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已經(jīng)是中午了。

    盧橘在一樓落地窗旁邊的大床上醒來，抬眼一望，就看見外面的游泳池在太陽照射下散發(fā)著粼粼波光。

    以及水面上漂浮著的一罐空蕩蕩的啤酒和一套黑色蕾絲內(nèi)衣。

    盧橘一陣臉紅。

    宋島已經(jīng)走了。

    盧橘看見他給自己的微信留言，美國那里有點事還要處理，又回去了。他已經(jīng)和曾博說過給她請了一天假，就說昨晚的酒局她喝多了。

    盧橘歪了歪頭，沒回他。

    走了也好，省去了一夜情之后的尷尬。

    床頭柜上已經(jīng)放好了一整套衣褲，從內(nèi)衣罩杯大小到褲子腰圍尺寸，都非常合適。

    盧橘整理洗漱好，拉開房間門，就突然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廚房里活動。

    這么高端的小區(qū)怎么還會有小偷？

    盧橘心下立刻警覺起來，悄悄走過去，路過客廳時順手拿了根宋島放在角落里的高爾夫球桿。

    剛走到廚房口，人影忽然轉(zhuǎn)過了身。

    不是小偷，是個和宋島有著三分相似眉眼的小姑娘。

    兩人就這么尷尬地對視了一會。

    小姑娘嘴里還在嚼著剛剛咬下一口的黃瓜，看了會盧橘，似是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你是，那個......橘子？”

    盧橘不動聲色地將高爾夫球桿放在冰箱后面。

    “你是？......”

    “我叫宋菲，是宋島的堂妹。”宋菲三下五除二解決了手里的黃瓜。

    “你認(rèn)識我？”

    宋菲剛想回答，又換了轉(zhuǎn)眼珠，：“沒啦，就是偶爾從我哥嘴里聽到過，猜的猜的?！?/br>
    其實不是猜的。

    宋菲清晰地見過盧橘所有的照片，正面，側(cè)面，背面，愉快的，難過的，痛哭流涕的，喜悅大笑的。

    不過是她16歲時的樣子，青澀純凈，不是現(xiàn)在24歲的模樣，淡然沉穩(wěn)。

    宋菲五年前在美國加州舊金山大學(xué)讀本科心理學(xué)，距離宋島的斯坦福大學(xué)，驅(qū)車也就一小時的路程。

    宋菲每次周末或者放假沒事做，就會去宋島在學(xué)校旁邊租的公寓里窩著，因為他有最新版的switch和占滿一整面墻的電視機(jī)，她那時瘋狂癡迷塞爾達(dá)傳說這個游戲。

    宋菲爸媽不給她買，連零用錢都摳摳搜搜的，就怕她去美國學(xué)壞。

    她讀大二也就是宋島博二的時候，有一天她照例去他家，敲了半天門都沒反應(yīng)，輕輕一推，發(fā)現(xiàn)門是開著的。

    走到宋島的臥室，一打開，滿屋子熏天的酒精味，還混著垃圾桶里隔夜嘔吐物的腐敗味。

    宋菲只看見宋島昏睡在床上，床下堆了一大片啤酒瓶。

    平日里永遠(yuǎn)以精英模樣示人的宋島，她第一次看見自己哥哥這么頹廢喪然的樣子。

    屋內(nèi)沒開燈，床鋪一片凌亂，他就這么側(cè)身躺在床上，腦袋壓在手臂上，長腿屈起，眼尾通紅，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流了淚。

    手機(jī)屏幕還亮著，她忍不住好奇伸頭過去看了看，劃了劃，發(fā)現(xiàn)是幾張照片。

    主角是一個女生，一個眼睛很好看，像黑葡萄般的女生。

    有走在路上的背影，有轉(zhuǎn)頭說話的側(cè)臉，也有伸手試圖擋住鏡頭皺著眉卻依然掩蓋不了嬌艷臉龐的正臉。

    還有幾張更為露骨的照片，赤裸的背部，突起的蝴蝶骨，線條流暢的小腿，細(xì)瘦的鎖骨連帶著下方一點點圓潤的胸部，胸上的一顆痣都清晰可見。

    宋菲沒再看下去，剛想拉起被子給她哥蓋上。

    宋島驚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抓住了宋菲的手，嘟囔了一句：“橘子？”

    “不是。”宋菲淡定地回答了宋島的問題，拉過被子蓋到了他的頭。

    然后轉(zhuǎn)身去書房打游戲了。

    除去這一次，她還會在無數(shù)個打完游戲的深夜，回房間穿過客廳時，看見宋島坐在背風(fēng)陽臺的藤椅上抽煙，一根接一根，抽得很兇。

    天光大亮起床時，他還坐在那里，唯一變化的就是腳底的煙頭堆了一地。

    她沒多問宋島什么。

    成年人的世界里總得帶點愛而不得的故事，才算擁有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

    －

    經(jīng)過短暫的交流，盧橘知道了宋菲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宋菲自從大學(xué)畢業(yè)回國后，就一直啃老到現(xiàn)在。心理醫(yī)生在國內(nèi)不景氣，難找工作，她又不想留在國外。

    時不時就和朋友們?nèi)ゾ瓢赏ㄏ?，她爸媽一生氣就不讓她回家?/br>
    因此宋菲每次去酒吧鬼混完，就會躲到她哥這里來。宋島之前一直在美國讀博，水岸名邸的這套房子基本就是空置的狀態(tài)。

    她今天上午六點偷偷摸摸開門進(jìn)來的時候，正好碰到宋島出門趕飛機(jī)，她嚇了一跳，像是見了鬼。

    宋島腳步停了下來，有點嫌棄地看了看她，聞到了她身上巨大的酒味，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進(jìn)去的時候輕點，別去一樓。”

    竟然不像之前在美國看到她徹夜未歸時，寧愿讓她在門口吹冷風(fēng)也不讓她進(jìn)來。

    心情rou眼可見的饜足。

    宋菲路過花園時，看到了泳池邊散亂的浴袍，東倒西歪的酒瓶和水上的漂浮物，腳步一頓，又裝作什么都沒看到匆匆進(jìn)了屋。

    她哥下的金口玉令，是以只有在餓得快不行了才偷摸下來找點東西吃，生怕打攪了一樓還在睡覺的人，結(jié)果還被未來嫂子當(dāng)做了小偷。

    “你還餓嗎？”盧橘撩起了袖子走向了水池邊，橫豎她也剛醒，是吃午飯的時候了。

    “餓?。○I死了！”宋菲像只小老鼠似的眼睛一亮竄到了盧橘身邊，自來熟地開口：“橘子，你還會做飯呀？”

    “嗯，會一點。”

    盧橘謙虛了，她不止會做飯，她還會做饅頭包子，各種面食，甚至還有小孩的輔食都手到擒來。

    徐敬堯可以說是她一手帶大的。

    圖方便節(jié)省時間，盧橘就快速地下了兩碗面，上面臥了兩個荷包蛋和切的黃瓜絲與rou絲。

    當(dāng)她端著兩碗面到餐廳時，宋菲已經(jīng)被饞得快流口水了。

    第一時間拍了照發(fā)朋友圈，然后開始埋頭嗦面。

    坐在飛往美國的飛機(jī)里的宋島刷到了宋菲發(fā)的照片。

    「田螺jiejie的愛心面（＊′?）　」。

    配圖兩碗干凈的，有黃有綠有紅的面。

    宋島回復(fù)了一個字。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