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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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能完結(jié)的,但實際上還是沒有~) 18 我們抵達名為伊薩的小村莊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距離六點鐘還差半個小時。 車夫問我們具體要去哪里,一直沉默的萊斯特忽然搶先道:“找個旅店,我們先住下?!?/br> 村莊入口處恰巧有家小旅館,一層房東自住,二層有三間客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一人一間,正好夠。 我把萊斯特扶到床上,問:“為什么不直接去,不舒服了嗎?” 他回答:“安東尼奧很懂得趨利避害,天知道我們?nèi)r,屋子里會是誰在等我們?!?/br> “你的意思是他會殺了我們?” “你第一次敲詐他的時候,他的態(tài)度就很明確了,既不想給錢,也不想身敗名裂,因此他才故意引你去銀行的?!比R斯特停頓一下,又道,“如果你能事先跟我透露一下,我就會告訴你,安東尼奧自己沒什么錢,他手上所謂的銀行兌換憑證是他父親所有,一旦你兌換成功,他就會以盜竊罪控告你。” “所以他是兩手準備了,如果沒有把我推下河,他就會實施備用計劃。”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安東尼奧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狡詐,忠厚老實的第一印象完全破滅。 “這一次也一樣,很可能他會把別墅中的人都支走,等我們走進空屋子時,他再突然跳出來指使仆人們把我們當做擅闖私宅的兇徒直接打死?!?/br> “他會這么做嗎?” 萊斯特淡淡道:“我不清楚,只是猜測。但是,書上曾告誡過,不要把人想得太壞,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好?!?/br> 我倒了一點葡萄酒,遞給他:“那你把我想成好人還是壞人呢?” 他舉起酒杯,在唇上一碰,蒼白的雙唇立時染上淡紅,顯出一抹色欲。“好人與壞人沒有絕對之分,就像這五顏六色的世界,哪里來的非黑即白,絕大部分都是互相浸融后的灰?!?/br> “如果我一定要你說呢?”我伸出舌頭,舔凈他嘴角的酒漬,動作極其輕柔。 他沒有躲,而是迎合般微微揚起下巴:“好人……” 那一晚,萊斯特睡熟后,我倚在窗簾后面一直看窗外,黎明時分,有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出了村莊。 我憑直覺猜測他們就是安東尼奧請來的幫手,又或是稱之為殺手更合適。 安東尼奧一定以為我們單方面爽約,所以把人撤掉了。 真是卑鄙小人,就算我那么不待見他,也從沒想過要殺他,可他呢,竟想要我的命。 我回到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發(fā)現(xiàn)萊斯特正在桌邊寫信。 “我把他約到薰衣草花田了,晚上八點?!彼f。 “就不怕他帶人來?” 他目光暗淡,手指撫摸筆上潔白的羽毛:“他認得我的筆跡。他回來的,一個人?!?/br> 我把他摟懷里,不確定道:“等事情了解,我們就離開這里,你答應過的,對吧?” “我發(fā)誓,會跟你離開的?!?/br> 這句話給了我莫大的信心,開始急切盼望傍晚來臨。 等今夜一過,就是新天地了。 晚上七點整,我們一起用了晚餐,我根本沒什么食欲,吃不下任何東西,身體處在亢奮狀態(tài)。瑪格麗特吃了一點焗豌豆和烤牛排,而萊斯特則喝了些奶油蔬菜湯。 瑪格麗特把牛排切開,給我盤子里放了一小片:“你該多吃些,一會兒說不定還要有激烈交鋒呢。” “什么?”我勉強吃了一口。 她看了眼萊斯特,后者正心不在焉地用湯勺舀湯盤里的花椰菜,對我低聲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br> 我心里想,何止是情敵,安東尼奧已經(jīng)把我視為你死我活的仇敵,欲除之而后快。 不過這倒給了我提示,我在出發(fā)前將一把短匕首插在后褲腰上,以備不測。 夏日的傍晚很美,一朵朵云被夕陽染成火紅,掛在藍紫色的天幕上,一眼望不到邊的花田連綿至盡頭,天地就在這夢幻般的紫色中相擁。 我讓瑪格麗特在花田外等,自己則和萊斯特并肩走在花田中的田埂上,等著另一人的到來。 “在想什么?”我問。 萊斯特望著無邊無際地薰衣草出神,好似在回憶什么:“以前,我經(jīng)常和他到這里散步?!彼麖澭蜗聨赘L長的雜草,在手里折了幾下,編出個類似螞蚱之類的小玩意,“這還是他教我的,說是祖?zhèn)鞣椒?。”說著,笑出聲來,隨手又把編出的東西扔掉。 他眼角掛著淚,在最后一抹余暉的映照下如水晶閃閃發(fā)亮。 我伸手拂去淚珠,就在此時,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聲,一道人影隨夜幕降臨慢慢靠近。 他走得很慢,但我從微胖的身形上已經(jīng)認出來,是安東尼奧。 我的手還摸著萊斯特的臉,安東尼奧也看見了,定在原地,驚訝地大張嘴巴。也不知道是在驚訝萊斯特還活著的事實還是驚訝于我和萊斯特的親密關(guān)系,也可能兩者皆有。 萊斯特退后一步,和我拉開距離,轉(zhuǎn)過身,跟安東尼奧打招呼。他說話聲很小,但安東尼奧明顯被這聲音觸動到了,身子搖晃。 “我的天主啊……你真的還活著!我接到信時還以為看花眼?!彼谛厍皠澚耸?,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幾步,忽然轉(zhuǎn)頭對我厲聲質(zhì)問,“你說他已經(jīng)死了?!?/br> 我感到好笑:“我可從來沒這么肯定地說過類似的話,是你自己猜測他死了的?!?/br> 安東尼奧氣哼哼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萊斯特時的表情忽然變了個樣,剛剛的氣惱瞬間化作欣喜,好像長了兩幅面孔,變戲法似的隨心切換:“哦,天啊,真的是你嗎?”他手指劃過萊斯特的額頭,一點點向下摸索五官,最后放到胸口上停留片刻。他說:“是你,我能感受到你的心跳。這一切是怎么回事?” 萊斯特看了我一眼,猶豫道:“是艾倫救了我。” 安東尼奧沒有對此發(fā)表意見,說道:“我要是知道你還活著,我就……”他停下來,似乎在找措辭。 萊斯特道:“你會怎么做?不結(jié)婚了?” “親愛的,你在責怪我嗎?”安東尼奧顯得很受傷。 萊斯特也有些站不穩(wěn):“我沒有責怪你,只是想知道,你為什么一開始沒有告訴我訂婚的事,如果我知道了,我會主動退出,不再打擾你。” “我不告訴你,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你知道我是多么的愛你,不想讓你有一絲不愉快?!卑矕|尼奧說得很誠懇,但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騙子在臨場發(fā)揮。他不應該做買賣,而是應該去當舞臺劇演員。 不過顯然萊斯特很吃這一套,眼中閃著希冀:“真的嗎?” “當然!我怎么可能愛上阿德麗娜,那個婊子只想給肚子里的孽種找個父親,我厭惡她還來不及?!?/br> “可你最后還是答應了。”萊斯特激動道,“當我在獄中受到折磨的時候,你卻在談婚論嫁。” “對不起,我親愛的!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我別無選擇,我父親向我施壓,我不得不照辦?!卑矕|尼奧抓住他的胳膊,“我不知道你還活著,我要是知道就會拼死抗爭下去,你才是我永遠珍藏在心的人?!?/br> 萊斯特流下眼淚痛哭。 “我依然愛你,并且會永遠愛下去?!卑矕|尼奧抬手輕輕攬過萊斯特。 “你不知道我在痛苦中多么想念你,唯有你是我支撐下去的力量源泉。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我不斷回憶美好的往事,當酷刑加身時,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讓你活下去?!比R斯特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是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定會這么做的?!卑矕|尼奧也擠出些淚花,“你被抓之后我夜不能寐,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擔心你的安危,害怕你受到慘無人道的摧殘,那些日子我一閉眼,就能感同身受到你的苦難。當我在大教堂宣誓的時候,心如刀絞,幾乎沒法進行下去,我多么希望站在對面的人是你!” 他們互訴衷腸,旁若無人,而我要氣炸了,再也看不下去。安東尼奧偽善的嘴臉簡直令人發(fā)指,有些話我本想爛在肚子里,但面對此情此景,我忍無可忍。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會對萊斯特產(chǎn)生什么樣的刺激,可要是再不公開,萊斯特恐怕又要被這惡心的甜言蜜語擊敗。 所以,顧不了那么多了。 我伸手拉過萊斯特,遞給他手帕擦拭淚水,說道:“有件事我一直特別好奇,所謂捉jian拿雙,可為什么當時只有你被抓了?” 萊斯特攥住手帕回想:“我不知道,那天夜里的事我記不清了,我昏昏沉沉的,有人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拖走,后來我就到了……” “從哪帶走的也不記得了?”我問。 萊斯特臉上還帶著淚珠,神色茫然。 我扭頭對安東尼奧說:“你也不記得了?” “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卑矕|尼奧面色明顯陰下來,在慘白的月光下顯得格外瘆人。 “你什么意思?”萊斯特聽出弦外之音,不確定道。 我走到安東尼奧面前,一字一句道:“你敢對天主起誓萊斯特的被捕和你毫無關(guān)系?你敢嗎?” “我……敢!”安東尼奧咬牙切齒。 我嗤笑一聲,對萊斯特說:“對于你的逮捕,卷宗里有很明確的敘述。二月二十七日晚上十點一刻,巡夜人發(fā)現(xiàn)你躺在河邊,下身赤裸,意亂情迷,身后有被侵犯過的痕跡。他們一開始以為你是受害者,可后來,宗教裁判所的密探出現(xiàn)了,認出你就是他們監(jiān)視許久的嫌疑人,將你直接帶回裁判所。而在這期間,你一直處于迷離狀態(tài),我們的人懷疑你服用了致幻劑?!?/br> “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只記得清醒過來時已經(jīng)在牢房里,然后就是審訊?!比R斯特先是看我,隨后又看向安東尼奧,“二月二十七日,那天是我生日,你說要給我慶祝,帶了酒過來找我,然后呢……”他顫巍巍地伸出一指,“你都做了什么?” 安東尼奧搖頭:“什么都沒做,我們喝醉了,之后我就離開了,你不要聽他瞎胡說!” “怎么是瞎胡說?”我怒道,“你以為我們的人是傻子嗎?萊斯特總在同一家藥店買潤滑膏,那本來是冬季護膚用的,然而他春夏秋冬都買,用量遠超過尋常人家,早就引起藥店老板的注意,我們的密探跟進之后一直苦于找不到證據(jù),只能暗中監(jiān)視。二月二十七號那天晚上,先后有數(shù)人進出香料店,你是最后一個進去的,我們的人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本來已經(jīng)撤回,可還沒走遠就聽見巡夜人的哨聲,緊接著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一幕。現(xiàn)在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萊斯特會神智不清地出現(xiàn)在河邊?” “我不知道?!卑矕|尼奧回答很干脆。 “你應該知道,你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 萊斯特不可思議道:“是你,對嗎?你告密的!” “怎么可能!”安東尼奧差點跳起來,“告密對我有什么好處,一旦你招供我也就完了,我怎么會冒險。” 萊斯特沒有說話,視線在我和安東尼奧之間來回掃。 “你當然沒有告密?!蔽艺f,“你這么聰明的人最懂自我保護,當然不會把自己置于危險之中。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這件事暴露出去,那天晚上,你是去殺他的。” “不可能……”萊斯特呆滯了很久才道,“你在離間我們,你有證據(jù)嗎?” “我沒有實質(zhì)證據(jù),但有些事稍稍推測一下就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關(guān)聯(lián)?!蔽乙荒樒届o,“我一開始看卷宗時就覺得奇怪,你當時神情恍惚,雖被人侵犯過,可上衣完好齊整,不像是被暴力對待過的,這就有個疑問,如果你是自愿發(fā)生關(guān)系的,為什么會被情人拖到河邊暴露出來,如果是因為服用致幻劑而被迷jian,那侵犯你的人同樣沒有理由將你弄到河邊去?!?/br> 我瞥了眼安東尼奧:“所以,我有理由懷疑那個把你拖到河邊的人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么?!?/br> 安東尼奧冷笑:“你的胡言亂語毫無意義,都是自說自話?!?/br> “是不是胡言亂語,等萊斯特聽完,他自己會有判斷?!蔽医又f,“后來我見到了你,你忠厚的外表騙了我,讓我以為你是真的害怕了,不愿再和萊斯特扯上任何關(guān)系。直到那天晚上在河邊時你說的番話,才又給了我新的啟示。在我大難不死之后的幾天里,我一直在推演所有事件。 “萊斯特會游泳,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溺水而亡似乎不太可能。所以,他必須昏頭昏腦才行??稍趺床拍苷T騙他喝下致幻劑呢,一瓶慶生用的葡萄酒足矣。而你的無恥之處就在于就算要殺了他,也還想再這之前享用一番,而也就是這自私的行為,讓他被抓到現(xiàn)形。如果他僅僅衣衫不整,那只會被認為是醉漢,可他身體上的痕跡太明顯,沒人能忽略?!?/br> 萊斯特看著安東尼奧:“這是真的嗎?我該相信他嗎?” 安東尼奧顯得有些急躁:“當然是假的,我有什么動機這樣做?” “你當然有?!蔽液敛豢蜌獾刂赋?,“你親口告訴我的,你父親發(fā)現(xiàn)了你的嗜好,揚言必須結(jié)婚留下繼承人才能繼承家產(chǎn)。而你要躋身上流社會,怎么可能會留下萊斯特這么一個禍根,你害怕哪天他出現(xiàn)在你面前,害怕他有朝一日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只有他死了,你才能沒有后顧之憂地過上安心日子?!?/br> “這都是你的臆想?!卑矕|尼奧狂叫,面容扭曲,再也沒有剛才的沉著冷靜。 而萊斯特則掩面而泣,一遍遍問為什么。他指著安東尼奧,絕望道:“告訴我這不是真的,求你了……” “他在說謊!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安東尼奧沖我撲來,我先他一步躲開,繼續(xù)道:“你說你在他被捕后惶恐不安,這話我倒是信的,只是你根本不是擔心他的安危,而是害怕他會把你供出來。所以你才把婚禮緊急提上日程,因為一旦出了問題,還能有個神通廣大的岳父來幫你一把?!?/br> “胡說八道!” 我沒理安東尼奧,小心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對萊斯特說:“從頭至尾他都不是因為你的死亡才絕望地同意結(jié)婚的,事實上,你在宗教裁判所的一切都不為人知,是生是死外界的人根本不知情。事實真相就是,那天他去找你,給你下了藥,和你發(fā)生關(guān)系后,連衣服都懶得給你穿好就把你拖到河邊想淹死你,至于為什么沒有實施成功,我猜是巡夜人突然靠近,讓他來不及有所動作,于是只能放棄計劃直接逃走?!?/br> 萊斯特痛苦地彎下腰,對我恨道:“這都是你瞎編的,我根本不相信!”然而,他看向安東尼奧的眼神里充滿絕望,風中薰衣草的花香也不能將空氣中的悲戚沖淡。 我沒有說話,事實太過駭人,萊斯特有必要消化一陣才能緩過來,這不怪他,要是我在得知苦苦守候的愛人竟然想殺我時,也會瘋掉。 反觀安東尼奧,他倒是沒那么怒火沖天了,微胖的身體有些發(fā)喘,歪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才道:“早知這樣,就應該把你灌醉,再推進河里。” 這句話是對我說的。 我還沒回應,萊斯特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我真是看錯你了,在你對我做了那些事之后,你再見到我時竟然還能說愛我?!” “我的確還愛你。你我在一起的時光有太多值得回憶的地方,我忘不掉?!卑矕|尼奧無奈地搖頭,“只是世俗不容許我們在一起?!?/br> “狡辯!”我忍不住說。 “萊斯特,”他呼喚著,深情款款,“我承認之前做錯了,現(xiàn)在給我個改過的機會,好嗎?我會在別處另尋一套房子給你住,等到阿德麗娜生下孩子,我就和她離婚,到時候孩子跟我姓氏,我再也沒有繁衍子嗣的煩惱?!?/br> “住口!”這番話我都聽不下去了,雖然我也看不上阿德麗娜的放蕩情史,但至少她表面上看起來還在努力做個好妻子。而安東尼奧則連裝都不想裝。“你真惡心!”我唾棄。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關(guān)系了?!比R斯特搖頭,“從今往后,我們再也不見面!” 安東尼奧目露兇光:“你是不是跟他好上了?” 我得意道:“是有怎么樣呢,我把他救出來,他以身相許,合情合理?!?/br> 萊斯特跟我說:“咱們走吧,我不想再待下去了?!?/br> “在我們走之前,還有件事需要完成?!蔽覍Π矕|尼奧伸手,掌心朝上,“說好的五千金幣呢?” “你就不怕我告發(fā)你?” “告發(fā)什么?” “你幫萊斯特越獄。他要是被合法釋放,早就會來找我的,也不至于等到現(xiàn)在。” 我啞然,他倒是聰明,竟還反將我一軍。 “你想賴賬?” “我總不能人財兩空吧。” “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br> 安東尼奧對萊斯特說:“你真的要跟這個人走嗎,他就是個人渣,在你被捕后不久就來到我店里問了好多關(guān)于你的事,他就像只禿鷲,盯著你這身皮rou盤旋?!?/br> “那也總好過你!”萊斯特比剛才冷靜些了,“我愛你愛得義無反顧,可你卻只想打自己的算盤,我真是瞎了眼,聽信你的花言巧語?!?/br> “你以為自己是什么貨色,我還要對你忠貞不二嗎?”安東尼奧忽然說,臉上全是鄙夷,“你父親之所以總帶上你去我家做客,難道你就從沒懷疑過他的目的?” 我驚呆了,萊斯特也是,接下來的話是我們都始料未及的。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父親很早就知道我的癖好,那時我剛離開男校不久,心情悶悶不樂,他為了哄我開心,就讓你父親帶著你到我家來玩。而你父親也是知道這其中緣由的,但他需要我們家的幫助和合作,所以,對此從來沒表露出不滿?!?/br> “什么?”萊斯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別這么看著我,知道我父親第一次向我提起你時是怎么說的嗎,一個漂亮的金發(fā)玩偶?!卑矕|尼奧此時就像條丑陋惡毒的臭蟲,全身散發(fā)著作嘔的氣息,“你們家之所以能拿到最低的原料價格,還要感謝你呢。” “你怎么能……”萊斯特話沒說完,尖叫起來,這突如其來的信息再次讓他陷入狂亂,甚至比我剛才帶給他的消息還要難以接受。 真是沒想到,原來他的父親居然扮演了皮條客的角色。 我試圖安慰萊斯特,可又無從開口,而另一邊,安東尼奧則繼續(xù)散播惡意:“你以為自己是多么圣潔無瑕的天使嗎?你不過是送到我面前的一個玩具,無論疏離和還是接近都在我掌控之中。你還能要求我什么?我對你已經(jīng)足夠好了。在我父親對我說游戲結(jié)束的時候,還能為了不讓你難過而隱瞞婚事?!?/br> “簡直是強盜邏輯?!蔽移瓶诖罅R,“說你是畜生,畜生都會覺得羞憤?!?/br> “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趁人之危罷了?!卑矕|尼奧對我道,“我敢說,你就是覬覦他的身體,甚至還不如我,至少我還和他有過美好的少年時光,你和他有什么,宗教裁判所的黑暗時光嗎?” 我承認,我和萊斯特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美好,但我的愛不帶一丁兒點虛情假意。不像他的,始亂終棄?!澳阋呀?jīng)沒資格提以前的事了?!?/br> 安東尼奧冷笑:“隨便吧,如果沒別的事,你們就從我眼前消失好了。我不會告發(fā)你們,你們也別再來煩我。至于萊斯特,我永遠感謝你的堅貞不屈。”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再沒多看萊斯特一眼。 而變故,也就發(fā)生在這一瞬間。 萊斯特發(fā)出一聲悲鳴,沖向安東尼奧,和他扭打在一起,嘴里罵著模糊不清的話。 事情太突然,我一下子愣住,直到安東尼奧把萊斯特一拳打倒在地,我才反應過來,一個箭步?jīng)_上把他也撞翻,拳頭砸在他臉上。 薰衣草被我們壓彎了一片,我們?nèi)吮舜伺で山Y(jié),萊斯特身體虛弱,使不上力氣,而我又比安東尼奧瘦小,體型上不占優(yōu)勢,因此,這場斗毆實際上是安東尼奧占了上風。 “去死吧!”安東尼奧被激怒了,膝蓋頂上我的小腹,我被這絞痛弄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叫囂著又一次揮拳,然而拳頭還沒打過來,衣服就被萊斯特拽住。 萊斯特似乎完全失去理智,瘋狂地捶打安東尼奧?!拔乙獨⒘四?!殺了你!”尖叫一遍高過一遍,在靜謐的夜晚傳出很遠很遠的距離,驚飛群鳥。 安東尼奧把萊斯特壓在身下,雙手掐他的脖子,我忍痛爬起來再次加入戰(zhàn)局,今日,必定要分出你死我活才行。 混亂中,安東尼奧慘呼一聲,身子軟綿綿地靠在我身上。我推開他,他的肚子上插著一把刀,鮮血汩汩地流。 我和萊斯特都傻眼了,直愣愣看著他不說話。 安東尼奧痛得來回翻滾,嘴里全是血沫,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黏黏的,一股子血腥氣。 一直在花田外等候的瑪格麗特聽到動靜趕來,站在不遠處被這血淋淋的景象嚇呆了,她說道:“你們把他……” 就在這時,又一聲驚呼響起,月光下,安東尼奧的妻子阿德麗娜一臉驚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尖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