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伺機而動 上
葉馥珊現(xiàn)在住的房間,躺在床上也能看到花園里的美景。這幾天,她就被困在窄窄的床上,看著外面凋零的滿地的落葉被秋風(fēng)打著卷,吹散到各處。總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如同隨風(fēng)飄舞的落葉那般,顯得窮于應(yīng)付、節(jié)節(jié)敗退。 內(nèi)心的焦急讓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里回到圣和旅社,若是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好了…… 聽到腳步聲傳來,葉馥珊閉上雙眼,假裝入睡。來人放下手里的東西,先是給她掖緊被角,接著探了她的額頭,撫摸了她的臉頰,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輕聲關(guān)門離去了。 “誒,總算走了?!比~馥珊瞥了眼柜子上的水,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語道,起身把緊閉的窗簾拉開一條縫,倚著墻壁一啄一啄地喝起水來。 瞧著這幾日像看犯人似的關(guān)押著自己的韓裴昌上車離去,葉馥珊總算能趁著此人不在單獨行動了。 她打開衣櫥,挑一件顏色樸素的長衫穿上,換上一雙靈便的平底布鞋,拿出趁著自己生病央求回來的行李箱,緩緩心神,把門開了一條縫半閉著一只眼左右搜索著走廊里是否還有人。 見一切如想象那般順利,葉馥珊最后檢查了自己游戲附帶著的行李箱,除了那兩把袖珍手槍和子彈沒了蹤影,錢和衣服都在。 從韓裴昌嘴里得知,韓公館里沒人看到那件黑大衣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里失去了要待下去的理由,而且黑娃那個孩子也被安排妥當(dāng)。雖說他哥哥一直沒有消息,但有了韓家人的幫忙,相信人被找到是遲早的事。現(xiàn)在,只需要找回自己的冊子,就能離開這里,隨便哪塊兒地方待夠一年,就能離開這個倒霉游戲了。 葉馥珊開心極了,特別是順利離開韓公館,當(dāng)她踏在馬路上的那一刻,所有煩惱都離開了她,等她招攬到一輛黃包車,坐上迎著風(fēng)看著當(dāng)時覺得索然無味的景色,一種奇異的感覺滲透進(jìn)她的血液,她像是被命名為希望的潮水包裹著,每個毛孔都在努力嗅著自由的空氣,準(zhǔn)備迎接一個美好的未來。 “小姐,到了。”壓低帽檐的車夫回頭,看向雀躍的女人。 “不用找了。”葉馥珊拿起行李箱,抬頭環(huán)顧四周。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那名車夫像是怕她看到自己面容,在她拿錢遞出時,把帽檐壓得更低了。 看著熟悉的【圣和】字樣的招牌,她邁著歡快的步伐到了柜臺。奇怪的是,圣和旅社大廳里除了譚掌柜以外空無一人。 “葉小姐,您怎么來了?”掌柜緊張地看向她。 “譚掌柜,我有事請求,麻煩您幫幫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您這幾日從3302室找到什么東西沒,若是沒有,您能讓我自己找一找嗎?”葉馥珊把盤旋心頭許久的請求盡數(shù)吐出。 譚掌柜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她,搖頭矮身拿出一把鑰匙遞給她。葉馥珊沒能注意到掌柜的神情,以及他未能吐出的話語。轉(zhuǎn)身快跑著上了樓。 “二少爺,您這是何必呢!” 車夫裝扮的韓裴昌斜靠在門框處,擺了擺手。坐在靠近門口的座頭上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 “到底在哪兒?”葉馥珊急匆匆在3302房間里翻箱倒柜,她沒注意到門沒有關(guān)緊,也沒有注意到這間屋子里擺設(shè)發(fā)生了細(xì)微的偏移。 “你在找什么?”身后傳來的女聲嚇了葉馥珊一跳,她起身一看,原是有一面之緣的沈霏。 來不及回話,葉馥珊捂住沈霏的嘴,快速關(guān)上門。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放心下來。她問道: “你怎么在這兒?” “嗚嗚——” “啊,對不起,我忘記我還捂著你的嘴了?!闭f罷,葉馥珊松開緊箍著沈霏嘴的手。 “好久不見,葉小姐”沈霏上下掃視著葉馥珊,她這幾日一直忙著處理報社的工作,沒能一直關(guān)注這位美麗的葉小姐的近況。況且建康城現(xiàn)在如鐵桶一般,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自己那位哥哥處理了,今天過來交待他一些事,沒成想碰上了這位近日來風(fēng)靡報刊頭條的葉小姐。 兩人各懷心事,淺淺交談一番??闯鋈~馥珊的焦急和不安,沈霏重新留下一串電話號碼,離開了。 葉馥珊記下了那串電話數(shù)字,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以后可能會用到。接著她又干起先前的事情來,直到墻壁上時鐘的指針轉(zhuǎn)了一圈,渾身的燥熱難耐涌上心頭,一股無名之火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緒。 理智告訴她,已經(jīng)夠了,這里沒有她要找的東西。可葉馥珊仍然不死心,犄角旮旯里都找尋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那本薄薄的冊子。聽得街道上安靜許多,太陽一如既往升在半空,她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了??伤帜芡睦锶??總之,離開韓公館算是一件好事吧。 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葉馥珊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樓梯。奇怪的是,平常熱鬧的旅社,不知何時變得如此寂靜。她顧不得細(xì)想,一個勁兒的低頭快走。 到了一樓大廳時,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那人背對著自己坐在臨近門口的座頭上。葉馥珊心都要停住了,她放緩腳步,縮回身子,轉(zhuǎn)身想要回到三樓。 “你要去哪?”低沉沙啞的男聲傳來。 見著女人裝聾作啞的樣子,韓裴昌繼續(xù)說道:“我裝作車夫,看著你一路上的快活模樣,想來往日體貼你,讓你安心養(yǎng)病是我自作多情罷了?!?/br> “韓裴昌,我與你素未相識,這些日子你對我的照顧我很感激,可是我不需要你限制我的行動,監(jiān)視我的生活以及做些對我超出正常范圍的親密舉動。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就此分開吧?!?/br> 葉馥珊總算把盤旋心頭已久的心里話講出來了。她不敢看韓裴昌的臉,只是低下頭快步從他身邊走過。 “這就是你的心里話?”韓裴昌聽完女人短短的幾句話,鼻尖一刺痛,眼睛眨了眨,強忍著胸中的怒意說道:“除了待在我身邊,你還能去哪兒?” “你難道認(rèn)為,自己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快要踏出圣和旅社門口的葉馥珊止住離開的步伐,“什么意思,韓裴昌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朝男人望去。 “你認(rèn)為我會知道些什么?比如你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這一事實?” 葉馥珊聽罷頓時變得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地聽完韓裴昌的回答,她覺得自己只有靠攥緊拳頭的疼痛感,維持當(dāng)下的清醒,才不至于失去了理性。 韓裴昌看著呆在原地的葉馥珊,心疼地?fù)崦瞬粩嗟仂▌又淖齑?,又見她臉色慘白,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干脆抱起女人僵硬的身軀朝停在路旁等候許久的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