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殺人”，冰冷的審訊室內(nèi)，警察看著對面的司城問到。

    司城冷笑著問，“他們不該殺嗎？”

    警察一拍桌子，“該不該殺不是你說了算！你殺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停止侵害，跪地求饒了，為什么不報警解決？”

    司城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報警？從我打報警電話到你們趕過來，花了30分鐘，如果我不動手，躺在地上的就是我的尸體了”。

    “你！”

    “而且我愛人撥打過110，你們的解決方案呢？當(dāng)成了報假警的，甚至都不去查一下，你知道他當(dāng)時有多絕望嗎？你想過嗎？這就是你們說的報警解決？”

    坐在對面的警察被司城問的啞口無言，惱羞成怒，滿臉通紅的砸著桌子。

    司城認(rèn)罪，但拒不悔罪，審訊室里的氣氛一度焦灼，直到時鐘悄悄地走到了23:55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雙眼圓睜，“把手機給我！快！給我！”

    “你要干什么！”，對方警覺的把司城的手機又拿的遠(yuǎn)了一點，“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給我！把手機給我！”，司城掙扎的越來越劇烈，像是要拼命一般，帶的審訊椅都嘩啦啦的作響。

    “你給我冷靜點！”

    “給我手機?。。　?，司城雙眼變成了血紅色，宛若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偏過頭，對著旁邊警察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直接咬斷了小拇指和無名指。

    “反了天了?。?！”，主審官大怒，站起來抓著司城的腦袋，就向鐵質(zhì)桌面上重重一磕，司城頓時只覺得頭暈?zāi)垦?，趴在桌子上動彈不得?/br>
    神志模糊間，只聽到鐺鐺鐺幾聲，凌晨00:00的鐘聲被敲響。

    完了，全完了，一切都完了。

    司城心如死灰，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寶貝，對不起。

    ＊＊＊＊＊＊＊＊＊＊＊＊＊＊＊＊＊＊＊＊＊＊＊

    “媽，我去學(xué)校了”，周一，付曉睿給胡詩悅打了個招呼，背著書包就去學(xué)校了。

    昨天警察到來后，他被送去醫(yī)院檢查了一下，沒有什么大礙，他就沒把這事告訴mama。倒是司城進了警察局，一直都聯(lián)系不上了，讓他有點擔(dān)心。

    走在校園里，付曉睿突然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們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躲他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還在一邊指指點點，“就是他吧”，“對對對，真惡心”，“他是變態(tài)吧”，“太惡心了，我要吐了”......

    結(jié)果還沒踏進教室門，就被班主任拉去了校長室。

    “這是你吧”，校長打開了手機，放到了他面前。

    付曉睿只掃了一眼，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他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昨天下午太緊張，誰都沒想起來，而后來司城又被連夜審訊，根本沒有接觸手機的機會，于是......他設(shè)置的那個負(fù)指令系統(tǒng)，被觸發(fā)了。

    因為司城沒辦法及時取消發(fā)送，那些很久之拍攝的，付曉睿裸體的，打飛機的，高潮射精的，被指jian的，koujiao的，zuoai的，照片與視頻，統(tǒng)統(tǒng)被自動發(fā)送到了學(xué)校的論壇和貼吧上，一夜之間傳遍了全校。

    付曉睿只覺得眼前發(fā)黑，站都站不穩(wěn)，手腳冰涼，喘不上來氣。

    “已經(jīng)通知你家長來了，做好準(zhǔn)備吧”。

    胡詩悅來的很快，還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見校長室里嚴(yán)肅的氛圍，也有點慌。聽完事件描述，胡詩悅兩眼發(fā)直，扶著柜子直倒氣。

    “媽，你沒事吧！”，付曉睿上前扶住了她，結(jié)果被直接甩開，然后一巴掌打在了臉上。

    “你......你！”，胡詩悅指著他，喘氣越來越急。

    校長這時又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這位家長，如果沒什么異議的話，就在這張退學(xué)通知上簽字吧”。

    胡詩悅聽到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那天的場面亂成了一片，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又是怎么解決的，付曉睿都記不清了，他只記得，再反應(yīng)過來時，就是在醫(yī)院里。

    “你母親腦部有淤血，壓迫了部分神經(jīng)，再加之原來就有基礎(chǔ)疾病，身體狀況較差，現(xiàn)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啊”，醫(yī)生在辦公室里對他說道。

    付曉睿低著頭，雙手緊緊抓著褲子，渾身發(fā)抖，“要......要怎么辦”。

    醫(yī)生抬了抬頭，“有2種方案，是現(xiàn)在就進行開顱手術(shù)，不過風(fēng)險比較大，而且費用也會比較高”。

    “大概要多少......”

    醫(yī)生比了個手勢，“起碼這個數(shù)”。

    付曉睿愣在了那里，他上哪去弄這么多錢，除非賣房子。但他們家的舊房子，賣也賣不了多少錢。更何況，聽醫(yī)生的意思，這個手術(shù)風(fēng)險也很大。

    “還有一種方案呢？”

    “還有就是保守治療，住院觀察，看大腦能不能將淤血自行吸收。這種方案呢，即時費用比較低，但視情況而定，可能會拖很長時間，長期看下來，也是不便宜的”。

    付曉睿咬著牙想了想，還是決定了保守治療——在他看來，雖然長期下來也不便宜，但只要不是一次性交齊，而是每個月定時繳費，他就可以去打工，就可以撐下去?，F(xiàn)在讓他立即弄來大幾十萬，他是真沒有。

    因為形象較好，付曉睿找了一個在高級餐廳做侍應(yīng)生的工作，后半夜還要趕去酒吧里做男公關(guān)，白天的時候則去醫(yī)院，在床邊陪著mama，順便補一會覺。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個月，胡詩悅一直都沒有轉(zhuǎn)醒的跡象，雖然賺的錢不少，但醫(yī)療費用也不低，抵扣下來，也沒存下多少錢，距離開顱手術(shù)的金額還差得遠(yuǎn)。

    這天，他一如既往的在餐廳里打工，大廳里的電視播放著本地新聞，就這么不經(jīng)意的一瞥，猛地吸引了他的注意：“昨日，特大殺人案犯人司某被XX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執(zhí)行判決”。

    付曉睿定在了原地，端著盤子的手都在顫抖。

    新聞里的主持人還在繼續(xù)播報，態(tài)度專業(yè)，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

    “去年十一月，被告人司某因債務(wù)與情感糾紛，于郊區(qū)廢棄工廠，持刀砍死被害人王某等7人并碎尸。XX市中級人民法院經(jīng)審理后認(rèn)定，據(jù)監(jiān)控視頻顯示，被告人司某行兇時，被害人已經(jīng)停止不法侵害，并非正在進行的暴力犯罪，因此，對辯護人提出的無限防衛(wèi)理由不予認(rèn)定。司某在犯罪后，主動撥打報警電話，如實供述犯罪事實，系自首，但鑒于其拒不悔罪，態(tài)度頑劣，犯罪手段特別殘忍，情節(jié)特別惡劣，社會危害性極大，不足以從輕處理。XX市中級人民法院初審判決，被告人司某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被告人當(dāng)庭表示不上訴。據(jù)悉，司某的死刑判決經(jīng)最高人民法院核準(zhǔn)，已于昨日執(zhí)行”。

    嘩啦一聲，付曉睿手里的盤子盡數(shù)摔到了地上，周圍的世界都變得特別不真實，和他關(guān)系不錯的同事趕忙過來幫他收拾，并將他扶到了一邊休息。

    這幾個月來，付曉睿晚上工作，白天陪護，心力憔悴，都沒想起來去打聽司城的情況。

    是啊，我只是司城的同學(xué)，又不是他的家屬，法院自然不會通知我前去探視，他想。

    想到這里，腦海里回憶出的，卻是那天傍晚的場景。

    警車到來時，司城給了他一個最后的擁抱，他就站在那里，看著司城被押上警車，進入車門前，司城還不忘回頭給了他一個笑容，揮了揮手。

    而后，就一同消失在了落日的余暉中。

    誰知司城回首的這一幕，竟成了兩人的永別。

    付曉睿坐在地上，心臟像刀絞著一般疼，司城到最后也沒能再見自己一面。

    該有多絕望？

    付曉睿不敢去想。

    他不敢去想，司城到了刑場上，是不是也會像這樣回頭，尋找著自己的身影？

    但很快，他就連難過的力氣都沒有了。

    “請問是付先生嗎？”，電話是醫(yī)院那里打來的，語氣很急，“你母親病情突然加重，情況危急，最遲明天就要做手術(shù)，否則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付曉睿覺得，這一天，大概是和那兩天同樣糟糕的日子。

    不過總會有辦法的，現(xiàn)在他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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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就在這等我吧”，XX市公墓，付曉睿從車上走下來，對車?yán)锏娜苏f。

    他手捧著一束花，還有兩罐啤酒，走到了司城的墓碑前。

    因為沒有人來，墓碑前什么都沒有，反而堆滿了落葉。也是，除了他，誰會來祭奠一個殺人犯的墓呢。

    付曉睿輕輕把落葉掃走，擺上了鮮花，司城的照片印在墓碑上，卻不像原來那么陰鷙了。

    付曉睿摸了摸照片，呢喃道，“你說你怎么這么傻呢？你原來算計我的時候，多聰明，怎么這會就這么傻了呢？”

    司城自然是無法回答他的。

    “我就要走了，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以后......可能都沒辦法來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付曉睿說著，打開了一罐啤酒，一股腦的灌了下去。

    “你知道嗎，我原來有多恨你，恨到牙癢癢。所以你不在了，我應(yīng)該很開心才對，但是我笑不出來了，很奇怪吧。你有沒有看過電影，里面的主角有疾病，會不自主的發(fā)笑，停不下來，必須要用手拉著嘴角才行”。

    “我和他恰恰相反，我是笑不出來了?？吹叫侣劦哪翘欤矣檬痔嶂约旱淖旖?，強迫自己笑，卻笑的比哭還難聽，我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別人都當(dāng)我是神經(jīng)病”。

    不遠(yuǎn)處走來幾個黑衣人，像是在催促他一般。

    “不說了，我該走了”，付曉睿站起身，又摸了摸司城的照片，“下輩子，如果你遇到了喜歡的人，記得對他好一點，別再欺負(fù)他了，知道嗎？”

    他打開剩下的一罐啤酒，澆在了墓碑旁邊，“那我就，走啦”。

    走到車旁邊，他還學(xué)著司城那天的樣子，轉(zhuǎn)過身對著墓碑揮了揮手，“我真的走啦，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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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星期后，胡詩悅從病床上醒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陌生的中年人，西裝筆挺。

    “胡女士您好”，中年人打了個招呼，掏出了名片，“我是付先生的律師，您的醫(yī)藥費付先生已經(jīng)繳清了。這張卡上，是付先生留給您的錢，還有付先生給您的一封信。我先告辭了，有什么事，您可以按照這上面的電話聯(lián)系我”。

    等到中年人走出病房，胡詩悅才顫顫巍巍的打開了信封，確實是付曉睿的筆跡，清秀勁直。

    “媽，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已經(jīng)醒了，恭喜?。∥乙吡?，去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但是您不用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ㄉ洗蟾庞?0萬（約合新臺幣216萬），您可以開個小店，或者買點理財，再加上原來的存款，應(yīng)該夠您生活了。兒子不孝，這輩子沒辦法再陪在您身邊了，希望您可以原諒我。

    ——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