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老夫人如喪考妣地交代趙子繼時(shí)，郎中也姍姍來遲，捋著自己的胡須深沉地把完脈，又扒開周愈的眼瞼看了看，郎中假意地咳嗽兩聲，發(fā)話道：“周公子的病乃是氣急攻心所致，加上上次風(fēng)寒還未痊愈，所以顯得癥狀更加嚴(yán)重……”

    一陣冗長枯燥的發(fā)言后，周老爺從中提取出了重點(diǎn)：“意思就是不是什么大病？”

    郎中愣了愣，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理論上說的確不是什么……”

    話還沒說完，給周愈掖好被角的周老夫人插了進(jìn)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既然大夫也說不是什么惡疾，我也放心了。老爺，我們走吧。”

    周老爺和周老夫人浩浩蕩蕩地坐著馬車走了，郎中的喋喋不休終于到了收尾環(huán)節(jié)，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趙子繼，終于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醫(yī)者仁心，語重心長地勸道：“雖然周公子還年輕，但……唉……床笫之事還是不能太過貪歡，該節(jié)制還是得節(jié)制些……”

    郎中說完，管家老臉一紅，看了眼還在病榻上的自家少爺，又看了眼略顯魁梧的少夫人，最后頗有深意地咽了口口水。

    “少夫人，我去送送大夫，”陷在夢魘中的周愈適時(shí)地喊了句渴，緩過神的管家立馬攬著郎中的背往外走，消失在門外的同時(shí)還留下一句：“少夫人您先看著少爺，我讓府里的下人把藥煎好送來?！?/br>
    周老爺桌上清湯寡水的早飯，黃狗看見都要流淚，麗雯不愿意讓自家小姐受這種苦，已經(jīng)早早溜去廚房了，郎中和管家也出了廂房的門，只有趙子繼和周愈的物屋子安靜得出奇，甚至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聲音。

    趙子繼看著雙眼緊閉的周愈，臨時(shí)起了個(gè)好心，給他倒了杯茶水遞到對方嘴邊，然而昏迷中的周愈并不領(lǐng)情，眉心中間皺成一道深溝，像和男人有深仇大恨似的，怎么也不愿張嘴。

    早在懂事的年紀(jì)就明白這輩子和女子無望，在心中接受會與男人茍合的趙子繼昨晚開了葷，心胸格外開闊，不想和病人計(jì)較，遂小心翼翼地將對方扶起來，杯沿抵在周愈唇齒之間慢慢地灌了水下去。

    不過片刻，躺在趙子繼懷里的周愈緩緩轉(zhuǎn)醒，沉重惺忪的眼皮慢慢睜開，先映入眼簾的是渾厚微翹的下巴，往上是挺立的鼻尖，再往上是趙子繼含笑的眉目。沒想到小半輩子過去，還能病臥男人懷中，周愈扯扯嘴角，露出個(gè)哭笑不得的表情。

    “醒了？”趙子繼放下杯子，輕輕地把周愈放回床榻上。

    周愈病懨懨地瞥了趙子繼一眼，懶聲道：“給我準(zhǔn)備桶熱水，我要洗澡?！?/br>
    “你還在發(fā)燒，”趙子繼冰涼的手心兀自放在周愈額頭上，末了沉吟道，“郎中也來開過藥了，等把藥喝了再說?！?/br>
    “我要洗澡，”周愈瞪了趙子繼半天，最后閉上眼睛，泄氣地松口解釋道，“昨晚你的東西還在里面……”

    趙子繼哪懂這些，他湊近周愈，懵懂地蹙眉：“嗯？”

    “我是說，昨晚你……”周愈真想破罐子破摔，但硬到半途，又莫名地軟了下去，到了尾聲，像是蚊子哼哼，“昨晚你的東西，還在我的……里面，很……很不舒服?！痹捳f完，周愈蒼白的臉居然奇跡地有了血色，紅得像是除夕夜晚上的燈籠。

    “東西？”趙子繼想了想，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他走到門口，隨便喊了個(gè)丫鬟吩咐道，“去取浴桶和熱水過來?！蓖炅擞只氐酱斑?，惡趣味地笑笑，“不洗會怎么樣，能不能給我生個(gè)孩子？”

    周愈冷冷地看了眼趙子繼，一句話也不愿再和趙子繼多說。索性閉上眼睛重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