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別重生,苦盡還來(虐,追妻火葬場開啟)
書迷正在閱讀:摧花(合集)、愛在校園、白小寒的幸福生活、螽斯難鳴、【BG版】重口燒rou套餐(完結(jié)作品合集)、只被你凌辱、王子和野獸、腹黑少爺輕點虐(bdsm 美攻壯受 家奴文)、霸氣女A和她的小嬌夫(ABO/女攻/gb)、重生向古言女攻——為你
成親要準備的東西頗多,麗娘是個柔順的女子,凡事總順著柏欽微的意。 對以前的柏欽微來說或許還會對成親有所憧憬,必定要一場盛大的婚宴,和自己所愛之人共結(jié)契侶。 沒有鐘愛之人,婚宴也稱不上別樹一幟,然而柏欽微依然很用心,婚禮的每一件物品,大到衣物金冠,小到待客用的瓜果點心。 每一樣,必先過他的目。 在料理這些瑣碎時,柏欽微很平靜,平靜的就好像他真的很認真的投入了這場婚禮。 閑暇時,柏欽微會坐在藤椅上,手指若有所思的按壓著膝蓋。麗娘時常為他推拿,知道柏欽微的身體狀況,柏欽微是想在婚禮之前恢復(fù)健康,他想以一個健康完美的姿態(tài)來娶她。 而不是村中人嚼舌根說的,人家愿意娶她只是那公子是個手腳不便的殘廢。 “麗娘子啊,這是已經(jīng)修改好的明珠鳳冠,您看看還有哪里需要改動的?!?/br> 穿著布料華貴卻色澤素雅的婦人令身邊的丫頭奉上托盤,麗娘揭開罩在托盤上的紅布小心捧起呈上的鳳冠。 武林人多不講規(guī)矩,自前朝覆滅柏欽微也成了江湖人,然而某些對禮儀規(guī)制卻是刻入骨血的習(xí)慣,他所定制的一應(yīng)婚宴物品自也是按照他母親所交代的置辦。 鳳冠很美,自然散落下來的珠簾都是用打磨的極圓潤的明珠寶石串成,流光溢彩,處處彰顯精致用心。 表示很滿意尺寸也妥帖后,那管家老婦人也松了口氣露出個滿意的笑來。婦人率丫鬟告辭離開,麗娘將鳳冠放在梳妝臺上,隨即也起身去。 陽光透過窗欞投射進來,黑暗之中,一道黑影隨之顯現(xiàn)。一雙潔白如玉石,骨節(jié)修長分明的雙手捧起那放在托盤上的鳳冠。 詹纓垂著眸子看不分明神情,只是指節(jié)不斷用力,眸中光亮似要噬人。從小到大,他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他得到的東西固然多,然而...那些卻都是他娘用鮮血給他換來的,他看著坐擁財富權(quán)勢,可真正屬于他的,又有多少? 唯有宇文清,為著點不值錢的小恩小惠,將全部賣給了自己,他非鐵石,只是一直以來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滿心只有報復(fù),報復(fù)那個逼死他娘背叛了他娘的男人。 而如今,他卻連最后擁有的那個人也要失去了。 宇文清恨他,若只是恨,那也不錯,這證明在他心中自己占據(jù)了絕大部分位置,然而這個曾經(jīng)恨他欲死的人,如今卻要娶別人。 眼神微黯,詹纓抿緊了唇。 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女人,比他玩過的那些還不如,要容貌沒容貌,要才情沒才情,甚至連基本的清白都沒有。這樣一個他鄙夷至極的女人,他卻將過去只對他的溫柔耐心全給了別人,給了那個無恥卑賤的女人。 咔噠一聲,詹纓隨手將捏壞的鳳冠拋擲到桌面上,面上滿是不屑,他轉(zhuǎn)身如來時悄無聲息的隱入了黑暗。 從外頭回來的麗娘見蓋在鳳冠上的紅綢凌不在了,麗娘找了一圈在地上找到,趕緊撿起來拍干凈灰塵重新蓋在鳳冠上免得招塵。 “咦?” 麗娘眼尖,見鳳冠上的珠子似有不對,她小心捧起鳳冠,卻在拿起的一剎那,冠上的串珠突然斷裂悉悉索索的全部掉了下來。 心中咯噔一下,麗娘蹲下身將滾落一地的珠子撿起用帕子包住。 她皺了皺眉,眼圈有些紅。 不看好他與公子婚事的人有許多,雖有公子為她擋了大部分,但依然有些上不得臺面叫人有苦難言的把戲。 柏欽微為cao勞他們的婚事已是勞累,她不想再用這些事情令他憂心,所以面對刁難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下來。 然而這次,這是公子為她精心制作的鳳冠,是她與公子成親時要用到的重要東西,一生只有一次的。 “姐!” 聽到門口叫自己的聲音,麗娘趕緊用袖口拭去眼角水漬,起身開門,阿飛見到自家jiejie的模樣,眉頭皺起。 “是不是又有人到你面前說些不三不四的!” “沒有。你柏大哥吩咐過后他們不敢來找麻煩了。” “那你怎么眼紅紅的?” 阿飛雙手抱胸一副擺明了不相信的態(tài)度,麗娘無奈的苦笑。 “是鳳冠,不小心被我弄壞了?!?/br> “哦,這東西就是精貴麻煩?!?/br> 不懂那些貴族用物,阿飛松開手抓了抓腦袋。 “沒事,我找人修就是了,只是...” 麗娘咬唇頗是為難的樣子。 “你別讓你柏大哥知道?!?/br> 自家jiejie最寶貝柏欽微給的東西,jiejie不小心弄壞了鳳冠指不定怎么自責(zé)了,阿飛也沒有多懷疑,為讓jiejie安心便一口應(yīng)下。 修理鳳冠不難,索性珠子都在沒有損壞,只要重新串起來就好,其實這些事自己也能做,然而家里沒有串珠子要用到的金線,怕鳳冠有瑕麗娘便委托了首飾鋪里的老師傅修理。 說好了在大婚前總能修好,麗娘又悄悄放下了一顆心。 等到約定那日,麗娘又悄摸摸的找了個借口進城取鳳冠,柏欽微見她這幾日總是魂不守舍的,又怎么問都問不出來。 阿飛一口咬著水梨,經(jīng)過時好笑道。 “姐去拿個東西,很快回來的?!?/br> 城里那邊,麗娘檢查過要修復(fù)的東西已恢復(fù)一新,開心的接過打包好的盒子就要回家,她滿心歡喜,卻不知早早有人盯上了她,只因她在店內(nèi)亮出的要修理的鳳冠。 **** 美人起舞,總是婀娜多姿的。詹纓斜靠著椅子上一枚擦的油亮的銅板在指背間靈活翻轉(zhuǎn),他垂著濃密的羽睫,似是喝多了在小憩,又像是在思索什么。 紅衣舞姬恰好對他做出個獻花的姿勢,長臂舞動弧度纖柔,手指嫩白勻稱如綻放的玉蘭花瓣。 詹纓有一刻的恍神,下座部屬知道他又在想玉臨仙了。 “大人,其實...” 有一部下吞吞吐吐時不時看一眼上座詹纓沉的滴水的臉,詹纓依然專心致志玩弄著手中銅板,似是對周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屬下知曉,這城中有一起黑勢力盯上了那女人,他們原打算今日劫那女人,不如我們索性借機除掉她?!?/br> 詹纓懶懶撩起眼皮,陰沉的看向說話的部下。 “你說什么?” 城中一處小巷里,麗娘抱著盒子退無可退,她白著臉看向這些光天化日便敢打家劫舍的惡徒,然而路過之人懼于勢力也不敢?guī)退踔吝B幫她叫官差的都沒有。 麗娘心中不安,下意識將手按在了胸口。 “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可饒你一命?!?/br> 麗娘抿唇,顫抖著手抱緊了盒子。 “是不是我把東西給你們了,你們就放我走?” “這是自然,交出來!” 肌rou虬結(jié)的大漢伸出大手,作勢要東西,麗娘咬了咬牙,還是將裝有鳳冠的盒子交了出去。 大漢接過盒子打開后貪婪的目光掃視了一遍,麗娘松了口氣,準備貼著墻根溜走,卻猛地被一把落下的刀擋住了去路。 “這是做甚?各位好漢難道是欺騙小女子的?” 麗娘強裝鎮(zhèn)定,一名瘦高個眼尖,早早注意到麗娘方才按著胸口的小動作。 “你身上還有寶物,交出來!” “血口噴人,我已將最值錢的鳳冠給了你們。你們?yōu)楹芜€要誣陷,小女子只是一介弱女難道還有膽子私藏不成,你們分明是不想放過小女子!” 大漢狐疑的看了看自家兄弟,那瘦高個也急了。 “我看的分明,這娘們這么輕易的把如此價值連城的鳳冠給咱們,身上必是還藏了更貴重的寶物。” 被戳破的麗娘臉色更是白了幾分,她咬牙對著攔著她的流氓便是一記撩陰腿,然后趁勢往街上逃去。 “救命,救命?。∮写跞斯馓旎战儇敽γ?!” 麗娘邊往人多的地方跑去邊喊,然而路人避之不及,麗娘滿口苦澀。 “這婆娘!” 被擺了一道的漢子狠狠啐了口,兇神惡煞的追了上去。 **** “什么?你姐去城里修那鳳冠?” 柏欽微總算從阿飛嘴里撬出了東西,他狠狠皺著眉,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手下的人被他狠狠罰了一批,怎還敢慢待麗娘更不用說膽敢損壞他送麗娘的鳳冠,麗娘自己弄壞?那更不可能,那鳳冠制作何等精良結(jié)實,怎會輕易損壞? 天色已至下午,照理來說人早該回來。 想到還死守在附近糾纏的詹纓,柏欽微實在不敢賭詹纓的底線,他霍然起身,踉踉蹌蹌?chuàng)屃瞬疁Y帶來的馬,手中拎著劍一副殺氣騰騰的上了馬。 “你姐去的哪家鋪子?” 阿飛傻了眼,結(jié)結(jié)巴巴道。 “城中,老金鋪子!” 柏欽微頷首,一拽馬韁,雙腿一夾馬腹策馬朝城中奔去。 **** 鮮血在身下蔓延,麗娘艱難的在地上爬行。 “媽的,繼續(xù)跑啊,小娘皮!” 追上來的漢子沖著麗娘小腹狠狠一踹,麗娘被踹的向一旁滾去,口中又嘔出一口鮮血。 “搜身,把那東西找出來?!?/br> “哈哈~大哥說的是,也順便給兄弟們樂樂!” 麗娘眼底閃過一抹恨意與悲涼。 “狗賊!休想!” “可由不得你!” 眾地痞流氓一擁而上,拉扯糾纏間,麗娘摸到其中一人懸掛在腰上的匕首,趁機一把奪過。 “不過是個窯姐兒,我們過去可沒少捧你場子!別不識抬舉!” 麗娘咬著牙,滿口血腥,她握著刀子狠狠朝自己腹部捅去。 “麗娘!” 一道撕裂的震吼,柏欽微好不容易從路人口中得知麗娘被人帶到了那群流氓的棲息堂口,一路追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麗娘轉(zhuǎn)頭,看向門口氣喘吁吁眼眶眥裂通紅的男人。 劍影鋪天蓋地殺出一條血路,柏欽微走到麗娘面前,他緩緩蹲下接住那搖搖晃晃的女子身軀。 “公子...” 麗娘虛弱的喚道,她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方層層疊疊的帕子,將東西塞到柏欽微手中,柏欽微顫抖的打開。 盯著被帕子仔戲包裹住的金簪,柏欽微瞳孔劇烈顫抖。 “這是,這是麗娘在公子身邊撿到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吧!壞了,怪可惜的...” 柏欽微怔怔的看著那被重新修復(fù)好的金簪,沙啞的回她。 “這是我父君,賜給我的?!?/br> “太好了?!?/br> 麗娘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柏欽微環(huán)住她的腰身,不敢用力。麗娘靠在他胸口,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度和那胸口傳來的戰(zhàn)栗。 “恐怕,不能...繼續(xù)陪著公子...” “不會,不會的,卓風(fēng)醫(yī)術(shù)很好,你會沒事的。” 柏欽微按捺住胸口震顫,哆嗦著抱起麗娘。 撲通一聲,柏欽微抱著麗娘墊在了地上,他手腕劇烈顫抖著,膝蓋也在明顯的不可控制的痙攣。 “能認識公子,是麗娘之幸?!?/br> 柏欽微小心摟著滿身血跡的女子,他怔怔的看向前方,嘴唇蒼白無色神經(jīng)質(zhì)的抽動著。 “說好,要成親的,我要娶你,你也要嫁我的,當我的妻子,當我的...” “那,夫君可否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麗娘看著男人,面上帶著笑。柏欽微低頭看他,鄭重的點頭。 “我將阿飛與那孩子交給你了,答應(yīng)我,要好好照顧他們,不到百年,不準下來找我,好么?” 女子嬌俏狡黠的詢問,然而那聲音卻虛浮無力已接近氣音。 柏欽微點頭,緊緊握著那根金簪。 那一日,城中地痞流氓集結(jié)的堂口被一人血洗。 當卓風(fēng)、伯淵拎著指路的阿飛趕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地殘肢。柏欽微抱著個血人艱難的挪動出來。 他滿身的血,精致的下巴脖子上也沾染了斑駁血漬。 柏欽微眼神空洞,看著前方,一步一步的拖曳著顫抖的雙腿,將麗娘放上馬,自己也隨即翻上馬。 他仿佛沒有看到伯淵他們,與之擦身而過。 阿飛想沖上去,卻被卓風(fēng)死死按住。 “別去?!?/br> 柏欽微渾身散發(fā)的殺意,不是開玩笑的,誰過去都會被他當場斬殺。 不知不覺間已是夕陽殘血,衙門里工作的文書準備放差回家,門口卻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文書不耐煩收拾東西頭也不抬的道。 “明日再來?!?/br> 一只滿是鮮血的手狠狠按在桌上。 “本王要辦合籍。” 文書嚇了一跳,抬起頭來被面前駭人的男人嚇的又跌坐回椅子上。 柏欽微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懷中輕輕攬著麗娘已逐漸發(fā)僵的軀體。 “等合了籍,你就本王的愛妃了,本王這一生,只會有你一位王妃?!?/br> 柏欽微下唇蹭著麗娘的額頭輕輕呢喃,似是怕驚醒懷中沉睡的愛人。 文書被嚇得渾身哆嗦,只當面前這清俊男人是個發(fā)了臆癥的瘋子,然而瘋子一身的血,若是稍有違逆,只怕自己小命危矣。 “可,可有將戶籍帶來?” 文書努力穩(wěn)住場子,眼神向身旁的小廝示意叫人來控制這瘋子。 “沒有戶籍,你只需登記便可。” 柏欽微依然含情脈脈的盯著懷中女子,一眼都不曾施舍給對著小廝擠眉弄眼的文書。 “這,沒文書可沒法辦理...” 文書立刻噤聲,被猛然插在面前的劍嚇的不輕。 “記?!?/br> 男人眼神威嚴,仿佛久居上位之人,文書也有一刻的懷疑,莫不是面前之人真是什么皇親國戚? 文書顫抖的掂墨示意男人開口。 “宇文清...不,柏欽微...” 文書幾次下筆打斷,只能抬頭巴巴的看著男人,卻見男人皺著好看的眉頭,一副很苦惱的模樣。 “替本王,寫一份婚書吧。” “敢問貴人籍貫生辰名諱?” “籍貫?寶靈帝都...圣明歷庚辰...天澗帝君嫡長子玉臨仙...封號欽微...愛妃名諱...沈麗娘...籍貫...” 聲音漸漸顫抖,淚水順著挺闊的鼻梁滑落,柏欽微豁然抬頭用力吸氣,壓抑下胸口傳來的陣陣抽痛。 “我連你家鄉(xiāng)在哪生辰哪年都不清楚,這樣...你還要喜歡我這種人,為了我把命都丟了,傻不傻?我...” 唇瓣哆嗦著,柏欽微輕輕吐出。 “不值得的?!?/br> 淚水決堤一般涌下,那文書不敢再多問,奮筆疾書迅速寫下兩份婚書,柏欽微接過婚書看過一遍,提筆龍飛鳳舞簽下自己名字,輪到女方落款,柏欽微握住麗娘的手,費力小心掰開麗娘的手指,用力在兩份婚書上按下指印。 直到這一刻,柏欽微才終于松了口氣整個人癱軟一般靠坐在椅上。 用那張滿是斑駁血漬與淚水的臉,燦爛無比的微笑,親昵的蹭著那毫無聲息的女人的額發(fā)。 柏欽微似是瘋了,任何一個人經(jīng)歷過他經(jīng)歷的那些大概都會瘋吧! 麗娘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如今麗娘也在自己面前慘死,明明是死了個人的事,可那活著的,看著卻比那死了的更為凄慘。 伯淵想說什么,但柏欽微視他如空氣從他身邊經(jīng)過。 柏欽微眼中,只剩下麗娘的身軀。 眾人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是到那小鄉(xiāng)村的農(nóng)戶時,天色已經(jīng)徹底暗了下來,柏欽微叫來了人,吩咐眾人為麗娘梳洗。 然而被叫來的丫鬟婆子見到那一具斷氣多時的尸體時紛紛尖叫著四散跑開,柏欽微不開心的瞪視眾人,終有膽子大些的受到卓風(fēng)的示意上前去為麗娘收拾。 人死了,總得收斂尸體。 柏欽微木木的坐在那,唇角掛著抹怪異的輕笑。 卓風(fēng)見狀心憂不已,想湊過去為他檢查狀態(tài),柏欽微卻突然起身,不給一眼的與他擦肩而過。 廳堂內(nèi)的喜堂很快便布置妥當,被叫來充當司儀的村老顫顫巍巍喊道“拜堂”,便有穿戴喜慶的侍女攙扶著一對新人從后院走出來。 村老并不知道新娘死了,見麗娘被兩個侍女扶著便多看了幾眼,卻冷不丁對上一雙寒氣四溢的雙眼,村老一個機靈回過神來不敢再多看,收斂了心神,按部就班開始拜堂行程。 “一拜——列祖列宗!” 柏欽微雙眼發(fā)愣的盯著面前紅燭,微微彎腰行禮。 “二告——皇天后土!” 侍女扶著新娘轉(zhuǎn)身,朝向大敞的門口,兩人同時拜下。 “夫妻對拜!” 起身的瞬間,眼前一陣發(fā)昏,柏欽微用力抓虎口逼迫自己清醒,可身體卻始終僵持著,抗拒下拜。 “他怎么了?” 阿飛紅著眼低聲問道,卓飛皺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伯淵卻是若有所思,抿了抿唇,腳步微動似要上前打斷。 就在柏欽微打算再度強行行禮時,一道刺耳劍鳴打破婚堂寂靜。 “不能拜!” 柏欽微抬頭只覺眼前一黑,下一刻被赤紅著雙眼的獨孤誠接住,被請來觀禮的村人瞬時炸了鍋,鬧哄哄的議論開來。 獨孤誠盯著柏欽微毫無血色的臉,卻是狠狠的松了口氣。 “獨孤宗主,為何而來?” 卓風(fēng)按住正要發(fā)作的阿飛上前一步主動詢問,獨孤誠抬眸淡淡掃過眾人。 “為阻他尋死?!?/br> “你胡說什么!” 阿飛忍了又忍終是忍不住破口大罵,獨孤誠冷冰冰掃過他。 “獨孤宗主從不妄言,你且稍安勿躁?!?/br> 卓風(fēng)按住阿飛輕聲勸解,阿飛胸口急促起伏似是憤怒的緊。 “尸首入斂,禮堂拆去,我先穩(wěn)住他神魂?!?/br>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yīng)便將昏迷不醒的柏欽微打橫抱起,帶入內(nèi)房。 **** 緊閉的眼皮動了動,獨孤誠站在架子前擰著銅盆內(nèi)的巾帕,拎著帕子轉(zhuǎn)身走回床邊,獨孤誠以微涼濕巾輕拭柏欽微的面頰。 良久,柏欽微終于緩緩醒來。他睜開眼,木木的盯著床頂發(fā)了會兒呆,隨即被臉上的觸感拉回意識。 “欽微,感覺可好些?” 柏欽微張了張唇,眨了眨眼,渙散的目光似是凝實了些。他直勾勾盯著面前男人,轉(zhuǎn)向男人清冷的眉眼。 沒有任何回應(yīng),獨孤誠緊蹙的眉微微松開,如冰雪消融。 “欽微!” 獨孤誠關(guān)切的喚道,那親昵的模樣令伯淵與阿飛一同皺了皺眉。 柏欽微撩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隨即又輕輕垂下。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好。” 獨孤誠嘆了口氣,隨即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見身后沒聲音,他轉(zhuǎn)身停下,以眼神示意卓風(fēng)等人出來。 “你這算什么意思。” 阿飛追上獨孤誠不滿的質(zhì)問,獨孤誠腳步不停沉默不回。 “好了,獨孤宗主心里也不好受?!?/br> 卓風(fēng)按住阿飛好聲勸道,阿飛看了看獨孤誠又看向卓風(fēng),皺著眉不甘的咬著下唇。 “你們都是大英雄,我不懂你們?!?/br> 說罷甩開卓風(fēng)的手轉(zhuǎn)身離去,卓風(fēng)站在那無奈苦笑。 一夜安穩(wěn)度過,天將亮?xí)r村落里已有莊稼人開始準備下田。柏欽微騎在馬上,站在村口遠遠的再度往他曾短暫居住的屋子看了眼。 攏了攏懷中披風(fēng),柏欽微一捏韁繩驅(qū)動馬兒離開。 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鮮明可愛,可再明媚的光也無法照入他心底。 待獨孤誠端著粥湯去到柏欽微房內(nèi)時,才發(fā)現(xiàn)人已離去多時。 “床上已無余溫,離開有一陣了?!?/br> 伯淵摸了摸床鋪道,眾人心知肚明,柏欽微有意避開他們,只怕等他們睡熟了的就開始準備離開。 “不好了!姐!我姐不見了,棺材里是空的!” 阿飛氣喘噓噓找來,見屋內(nèi)不見柏欽微身影他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欽微帶走了麗姑娘。” 卓風(fēng)按頭,疲憊喃喃道。 “他帶著具尸首能去哪?他想做什么!” 獨孤誠摩挲著劍柄輕輕嘆了口氣,沉默的轉(zhuǎn)身出門。 雪山巍峨,完全不同于山腳下的酷暑,若非有定顏珠只怕麗娘的尸體早就腐敗。 柏欽微背著尸體裹著大氅在雪地里艱難跋涉。 冷風(fēng)刺骨,周遭一切皆是白茫茫刺目一片。柏欽微呼出團團白氣,看向陽光明媚的天空。 繼續(xù)蹣跚著前行,腳步逐漸凌亂,隨著一腳踏空身體也撲通一聲摔入厚厚的雪地中。 身體,已經(jīng)感知不到寒冷。 柏欽微艱難的睜開一條縫,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只是聽著,便讓人覺得寒冷刺骨。 早已成一團的意識也開始飄遠,最終陷入一片蒼茫的白色。 —夢 境— 廣闊的室外練武場上,軍隊士兵身穿短打,投入的做著最簡單的劈刺動作。 柏欽微一眼便看到那頭戴綸帽身著藍色收腰勁裝的男人身影,男人安靜的站著,謙卑而恭敬。 隨意束著頭發(fā),穿著武將服的青年面容冷峻,有這股睥睨天下的氣勢,淡然看向演武場。 青年眸中淡然,視察過后便轉(zhuǎn)身離去,男人站立在一旁彎腰作揖目送對方離去。 狼顧鷹視,面頰凸出,男人有著一張令人心悸的俊容。然而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會心生警惕很難去欣賞他的容顏。 但這張臉,柏欽微卻是再熟悉不過。 guntang淚水悄無聲息劃過面頰,干澀的唇無聲喃喃著。 “看著他的背影,誰能猜到,未來我的孩兒將會取而代之推翻他的江山?!?/br> 男人清潤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柏欽微瞳孔驟然收縮,猛地轉(zhuǎn)身,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人身影。 焦煙刺鼻,柏欽微再轉(zhuǎn)身時看到的便是殘破倒下的魏字旗,晉字旗取而代之, 帶著面具的神巫儺舞,似祭祀又似慶祝,告知著上天晉朝國立。 沉睡在虛空中的男人猛地睜開眼,撕裂空間桎梏,終于,來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人身邊。 “直到今天,我才知曉你的真名,霜天澗?!?/br> “父君!” 望著那一身紅衣淡然佇立在湖邊的人,柏欽微捂著胸口踉蹌幾步往后褪去,一雙手輕輕扶住他的肩。 柏欽微側(cè)頭,對上男人溫和的眼。 “父親...” 顫聲喚道。 “我以為,你不想見我?!?/br> 男人抬手摸了摸柏欽微的發(fā)絲。 “你是他的孩子,我怎舍得恨你?!?/br> “父親,我...” 哽咽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柏欽微只是癡癡的望著男人流淚。 “沒事了,為父都知道。阿澗也不會怪你?!?/br> 柏欽微抿著酸澀的唇,再也克制不住撲到男人懷中失聲痛哭,一切悲傷盡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阿昭得罪了豐秀,故而他遷怒于你,你為護小意遭了這么多罪,為父怎舍得怪你?!?/br> 柏欽微哭的抽噎無力搖頭,指節(jié)陷入男人胸口衣襟中。 “已經(jīng),都過去了?!?/br> “可是我,回不去了...這場噩夢好真實啊,我醒不過來,父親,我醒不過來!” 柏欽微語無倫次哭泣道,男人輕輕撫著他的發(fā)絲。 “時機未到。相樂,你是為父最虧待的孩子。東霄他,一直在尋你?!?/br> 男人長長嘆息,柏欽微抬頭,透過朦朧的雙眼看著自己的父親。 “我的父親,只有您,也只認您?!?/br> “罷!在等等,等你父君醒來,為父就來接你?!?/br> 柏欽微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真的。” “為父應(yīng)諾你,你也要好好活著,等為父來接你?!?/br> “好,我等您。” 柏欽微抿了抿唇,露出輕笑,男人靜靜看著全心全意撲在自己胸口的孩子,修長手指緩緩蒙住那雙晶亮的眼睛。 “我虧欠你的。相樂,多謝?!?/br> 風(fēng)聲大作,一切消散于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雪中。 獨孤誠被突入而來的暴風(fēng)雪迷了眼,他抬手擋在眼前,心焦如焚。 “欽微!柏欽微!” 他的呼喊被風(fēng)雪吞沒,獨孤誠喘著氣,寒冷的冰天雪地中,鬢發(fā)卻掛滿了汗水凝結(jié)成的細碎冰霜。 “欽微...此方神靈!將我道侶還給我,否則別怪我燒了此山!” 獨孤誠雙眼赤紅,怒視著天地。 風(fēng)雪逐漸停下,一道藍色身影逐漸靠近。男人身材勁瘦挺拔,手中托著什么東西。 他似不被風(fēng)雪所誤,輕巧的來到氣喘吁吁的獨孤誠面前,獨孤誠戒備的看著男人。 “吾兒就托付給你照顧了?!?/br> 綸帽藍裝的男人遺世獨立任由獨孤誠打量。 “吾兒虧欠的那女子吾會照顧,請轉(zhuǎn)告那女子家人?!?/br> “你是何人?” 男人并沒有回他,只將臂彎間托著的重物交托到獨孤誠手中,獨孤誠伸手接過,輕輕拉開大氅一角,見到柏欽微的臉才松了口氣。 獨孤誠抬頭還想追問男人身份,但一抬頭,哪里還有對方身影,獨孤誠下意識抱緊懷中人。 “欽微,沒事了!” 隱忍的說出,良久,身體才從極度的恐懼中回暖,獨孤誠再也忍不住的呼出口熱氣。 風(fēng)雪蕭瑟,掩去兩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