第十八章
樊山譽找了幾天工作,老本行,不過現(xiàn)在市場不景氣,沒哪兒還招教練的,饒是他這張帥臉也只能找到些薪資待遇相當(dāng)一般的。又一次談崩,今兒還要去樊家那宴會,樊山譽的心情相當(dāng)之差。 池林特地?fù)Q了一天班,從他出門的時候就在拾掇。樊山譽回來的時候四點才過,他打開門,就聞見屋里一股很香的味道,新風(fēng)和空調(diào)都開著。 池林坐在沙發(fā)上,他今兒頭發(fā)打整了一下,發(fā)尾仔細(xì)卷過,脖子邊上還有個白白的珠子一直晃。他好一會兒轉(zhuǎn)過面來,樊山譽一眼看愣了。 他才發(fā)現(xiàn)池林穿著的是件中袖禮裙,立領(lǐng)遮住了本就不明顯的喉結(jié),臉上的妝很精細(xì)。沒開燈,一點陽光搭在他睫毛上,池林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朝他勾了勾手。 “衣服給你熨好了,司機五點半來接,換完吃點東西墊肚子?!背亓帜眉垘退梁梗中崃诵?,“算了,你先洗澡去,臭死了。” 池林身上應(yīng)該噴了香水。不是樊山譽以前在女人身上聞到的那種花香,味道很清冽,在鼻尖的留香時間非常短,離遠(yuǎn)點兒就只剩下一點模糊的味覺記憶。 真想把臉埋在他肩上,一口氣聞個夠。 可樊山譽這會不敢莽,粉掉了補妝很麻煩,而且他這會一身汗,把池林身上香味沖沒了可咋整。 “你好漂亮,我還是想親你。”樊山譽坐下來,無賴地笑著,直勾勾盯住池林。 “我的口紅一支340一支360,兩層疊涂,算你20一次吧?!背亓质种傅种羌?,“先打錢?!?/br> “親個一百的?!狈阶u抬起下巴吻他的手,池林戴了套甲片,看著還有點刮人,顏色是很淡的粉,上頭還有一點藕白色的花瓣。 他本來想含住池林的手指,不過這東西撓一下他估計就沒命了,樊山譽不敢造次。 池林輕笑一聲,手蒙住樊山譽眼睛,在他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晚上回來再親?!?/br> 樊山譽咧嘴:“那我等你卸了妝,親到你明兒戴口罩上課?!?/br> “滾?!?/br> 他樂呵呵地洗澡去了,出來的時候衣服都在沙發(fā)上等著。 池林在廚房里,他身上的禮裙遮過腳踝,閃著光的水晶繡花給他渡了一層冷光。他明明冷著臉,可能是手里的那只小狗馬克杯太可愛,很有反差感。樊山譽低著頭笑,又忍不住看。 呂靜以前是他們學(xué)校很多大型活動的主持人,他那會還給呂靜送過三千多的高跟鞋,呂靜每次上臺都穿,裙子隨著步子飄飄搖搖。 他以前以為呂靜就是穿裙子最好看的人了,現(xiàn)在他變卦了,池林比她好看一百倍。 “過來先吃,待會涼了。” 樊山譽擦著頭發(fā),來到早餐臺邊上一看,一杯牛奶泡燕麥,池林手邊還有幾塊餅干。他坐到椅子上,自己拿勺慢慢攪,池林站在他身邊,給他擦頭發(fā)。 “我晚上餓了咋辦。”杯子里沒多少,樊山譽幾口就吃完了,餅干也小小個,別說填飽肚子,這一頓吃下去能不能頂倆小時都不一定。 “頂著小肚子穿西裝?”池林把吹風(fēng)機插上電,毛巾搭到他肩上,摸了摸他半干的頭發(fā),“發(fā)膠還是別打了,也呆不了多久?!?/br> “我能有小肚子?”樊山譽拍了拍自個的腹肌,舔了一圈奶胡子,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讓池林幫他吹頭發(fā)。 “林林,我能不能給你買幾條裙子?!?/br> 池林低著眼睛,幫他把頭發(fā)吹出個簡單蓬松的造型,心不在焉地答:“女碼L勉強能穿,記得買內(nèi)衣?!?/br> “你咋都不矜持一下呢,每次都這樣,我很沒成就感啊?!狈阶u說是這么說,已經(jīng)打開手機開始扒拉淘寶了。 不過他沒有給女孩買裙子的經(jīng)驗,之前給呂靜買鞋還是找她一閨蜜參謀的,他一搜裙子,跳出來的全是那種紗質(zhì)長裙。他想買點兒布料少、只能穿給他一個人看的裙子。 扒拉了半天,樊山譽就看中一條黑色的吊帶裙,底下還有個小開叉,就快到模特姑娘的襠線了。樊山譽把手機舉起來給池林看,池林瞄了一眼,嗤笑著說:“你直接搜情趣內(nèi)衣算了?!?/br> 樊山譽真去一搜,搜到個兩片布拿繩兒系著的,拿給池林看:“這個,漂亮不?” 那衣服顏色是個牡丹一樣的水粉,布料還差,蕾絲邊毛毛糙糙沒修剪干凈,得虧模特身材好才勉強有了那么點兒誘惑的意思。 池林表情有點怪,樊山譽一看就知道他這是不喜歡,繼續(xù)往下滑,又看見了個穿到胸口的開襠漁網(wǎng)襪。 “省點電吧,”池林說,“我自己買?!?/br> 樊山譽只好退出來,又搜了個別的。 3D狼牙避孕套……呃。樊山譽抬起眼,池林一手拿著梳子,幫他把劉海往后架,又吹了個小褶兒。他這會頭發(fā)有點長,做了造型不多會也要散,不過也還好,散下來還挺乖的。 “我買這個了?”樊山譽舉著手機,把圖放大了。 池林沒搭理他,收拾好東西,杯子也泡到水里。 那邊樊山譽已經(jīng)在穿衣服了,他一身禮服正黑色,不算很厚,在空調(diào)房里感覺是還好。池林過去幫他系好領(lǐng)結(jié),又挽了個玫瑰形的口袋巾,倆人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他這才發(fā)現(xiàn)池林耳邊還別著一枚貝殼花的發(fā)卡。 司機從他家來,開著輛大奔,在市區(qū)吵鬧的燈里七拐八彎地走。池林坐在他身邊,手里提著一只小包。 他在這樣忽明忽暗的燈底下好安靜,只有紅唇的顏色是清晰的。妝容和裙子讓他顯得英氣,并沒有因為男性骨架顯出違和感,反而漂亮得很扎眼。 他像夜色之下帶露的花,馥郁縈繞在幽暗中,連風(fēng)也掀不起這香,于是又沉又濃地落到了地上。池林眉眼里帶著幾不可查的倦,他不愛笑,被人盯久了也只是將視線拋過來。像拋來一顆落珠,砸進樊山譽眼里。 漂亮得太招搖,自然而然就帶上了重量,風(fēng)塵也好庸俗也罷,自知的美人總帶有一些臟污的惡意。他不會讓你知道,因為這是人性之惡,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 那份美的散發(fā)太過傲慢,平白讓光與色之下的這個人顯得孤單起來。他好像只剩下被燈照著的這幅皮囊,沒有善,熱情匱乏,自然也少了愛的能力。 樊山譽有些局促不安,被他一眼盯得無端失落下去,一點點摸向池林的手也收了回來。 池林看他的眼神怎么會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