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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美強短篇集在線閱讀 - 牽魂

牽魂

    夜黑的很快,天空烏黑的伸手看不見不五指,我舔著干澀的嘴角,繼續(xù)邁開步子在道路上走,我不記得我走了多久,我一直在走,想要回到家鄉(xiāng)的愿望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扎根,我想要回去。

    可我快走不動了,記憶中的那個村子仿佛離我有千萬里遠,我望著烏云滿布的天空,祈求上天能夠下一場雨,將我身上的泥污與疲憊洗去。

    終于讓我找到了村莊,村里靜悄悄的沉寂,沒有一家人戶點著燈,村口的椿樹被風(fēng)吹的沙沙作響。

    我思念著大哥,繼續(xù)邁動著步伐想要往記憶中破爛不堪的老屋走,院中當(dāng)年種下的樹,現(xiàn)在因為冬季,有些干枯衰敗,配上破爛的舊屋,顯得有些荒涼。

    當(dāng)初邊陲戰(zhàn)亂,民不聊生,我被強行征兵時,家中只剩下了依靠裁縫為生的大哥,母親懷哥哥時,下田插秧不慎早產(chǎn),雖活了下來卻因為雙腿無法動彈,只能躺在床上成了半身殘疾之人,幸得有一老裁縫收哥哥為徒,教的一身手藝,父母早逝,還沒能夠為大哥定親,不知我走后,大哥還過得可好。

    我緩緩?fù)崎_木門,那門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一眼就掃完的正屋中空無一人,我又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屋中點著油燈,在風(fēng)吹動下,有些忽恍忽明,看到床榻上安然入睡的哥哥,我眼眶中久含的眼淚終究落了下來。

    “哥。”我輕喚了他一聲,半跪在他床前,伸出手撫摸起他的青絲,他依舊像我記憶中那般清雋安然,白皙的皮膚在燭光中彈指可破,伴隨著輕微的呼吸,我抹去臉上的淚水,再次開口?!案?。”

    他似乎聽到了我的呼喊,輕皺著眉頭緩緩睜開雙眼,恍惚的眼神有些迷糊,我噗嗤一聲笑出來,歡快的搖著他的肩膀?!案?。”

    “小州?”哥哥有些不可置信,他從床上爬起,驚訝的打量著我,為了確定是不是我,他連忙捏了幾下自己的雙手,又摸了摸我的頭。“小州,你打仗回來了?”

    “嗯?!蔽尹c下頭,我打仗回來了,我記得和隊里老徐上戰(zhàn)場說,這場仗贏了,只要活下來,就會回老家了,老徐當(dāng)時還抱著自家媳婦給他縫的平安符,胡腮幫子上掛著調(diào)侃的笑容說我,急著回家娶媳婦呢~

    “哥,我回來了?!?/br>
    “上來睡吧,回來就好?!备绺鐚⑽依M被子,我將頭埋進哥哥帶著溫暖的懷抱,安心的閉上雙眼,趕了好幾天的路,我真的有些乏了。

    清晨的陽光喚醒了我,我睜開雙眼,看著被陽光侵蝕的屋內(nèi),身下的床榻干凈而溫暖,我翻身起床,掀開簾布,哥哥坐在輪椅上面朝著外面,我兩下抱住哥哥的肩膀,叫了一聲,他轉(zhuǎn)過頭微笑的看著我,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我隨著他的目光向外望去,簡陋破舊的村子一入眼中,我無趣的打了個哈欠?!斑@么多年的村子有什么好看的,哥哥我給你做吃的吧?”

    哥哥并沒有回答我的話,只是依舊目光如炬的看著外面,仿佛那村子會變出花來似得,我站起身從他身畔準(zhǔn)備走向廚房,被哥哥拉住了衣袖,聽到他那清脆溫柔的聲音?!拔乙呀?jīng)吃過了,廚房還有些,小州你把它端出來就可以吃了?!?/br>
    我楞楞的點了點頭,進了廚房,發(fā)現(xiàn)灶臺上早已有了新鮮的清粥和涼菜,我并沒有把他端到堂屋,而是幾下就解決了早膳,吃完后我又走回堂屋,哥哥坐在輪椅上看著我。

    “小州,好吃嗎?”我點了點頭,哥哥不管做什么都好吃,原來都是我下廚給哥哥做吃的,輪椅也是多年前拜托村里的木匠給哥哥做的,哥哥揮手讓我過去,我蹲在哥哥面前任由他撫摸著頭發(fā)。

    這幾年在戰(zhàn)場廝殺,雖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但為了活命,短發(fā)更讓敵人找不到弱處,我便讓老徐幫我剃了短發(fā),我被哥哥摸的十分舒服,在陽光的沐浴下更加愜意,不禁依靠在他腿間?!案邕@幾年過得好嗎?”

    “我很想你,小州,那你過得好嗎?”哥哥拉起我的身子,俯視著我,我看著他的面容,覺得他似乎有些變了,或許是我沒有在的時間,讓哥哥越發(fā)的成熟,那眼神深沉的讓我無法自拔,突然想起哥哥該要娶親了,我將包中藏了許多年的俸祿拿出來遞到他手中。

    “哥哥,這是我這幾年的俸祿,我想給哥哥找個嫂子?!蔽以詾楦绺鐣舆^手中的銀兩,卻被他猛然抱在懷中,他溫?zé)岬臍庀姙⒃谖业牟鳖i間。

    “我不要?!?/br>
    “哥哥說什么傻話,有嫂子的話,以后倘若再征兵,我還是要去打仗的,國家有難,匹夫有責(zé),這也是哥哥你教我的不是嗎?”我反抱住哥哥,他有些單薄的身子讓我懷疑一用力,就會捏懷的感覺,這種溫暖的懷抱,只有深深的依賴,哥哥在我耳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又加重力氣緊緊的抱住我,深怕我跑了一般。“小州不要再去打仗了,哥哥什么也不要,只想要小州?!?/br>
    “好吧,那小州就一直陪在哥哥身邊?!蔽掖饝?yīng)哥哥,我哪里也不會去了。

    2

    回鄉(xiāng)多日,除了照顧哥哥,幫哥哥織衣,竟還未踏出家門半步。

    每當(dāng)我欲跟著哥哥出門時,哥哥總是溫柔笑道:“小州在戰(zhàn)場上廝殺太久,這一身煞氣恐怕會嚇跑客人吧?!?/br>
    “所以小州還是在家里呆著比較好,這種事情讓哥哥來做吧?!?/br>
    我想起哥哥俊秀溫潤的容顏,又反身望向鏡中那張臉,一道深深的傷痕從額頭劃向下顎,將原本就兇厲的相貌襯的驚心動魄,咧嘴一笑,更如羅剎降生,哥哥說的果真不錯,我這般樣貌出去,哪怕是相處多年的村民,也會被我嚇到。

    于是我日日在這織布機前,用從前執(zhí)刀劍的粗糙雙手,捧過一匹匹精細的布絹。

    今夜無月無光,恒古的黑暗快要把一切吞沒,我在門關(guān)守了許久,還是沒等到哥哥的身影。

    我心念如雜,不知在惶恐什么,我只知道,再不見到哥哥,我就要踏出此屋。

    可若是不顧哥哥叮囑走出屋外,哥哥一定會生氣吧。

    為什么,為什么哥哥總是不讓我離開這里。

    時間在寂靜中一點點流走,我的腦中似乎有東西在不受控制般龜裂,那個破裂的東西,正是長久以來禁錮著我的軀殼,控制著我的心神。

    我已經(jīng)不想知道后果,我只想見到哥哥。

    此時門口出現(xiàn)了響動,我收回放逐的神智,一下子躥了出去,看到哥哥坐著輪椅,cao縱著滾輪一下下朝著我挪過來,我半蹲下來輕抱住他,著急詢問。

    “哥哥為何今日這么晚才回來,我差點就要出去尋你了?!?/br>
    黑夜里看不清哥哥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哥哥忽然一怔,又很快松懈下來,回抱過來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小州,答應(yīng)我,不要出去,永遠都不要?!?/br>
    我把頭湊上去,埋在他的肩窩里,聞著他身上那股清淡安寧的味道,方才繁雜的心緒逐漸平靜。

    “哥哥,我答應(yīng)你。”

    木桶里已經(jīng)倒?jié)M了熱水,我褪去短衫中衣,踏入水中,閉上眼享受著此刻的舒適,在營中,若想暢快的洗一次澡,還得是路過有水源的地方,半裸著上身直接跳入水中,冰冷的水在冬季更加寒冷,豈非現(xiàn)在這般快活自在。

    雙肩感受到人碰觸上來時,經(jīng)歷多年廝殺訓(xùn)練有素的我,早就伸手捏住了那只手,我一睜開眼看到的是哥哥,連忙松開手,我力氣極大,哥哥那白皙的手臂儼然青紫了一塊?!疤蹎??”

    “不疼,小州,我給你搓背吧?!备绺鐩]有責(zé)怪我,反而拿起木桶里的澡巾,我轉(zhuǎn)過頭將后背交給他。

    哥哥的手勁很溫柔,一點點用澡巾揉搓著我的背,最后換上了手,那手指走過我背上早已結(jié)痂的刀疤,哥哥顫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心疼?!靶≈?,你疼嗎?”

    我搖頭,我不敢和哥哥說,戰(zhàn)場上刀劍亂舞,敵人的每一刀,每一個攻擊,都是殺人致命的,當(dāng)初那一刀砍下來時,我以為我會死,但我如今已經(jīng)安然回到家中,就不用再提起讓哥哥難過。

    哥哥溫柔的氣息覆蓋在我的背上,他輕柔的舔弄著我背上的傷疤,像對待珍寶一樣的輕吻著我的背,我臉紅心跳加速的想要避開哥哥的親吻,卻被哥哥拉轉(zhuǎn)身,那水順著我的手灑在哥哥衣服,我抬起頭,他俯下身吻住了我。

    溫?zé)岬纳囝^趁我驚訝之際鉆入我口中,滿屋的熱氣熏的我眼神迷離,哥哥強勢而霸道的吻,讓我更加頭暈?zāi)垦#瑹o法控制的情潮讓水下的硬物變了模樣。

    我聽見哥哥的笑聲,睜著眼看著哥哥褪去內(nèi)衫,露出那雪白的肌膚,我知道這樣不對,卻幫著哥哥將他拉入水中,水桶原本裝我一人足以,水位的上升勉為其難的裝下我和哥哥。

    我將腿放到哥哥腰間半跪著,這個姿勢并不好受,但我不想壓著哥哥,他的手從我的頸肩撫摸到胸膛,我看著他,那燭光下的雙眼,像入了魔,讓我不由自主的的親了上去,感受著他顫抖的睫毛。

    “小州把自己交給我好嗎?”哥哥輕柔的聲音,帶著挑逗的手指揉捏著我的硬物,我點著頭,之后,仿佛進入了仙迷之際。

    手指順著溫水進入我的后庭,無人碰觸過的地方緊張的貼合著修長手指,我手臂扶著水桶邊緣,低著滿臉通紅的臉埋在哥哥頸肩,感受著哥哥溫柔又強勢的開拓,哥哥的另一只手扶著我的快要軟下去的腰。

    耳朵被哥哥的舌頭舔弄,濕軟的一塌糊涂,我縮了縮脖子,哥哥的聲音近在咫尺?!靶≈?,坐下來?!?/br>
    我半跪在水中,小心翼翼怕傷到哥哥的雙腿,順著那硬起的頭緩緩坐了下去,內(nèi)部結(jié)結(jié)實實的包含著哥哥膨脹的硬物,感受著那硬物上的觸動,心中卻是一片滿足。

    因為哥哥的雙腿不便,我擺弄著自己的身體,將那硬物一吞一起,情潮讓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的合在一起,我看著哥哥愜意瞇起的雙眼,低頭吻了上去。

    水已經(jīng)冷了許久,我將哥哥身上的水漬擦干,擦去我射在他腰間的白灼,抱著他上了床,再次伏趴在他的身上,吞下他的硬物。

    那一夜的燭光,明滅不定,照射著兩個人交疊的影子。

    3

    轉(zhuǎn)眼,我已回鄉(xiāng)一年之久,哥哥也消瘦許多,仿佛風(fēng)一吹就能栽倒似的,眼窩下面也泛著青黑,哥哥每日出去販賣布匹,必定是太過勞累,我亦不能為之分憂。

    堂堂七尺男兒,整日坐于家中,與妻叟又有何分別。

    可每當(dāng)我提起要出去找份謀生的差事,哥哥總是板起臉色,面慍薄怒之色,我便再不敢在他面前提此事。

    我便想到一法子。

    從前在軍中太過苦悶,常常找些木頭,雕刻出花鳥走獸,當(dāng)然,刻的最多的還是哥哥的模樣,軍中的那些糙漢子把哥哥當(dāng)成女人,以為我刻的是心上人。

    我常常要解釋半天,不過現(xiàn)在不用解釋了,原來哥哥一直就是我藏在心尖尖上的那個人。

    工刀有些生銹,我將它打磨鋒利,取來兩塊木頭,想著哥哥漂亮的眉目,一寸一寸開始雕琢。

    兩個木人,活靈活現(xiàn)的成形了,一個是溫柔的淺笑安然的端坐著,一個是兇神惡煞的佩刀而站。

    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弟,怎么看,也不相配。

    哥哥會喜歡嘛。

    不過當(dāng)我小心翼翼掏出這兩個小玩意時,哥哥展開的眉頭,笑成彎月狀的眼睛,都讓我十分欣喜。

    我被他的笑容迷住,湊上去輕輕吻了他一下,也就此魘足了,誰知哥哥扣住我的后腦,將吻加深。

    意亂情迷之際,我看著哥哥緋紅的臉頰,把他抱在床上,我脫去衣物,再輕輕褪下哥哥的褻褲,露出那明顯有些萎縮的雙腿,我心疼不已地垂下頭,將哥哥兩腿間的器物含入口中,感受到那物逐漸漲大, 我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向后方那個干涉的地方探去,稍微變得柔軟一些后,我扶著哥哥的那物慢慢坐下去。

    一下被填滿的滋味不好受,我想緩一緩,誰知對上哥哥促狹的眼睛,我臉上一熱,橫了橫心,便開始上下伏動。

    這種事,我來就好了。

    在家越久,我越發(fā)想念起了戰(zhàn)場的廝殺,夢見那血雨腥風(fēng)的場景,那刀揮下時,心中惶恐,常常半夜驚醒,哥哥便擁我入懷,用那修長溫柔的手,撫去我額角的汗液,用溫潤輕柔的吻,消除我心中的恐懼。

    “不怕,小州,你再也不會去戰(zhàn)場了。”

    我想問為什么?

    每日清晨我坐在堂屋,看著哥哥cao縱著輪椅,拿著織好的衣物行向村中,我只需每日在家雕刻木偶,做好晚膳,待到深夜,哥哥便會歸來。

    我的記憶忽然出現(xiàn)了斷層,破舊的小屋也似乎與村里出現(xiàn)了隔離,我想問天下真的太平了嗎?村里的人,又去了哪里,這么久了,卻沒有人知道我回來了。

    想要出去的欲望,越發(fā)強烈,但不想讓哥哥責(zé)怪,我日日忍著,雕刻的木偶越來越多,擺的堂屋都快裝不下了。

    有一日,家里終于來了一個人,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人,他身著青底黑白相間太極的長袍,手持長劍,面容俊秀,看見我時,他愣了片刻,才開口說明自己的來意。

    “在下清澤,是太道館中的一名道士,想要借宿一宿,壯士可行個方便?”

    我看了一眼家中清貧簡陋的內(nèi)室與堂屋,搖頭拒絕了他,實在無處安放他,遠方來者是客,總不能讓他住到后院,與豬同屋吧?

    他見的確不便,只好握劍行禮離開,待他離開后,我捂著胸膛倒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他身上的氣息,讓我覺得難受萬分,甚至再與他待上一刻,便會暈過去似得。

    晚上哥哥歸來后,他轉(zhuǎn)著輪椅走了整個屋子一圈,看著我問今日誰來過,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發(fā)現(xiàn)家里來人,坦白的說出了下午有人借宿一事,他臉色沉了下來,卻沒有說什么。

    待到深夜,兩人行過周公之禮后,他摸著我已經(jīng)長到肩的頭發(fā),輕聲在我耳畔說?!靶≈菀院蟛灰湍吧苏f話了,我會吃味的。”

    我沉沉欲睡慵懶的瞇著眼睛,意識模糊的點了點頭,靠在他肩上睡了過去。

    哥哥又出去了,昨日那個叫清澤的道士,又來到了家中,他給了我一張畫滿了各種字的黃符,說是貼在門上可鎮(zhèn)妖魔鬼怪,我看著他將那黃符貼到門頭上后也不走,繼續(xù)和我聊起了天。

    我問他昨日到了哪家借宿,一方面我也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況,哥哥說起來也很奇怪,我回來了那么久,都沒有和我說過村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清澤倒是一個爽朗之人,說去了村長家中,還說了最近村里鬧鬼,鬧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他為了感謝村民,將道館中帶出來的黃符,全給了村民,也包括我家。

    他問我為何不知道村里發(fā)生何事,就算是住在村尾高山之下,這么近的距離,難道鬧鬼之事沒有傳到我耳中嗎?

    我摸著臉上的傷疤開口?!斑@副模樣,出去恐怕比鬼還要嚇人,好在家里有哥哥cao勞,我出不出去,也是一樣?!闭f完我看向那門頭上的黃符,那東西真的能夠震鬼嗎?

    “你還有哥哥呀,真好,我家就我一個,我年幼多病久臥病榻,有一天一個高人路過我家門口,說我要拜入道家,才能活下來,爹娘馬上就給我找了個清明道館,說來也巧,自從我當(dāng)了道士,病真好了,現(xiàn)在身體倍兒棒?!彼€拍了拍胸口,已示身體強壯之意,我看著他還沒有我胳膊粗的大腿,忍住想笑的沖動,搖了搖頭,他低下頭說,“當(dāng)然沒有你那么健壯,但如今身體還算硬朗,不然師父也不會放我下山?!?/br>
    他與我說了許多他去過的地方,山清水秀的江南美景,荒蕪人煙的大漠之地,連同冰天雪地的江北也曾游覽一番,我羨慕他的見識。

    即便我從過兵,跟隨著將軍到處打仗殺敵,多年只有草原上的血殺,哪有空欣賞他所說的那些美景,不過我心中卻有了倘若有朝一日,便帶哥哥一起去看看的幻想。

    晚膳我多做了一份膳食,留下了清澤,想把他介紹給哥哥認(rèn)識,但哥哥歸來時,臉色極其難看,我才想起哥哥讓我不要與其他人說話,我卻忘了。

    清澤坐的十分拘謹(jǐn),面對哥哥時,手中握著長劍也有點瑟瑟發(fā)抖之意,哥哥這么溫和善解之人,為何對清澤如此不友善,我想緩解氣氛,便介紹了清澤的身份,哥哥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他眼睛盯著門口那黃符,恍然而過的陰霾讓我看不太清,又不敢詢問,晚膳用的極其壓抑。

    看著用完晚膳后找了借口離去的清澤,哥哥便丟下碗筷,推著輪椅進了內(nèi)室,我連忙放下收拾的動作,跟了進去,哥哥手背靠著輪椅,手指敲打著扶手,有些急不可耐,我走到哥哥面前,半跪下來將他手握住。

    他低下頭看著我溫順的模樣,最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耙院笊倥c這種江湖騙子來往。”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清澤是太道館的道士,那可是聞名天下的道館,豈會有假,但看到哥哥的臉色,點了點頭,我將頭埋在他的腿間,看著他有些消瘦的面容,想著他日日辛勞縫制著衣裳,而我卻只能呆在家中,無所事事,又再次開口央求?!案绺纾蚁肷仙酱颢C,天快冷了,我給你打只鹿,做身棉襖吧?!?/br>
    他幽幽的看著我,最后默允了我上山的請求。

    4

    村里的冬季,似乎來的比尋常早些,我背著今日捕捉到的馴鹿,踏著雪地緩緩向家走去,這馴鹿不太好捕,我竟因追好時,滑了一跤,搞得鼻青臉腫的,看我回去不把這鹿剝皮,熬制成湯,做成一桌美味,不然太對不起這身上的傷。

    因為下了雪,哥哥不便出門,老遠我便看到哥哥坐在堂屋前,眼神焦急的看著我,我對著他大喊,他臉色似乎有些不悅,我連忙加快腳步飛奔到他面前。

    他想伸手撫摸著我的頭發(fā),看著我汗流浹背的面龐,仔細瞧了我滿臉的傷,最后放下手輕聲說?!安读寺?,以后就別再出去了罷?!?/br>
    我呆愣看著他轉(zhuǎn)身進了內(nèi)屋的背影,心中所帶的疑惑更加沉重,我沉著臉,將馴鹿剝皮切rou,為了給哥哥做冬衣,我小心翼翼的將那皮毛上的鮮血洗去,弄得渾身污跡,我蹲在水井旁,看著沾滿鮮血的雙手。

    或許,我就不應(yīng)該回來,臉被刀劍所毀,讓哥哥無法帶我出門,這渾身的本領(lǐng)卻成了最大的錯誤,以前只會種田的莊稼漢,成了戰(zhàn)場上的殺神,無人可待見,也無人所憐。

    到了晚膳時分,我將做好的鹿湯端上座,哥哥閉著眼睛沒有看我一眼,我蹲在他的輪椅前?!案绺?,吃飯吧?!?/br>
    “小州,以后不要出去了。”他睜開眼看著我,那清澈見底的雙眼中是我橫生刀疤的面容,我張了張口,聽見了自己恍惚隔世的聲音?!盀槭裁??”

    “我不想再看到小州受傷了,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再出去了?!?/br>
    我想要反駁,但看到哥哥眼底的心疼,我忍著想要回答自己其實并不怕受傷,我可以保護好自己,但我所有的反駁都收回了腹中,回到家的我,只是哥哥的小州,是那個只會聽哥哥話的小州。

    “好?!?/br>
    吵醒我的,是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我翻過身,靠到窗戶向外看去,村子里彌漫著陣陣濃煙,一大群人敲鑼打鼓的向我家方向趕來,我喊了一聲哥哥,轉(zhuǎn)過頭屋內(nèi)并沒有人,門外響起敲門聲,我急忙穿上內(nèi)衫外套,將脖間的吻痕連忙找東西遮住,才下地穿鞋打開門。

    門外站著所有我熟識的鄉(xiāng)鄰,沉重而嚴(yán)肅的表情,卻又讓我覺得陌生,只見他們敲鑼打鼓的闖進堂屋,像是沒看到我一般,直接闖入內(nèi)室,看著雜亂的被子,帶頭的村長轉(zhuǎn)過頭,用我覺得奇怪的話指揮著后面的人?!敖o我搜,我看那個鬼藏在了哪里!”

    “什么鬼?”我開口,卻沒有人回我,他們像是看不到我,將屋內(nèi)所有的東西擺設(shè)弄得亂七八糟,連我雕刻的木偶也被打翻在地,我連忙將那我雕刻的最好的兩個木偶藏在胸口,怕被他們拿走,但讓我覺得更加奇怪的,他們看不到我,聽不到我說話。

    “沒有人?”村長氣急敗壞的坐在堂屋的高座上,他轉(zhuǎn)頭看著高臺上爹娘的靈臺,唉聲嘆氣的咒罵著。“你家也不知遭了什么孽,非要養(yǎng)出這等禍害!清道長跟來了嗎?”

    我看著人群里顯眼的清澤,只見他看著滿屋被打翻的擺設(shè),皺起了眉頭?!按彘L,您說這家無人,可前幾日,我來借宿,接待我的是個叫小州的壯士,他還將他哥哥介紹給我認(rèn)識,雖小州面容有些殘缺,但我看他們不像是你口中的禍害呀?!?/br>
    “道長你有所不知,你恐怕被障眼法所騙了!那阿寧,就是那個小州哥哥,幾年前小州戰(zhàn)死沙場,要不是那兵營把小州尸骨拖了回來,他原本還不信,不久后他便就在屋內(nèi)上吊自盡了!這屋一直沒人住過,你所見得人,怕是鬼咯!”村長的話,讓我楞在原地,他說的話重復(fù)循環(huán)在我的耳中,我看著高堂上爹娘的靈牌,雙眼恍惚中,又多出來兩道。

    林氏長子寧之墓,林氏次子州之墓,那十四個字刺入我的眼中,我一直以來所困惑的所有問題,一切的線索,像是砰然爆發(fā)一般,在我腦中炸開。

    那刀斧直往我臉上劈下,血噴灑在我的眼簾中猩紅一片,我張著口看向敵人,剛想伸出反擊的手被大刀斬斷,抬起的腿被砍斷,直至揚起的脖頸被身后的敵人一刀抹去,我的視線緩緩從上到下,看著遠處老徐珍藏在懷也不敢丟掉的平安符,直至黑暗,再度光明的來襲。

    我想回家,我想見到哥哥,我想回到那個哥哥坐在輪椅上拉著我的手對我說,小州,你不要去的清晨,可我拉開了哥哥的手,和他保證我一定會活著回來,我終究負(fù)了哥哥,因為我死了。

    “小州,小州?!币粋€溫暖的懷抱將我擁之入懷,有些瘦弱的身子是我唯一的港灣,那溫柔的聲音依舊響著。“別怕,小州,哥哥在這里?!?/br>
    我睜開眼,看向身畔的人,他白衣飄飄,面容清雋,那眼底的青黑越發(fā)明顯,臉色也越發(fā)慘敗,我伸出手想要撫摸他鉆滿了尸蟲的雙眼,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絲線。

    我脫去身上的布衣,看著那絲線黏合著一塊又一塊腐爛的皮rou,嘴角是抑制不住的上揚,我的哥哥,一個裁縫,在上吊自盡隨我赴黃泉之前,還不忘把弟弟碎成片的尸骨縫合起來。

    我問哥哥后悔嗎?

    他撫摸著我的頭發(fā),輕柔的開口。

    成了鬼,入了魔,從此不再輪回,我也不悔,因為小州回來了。

    番外

    他從小身體薄弱,久臥床榻,那戶外來了一位白眉道人,勸他父母讓他入道。

    一入道門深似海,從此紅塵是路人。

    他行走江湖多年,早已看透人間繁華,人心難測,第一次步入那個小村莊時,便已明白村中雞犬不寧,鬧鬼的真相,但他不明白,那鬼早已不是凡人,卻依舊坐著輪椅,而且不做惡事,他按下想要收復(fù)的心情,想要看清鬼想要什么。

    最重要的是,這鬼就算是吊死鬼,也是他見過最俊的鬼。

    后來他認(rèn)識了另一個鬼,身上縫縫補補才把皮rou保持好,卻像個正常人,煞氣極重,心底卻還可以,他先是提出了想要借宿的想法,那鬼扭曲著布滿刀疤的臉,心中所想的糾結(jié)早已被他所知曉,他是真想看看這兩個鬼想要干嘛了。

    他便弄了道黃符想要去嚇嚇那刀疤鬼,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怕他這黃符,倒是那吊死鬼對他是各種恐嚇,不準(zhǔn)接近刀疤鬼,行吧,他清澤好歹是聞名天下道館里出來的,不可砸了自己招牌,就順其自然幫了村民一把。

    但當(dāng)他知道真相時,卻還是落了一地感動的淚水。

    刀疤鬼小州原來和吊死鬼阿寧是兄弟,原本安安分分在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村里待著,天下大亂,國家有難,匹夫有責(zé),因為阿寧生有殘疾,抓了小州充兵。

    戰(zhàn)場刀劍無情,小州戰(zhàn)死沙場,阿寧心心念念弟弟等了三年,等來的卻是尸骨不全的小州。

    據(jù)說,人死后,可以選擇投胎轉(zhuǎn)世,但要走陽關(guān)道,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忘記前世今生,也可以做鬼,天道會給鬼知道機會去完成生前的夙愿,而作為條件,鬼在完成愿望時,便會灰飛煙滅。

    阿寧是個裁縫,他的愿望很簡單,想要小州回來,他將小州的尸首縫合起來,埋在了后院,便上吊自盡了。

    可他等回來的,只有小州的鬼魂,兩個鬼,相依為命的在這舊屋。

    倘若不是他多事,或許阿寧與小州,一輩子也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打擾,他們會相愛一生,直到魂魄散去,徹底消失在世間。

    江南美景依舊風(fēng)和日麗,一青衣道袍的俊秀青年,手持長劍,觀望著那湖岸邊的柳樹,停下了腳步。

    他從袖中掏出兩個木偶娃娃擺放在湖邊,那木偶娃娃,一個是溫柔的淺笑安然的端坐著,一個是兇神惡煞的佩刀而站,活靈活現(xiàn)一般,他嘴角掛著笑容,似乎聽見了風(fēng)中的聲音。

    “哥哥,你看江南好美?!?/br>
    “嗯。”

    那日清澤在人群之中,低下頭看到那丟棄在角落的木偶,在沒有人注意時,將兩只木偶放入袖中,口中喃喃自語?!熬热艘幻鼊僭炱呒壐⊥?,我或許應(yīng)該去出家?!?/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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