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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月兒在線閱讀 -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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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樂的手還沒落到東廂的門上,門就開了,腰上一把亟不可待的力氣,拽他進(jìn)屋,井條嵌凌的格子門窗上倒下一片影,撞得門板嘎吱響。

    渠錦堂把人頂門上,那么老沉的身子死死壓下來,還有唇和喘氣,都一起,鋪天蓋地地落下:“我一直在門口聽著……”

    他說「聽」,其實(shí)就是扒著門站著,常樂的心尖酸汪汪的疼,昂下巴,抬頭把他的吻接住,嘴唇一碰上,乖乖就張開。

    等舌頭都在嘴里攪化了,渠錦堂才黏黏糊糊摟著人,把頭蹭到常樂肩上。

    常樂兜他寬闊的背,綿綿的手,一下一下捋在他身上:“號(hào)上有事,耽擱了……”

    他貼著耳朵跟渠錦堂解釋,那么大個(gè)人愣跟他鬧,頭在肩膀上不聽勸地?cái)Q,毛毛躁躁的從馬褂開衩的緞邊下頭伸進(jìn)手,摸得常樂的腰,風(fēng)撩的水簾那么扭到身上,又鉆進(jìn)后背,揉皺緞子上的暗花。

    “我以為爹叫你去……”他的手臂不住地收緊。

    后心窩上的手掌,燙得好像要透過衣服嵌到rou里,常樂不知道渠錦堂用了什么法子才克住他的焦慮,出門前他們說好的,不讓渠錦堂跟著,他是不是也用了這么大的勁兒才守住面前這扇門,沒踏出一步?

    一顆心怦怦跳,一瓣兒泡在甜水里,一瓣兒冒著酸。

    渠錦堂哆嗦眼皮,咬住兩片腮幫,他沒想到,常樂也學(xué)他的樣兒,緊緊把他攬?。骸安皇?,沒事兒,你別瞎想,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渠錦堂埋在常樂的頸彎不敢大聲,怕聲音大點(diǎn),叫風(fēng)聽去。

    他越這樣,常樂越埋怨自己,嫌走道的腳太慢,步子跨得太窄,日頭太匆忙,疼痛不在自己身上,體會(huì)不到那份舍不得,他是實(shí)心實(shí)意地心疼渠錦堂。

    “月兒……”渠錦堂擤著鼻子,又來找常樂的嘴。

    這次,是常樂先親住了他。

    “月……月兒……”渠錦堂做夢(mèng)似的瞪大眼睛。

    常樂紅著臉,貼他的胸口低下頭:“今晚……洗嗎?”

    渠錦堂的手指抖得不正常,他……他這是……要跟他!

    以往每回渠錦堂想跟他親熱,都會(huì)要人送一桶熱水來,這個(gè)時(shí)候什么都不消多說,等伺候的下人一走,常樂就會(huì)從小桌挪到架子旁,背對(duì)他扯下布巾。

    常樂前額柔軟的頭發(fā)蹭過渠錦堂的下巴,氤氳里朦朧的白背,渠錦堂的下腹活了過來,精神抖擻矗著常樂的肚子,兩個(gè)人,同時(shí)愣了愣。

    “月兒……”渠錦堂咬著牙,藏他不規(guī)矩的下身,沒用,心尖上的人熱乎乎地?fù)г趹?,越蹭越起?shì),“不是……我不是……”

    常樂沒眼抬頭,上句話花光了他攢的膽子,只能窩著腦袋,輕聲地講:“等晚上……你,要個(gè)水吧……”

    伺候大少爺?shù)南氯送鶘|廂抬了三天的水,換了三天的褥子,外頭,只說是大少爺夜里發(fā)汗,醒了就要洗。送飯的婆子一天天看著少爺?shù)臍庋饋?,兩片臉紅撲撲,倒是常少爺,被鬼了采了陽(yáng)似的消瘦下去。

    “準(zhǔn)是把命數(shù)都續(xù)到少爺頭上了……”宅子里的人議論。

    管家常時(shí)呵了一聲,把人都散了:“誰再傳話,明兒就收拾東西,府里留不住你?!?/br>
    離常樂動(dòng)身的日子越來越近,他和渠錦堂黏在一起的時(shí)光也越乎長(zhǎng),在床上,常樂對(duì)渠錦堂有些予取予求的縱容,有時(shí)疼,更多的是快活,渠錦堂汗津津的胸倒到他身上,吻一吻他濕透的眼簾,他的下身就起來一手潮,褥子都打濕,真應(yīng)了jiejie們說的,春日里漲了大水的小溪,流也流不禁。

    粉蒸的一團(tuán)白rou,活色生香地抖下一片被子,很快又被里頭伸出的大手從后鉗住腰,拖回被窩。

    渠錦堂匍在常樂兩腿間,頭埋大腿根,往胯骨上啄下黏不拉搭的一串吻痕:“月兒……”

    他一這么叫,常樂的身子就軟得沒骨頭,兩人的眼神火辣辣的撞到一塊兒,沒說話,常樂把腿打開,兩只腳盤到渠錦堂腰上。

    常樂走的前一晚,他們就是這么纏著,掛著,狠狠好了一整晚。

    天不亮,茂興號(hào)的伙計(jì)在店外迎來他們的掌柜。

    這次下隅,常樂只帶了幾個(gè)跟他從隅北來甫陽(yáng)的人:“掌柜的,都按您的吩咐套上車了?!?/br>
    常樂站在來的路上,回頭,很長(zhǎng)的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甫陽(yáng)。

    破曉前寧?kù)o的東平巷,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隱在一片紫灰色里,茂興號(hào)對(duì)街的門臉,迎頭一桿酒旗,渠錦堂最愛這家的羊rou灌湯包,頭回他們睡的早上,常樂睜開眼,床頭就是幾枚宣騰騰淌著油的胖包子。

    渠錦堂的掌心紅了一片,燙的:“我瞧好的,趕的第一籠,沒讓人看見,你……起了就……趁熱別放涼了……”

    嘴角不知覺地露出抹笑,等太陽(yáng)升起來,他該都知道了吧。

    笑意忽然淡去了,一摸空蕩蕩的脖子,輕得不習(xí)慣。

    那塊白玉帽花,最終留在了東廂拔步床的床頭,壓著他今早匆忙間寫就的書信,寥寥幾行未干的墨跡,左右無他,無非是拿物件做念想,穩(wěn)著渠錦堂,讓他好好揣著,等到他日返甫陽(yáng),再為他戴到脖子上。

    說他使詐也好,招來怨恨他也認(rèn)了,本就是騙人的,不該他的他還了,余生拿一顆倒空的心來裝他,全當(dāng)是賠他了。

    伙計(jì)一直等他到天邊泛起亮:“掌柜的,走嗎?”

    不問不打緊,這一問,差點(diǎn)疼得常樂攥住心口,不能再看了,再看,就真走不得了:“走吧?!?/br>
    他轉(zhuǎn)身,把甫陽(yáng),把少爺,從心尖上全剜出去。

    第一段路還好走,從甫陽(yáng)趕了二十里路,晚上歇在魯家坡。

    “東西都點(diǎn)清楚了,夜里留人守著,看著點(diǎn)馬。”

    壓車的伙計(jì)在那兒嘀咕:“不應(yīng)該啊……”

    常樂撥開人:“怎么了?”

    “掌柜的?!被镉?jì)指著地上的車轍,這輛車上疊的幾箱都是用來糊弄人的,“出門前我看過,沒裝重東西,怎么吃土吃得這么深……”

    天色愈來愈沉:“先卸吧?!背氛泻羧耍懊魈烊章淝暗泌s到汜水,今晚好好休息?!?/br>
    常樂本要和大伙擠一個(gè)鋪,可他身上還有著渠錦堂嘬出來的印兒,哪兒哪兒都是,不能當(dāng)人面脫衣服,不得已要了個(gè)單間,自己守頭夜。

    星子爬滿天,有伙計(jì)來?yè)Q他:“掌柜的,您快回屋歇著吧?!?/br>
    該歇的,常樂習(xí)慣了四處漂泊,不挑地方,有塊遮頭的屋瓦就能閉上眼睡覺,今晚不知怎么,躺在炕上翻來覆去貼餅子,一瞬眼,不是東廂層層疊疊的軟煙簾,一面斑駁的土墻,半邊涼炕。

    他從來沒有想過,只是少了一個(gè)人,會(huì)生出這許多悵然。

    簡(jiǎn)陋的小屋,風(fēng)推開兩扇闔不攏的窗戶,常樂想下炕找鞋,一把黑影子,從窗邊長(zhǎng)長(zhǎng)拉到他腳下。

    那把黑影帶著夜露的霜?dú)鈨?,沉沉撲到他身上,風(fēng)從敞開的窗戶縫呼呼往屋里撲棱。

    耳邊,比冷風(fēng)還涼的鼻息,狠狠抽著氣兒。

    是渠錦堂,像個(gè)被人拋棄的狗崽子,一張被晚風(fēng)凍白的臉,紅的眼睛:“二十里,我跟在你后頭,追了你二十里……”

    常樂一聽,心就碎了。

    是冷的,亦或心寒,他張嘴咬上常樂的脖子,就這么弄死他吧,死了,他給他償命,下到黃泉,有他和他就伴兒。

    風(fēng)聲中,有什么比絨毛還輕,緩緩悠悠落下,常樂摟他冰涼的腦袋,不是小心翼翼地碰觸,是用上了全部氣力的去抱他。

    嘴唇,哆嗦著從頸上挪開,渠錦堂鐵了心,從懷里掏出玉帽花,往常樂脖子上套:“我追你到這兒,就沒打算回頭?!?/br>
    “往下的路,你上哪兒,我跟你上哪兒!”

    “你能扔下我一次,扔不下我第二次?!?/br>
    “常樂,這輩子,我跟你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