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盾局的地下監(jiān)獄就是一個個密不透風(fēng)的小鐵盒，盡管朗姆洛盡量把屋子弄得舒適了一些，但當(dāng)伊萊想看看風(fēng)景都沒地方看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今天是他被關(guān)起來的第三天。

    伊萊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看新聞，意料之中地看見了哥譚被類魔襲擊的消息，片尾還有哥譚市民的采訪，他們激動地表示鄰市大都會超人的及時幫忙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并對他表示了感謝和愛戴。

    伊萊眉梢一挑，看來哥譚的情況已經(jīng)瀕臨失控了，否則蝙蝠俠也不會放任超人在哥譚來去自如。

    【塞西，你那邊怎么樣？】

    【斯塔克和大盾聯(lián)系上了?！咳髋d奮道，【是通過一個叫山姆的人幫忙傳話的，伊萊，你用不了多久就能脫離苦海了！】

    【好。】伊萊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又問，【托尼最近怎么樣？】

    塞西看了眼緊閉著的工作室，老實道：【很不好，這兩三天都一直待在工作室不肯出來?！?/br>
    伊萊垂下眼，說：【你看著點他，記得提醒他吃東西?！?/br>
    塞西不服氣道：【我提醒了！我給他叼毯子叼漢堡，然后……】它撇撇嘴，大尾巴憤憤地拍了下地面，【然后，我就被鎖在外頭了?！?/br>
    伊萊：【……咳?！客蝗挥悬c想笑是怎么回事。

    正說著話，監(jiān)獄外面的電子門突然響了一聲。伊萊扭頭看過去，是朗姆洛拿了今天的午餐過來。

    伊萊打量著他，朗姆洛一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印著神盾局的黑色T恤上還有拍不掉的塵土痕跡，手臂上則是大大小小的擦傷。

    伊萊問：“今天怎么有空這個時間點過來？”

    朗姆洛把帶來的午餐一盤盤擺到桌子上，又拿了瓶冰檸檬茶遞給伊萊，然后才在他身邊坐下。

    “他沒事。”朗姆洛簡短地說，譏諷地翹了翹嘴角，“看來不只是你，連幸運女神都站在他那邊?！?/br>
    伊萊知道朗姆洛說的是史蒂夫，他在心里暗暗想，也許這和幸運女神沒關(guān)系，只不過是實力的差距罷了。

    不過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朗姆洛，伊萊到底是沒有把這句過于傷人的話說出口。

    朗姆洛看向他，意有所指地低聲道：“你的機會可能要來了?！?/br>
    “……唔？”伊萊微微一笑，“是嗎?！?/br>
    截止至目前，神盾局仍是銅墻鐵壁般牢不可破。在皮爾斯做了萬全準備的情況下，以伊萊一個脆皮法師的力量從里向外突破尤其艱難。然而這座大樓絕不會永遠都這樣固若金湯，當(dāng)它的第一塊磚瓦被擊破的時候，也就是他趁亂離開的時候。

    “接下去我可能沒辦法那么頻繁地過來?！崩誓仿逭f，“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伊萊，不論如何，我一定會想辦法回來找你，帶你出去?！彼o緊地看著伊萊的眼睛，而那雙眼睛也給了他他所希冀的回應(yīng)。

    “好?！币寥R笑起來，對他說，“我相信你，朗姆洛。”

    他耐心地等待著，畫板和書本消磨了他大部分的時光。那之后朗姆洛沒再來過，伊萊只能通過塞西了解到部分外界信息，他知道黑寡婦和鷹眼已經(jīng)設(shè)法回了美國，復(fù)仇者們再聚首，相信不久就會有所行動了。

    第六天的上午，格蘭特開門進來，在電子門開合的間隙中，伊萊聽見了外面?zhèn)鱽淼某翋炥Z響。

    伊萊捧著書的指尖不禁一顫，他將書本放到一旁，問道：“外面怎么了？”

    格蘭特沒有說話，他徑自走到伊萊面前半跪下來，小心翼翼的捧起他搭在沙發(fā)扶手上的右手。

    伊萊面色冷淡地俯視著他，格蘭特仰望的眼神如同仰視神明。然而他眼里的所有的卻并不是虔誠，而是熊熊燃燒著的渴望。

    ——渴望將神明據(jù)為己有，占有他，馴服他，圈養(yǎng)他，將他變?yōu)樽约河|手可及的寵物，而不再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朗姆洛不會回來了。”格蘭特動了動嘴唇，“他原本就是個走狗，您不該相信他?！?/br>
    伊萊淡淡道：“他是走狗，你就不是了？”

    “我和他不一樣?！备裉m特說，難掩銳利和迫切的眼神注視著他，“我能救您出去。”他急于亮出自己的底牌。

    “哦？”伊萊的語氣像是有了些興趣，“那么……你想要得到什么回報呢，沃德先生？”

    格蘭特低頭親吻伊萊的指尖，呼吸在驟然之間粗重起來，濕熱的吻顫抖著印在他的手背上。

    伊萊靠著椅背，他兩腿交疊，慢條斯理地抽出手，用腳尖挑起格蘭特的下巴。

    “我不知道是什么給了你這種錯覺……”他不冷不熱地說，“但是，沃德先生，我還不至于淪落到什么貨色送上門都能艸的地步?！?/br>
    “我會證明——”格蘭特迫不及待道，他直起身貼近伊萊，手臂撐在他背后的沙發(fā)靠背上。他舔了舔嘴唇，啞聲道：“我會證明——我絕對比他好。我不會讓您失望?！?/br>
    他的呼吸噴灑在伊萊的面頰上，似乎是伊萊沒有抵抗的反應(yīng)給了他信心，格蘭特越靠越近，直至鼻尖相抵。

    他深深地、陶醉般地吸了口氣，搭在伊萊身上的另一只手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

    “沃德先生，”伊萊抬手搭上他的肩，在他看不見的腦袋后方凝聚出一道閃爍著危險意味的藍色熒光，語氣依舊輕松閑適，“我不得不說，您——”

    滴一聲輕響，熟悉的電子門開啟的聲音讓伊萊手上的熒光瞬間消失。但走進來的熟悉人影卻讓他放松了不少，格蘭特反應(yīng)飛快地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是朗姆洛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格蘭特渾身一僵，竭力控制著因為過分驚愕而抽搐著的面部肌rou：“隊——隊長——”

    “沃德，皮爾斯叫你過去?！崩誓仿迕鏌o表情道。

    格蘭特強自鎮(zhèn)定下來，說：“是嗎？但我之前來的時候他說——”

    “之前是之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崩誓仿逅菩Ψ切Φ溃拔页霈F(xiàn)在這里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么？”

    格蘭特?zé)o從反駁，只得先行離開了。

    電子門一關(guān)上，朗姆洛原本冷淡的表情再次鮮活起來——準確地說，是充滿了憤怒的鮮活。

    “沃德——”他咬牙切齒道，“他什么時候——”

    “他說我曾經(jīng)救過他，不過那不重要，我都不記得了?！币寥R擺擺手，“朗姆洛，是不是托尼他們來了？”

    “是，所以皮爾斯讓人帶你轉(zhuǎn)移去別的地方?！崩誓仿鍥]有隱瞞他，“皮爾斯已經(jīng)不信任我了，這個任務(wù)他沒交給我，被沃德要走了?！?/br>
    伊萊一愣：“那你是怎么——”

    朗姆洛笑了一下，輕描淡寫道：“我不是說過，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在危險的時候到你身邊來?！彼麖谋澈竽贸鲆桓笔咒D，“不過外面還有人看守，該做的樣子還是得做，等到了地面上后我再給你解開?！?/br>
    伊萊伸手讓他給自己戴上，又問：“那你要怎么和皮爾斯交代？”

    “我會有別辦法?！崩誓仿逖院喴赓W道，拉著伊萊站起來，“先出去再說?！?/br>
    “等等——”

    伊萊從旁邊放著的書本里拿出一張由A4紙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紙片。上面畫了朗姆洛的Q版小人，不論是噴了發(fā)膠的大背頭和下巴的胡茬，還是熟悉的黑色T恤和手上的手槍，甚至是臉上那副相當(dāng)不好惹的表情都被完美還原。但Q版的大腦袋卻讓他少了幾分戾氣，看起來像個氣鼓鼓的受氣包。

    “喏。”伊萊笑彎了眼，“給你，我畫的?！?/br>
    朗姆洛愣愣地接過來，看完正面后又翻去背面——一只頸間戴著鐵牌的大德牧。

    朗姆洛：“……”

    他按著伊萊的后腦勺用力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笑容英俊又痞氣，仿佛連深棕色的眼睛里都亮著星星一樣：“這東西……你連羅杰斯都沒給畫過，對嗎？”

    伊萊：“嗯……？”

    朗姆洛將卡片握在掌心，卻又不敢太用力，生怕手汗浸濕了它。

    他深深地看著伊萊，心臟撲通亂跳，像是想說什么卻又無從說起一樣，最終只能化作一個綿長的深吻。

    兩分鐘后，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監(jiān)獄，守在門口的四個探員緊跟其上。沒了隔音墻的阻擋后外面更是響聲震天，連帶著整片地下監(jiān)獄都如同地震一樣顫動著。然而即便如此，地下區(qū)域也依舊沒有放松戒備。好在伊萊和朗姆洛還是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地面，緊接著拐進了一條密道里，但就在伊萊琢磨著怎么放倒這四個人的時候，后面突然傳來一聲噗通輕響——

    這一切發(fā)生得無比迅速，伊萊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聽見了后方什么東西痛擊在rou體上的聲音，緊接著一枚紅藍色相間的盾牌自眼前閃過，撞到墻壁上后又向后回旋著彈了回去。

    伊萊低頭看了眼手上的電擊手銬，朗姆洛告訴過他電擊手銬的觸發(fā)器跟隨他們的幾個九頭蛇手上都有一個。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硬挨上一下的時候，美國隊長和交叉骨已經(jīng)無比默契地各自解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九頭蛇的手指甚至被匕首連根斬下，連同觸發(fā)器一起掉在地上——顯然，這只會是朗姆洛的杰作。

    血淋淋的場面讓史蒂夫忍不住皺眉，但對他來說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伊萊的安全。朗姆洛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一把將伊萊拉過去，在史蒂夫試圖用盾牌敲裂手銬的時候從口袋里拿出一枚芯片，說道：“手銬是通電的，你不覺得用正常手法打開會更安全一點？”

    史蒂夫警惕地看著朗姆洛，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伊萊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繞過史蒂夫走上前，平舉起雙手。朗姆洛插入芯片后手銬自動打開，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伊萊便又被史蒂夫拉回了身后。

    朗姆洛嗤笑一聲，像是不屑，又像是自嘲。

    ——他不喜歡美國隊長，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可能永遠也無法像羅杰斯那樣光明正大地護著伊萊，將他攔在身后。

    “朗姆洛，”史蒂夫沉聲說，“我已經(jīng)知道你背叛了神盾局，你——”

    “隊長，你廢話什么時候這么多了?！崩誓仿逍α艘幌?，漫不經(jīng)心道，“手銬里的芯片和主機網(wǎng)絡(luò)是相連的，很快就會有人趕到，你們最好動作快點?！?/br>
    史蒂夫拿不定主意朗姆洛到底是站哪一邊，但不論如何他還是打算先帶伊萊離開再說，可伊萊卻按住他的手臂，以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道：“史蒂夫，你留在這里?！?/br>
    史蒂夫在短暫的怔愣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伊萊的用意，地上的九頭蛇尸體和即將逃脫的伊萊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而僅憑朗姆洛一個人顯然是不夠的。

    但史蒂夫仍然不放心：“可是現(xiàn)在太危險了——”

    “其他復(fù)仇者都在外面，而且塞西知道我在哪兒，它很快就會帶著玄戒過來?！币寥R趕在史蒂夫反對前語速飛快地說，“好了就這樣，我先走了，在復(fù)仇者大廈等你們！”

    說完他就順著走廊往前跑去，史蒂夫才剛見到伊萊，又怎么肯放他獨自一個人去涉險。他顧不得其他，轉(zhuǎn)身就要追上去，卻聽得后面一聲子彈上膛的咔噠聲，史蒂夫迅速回身躲避，舉起盾牌攔下了接二連三射過來的子彈。

    接連九聲槍響，朗姆洛表情冷漠地打完了一彈夾的子彈。他把槍扔到一旁，對著手握星盾戒備地看著他的美國隊長挑釁地扯了下嘴角，活動著手指關(guān)節(jié)緩步上前道：“現(xiàn)在是私人恩怨了，隊長?！?/br>
    史蒂夫原本如同天空一樣澄凈的藍眼睛此時卻凍若寒霜，他沉聲說：“也許這一架早在那天在更衣室的時候就該有了，朗姆洛?！?/br>
    朗姆洛笑起來，他緊了緊套著指虎的右拳，左手握著的匕首帶著凜冽的肅殺之氣勢如破竹般的向他刺去，在盾牌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