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迷走II(H)
林中小徑一片漆黑,目光所及則一片灰暗。風(fēng)雨聲依舊在耳邊吵鬧著,全身濕透的赫伯特踩著疲憊的步子不急不慢地從林中穿出,回到了這個不起眼的地方。 他執(zhí)著地望著不遠(yuǎn)處的居所,露出了無助卻安慰的神色。 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他從不需要討好別人,也不屑于看別人的臉色,只要依憑手中的權(quán)利,暴力地征服弱者便能高傲地俯視一切,生活好像非常簡單。他只考慮過怎樣做能更令敵方恐懼而屈服,而從不需考慮怎樣做才能讓他人歡喜而滿足。因而在馬修面前,自己總會變得笨嘴拙舌,因而聽到那樣的話,就像被逼進(jìn)了窮途末路。 這個落魄的人獨自穿過低矮的樹叢,一路向北踏上了鄉(xiāng)野的小道,路過一座不起眼的小教堂,被狹長的泥路引導(dǎo)著,直到空曠的平原才停了下來。 那時天已經(jīng)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被暴雨擊打的臉上露出了足夠冷靜與清醒的神情。 他必須承認(rèn)自己和馬修永遠(yuǎn)體會著不平等的痛苦,一方的歡樂永遠(yuǎn)會是另一方的痛苦。即使不愿想象若未有遇見馬修的遺憾,他卻也十分明了馬修若未有遇見自己的安然。 他沒有辦法停止自責(zé),認(rèn)為是自己將馬修糟蹋了十年,自己已經(jīng)毀掉了馬修的一生,可又沒有理由生氣,也沒有辦法後悔。 因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客廳里的燈還亮著,赫伯特在門口踟躕了一下才開了門進(jìn)去。 他以為馬修會等著他,可事實上客廳里空無一人,房間的燈也暗著。 是送人回去還未歸來么?赫伯特有些失望。 但他們會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做些什麼事呢? 這樣一想心里立刻就變得更加雜亂了。 赫伯特解開被雨淋濕的襯衫,將額前濡濕的發(fā)向後撫起,困倦地靠在了沙發(fā)里。下意識地望向墻上的鐘時,已經(jīng)是午夜兩點多了。 他閉上眼休息片刻才起身走向了浴室。他無法傻傻坐著等待不需要他等待的人,也無法一廂情愿又自以為是地去找回不需要他打擾的人。 獨自沖洗著身子才發(fā)覺原來好久都沒有一個人待著了。曾經(jīng)身邊并沒有情人的陪伴卻也從未感到過酸澀,可這一刻卻無所適從。 心里不停地呼喚馬修的名字,蒸汽很快就模糊了眼前的視線,甚至也快要模糊掉一切現(xiàn)實。 赫伯特揉了揉眼睛,從浴室出來。但他剛拾起一件乾凈的外套,門卻輕聲開了。一抬頭,就看到馬修站在了門口。 兩人都明顯地愣了一下。 馬修的胸口微微起伏著,頭發(fā)還不停地滴落著水珠,讓赫伯特不禁多看了他幾眼,突然就發(fā)覺這個人濺滿泥水的腿上劃了幾道又紅又長的口子。 “你的腿怎麼了?” 赫伯特并沒有帶上責(zé)問的語氣,只小心試探,馬修卻還是退了一步。 他聲音沙啞地回應(yīng),“剛剛……不小心。” 沙啞的聲音讓赫伯特更加疑惑地想要追問,但他瞥見馬修手中還握有一把系得整齊的雨傘,就突然移不開眼睛了。 “……你去找我了?” “沒、沒有啊……” 赫伯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馬修,退一步讓開了路。他不發(fā)一語地回到房間等馬修洗乾凈身子,又拿出了藥箱。 馬修似乎不愿意讓赫伯特查看傷口,房間里過分明亮的燈光讓他覺得刺眼。 他坐在床沿,撇著頭用余光在經(jīng)意和不經(jīng)意之間掃過著蹲在跟前的人。他深知漫無目的尋找和無人回應(yīng)的呼喊必然是徒勞,但卻沒有辦法不這樣做。 只是,在回來看到赫伯特時,才確認(rèn)自己大概是做了件非常多余的事,於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 然而他并不知道,正在清洗傷口的人其實既感動又難受。 赫伯特發(fā)現(xiàn)馬修的腳踝還有些紅腫,甚至心疼地手都開始顫抖,連指尖也有些發(fā)麻。 即使這個人的心底對自己懷有有怨恨,卻也會擔(dān)心自己。 他情不自禁地起身探吻馬修的唇,吻著吻著就欺近了他的身體,將馬修壓倒在了床上,guntang的手掌撫摸上了有些冰冷的身子。 馬修躺在床上,看著停下動作卻又不動身離開的赫伯特,用沙啞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你要做嗎?” 馬修比以往都要平靜,都要從容,就好像在問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那樣,可又帶上了那種小心的眼神,讓赫伯特覺得被重?fù)袅艘蝗?/br> 他默不作聲地抽身,默不作聲地收拾起藥箱。 “你可以原諒我嗎?下午的事?!瘪R修從床上坐起,望著赫伯特的高大背影。 “我真的無意惹怒你,少將……” 沙啞的哀求聲聽上去極其可憐,赫伯特立刻回過頭看他。 “我沒有生你的氣……”赫伯特頓了一下,“只是去外面冷靜了下來而已。”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在馬修身旁近近地看著他,“但我還是要明白,我必須要知道你到底怎麼看我,真實的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馬修不安的目光對上了赫伯特探尋的眼眸,想起令這個人不開心的“污點”,不由心下一驚,恨不得把所有的忠心都立刻抖露出來。 “你幫了我許多,你是我的恩人……我會一輩子都記住你并且感激你?!?/br> 坦然慰人的話語令赫伯特抿緊的嘴角有一絲松懈,他伸手握住了馬修,“這是真心話嗎?” 馬修點了點頭。 赫伯特久久地注視著他,給了他一個漫長的親吻,而後雙手從衣服的下擺探了進(jìn)去,觸摸到皮膚的一刻,火熱的唇就沿著脖頸,順著鎖骨輕輕重重地親吻下來。 此刻無比渴求馬修的溫暖,直到雙手不自覺地就剝開了馬修的衣服,直到看見赤裸的單薄肢體時才回過神來。 與突然停下動作的赫伯特對視,馬修重重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望著赫伯特的眼睛,自覺張開雙腿,擺出了可以繼續(xù)姿勢。但他看見赫伯特愣了一下,彷徨地看向了自己。 赫伯特沒有像以前那樣為自己做擴張,而是站著一動不動,盯著一句話都不說,那讓馬修覺得很狼狽,甚至激起一陣顫栗。 “少將……”他小心翼翼地喚著,“我哪里做錯了嗎?” 赫伯特這才傾身將馬修壓在身下,抵著額頭緊緊盯住了他的瞳眸,“要我繼續(xù)嗎?” “嗯?!瘪R修喉嚨里飄出一聲細(xì)細(xì)的回應(yīng),赫伯特這才不介懷地?fù)崦鹚拇笸取?/br> 馬修閉上了雙眼,而後卻驚喘了一聲——赫伯特含入了他的性器,唇舌并用地挑弄起來。溫暖的口腔立刻就讓性器變得興奮而高高聳立。 “嗚——” 那是并不陌生的觸碰,而身體卻依舊敏感。 赫伯特的唇離開后,又用從根部開始親吻舔弄,直到頂端才再次含入喉嚨深處吮吸起來。 “嗯……唔……”一股熱流突然涌向馬修的下腹竄動著。 赫伯特并沒有錯過馬修的輕聲喘息和那與床單糾纏的手指,他改用手掌將腫脹的硬物握在掌心,來回地上下壓迫著。他告訴馬修就這樣高潮也沒有關(guān)系,在耳邊不停地重復(fù)著,不停地將馬修推往向慾望屈服的一刻。 馬修就像以前那樣苦惱地與身體的沖動斗爭著,但最後也依舊輕微抽搐著大腿將jingye射在赫伯特的手里。 他有些失神,又羞愧地咬住唇,用手臂遮住了因高潮而濕潤的雙眼,等著赫伯特下一步的動作。 但等了許久,赫伯特也并未像以前那樣將手指插入花蕾。 馬修聽到耳邊有人說,“你似乎留在我身邊就很委屈……是嗎?” 他的手臂被掰開,身體也被摟起,和赫伯特緊緊相靠在一起。馬修一時回不過神來。 赫伯特聽著馬修的心跳想起了維奧拉的話。 她說過去的怨恨無法一筆勾銷,赫伯特也知道這并非是句聳人聽聞的話,可上次還是忍不住在求歡前哀求馬修把過去的一切忘記,無助地慌不擇路。 事到如今已經(jīng)不想再逃避,然而若要剝開連系的唯一外殼談及這件事,談及兩人的關(guān)系,還是難以控制情緒。 “馬修……其實我無論如何都想讓你不要那麼難過。” 馬修靠在赫伯特的肩上,疑惑地看向了他。他并不知道赫伯特在說什麼,但似乎感受到了他心情的波動,因而低聲細(xì)語地回應(yīng),“我并沒有難過……即便如此少將也不必顧慮我……” “可是,你討厭這個‘身份’,不是嗎?”說到後面,赫伯特的聲音開始顫抖,如果兩人目光對視的話,他一定再也說不下去。 “你總是很平靜地接受我,我一度未能知道那對你而言究竟有多委屈?!?/br> 馬修緊緊抓住了赫伯特的上衣,聽著他輕嘆,“可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該怎樣才好……你希望我怎麼做呢?” 這樣的赫伯特和這些話語都讓馬修茫然,“現(xiàn)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僅僅是‘這樣’就好了嗎?這樣你就樂意留在我身邊嗎?” “只要你是這樣想的,我便會這樣做?!瘪R修的回應(yīng)真摯無欺。 可本該令人感到安慰的承諾卻讓赫伯特露出了遲疑與難過的表情,即使他早已明白,從頭到尾,馬修都不曾渴望過自己,他的委屈,苦惱,明明源於自己卻又與自己無關(guān)。 “馬修,其實我一直都很苦惱……” “少將,發(fā)生了什麼事嗎?”馬修猶豫再三,卻又擔(dān)心地問。 赫伯特緊緊握住他的雙手,低頭恭敬親吻,按捺著胸中燃燒的瘋狂烈焰一字一句地說,“馬修,我現(xiàn)在并沒有把你當(dāng)玩物,你知道嗎?” 這句話令馬修一時覺得不知所以,因而無法回應(yīng)。 赫伯特繼續(xù)說著。 “所以我并不認(rèn)為僅僅這樣就好,如果你對我有一些期待的話,我會感到高興。其實我不希望你對我只懷有報答與畏懼的感情,我時常都這樣希望著,你明白嗎,馬修?” 一口氣將長久折磨著自己的心情吐露出來,赫伯特才終於不那麼難受。 可馬修卻無法明白赫伯特的話,心驚又悲傷地垂下了雙眼,“那……那你要我怎樣做?……我要怎樣做你才會滿意?” 事實上他已經(jīng)盡一切努力去迎合赫伯特了,在床上也是心甘情愿地讓他享用。然而自己的勉強與努力似乎沒有得到認(rèn)可,并且也不知如何才能得到認(rèn)可。他本以為他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回報赫伯特。 “我不是這個意思?!焙詹爻粤艘惑@,但更靠近了馬修,在他的耳邊低聲地說,“我無意勉強你,讓你痛苦。只是,因為你是無可取代的,所以我沒有辦法放開你,而且以後大概也不會放開你……我想讓你明白,我把你一直留在身邊,卻也是舍不得讓你難過的。你知道了嗎?” 赫伯特伸手輕撫馬修,試圖把事情說得輕松簡單一些,“回過神來,我的身邊就只有你了。所以——” “可是,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事情并不該是這樣的……”馬修有些慌亂,卻在堅定地反駁。他覺得赫伯特自戰(zhàn)爭結(jié)束後就變了個人,讓他感到陌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時而也讓他感激涕零,時而又讓他畏懼退縮。赫伯特變得和善了許多,還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然而陪伴赫伯特的角色并不該由自己扮演。 馬修抬了抬頭,偷偷看向眼前沉默的人。 “嗯……”赫伯特的喉嚨里傳出了低沉的聲音,他似乎因為那句話而受到了打擊,“我們今天都太累了,還是先休息吧。” 他低聲說了句晚安,緩緩起身關(guān)上燈就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