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認錯人了!
江懷一手掀開鋪好的被子,把人用趴著的姿勢安置在柔軟的床上,又把歪歪扭扭堆在腳踝的褲子脫下來放到一旁,起身走了出去。 陸淇身子一挨到床,方覺整個人像散架了一樣,臀上火燒火燎的疼連成一片,剛停下的眼淚又在眼眶里開始打轉(zhuǎn)。見江懷出去不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故意把他一個人晾在這兒,心里的委屈就抑制不住地泛了上來。 于是江懷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有個小人兒鴕鳥似的把頭圈在臂彎里,肩膀一抽一抽地起起伏伏。 驀地,一只熟悉的手覆上來揉了揉陸淇被汗水浸濕的短發(fā),一根吸管順勢遞到了陸淇嘴邊。 小孩兒睜開眼才看見江懷手里端著的水杯,吸了吸鼻子,本想賭氣不喝。奈何喉嚨里不合時宜干澀地疼起來,提醒他剛才是如何扯著脆弱疲憊的嗓子嘶嚎,便只得撐了身子,探頭想去夠那根伸過來的吸管。 “哎呦” 陸淇叫喚一聲,起身的動作不小心扯到了身后的傷口,疼的他冷汗直冒。一只軟枕便在此時恰到好處地塞了過來,立在陸淇能舒服地靠著的地方。 “都多大了,男孩兒挨兩下打還在被里抽抽嗒嗒” 江懷開口道。 “。。你那是兩下嗎” 陸淇忍不住反駁道,話沒說完,聲音又意外地低了下去:“我都那樣求你了,還是一直打,一直打。。我真的好疼。?!薄≌f著又難免委屈起來。 江懷看了看他,沒出聲,只是拿起水杯遞到跟前,讓陸淇歪靠在床上就著他的手喝著。 陸淇大大吸了兩口溫度適中的蜂蜜水,干澀的喉嚨里像久旱的田地終于縫了甘霖,一時間卻也不妨有些刺激,嗆了兩口,忍不住地咳出聲來。 江懷輕輕幫他拍著背,眼神有些復(fù)雜地看著不住咳嗽的小人兒,手上一下一下耐心地撫著少年的脊背。待他稍稍平靜一些,才緩緩開口道: “如果…”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讓我,該去求誰” 江懷聲音不大,聽在陸淇耳中卻不亞于夜空中的一聲雷。他怔怔地看著江懷,對上眼前那一雙深邃眸子里掩不住的擔憂,直逼著他心虛地低下頭去。不多一會兒,卻又不禁出聲道: “……你是因為這個打我?” “嗷!哎呦!” 陸淇光裸的臀上冷不防又挨了一巴掌,疼的他一哆嗦,口中忍不住喊叫出來,又著急忙慌地把手虛虛地蓋上屁股,耳中便聽到: “這頓打 我看你是白挨了” 說著江懷作勢還要再打,嚇得陸淇趕忙艱難地握上他放下的那只手,求饒的話便止不住冒了出來: “不要,我錯了。。沒,沒白挨” 江懷聽了,瞅了瞅趴著的人兒身后被打得深淺不一腫起來的臀,高舉的手便收了八分力輕輕地拍在陸淇臀上,卻仍讓他疼的一個激靈?。〕粤伺FてХ磸?fù)笞打的臀,如今即使再輕的撫摸也能讓陸淇吃痛不已,何況是江懷的巴掌。 陸淇此刻彷佛意識到了自己理虧,也暗自責怪自己一時沖動什么禍都敢闖。更是沒接到江懷的電話,害他擔心這么久…… 江懷是個情緒內(nèi)斂的人,陸淇和他在一起這么長時間,也很少聽到他對自己說什么露骨的話。方才聽到江懷那句竟明顯帶著一絲后怕的詰問,陸淇才意識到,自己誤會得有多離譜。 “我叫了褚思明去迦藍喝酒,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覺著煩,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他勸我,我沒聽?!?/br> 陸淇頓了下:“你可能不相信,道理我都懂??伞铱刂撇涣耍揖褪窍氚延烷T轟到底,就是想開快車,想開到最快把外面的風(fēng)都嚼碎在嘴里…” “我…我知道錯了。你…要是還生氣,就繼續(xù)打吧” 陸淇說著,身子便趴了回去,雙手乖覺地墊在臉下面,手指卻不由自主暗暗抓緊了床單,抓到指節(jié)發(fā)白卻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全神貫注地控制著微微顫抖的臀腿,想擺出一副認打認罰的樣子,可心底的害怕還是一絲絲涌了上來,直讓他緊張地閉起了雙眼。 他以為江懷還要再罰。 過了好一會兒,臥室里靜靜的。他沒有等來落下的巴掌,反而等到江懷聲色平淡不辨喜怒的一句問話: “為什么,要提分手” 只這一句,他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江懷的在意。 陸淇手上的力一松,指尖卻又開始撓著床單打轉(zhuǎn)。他猶豫著怎么開口,臉上竟泛起了淡淡的一抹紅,耳尖也變得溫溫的,唇角緊抿,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江懷也沒有催促,平靜地望著他??擅嫔习櫰鸬膬傻篮每吹拿迹筒蛔杂X彎起的手指,卻悄悄暴露了主人內(nèi)心的波瀾。 少頃,陸淇終于憋出來一句: “我看見了池煜…和你” 江懷聞言卻不免帶了一絲訝異之色。 池煜,現(xiàn)如今也算是M大的風(fēng)云人物之一,和江懷同在一個系。兩年前入學(xué)報道那天,用池煜的話說,一見江懷便驚為天人,從此各路姑娘美女都入不了他的眼。校內(nèi)甚至有傳言說,池煜還曾在小范圍內(nèi)公開追求江懷,很是引起了一陣轟動。 而陸淇這話,還要從他兩天前在M大東校區(qū)附近的一家KTV餐廳偶然看見江懷說起。 那天陸淇和褚思明并著相熟的一幫人從球場打完球,就有人提議說不如一塊去新開的那家“潯味”嘗嘗。 “喂”,褚思明一把搭上陸淇的肩,笑著道:“走啊,想什么呢,贏了球一塊去慶祝下,他們都說這家新開的味兒還成?!?/br> 陸淇略作嫌棄地一下把褚思明搭上來的手打下去:“一身的臭汗,少來粘我?!薄⌒睦锵氲膮s是江懷今天要從F市回來,有點沒心思和這幫哥們出去鬼混,盤算著回公寓收拾一番等著江懷回來一塊吃頓晚飯。 “誒,今兒你可必須得去阿!要不是你最后那球神來之筆,我們今兒還說不準要陰溝里翻船,輸給那幫不拿正眼看人的大二的” 褚思明渾不在意被拍開的手,把雙肩包換個手拎著甩到背后,笑嘻嘻地和陸淇說著:“別告訴我就吃頓飯還扭扭捏捏的?。 ?/br> 陸淇抬腳作勢欲踹:“誰扭扭捏捏的,不會說話就給小爺閉嘴!” 心里卻是松動了 - 反正也不知道江懷什么點兒到家,今天打球又確實狠狠出了波風(fēng)頭,難免有些得意。 就這樣被褚思明和一幫哥們半拉著一塊朝潯味走去。 幾個人又笑又鬧地進了餐廳,有人正和陸淇說著他那球進得如何邪乎,他笑著想答些什么,卻冷不防被褚思明拽了下胳膊。 “你干……” 陸淇回過頭,話沒說完就被褚思明打斷道:“誒,你看那邊坐著的,是不是有點像江懷哥?” 陸淇聞言一愣,凝神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即使隔著幾個半開的雅座,混著餐廳不甚明亮的燈光,他還是一眼認出了江懷。 真的是江懷。 當下陸淇俊氣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但大多也是帶了疑惑。他沒空搭理褚思明的話,直直往江懷對面坐著的人看去。直到看清那人是誰,俊顏上兩道眉峰才狠狠皺起。 “池、煜、” 陸淇咬著牙從牙縫里蹦出來兩個字,聲音極小,極低,連站在他旁邊的褚思明都模模糊糊得沒有聽清。 他滿臉不爽,甚至是有些氣憤,也顧不上有哥們朝他喊催促著讓他跟上來,只一瞬不瞬的站在原地,眼神里忽明忽暗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懷哥什么時候回來的?你不是說他去F市看他們家公司手底下的一個項目嗎” 褚思明撓了撓頭,也是略帶不解地出聲問道。 陸淇看了一會,隔著太遠也聽不清他們在聊些什么,耳邊都是餐廳里嘈雜混亂的背景音。他握了握拳頭,腳不自覺地邁向江懷坐的方向,走了兩步卻又停住。 陸淇秀氣的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轉(zhuǎn)頭拉上褚思明就不管不顧地往前走,力道之大直把褚思明的手都捏紅了。 “喂,你小子用那么大勁兒干嘛!” 褚思明冷不丁地叫了一聲道:“餓死鬼投胎嗎,走那么急!剛也沒看你著急啊” 陸淇手上不松,頭也不回大步往前走著,邊走邊和他說道: “瞎說什么,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