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林哲庸打算把林素素上學(xué)當(dāng)作時間節(jié)點，兩人可以順理成章地分開一段時間。因為心里總有點兒別扭。

    他說：“你去讀書，我留在家里守著，還可以找些事做掙錢，給你當(dāng)生活費?！?/br>
    林素素本來在搬花盆，聽到這話以后立刻扔了花盆走過來，站到林哲庸身后，戴著臟手套的手搭在椅子靠背上。

    “用不著，”林素素說：“我有錢，甚至多到可以給你交生育罰款了。”

    林哲庸吃了一驚，扭頭過去看林素素，“你哪里來的錢？”

    林素素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和沈蝶簽了合同，她供我們的生活直到我畢業(yè)，我出來以后給她賣命20年。”

    “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

    林哲庸噌地一聲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踉蹌著差點兒沒站穩(wěn)。

    林素素一抖手脫掉臟手套，扶住了偏偏倒倒的哥哥。

    她回答道：“我們?nèi)フ伊_興那次，為了把他弄出來，以及脫罪，我只好找沈蝶了。阿然是她的前姘頭，她肯定站他那邊，我不能不拿出一點兒誠意來?！?/br>
    聽完meimei的話，林哲庸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一個字。聲音在喉頭堵了半天，才泄露出來一絲嘆息。

    林哲庸有些懊惱地捶了一下自己：“都怪我，不該沖動的，本來只是想去謝謝羅興，誰知道……”

    捏住林哲庸胳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一些，林素素沉穩(wěn)地說：“沒事的，哥哥，你不去我肯定也去了。這事情無法避免，好在已經(jīng)解決了?！?/br>
    林哲庸喃喃道：“是，是解決了，羅興遠走高飛了?？墒悄阍趺崔k？20年這么長，你還這么小，連人生都還沒開始?！?/br>
    “20年不長，我也不小了，”林素素垂下眼睛，看著地板，沒什么情緒地說：“想想那年，你才多少歲？”

    217.

    那年林哲庸才多少歲，就已經(jīng)用他的命來養(yǎng)林素素的命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掉個個兒而已，連賣的人都差不多。

    所以沒什么。

    林哲庸怔住，知道對方在說什么——在說他一直以來避之不及的事。

    于是他有些狼狽地斥道：“我是你哥哥，而且當(dāng)時……這能一樣嗎？”

    林素素嘆了口氣，把林哲庸重新按在板凳上坐著，自己蹲在了他的面前。

    “哥哥，現(xiàn)在我可以自己做決定。我快要上學(xué)了，我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你的羽翼下。”她說。

    林素素抱住林哲庸的腿，無限依戀地靠在他的膝蓋上，輕輕地說：“有些事該讓我去承擔(dān)了?！?/br>
    房間里安靜了好一會兒，林哲庸才緩慢地說：“也不光是這個原因，我只是不想你和她牽扯過深。我記得和你講過，沈蝶是喜歡alpha的?！?/br>
    “是的，”林素素道：“她雖然看著對我青眼有加，但對我沒興趣，只是看重了我的能力，不然也不會給我保送的名額。我在機甲上的天賦很高，未來能給她的收益，也肯定比這些要多。你想想，沈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會做虧本生意？”

    “再說，我一個沒背景也沒關(guān)系的人，就算靠著你養(yǎng)到畢業(yè)，接著去哪里？帝國的軍隊也要關(guān)系，哪里都要關(guān)系，或許背靠沈家這棵大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br>
    林哲庸沉默不語，半晌后道：“上次你們被帶走，我也去找過她?！?/br>
    林素素輕輕“嗯”了一聲，連姿勢都未變，依舊抱著林哲庸。

    “但她不肯再見我，只往卡上打了一筆錢。說是條件已變，合約到期，不需要我給她生后代，打的錢是補償?！?/br>
    “我算了算，這個錢夠給你交學(xué)費，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也不需要錢，也不需要意見，也不需要哥哥。

    或許這是件好事。

    林哲庸不知道該心酸還是該欣慰。

    218.

    林哲庸像往常一樣，想摸摸meimei的長頭發(fā)，卻發(fā)現(xiàn)柔韌光滑的手感斷掉了——林素素已經(jīng)剪短了頭發(fā)。

    短發(fā)齊下巴，和沈蝶一樣長短，看起來干凈利落。

    這段時間沈蝶提前給她做訓(xùn)練，林素素變得黑了一些，瞧著和之前是不太一樣了。

    林哲庸嘆了口氣，“你去上學(xué)吧，我?guī)筒簧鲜裁?，那邊成本也高，我還是在家里待著?！?/br>
    “不行?！绷炙厮貒烂C地說。

    剛剛才說過自己長大了、成熟了、可以自己做決定了的林素素道：“你要陪我一起去?！?/br>
    她的聲音軟弱無力，“不然我會死的?！?/br>
    林哲庸曲起手指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埋怨道：“說什么傻話呢？我———”

    剩下的半句話耷拉在他的嘴邊，延展成一條苦澀的皺紋，遲遲未落下、遲遲未舒展。

    那我也活不成了。

    219.

    林哲庸幾番抗爭，依然沒架得住林素素的祈求、懇求、哀求。

    反正林素素在他面前總不很要臉。

    最后林哲庸還是依了她的愿，要去學(xué)校門口租個房陪讀。

    因為“長大了的”林素素眼淚汪汪地望著他，又哭又叫，感覺等下不僅要在地上打滾兒，連鼻涕都要流出來。

    實在是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