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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將軍爬上京觀(H)在線閱讀 - 赤潮

赤潮

    渭水上空黑咕隆咚一大片,沖天的火光把遠處河面映射得燈火通明。

    大火四周漂浮著許多忽閃忽閃的光點,離近了些看,才發(fā)現(xiàn)是二十只小?,火光照在幾十面風(fēng)帆上,在夜色中泛著瑰異的橘紅,?中船燈恍若夜中捕食的豺狼群的眼睛,累累圍繞著一艘包裹在火焰中的巨大商船。

    薛元狩瞳孔一縮,他目力極好,老遠就看得到那些小?周身包裹的鐵皮,以及船頭如獬豸之角般尖利的鐵錐。

    自古以來無論南北,水上匪寇都喜歡用這種狹長而堅固的船型,既方便隱匿又善于進攻。江上打劫時,先用船頭鐵錐撞擊大型木船,將船底撞破,再慢慢圍攻被選中的受害者。

    怎么又是水匪?薛元狩想到了小木船的斗笠船夫,沒等他確認兩者之間是否有聯(lián)系,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哨聲擦著河面劃破黑夜。

    咻!

    薛元狩猛一回頭,正對上船夫劈砍過來的厚背鍘刀!

    他反應(yīng)極快地偏頭,鋒利的刀鋒貼著耳朵劃過。鍘刀的勢頭未來得及收住,重重砍進船身上,“咔”的一聲濺起大片木屑。

    船夫眼中兇光一閃,見一擊不中,想也不想就再一刀劈頭蓋臉砍了過去。薛元狩稍微側(cè)步,讓開對方的攻勢,白皙清瘦的手指唰地抽出腰間長刀,刀尖向上一翻,快得只能看到殘影。那船夫躲閃不及,寒芒破空劃過,鮮血乍然灑滿了船板。

    薛元狩冷哼一聲,一腳把船夫的身體踹入河水。

    河面上濺起了一朵猩紅水花,他用手背抹掉濺在下巴上的血,再一抬頭,卻見遠處那些匪?聽到哨聲,就恍若一大群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橘紅色風(fēng)帆齊刷刷地向著他腳下的小木船圍了過來。

    “......嚯,我們這是捅了水匪窩了嗎???”霍昭驚嘆。

    那些船帆后面影影綽綽站著百來個手持環(huán)刀的漢子,在河上橘紅火光的照射下,每一個水匪的神色都顯得梟悍猙獰。

    霍昭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劍,與薛元狩背對背站在小船上,忍不住掐著嗓子貧了一句:“好生可怖的陣仗,將軍千萬別忘了保護本王呀!”

    薛元狩:“......”

    對面水匪的領(lǐng)頭人一聲令下,草箭聲如銅哨,來勢勁急地向著小木船射了過來。薛元狩揮刀砍斷射向自己的箭只,暗自感嘆對方的謹慎,不仗著人多上前,只圍著他們射箭試探。他不愿如此被動,便趁著對面換箭的空檔拾起竹篙一把插入河水。

    “站穩(wěn)了!”薛元狩對霍昭道。

    他手上使力,竹篙一動,搭乘了二人的木船便噌的一聲飛馳向離他們最近的小?。

    粘稠的夜色與火光中,高挑俊美的青年腳面一壓船板,身似燕隼般騰空而起,一落地,正對上?上的十來個水匪。

    長刀錚鳴出手,猛如風(fēng)雷,黑暗中刀光劍影飛旋,伴隨著怒吼聲、慘呼聲、落水聲交錯在了一起。

    霍昭曾從遠處見過沙場上的薛元狩,此時那個鐵甲加身的背影與眼前重合。

    那人踏在船板上,腳下渭川河水黑不見底,多是沁透的血花和沉沒的殘破木質(zhì)船骸,橘色火焰和泥沙混沌一片,青年挺拔的身姿在滾滾火海中泛起漣漪,手中長刀因飲血過多而刀身通紅,眉眼形成蕭颯透骨的弧度。他似乎在笑,笑容很淺,但墨色瞳孔中滿是嗜血的異彩,有一種瘋狂又凌厲的美感。

    霍昭看著他,覺得腳下的河水都沸騰guntang了起來。

    不過薛將軍是個一旦戰(zhàn)斗起來就不要命的人,霍小王爺覺得這是個糟糕的習(xí)慣,必須得改。哪有人真能刀槍不入呢?

    他緊張地護在薛將軍身后,時時刻刻留意著有沒有不長眼的刀子意圖偷襲。最后到底幫沒幫到薛元狩不知道,倒是讓自己束手束腳,身上添了好多道本無必要的傷口。

    水匪不比受過訓(xùn)練的正規(guī)軍隊,薛元狩本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將他們的領(lǐng)頭人斬于刀下后,水匪們就仿佛一群失去蜂王的野蜂,很快陸續(xù)跳河逃逸。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河上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他們尋了一艘小?歇息。薛元狩脫下被血污浸透的外衣,忽然發(fā)現(xiàn)霍昭身上多處掛了彩。

    薛元狩挑眉問道:“你這是怎么回事?”

    他記得在學(xué)宮時二人經(jīng)常切磋,霍昭的劍術(shù)傳自北周皇室,并不比自己的刀法遜色多少,那群烏合之眾理當(dāng)近不得他的身才對。怎么八年不見,就墮落成了這樣?

    “......”霍昭根本沒臉解釋。

    薛元狩心想,說到底還是自己疏忽了,沒想到一個水匪竟能引出近百來個幫眾來。

    他見霍昭背上鮮血淋漓,看起來很是慘烈,嘆了口氣,對后者招手道:“過來,我?guī)湍惆幌卤成系膫?。?/br>
    霍昭受寵若驚地背對著薛元狩坐下,把上半身的衣袍褪至腰間。

    他的肩背比之薛將軍更加寬厚,脊柱中間刻著深深一道溝,肌rou線條分明,充滿了力量感,但恰到好處地不會顯得粗曠。

    四五道狹長的傷痕橫在脊背上面,給人的觀感像是刀劍劃損了猛獸油光水滑的皮毛。

    薛將軍用濕布擦干凈小王爺背上的血,這才發(fā)覺那些傷痕其實不深,只是血淋淋的看著唬人,不由得微微頓了一下,心道真是白為這家伙cao心了。

    他取出隨身帶著的金瘡藥,把藥粉倒在手心,用指尖抹在霍昭的傷口上。

    今晚的夜色很美,天幕中有如煙似霧的清云,圓月著一襲朦朧薄紗,漫天繁星倒影在黑色的河面,像碎碎的銀子,一抹抹細小的光點隨著粼粼水波晃啊晃。

    船順著水流緩緩飄著,回過頭,能遠遠瞧得見方才那片火光。周圍再一次安靜了下來,水輕輕拍打船身,一絲衣料的摩擦聲都在寂靜中被放大。

    霍昭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驚著了水面上的星。他身后,薛元狩的指尖是玉石般微涼的觸感。包扎的時候薛元狩的手拿著布條從霍昭腋下穿過,有一瞬二人貼得很近,青年的鼻息在他后頸上一掠而過,帶來一絲癢意。

    霍昭僵著脖子,一動都不敢動。

    薛元狩倒是并未察覺不對。他三兩下幫霍昭纏好紗布,就稍稍弄松了自己的腰帶,脫下左側(cè)的衣袖,處理起了肩上的一道刀傷。

    他的武功比霍昭好,卻對出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傷口見怪不怪。打過架的人都知道,如果處處小心翼翼、一點傷都不想受的話,這場架就沒辦法打得酣暢。而薛元狩習(xí)慣了大開大合的戰(zhàn)斗方式,殺紅了眼時,他往往會對那些無法造成太大損傷的攻擊視而不見。

    他包扎肩側(cè)傷口時,背部肌rou因為手臂的動作而繃出了極為漂亮的線條,瓷白的皮膚上灑了一層月光,淡紅色茱萸從胸襟漏出,從霍昭的角度隱約可見。

    霍昭覺得有點熱了。他在心底哀嘆一聲,心道這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薛將軍正要把右側(cè)的袖子也脫掉,包扎另一邊的傷口,卻瞥見小王爺挪挪挪挪,平移到了船的另一頭。

    薛元狩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你別過來啊,”霍昭悶悶地嘟囔道,“你離我遠點?!?/br>
    薛元狩:?

    薛元狩以為是霍昭的傷口出了什么岔子,而那家伙憋著不好意思告訴自己。他不顧霍昭的話想要上前查看,然而剛站起身,小?就毫無征兆地撞上了河底的一塊礁石。

    “......!”

    船身猛地一顛,他重心不穩(wěn),往前一跌,就撞在了霍昭身上。

    霍昭與薛元狩面面相覷:“......”

    薛元狩咳了一聲,正準備起身,卻聽霍昭聲音沙啞地說了一句:“元狩,我不是那坐懷不亂的圣人,求求你別再考驗我的意志力了,好嗎?”

    薛元狩一僵,忽然察覺到有個略微堅硬的東西頂著自己的小腹。

    “你怎么......”

    他不知該做什么表情,第一反應(yīng)竟然不是立馬避開,而是遲疑了一會兒,像是解釋似的開口:“我方才忘了不是和塞北的兵士們在一塊兒......”

    薛元狩在軍營中時,每回打完仗,兵士們都會光著膀子處理傷口,有時將軍也會和他們一起。大家都是一群糙漢子,自然沒什么值得避諱的。

    霍昭挑了挑眉,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薛將軍怎么知道,那些兵士們沒有一見到將軍玉體橫陳,就對你一見傾心了呢?”

    “......”

    霍昭對自己下半身的反應(yīng)很坦然,還有心思調(diào)笑,反倒讓尷尬散了很多。

    薛元狩忽然不急著起身了。他冷笑著用指背彈了一下對方胯下出鞘的長槍:“別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br>
    霍昭額頭上的青筋突了突,表情有些恐怖。

    薛元狩疑惑地望著他。他不覺得自己的身體有多好看——不就是一個硬邦邦的男人,和霍昭沒什么兩樣,還滿身都是從沙場上帶來的舊傷疤。這家伙到底是怎么被勾起了欲望?

    他不知道,自己的束發(fā)在打斗中有些亂了,曖昧不明的月色從墨色鬢邊流瀉而下,親吻過頸側(cè),衣袍前襟松垮垮的,露出了胸膛與一截精巧的鎖骨。

    此時他因為疑惑而略微睜大了眼睛,往常凌厲的鳳眼都顯得柔軟了很多,烏檀木般的瞳孔在黑夜中攬盡了緩緩拂過渭水的星芒。

    或許是薛元狩臉上的不解太明顯,又或許是他這樣實在教人把持不住,霍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使力翻了個身,將被壓在下面的人換成了薛元狩。

    “薛將軍是不明白它為什么興奮么?”霍昭瞇起了眼睛?!傅淖匀皇悄菞U長槍。

    薛元狩心想自己現(xiàn)在狀態(tài)正常,霍昭打不過他,再想把他壓在身下是絕對不可能的,然而他剛一想動,后者就在他耳根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仿佛一陣微風(fēng),很慢、很溫柔地吹拂過水面,不敢吵擾到湖水的寧靜,卻還是激起了淺淺的漣漪。

    輕若無物,卻又燙得堪比火星兒。

    奇怪。

    兩人不明不白地吻過這么多次了,可是每次霍昭的唇觸落在薛元狩的身上,仍然會給他帶來一種渾身酥軟的感覺。

    “薛元狩,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手下的那些兵士嗎?”霍昭低聲說道。

    一想到我錯過你的這八年,我就忍不住眼紅與你一同在軍中的兵士們,同時又氣恨自己,怎就沒能早點看清楚自己的心。

    其實這八年來,從京城到玉門關(guān),我看到什么都會想起你。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初春的融冰與玉階下的落梅;你舞刀的時候,讓我想起盛夏七月流火之時,長河上空落日熔金;你笑起來像晚秋的酒香溢滿白堤,你若是不笑,則像凌冬千山暮雪,依然美得奪人心魄。

    山重水復(fù),蜿蜒曲折。我方才一直在想,我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與你修得這一夜同船渡。

    霍昭平時調(diào)笑的語句張口就來,可一到正經(jīng)情話,就反倒像個口拙的清澀少年般,不好意思把心底里的想法敘述出口了。他摟著薛元狩,只知道用最輕柔的吻,細細密密一路從那人的耳根吻到了頸窩,再一路吻了回來。

    小王爺貼著薛將軍的耳朵低笑道:“你或許想像不到……方才看著你在前方殺敵的時候,本王就有點硬了呢。”

    微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薛元狩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只覺得脊椎骨仿佛被舌尖舔過似的一陣酥麻,四肢仿佛更加提不起勁了。

    霍昭癡癡地望著他,情不自禁吻上了他的唇角。

    他喃喃道:“你不把我推開,我就繼續(xù)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