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周燃洗完澡仿佛忘了還有西迢那么一個人,直接去睡了。在西迢沉思了一分鐘準(zhǔn)備打車走的時候,衛(wèi)森自告奮勇的要送他。 明明會開車卻仍要麻煩別人的西老師認(rèn)真的決定把考一個駕照這件事情提上日程。 今天早上八點(diǎn),隔著窗戶隱約能聽見風(fēng)聲。聽天氣預(yù)報講最近氣溫陡降,很是有幾分要下雪的模樣。天冷了西迢穿的一厚就憑心生出幾分懶散來。 他是下午的課,接到陸子鑫電話的時候正好刮完胡子關(guān)了剃須刀,接電話電話喂了一聲,遂放在耳朵一側(cè),用頭和肩膀固定好,擰開水龍頭洗手。 鏡子里的男人頭發(fā)散亂的搭著,還穿著睡衣。就這樣隨意的夾著電話洗手,眼角眉梢都掛著說不出的笑意,甚至有點(diǎn)懶洋洋,讓西迢覺得有些陌生。陌生到他甚至不自覺的抬了抬手,用來確定鏡子里的人就是自己。 電話那頭的風(fēng)聲拉回了他的思緒。陸子鑫聲音有些啞但精神狀態(tài)聽起來似乎還可以。西迢鼓勵了他幾句然后告訴他了拍攝地點(diǎn)。 至于鄭櫳…… 不出意外他們應(yīng)該不會再打交道。鄭櫳這樣的人更愿意在談話中,自己掌握絕對的主導(dǎo)權(quán)。上一次見面對他來說顯然不怎么愉快。所以西老師萬萬沒料到他剛走出家門就被鄭櫳的人請上了車,順便沒收了他手機(jī)。 汽車一路行駛在一家日料店門口停下。 裝修的十分精致和有特色,西迢掃了眼店牌,他對這家店有印象。 店里似乎被人清了場,西迢一路被引入雅間的時候除了一堆黑衣壯漢沒有看到一個客人。 雅間的簾子被撩開的時候西迢被撲鼻而來的濃重?zé)熅莆秵艿陌櫰鹆嗣肌?/br> 這空間不算小,頂好的木質(zhì)地板上卻丟滿了空酒瓶子,茶幾早就被人蹬的移了位。鄭櫳大叉著腿坐在地上靠著墻抬眼看他,手里還拿著手機(jī)似乎之前再跟誰聊天。兩人目光相撞,他說:“忽然想見西老師才讓人請你過來,不過瞧你一點(diǎn)都不意外?!?/br> 他雙眼通紅,像是熬了一整夜胡子拉碴的。凌亂的頭發(fā)和皺巴巴的衣服跟西迢的干凈整潔形成鮮明對比。 西迢:“還是有點(diǎn)意外的。” 鄭櫳嗤了一聲,就這樣坐著用腳把茶幾勾了回來,抬手一掃,酒瓶砰砰砰摔了一地。聽見屋里動靜,立刻有人撩開簾子,鄭櫳說:“上菜。” 似乎一直在等他這句話,不到一分鐘各色刺身,生鮮流水一樣擺了上來,鄭櫳挑了挑眉毛啞著嗓子對西迢說:“吃?!?/br> 一分鐘之后西迢從善如流的清理出一小片地方端正的坐好。他不怎么愛吃日料,只動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內(nèi)心對這桌飯的價位也有了個大概的了解,以及他也確定了鄭櫳確實(shí)是個愿意花錢給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不喜歡?”鄭櫳問。 “這頓飯,如果是為了慶祝陸子鑫重獲新生的話,我是喜歡的。”西迢回答。 鄭櫳的神經(jīng)狠狠跳動了一下,他盯著西迢似乎才記起來眼前的人就是罪魁禍?zhǔn)?。這眼神飽含足夠的惡意,西迢立刻警戒起來。不過也不知鄭櫳想起了什么,殺意散的也很快。他甚至少見的好脾氣的扯出了一個虛偽的笑容:“那真是太遺憾了,你怕是這輩子都吃不到這頓飯了?!?/br> 西迢也笑:“東西抓的太緊會壞的?!?/br> “壞了,才徹底屬于我?!北晃骼蠋熞欢僭俣牟鹊酵茨_。鄭櫳此刻雖然仍帶著很假的笑,但渾身上下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西迢不想和鄭櫳鬧太僵,他還沒搞清鄭櫳的目的于是聳了聳肩,不再在鄭櫳底線上試探。 “鄭先生今天只是打算簡單的請我吃頓飯嗎?” 鄭櫳點(diǎn)頭:“對。” “我吃完了應(yīng)該可以離開了吧?下午還有課,希望能把我送回學(xué)校。” “不急,”鄭櫳腿一伸擋住了要站起來的西迢,“你急什么,飯后節(jié)目看不看?” 西迢停下動作,他仔細(xì)打量著鄭櫳,淺色的瞳仁映著鄭櫳的影子,這目光毫無遮掩,帶著直白的審視像要把人看透。半分鐘后西迢問:“你要等什么?” “或者,”他換了個詞,“你扣著我,是想等誰?” 陸子鑫嗎?怕陸子鑫一去不回? 鄭櫳攤手任他猜測。他的手機(jī)之前被倒扣在地上,此刻嗡嗡的響個不停,他掀開看了一眼之后按了靜音,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他說:“余興節(jié)目,看看吧?!比缓缶妥灶欁缘呐牧藟?,很快就有個和服的姑娘小碎步走了進(jìn)來,伴著樂器的聲音開始咿咿呀呀的唱。 西迢無法,問了問時間發(fā)現(xiàn)離上課還早,也干脆真的坐在那里欣賞起這飯后表演來。 他一直覺得自己在鄭櫳的想法里應(yīng)該是扮演的人質(zhì)的角色,用來要挾陸子鑫回來。他甚至猜過自己要呆多久,因?yàn)榕臄z任務(wù)不會結(jié)束的那么快。卻不想半個小時之后,伴隨著重重的腳步聲和sao亂,闖進(jìn)來的竟然是周燃。 周燃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撩了簾子,他滿頭大汗,因?yàn)閯×疫\(yùn)動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臉色紅的嚇人。見到完好無損的西迢時,他忽然有種大劫過后的慶幸。 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勇猛像被戳破的氣球,一口氣就這樣莫名其妙的xiele,他現(xiàn)在才有片刻喘息。 早上接到鄭櫳意味不明的短信,又聯(lián)系不上西迢的時候他真怕再見時,西迢會缺胳膊斷腿。 鄭櫳拍手贊嘆:“真棒,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你只用了一個小時?!?/br> 周燃沒心情跟他寒暄,他稍稍平復(fù)了呼吸頂著西迢還沒回神的茫然,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鄭櫳:“你到底搞什么?。俊?/br> 鄭櫳說:“不過是請西老師吃個飯,感謝他讓我這么開心,我真的是要開心死了?!?/br> 明明是溫暖的室內(nèi),西迢卻仿佛能看到被周燃身體高溫渾身蒸騰起的霧。在急促的呼吸聲里兩人目光相撞,片刻后周燃突然伸手攥緊西迢的手腕,硬把他拽起來也不管西迢站沒站穩(wěn),扯著他就向外走。 門外的黑衣壯漢也不是擺設(shè),一人向前一步堵住了他們的路。 鄭櫳在他們后面笑,此時此刻他才真的笑的不那么陰陽怪氣,像看到了有趣的一幕,他說:“急什么呀?!?/br> 周燃手攥的很緊,透過衣服西迢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他像圍觀者一樣茫然的看著周燃轉(zhuǎn)頭面色森冷的警告:“他就是個普通人。你不要惹事。” 鄭櫳走到今天警局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因?yàn)樗辉趺磳ζ胀ㄈ顺鍪智覙O厭惡毒品,甚至有時候還主動向警方尋求合作。 鄭櫳于陸子鑫一事不順就見不得任何人順暢,他瞧這倆人牽著的手覺得刺眼,就拍了拍地板意味深長的說:“打死是惹事,打殘可不算。周燃,趁我瞧你這模樣心情好,拉著你心上人,乖乖過來坐下?!?/br> 心上人。 外人面前被措不及防戳破的紙讓周燃?xì)庋嫌?,腦子嗡的一聲就要炸。滿心的惱怒如果能具現(xiàn)化鄭櫳大概已經(jīng)死了很多次了。 西迢假裝自己沒聽見,他到現(xiàn)在也不清楚周燃和鄭櫳之間的糾葛,但這不妨礙他確認(rèn)鄭櫳真正要見的人是誰。西老師安慰似的拍了拍周燃攥著自己手腕的手,面朝鄭櫳問:“不知道鄭先生想聊什么?” “我本來只是想玩玩,不過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编崣呻p手交叉,滿含深意的打量他們倆——尤其是周燃。 “周燃,看在我們以前共患過難的份上,只要西迢不再插手陸子鑫的事,我可以放過他。但你得回來給我做事?!?/br> 他語氣帶著輕佻,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似乎只是開玩笑。像是百無聊賴的人生瞧見了一點(diǎn)點(diǎn)樂趣非要逗弄一番。 這句話給的只有結(jié)果,并不是一個選擇。 西迢覺察到了他的情緒,細(xì)細(xì)一想大概明白了鄭櫳是在遷怒周燃故意難為他。所以他微微放下心說:“鄭先生的事一般人怕是做不來。” 鄭櫳:“哦?你不如問問周燃,看他做的來做不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