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臚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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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仲平輕輕推開相府書房的門,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父親!” “嗯?!?/br> 陳仲平每晚都要與父親商量和報備朝中之事,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 他轉(zhuǎn)身將門帶上,來到書案前。 陳宥良揉了揉眼睛,將手上的書合上,真是老了,目力一日不如一日。 “去過宮里了?” “是,皇后娘娘只是偶感風(fēng)寒,父親不必太過掛懷?!?/br> “哎……她這性子,外柔內(nèi)剛,心病罷了!” 陳仲平道:“皇后娘娘一向?qū)捜剩皇悄俏鹘髯源蜻M了宮,皇上就夜夜留宿,jiejie憂心也是難免的?!?/br> 陳宥良無奈道:“自打她當(dāng)上皇后那日起,她便應(yīng)該明白,她和皇上是做不得尋常夫妻的?!?/br> 他揉了揉著眉心繼續(xù)道:“你也讓王嬤嬤多勸勸她,皇上對她相敬如賓這就足以,如今五皇子也已經(jīng)過到她名下,雖然非長非嫡,但是她皇后的名分擺在那,五皇子又溫良乖順,立儲并非難事,切勿因為急功近利讓皇上煩心。” 陳仲平:“是!” 雖然陳宥良是兩朝元老,頗得皇上仰仗,但那畢竟是臣下,一旦讓褚家登上高位,他們陳家決不會善終。 所以他們父女三人都知道,儲位才是陳家真正的指望。 陳宥良問道:“殿試和傳臚大典都準備妥當(dāng)了?” “父親放心,一切準備就緒?!?/br> “這次大典主理是禮部,你凡事要多請教張大人,切莫擅作主張?!标愬读祭^續(xù)道:“皇上待陳家不薄,你能做到吏部侍郎已是完滿,朝中多少對家眼紅著想找咱們得錯處,你行事一定要低調(diào)?!?/br> 陳仲平垂手道:“兒子謹記?!?/br> “哎……只是鵬程他……太不爭氣!” 說起自己的兒子,陳仲平的頭垂得更低了,他家三代單傳,母親和夫人都溺愛過甚,不學(xué)無術(shù)也就罷了,最近竟然被柳依巷的小倌迷得顛三倒四,這般不上進,實在叫他恨鐵不成鋼。 看著兒子那喪氣樣兒,陳宥良也不想再多言,只能是趁著自己在位時給兒孫鋪好路罷了,那冊封世子的旨意,今年也該差不多了。 他又回到正題:“圣上這次全面放開科舉取士,目的就是廣納賢才,頭甲里必然要有平民出身,你心里可有數(shù)?” “江南來的李高家境清貧,毫無背景,兒子觀其會試答卷,可謂下筆成章、文采斐然,殿試必然錯不了。” “嗯……這樣的可用之才最好收在你的門下。” 陳仲平:“還有,宮中內(nèi)侍剛剛派人來稟,德陽公主今日入宮,為的是裴將軍次子,說是想在殿試后求得巴郡縣丞。” 陳宥良捋著花白的胡須,思慮了片刻:“放在前十吧?!?/br> “是?!?/br> 昭和十八年春,在威嚴壯闊的的廣和殿前舉行了三年一次的殿試,此次殿試由翰林大學(xué)士主持,高宗皇帝親自出題策問。 裴瀾隨同百位考生從五更便入了皇宮,歷經(jīng)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儀式,然后頒發(fā)了策題。 他的桌案正巧與李高相對,江南才子在看清對面之人后,驚訝之色溢于言表,他完全沒想到當(dāng)日替他解圍的公子哥兒能與他同殿而試,真乃是人外有人。 裴瀾抬頭將對面的崇敬之情盡數(shù)收下,微笑著拱了拱手,然后專心答題。 高宗洋洋灑灑幾百字,題目的大概意思是北有北胡,南有南蠻,時常犯我邊境,怎樣布防才能更好的御敵;黃淮地區(qū)水流成患,時有瘟疫,如何治理與防范等等。 基本就是當(dāng)朝各個方面的難題一股腦都塞給了列為貢生。 裴瀾失笑,他腦中思索片刻,開始下筆。 殿試主要考的是如何把自己的思想按照格式,對仗工整的表述出來,再就是要有一手好字,某種程度上講,書法比文章還要重要。 日出答卷,日暮交卷,現(xiàn)如今皇帝不再親自所有考生答卷,而是由八位讀卷官輪流批閱,擇優(yōu)前十名交皇帝閱覽。 李高和裴瀾都在前十之位,陳仲平是主考官,理所當(dāng)然的把李高的考卷放在了最上面。 正陽殿內(nèi),張大人和陳仲平側(cè)立兩旁,高宗坐在御桌后拿著李高的試卷不住地點頭,“嗯……才思敏捷,行云流水!” “裴瀾可入了前十?” 陳仲平連忙將裴瀾的答卷抽出呈到高宗手中。 高宗看過后道:“不錯,難得一手好字,朕心甚慰!” 陳仲平附和道:“正是,裴瀾雖然出身武家,卻能吃得十年寒窗之苦,實在難得。” 高宗將十份答卷閱覽完畢后,道:“明日帶這十人到正陽殿舉行小傳臚,隨后在廣和殿舉行傳臚大典?!?/br> “遵旨!” 當(dāng)晚,參加傳臚大典的朝服已經(jīng)送到了裴瀾府上,云柯頗有些興奮,她摸著桌案上朝服的繡紋愛不釋手道:“明早皇上單獨召見公子,莫不是提了狀元?” 裴瀾用筆桿子敲了一下她的頭笑道:“想什么呢!我能進前十已經(jīng)是幸事,恐怕這也是借了長公主的光,明日你把我送到西華門就回來吧,傳臚大典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禮成呢!” “那明日過了晌午我再去西華門等候?!彼郎惤釣懙溃骸肮釉趯懯裁??” “在給兄長寫信,”他吹了吹墨跡,將寫好的信裝入信封,然后交給衛(wèi)寧,道:“親自交到大哥手上?!?/br> 第二日天光乍現(xiàn),裴瀾和其余九名進士排著隊由西華門進入皇宮,再由正陽門進入正陽殿。 高宗居中坐在寶座上,兩邊分別側(cè)立著宰相陳宥良、參知政事褚信,禮部尚書張文博和吏部侍郎陳仲平。 十位進士跪伏在地,行大禮口呼萬歲。高宗正待訓(xùn)話,只聽隋公公在門口通稟:“皇上,燕王殿下到了?!痹捯魟偮?,低沉不羈的聲音響起:“皇兄,我來得可算晚了?” 聽到這個聲音裴瀾心里咯噔一下,他把頭垂得更低,一邊盼著他在這一屋子人中并不引人注目,也盼著說話之人早把那一夜的荒唐忘了。 主位上的人頗為不滿地哼了一聲:“來得正好,坐吧!” 兩側(cè)大臣連著跪地之人給公孫毅見過禮后,公孫毅坐到了高宗旁邊的椅子上。 高宗朗聲道:“列位都是經(jīng)過多年寒窗苦讀,歷經(jīng)層層選拔才來到這正陽殿,朕懂得你們的艱辛,各位都是大齊未來的肱股之臣、國之棟梁,如今大齊國攘平外患,百業(yè)復(fù)蘇,民生興旺,但這內(nèi)里的天下未必如表面安寧,朕望諸位在今后的為官之道上能廉潔奉公、初心不改,成天下之才,致天下之治?!?/br> 一番訓(xùn)話冠冕堂皇,十人俯首稱是。 高宗一揮手,隋公公尖著嗓子唱道:“請,新科進士移步廣和殿。” 裴瀾暗自舒氣,剛要退出殿門,忽聽隋公公道:“裴瀾留步!” 裴瀾沒辦法,又向前跪伏在地,高宗道:“下面可是裴將軍次子?” 裴瀾:“回皇上,正是草民?!?/br> “抬起頭來?!?/br> 裴瀾頓了一下,緩緩將頭抬起,目光仍然落在地上。 “嗯--確如阿姐所說,真是一表人才?!备咦诳跉怆y得和煦:“你父親身體可安好?” 裴瀾忙低下頭答道:“承蒙皇上關(guān)懷,家父身子骨硬朗,再為大齊征戰(zhàn)十年都不成問題?!?/br> 一句話逗得高宗哈哈大笑:“怪不得阿姐喜歡,真是個會討喜的哥兒?!彼^續(xù)道:“聽說你想到巴郡任縣丞?” “草民十年苦讀為的就是弘圣人之道,正天下民心,縣丞乃是百姓之父母,從低層做起,正是讀書人之初衷。” “嗯,甚好,那朕就不留你在翰林院了,大典后就任你做巴郡縣丞吧?!?/br> 裴瀾叩首:“謝皇……” “皇兄--”敢當(dāng)面駁了皇帝任命的,恐怕只有燕王了。 “臣弟倒是覺得,裴將軍為大齊嘔心瀝血、肝腦涂地這么多年,任其后代做個縣丞,是不是……委屈了些。” 高宗饒有興味地斜了公孫毅一眼:“哦?那你覺得該當(dāng)如何啊?” “裴公子既入了甲,大材之身自不必說,豈能就這樣埋沒于地方,正好刑部缺了個員外郎,臣弟覺得他當(dāng)?shù)闷??!?/br> “皇上--”說話的是站在高宗左側(cè)的男子,正是參知政事兼兵部尚書褚信。 褚信:“燕王殿下說得極是,縣丞確實是有些委屈了,正巧兵部也有個缺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陳仲平接道:“刑部員外郎前幾日被罷黜,下官是知道的,只是兵部何來的缺漏,下官實在不知?!彼@話表面是對著褚信說得,實則是說給皇上聽的。 朝廷文官都是通過吏部任免,六部有些小動作,皇上心里明鏡似的,陳仲平之所以拿到臺面上來說,就是不想讓褚信得逞。 燕王是什么目的他暫且不知,但這褚信他是知道的,自然是看上了裴瀾身后裴懷德手里十萬邊關(guān)鐵騎的兵權(quán)。 朝堂上的這兩派的明爭暗斗裴瀾早就知道,加之利用他遲早會如愿,只是他現(xiàn)在的目的并不在此。 他連忙向上叩首道:“草民才疏學(xué)淺,且剛通過殿試,才入仕就官拜六部,實在是折煞草民了?!?/br> 高宗似有猶豫,阿姐說得也在理,莫要寒了忠臣良將的心,他裴瀾雖是自愿去做縣丞,可但凡入仕的,哪個不想平步青云。 他開口問一旁默不作聲的禮部尚書張文博:“朕記得早年張尚書與裴將軍交好,張卿以為裴瀾該當(dāng)何職啊?” 張文博被點到名,向前一步躬身道:“老臣以為裴二公子所言極是,若是中得頭甲,也需得在翰林院歷練一番方得實職,皇上有意垂憐是裴將軍的福分,可剛登榜就入六部確實不合規(guī)矩?!?/br> 他思慮一下,繼續(xù)道:“老臣聞得京兆府缺一名司法參軍,七品官職,裴二公子正合適?!?/br> 高宗:“嗯,也好,裴瀾,你可滿意?” 皇上既然這樣說了,不滿意就是不識抬舉,裴瀾叩首謝恩,心里暗怪燕王荒謬。 傳臚大典是大齊最隆重的儀式之一。首先是皇帝在廣和殿親自進行填榜放榜,對頭甲三人進行唱名。 不出裴瀾所料,頭甲頭名狀元給了李高,裴瀾位列二甲第一名,放榜傳臚后,由狀元郎李高率眾進士赴禮部所設(shè)“瓊林宴”,宴會后還需到孔子廟拜謁儒家鼻祖,去國子監(jiān)立碑。 這一整套程序下來,裴瀾的骨頭都要散了架,夕陽西斜,他終于拖著疲憊的身體步出了西華門。 他遠遠的看見云柯坐在馬車前面等著,心下一寬,腳步也輕了許多,正要過去,身后一道深沉的聲音叫住了他。 “裴大人別來無恙?。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