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豹總沒有想到的是，兩個剛還橫眉冷對的調(diào)教師在他出去接個律師的電話的工夫就黏到了一起，如膠似漆。

    小豹子好奇地湊過去聽，發(fā)現(xiàn)兩個惹禍精正在興致勃勃地討論打架技巧。

    “還嫌惹的禍不夠多？”

    “你懂個屁！”不冷月完全拿出了護(hù)短的氣勢，背叛陣營。“小匪是怕給你添更多麻煩，在跟我學(xué)習(xí)怎樣在自保的同時不對別人造成過度傷害！”

    小豹子半信半疑地看著不冷月，他不覺得這人能有這么好心。再說……小姑娘哪有需要擔(dān)心過度傷害的時候？

    “像你這種的話盡量去使用一些比如肩部力量，”不冷月強(qiáng)拉過小豹子，用肩膀頂住他的胸口，又扯著他的胳膊繞了個半圓，最后倒擰著按在地上。他把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小豹子攙起來，又慢動作給陳歸一演示，“這樣可以多少起到一定的卸力作用，造成的傷害也不會太大，頂多頂多碎根肋骨，再廢一條胳膊。”

    陳歸一連連點(diǎn)頭，大為受教。

    “我現(xiàn)在對你出拳，你把我剛教你的那一套試一遍我看看?！?/br>
    小豹子被不冷月踢開了。

    陳歸一剛開始還放不開，頻頻被不冷月襲擊成功，在逐漸確認(rèn)了不冷月確實(shí)很能打后放松了不少，領(lǐng)悟得很快——在只出直拳和勾拳的情況下，她已經(jīng)可以輕松制服認(rèn)真出拳的不冷月了。

    小豹子心中五味雜陳，但主要來說，他對此不可謂是不羨慕。

    兩人像是意識不到他的存在一樣又練了兩個多小時，不冷月教了幾個適合她的格斗技巧，陳歸一適應(yīng)良好。

    適應(yīng)不良好的主要是小豹子，他的茶壺茶碗獎杯獎狀碎了一地，其慘狀難以言喻。

    不冷月挺久沒把筋骨活動得這么暢快，心情很好。他拍拍滿地?fù)焖椴缱拥男”拥谋?，主動承?dān)責(zé)任：“別撿了，讓保潔阿姨進(jìn)來掃走吧，我明天都賠給你?！?/br>
    “你能賠個雞——什么！”小豹子看了站在旁邊，總算是想起來惴惴不安的陳歸一一眼，到底是咽下了到嘴邊的粗口?！拔疫@茶杯，汝窯限量的；我這獎杯獎狀——”

    “這套茶具不是我和你一起買的同款嗎？”不冷月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你有的獎杯獎牌獎狀，除了那個優(yōu)秀企業(yè)家之外哪個我沒有？大不了再多搭你一個散打冠軍的嘛?！?/br>
    “別說了，我接受你的補(bǔ)償方案。”小豹子神情痛苦地捂住了他的嘴，“我覺得有點(diǎn)惡心，別說了。”

    不冷月沖陳歸一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這之后陳歸一就被不冷月調(diào)去做副手了。說是副手，鑒于陳歸一大部分時候還是要上學(xué)，根本指不上她做什么，歸根結(jié)底就是把門打開讓她觀摩而已，至于學(xué)什么——小豹子殷殷叮囑：只教手法，不教技巧。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小豹子根本就沒見到陳歸一的人影。

    自上次在餐廳見到秋教授后，她似乎對那個房間產(chǎn)生了心理陰影，連晚飯都是在外面吃完了才來；來了直奔培訓(xùn)室，跟不冷月學(xué)完手法學(xué)格斗，學(xué)完格斗就回家。

    ——最重要的是，那個天天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過了快三年的不冷月，這幾天居然表現(xiàn)出了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小豹子很難不懷疑他們倆有一腿。

    “放你媽的屁，你懂什么？”不冷月揉揉自己昨晚摔出淤青的肩膀，表情是讓小豹子覺得毛骨悚然的甜蜜?！澳蔷湓捲趺凑f的來著？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我能教她學(xué)武術(shù)真的是三生有幸?！?/br>
    小豹子斜眼乜他。

    “您猜怎么著，七十二路大擒拿，我都練了小半年，人那小姑娘嘿——這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基本學(xué)得差不多了，我估計下周這個時候就能出師了！”不冷月的語氣像個胡同串子，小豹子怕他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哪有那么夸張的……”小豹子對這套說辭不大相信。

    “我只能說，她簡直是張三豐再世，李元霸重生。”不冷月說到這沉默了片刻，又修改自己的措辭，“也不是，力氣到也沒大到那個地步，孩子又雖然有點(diǎn)缺德但不是缺心眼……那就項羽重生吧?！?/br>
    小豹子很憤怒——“我們楚霸王怎么缺德了？那要論缺德能比得過劉邦？”

    不冷月懶得和陷入激動的西楚霸王腦殘粉多說話，走了。

    話題中心的陳歸一此刻正在賓館的衛(wèi)生間打手沖——二十歲的成年人了，誰沒有點(diǎn)生理需求呢？看了五六部小電影才勉強(qiáng)射出來的陳歸一隨著身體的一陣顫抖歸于平靜，看著自己下體那根與周身氛圍格格不入的性器，陷入了賢者時光的沉思：我為什么要為這一根玩意兒花兩倍的錢呢？衛(wèi)生巾和避孕套都這么貴，又要為這事單租一個房子住，怎么大凡事關(guān)人類下體的事情就這么花錢呢？

    她很憂傷，但是今天的日落已經(jīng)被錯過去了，她只好謹(jǐn)慎地把用過的避孕套裝進(jìn)一個小垃圾袋里，自己沖了個澡，睡覺了。

    陳歸一手機(jī)響了。

    她迷迷糊糊地從枕邊摸來手機(jī)，揉揉眼睛——時間是午夜兩點(diǎn)半，來電顯示是小豹子。

    “大半夜打什么狗屁電話，有病吧……”她低聲抱怨了一句，還是接起電話，客客氣氣打招呼，“豹總?！?/br>
    “大半夜給你打電話挺不好意思的，是這樣，臨時需要你……加個班。”小豹子語氣里倒真帶著幾分誠摯的歉意，可惜陳歸一不太買賬——她今天白天盯著電腦寫了一整天的論文，眼睛又酸又澀，又搭著本身血壓偏低，有點(diǎn)起床氣。她挺暴躁。

    “是這樣，今晚有個客人約到了冷月，結(jié)果她突然身體不舒服，你師父就送她去醫(yī)院了?！彼麌@了口氣，“客人已經(jīng)交過了給首席的定金，說給他退吧他又不樂意，其他的調(diào)教師也早都各約各的了，只能拜托你……”

    “……知道了。”她想了想，決定算作還人情。

    旅館距離俱樂部只有兩條街，陳歸一平時大多是走著去，但這大半夜被吵起來，她實(shí)在是不愿意多走半步路，難得奢侈地打了輛車。

    到地方是夜里三點(diǎn)，俱樂部燈火通明。

    小豹子在電話里只覺得她今天聲音比較低沉，以為只是醒來時鼻音重些，不成想她推開前廳的門時那副神擋殺神的氣勢竟愣是真把他嚇得一哆嗦。

    “人呢？”陳歸一陰沉著臉，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坐下，冷眼瞥他。

    小豹子聽著這聲頗有威嚴(yán)感的問話夾了夾腿，朝角落里指去——是秋博明。

    秋博明就是秋副教授，前幾天在這里“買早餐”的那位老師。

    陳歸一看到他頓時一愣，秋博明也一愣。

    相較于大腦還是一片混沌的陳歸一，秋博明就顯得尷尬得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他出來解決性癮，怎么會接連兩次都遇上學(xué)生呢？上回陳歸一覺得他是裝病，其實(shí)真是冤枉他了。秋博明有性癮，從厭惡療法到強(qiáng)戒，連化學(xué)閹割都試過了，就是治不好。心因性的，但反饋到生理上的程度非常徹底，他從那天一直低燒到現(xiàn)在。

    陳歸一來的時候就不高興，這份不高興在見到秋博明的時候被燒到了頂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