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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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淮又回到了他的城市別墅,xiele一身的力氣,到頭來什么都沒有留下。 昨夜只是空夢一場,懷里的寶貝終是記恨他的吧,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留下。是唯恐自己再次發(fā)瘋把他囚禁起來吧,是他自作自受了。 林舒朗那一口一句的伴侶讓楚淮深刻地明白了葉稍已經(jīng)與林舒朗在一起了。 他們都是看起來那么溫和有禮有教養(yǎng)的人,自然比自己要般配得多。 別墅還是老樣子,上面南啟楚氏的標(biāo)志亮得刺眼。它對楚淮來說并不是一個家,只是每晚用作懷戀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有多喜歡他的少年,喜歡還不夠,愛到了塵埃里的感情都不容為過。 楚淮的臉頰還殘存著昨夜紅酒的痕跡,手里仿佛還有余溫,耳邊還有那一句“我想你了”一直回蕩,卻再也不見人影了。 他的少年一直以來都是那么優(yōu)秀,他應(yīng)該展翅翱翔,闖出一片屬于他的天地,而不是畏縮地依附在自己的身邊掩蓋光芒。 葉稍現(xiàn)在站在了楚淮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高度,手染無數(shù)鮮血,掌握滔天權(quán)利,一思一想間均可震蕩整個黑商界,他主外領(lǐng)導(dǎo)之下的黑宴更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 可楚淮不知道的是這些都不是葉稍想要的,也不會知道葉稍有多討厭現(xiàn)在滿是血腥的自己。 所以他才回來找楚淮,不僅僅是因為想他。似乎只有在楚淮身邊,葉稍才覺得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什么都沒有變。 楚淮停在了葉稍二樓的房間外,想要繼續(xù)流連少年的氣息,卻不曾想一打開門,就看見斜陽透過窗戶,落在了書桌上。 眼前的桌椅上,赫然坐著讓楚淮難以置信的身影。身影背對著他,頭發(fā)濕漉,身上穿著無比白凈的襯衫,頭微微低下,落筆將桌子上楚淮沒有寫完的信好好地折封好,放在了旁邊的一摞信上。 葉稍起身走到了楚淮面前,看著楚淮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只覺得有點好笑,點了點身旁的浴室,“快去洗一下吧,臉上還有痕跡?!?/br> 楚淮眼角泛紅地低下了頭,什么話都說不出,良久才確定又不是幻覺。 “怎么沒走啊…我以為你走了。” 葉稍沒有扣住的襯衫扣子流露出了一大片皮膚,上面是星星點點的紅印,楚淮也只是滾了一下喉結(jié),難澀得要命。 “腰酸背痛的,就沒有去了,留在這挺好?!?/br> “我昨晚…是不是讓你難受了?”楚淮問。 “沒有,別多想了?!?/br> “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走了?”這才是楚淮最關(guān)心的問題。 葉稍笑了笑,抬手捏住了楚淮的下巴,愉悅道:“看你表現(xiàn)了,不過…” “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么嗎?什么時候錄的?” 在楚淮疑惑的表情里,葉稍拿起一支錄音筆,那是楚淮每晚都必聽的東西。 ——“爸爸,我沒事的,真的,一切都好,你也要記得照顧好你自己?!?/br> 楚淮的臉色刷的就變了。 這不就是自己曾經(jīng)偽裝成葉稍那渣男父親而騙葉稍說的話嗎?看著葉稍眼里的笑意,楚淮不知該怎么回答,頭腦一熱就沖進(jìn)了浴室里,別提有多尷尬了。 …… 三小時前… 林舒朗匆忙地趕到了他私人飛機(jī)的停機(jī)處,那里早已停了不少他的人。 遼闊的場地里被手下嚴(yán)格把守著,只待林舒朗一聲令下就可以起飛回航。 他沒有聽勸地在南藤的辦公廳門外守了一夜,葉稍果然一夜都沒有出來,林舒朗的心里說不出的苦澀。 他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當(dāng)初雨夜里那個崩潰的為他求情的身影,撕碎了他整個世界觀,讓他崇尚權(quán)利至上的法則。所以這些年里他拼命成長,創(chuàng)建勢力,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有了今天的黑宴,也才有了能夠為葉稍撐起一片天地的資本。 但他也是自私的,自私地留住了葉稍,自私地讓葉稍來領(lǐng)導(dǎo)著黑宴,自私地讓葉稍也變成了像他一樣的人… 林舒朗以為自己被黑暗吞噬得如此骯臟,葉稍就會嫌棄自己,所以他把葉稍也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 只有這樣,他們才是同類,才能永遠(yuǎn)在一起。 可他還是錯了,錯得太離譜了。 當(dāng)在停機(jī)場等候多時的葉稍向他走來遞給他一份婚姻的解除申請時,一向?qū)θ~稍言聽計從的他卻連接手都不敢。 “當(dāng)初是為了時局而簽定的,現(xiàn)在一切都安穩(wěn)下來了,可以作廢了?!比~稍的手仍然舉在上空,等待著林舒朗的反應(yīng)。 “所以…你這次回國,應(yīng)該沒想過再回去…是吧?”林舒朗仍然保持著他溫和儒雅的一面,心里止不住的難受。 “南藤那里說話不方便,只能在這里交代清楚了?!比~稍左手插在袋子里,右手也不嫌酸。 “這些年謝謝你了,管理了你的黑宴這么久…也算報答你了?!?/br> 林舒朗到底是不想葉稍手累,沒多久就接了過去,卻還是不死心,“一定要留下嗎?這么多年了不還是好好的嗎?” “當(dāng)年我臨危受命,在你失蹤的一年多里被迫管理了你的黑宴,后來你回來以后我以為我可以輕松了,倒沒想到還是要幫你主外地領(lǐng)導(dǎo)…”葉稍仔細(xì)地回憶了一遍,倒是無比灑脫。 “舒朗,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有點累了?!?/br> “那以后黑宴我來管,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看行嗎?” 林舒朗突然心疼起來,這些話葉稍以前從來沒有說出來,是他忽略了葉稍的感受。 “林舒朗…” 葉稍的話語陡然凌厲,惹得林舒朗心里突然一緊。 在葉稍清明的眼眸里,他一瞬間覺得自己無處可藏,卑劣至極。 “謝謝你這么多年來的照顧了,多年情誼,原諒我真的不想最后弄得太過狼狽…當(dāng)年你的失蹤為我扣上了一頂帽子,我只是希望為我戴上帽子的你,能允許我把它摘下來?!?/br> 當(dāng)年的事情葉稍并不想再多多計較。 自己因為復(fù)仇殺了人反被追殺,是林舒朗千里迢迢地救了自己。而林舒朗也因為被算計導(dǎo)致失蹤了一年半,之后留下一批勢力助葉稍暫時接替他的位置,為他管理了黑宴直到現(xiàn)在都分不開身。 這么些年以來葉稍為這黑宴也是付出所有,殫精竭慮,為穩(wěn)權(quán)勢殺過的人,為保黑宴算計的事也是數(shù)也數(shù)不清了。 至于當(dāng)初林舒朗的意外失蹤,葉稍不想多想,也不敢多想,是非曲直,只有林舒朗心里最清楚,葉稍絕不咬死。 人都是自私的,葉稍自己也不除外。 當(dāng)初吊了楚淮那么久,讓他忍了這么多年,導(dǎo)致他最后情緒崩塌,心靈扭曲,否則也不會有那么些不堪的回憶了。 葉稍站在下面靜靜地看著飛機(jī)的起飛,直到消失在了他的視眼,無影無蹤。 他終于可以再次做回葉稍了,而不是那個冷血無情的黑宴內(nèi)部統(tǒng)治者。 林舒朗最后遺憾地收場,與楚淮不同的是他窮奇一生都沒能對葉稍說一句他自己的心意,因為葉稍的心已經(jīng)被另一個人裝得滿滿的,甚至到了為他茍延殘喘地活著的地步。 葉稍離開之前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楚淮,直到分開的這五年里,才發(fā)覺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在曾經(jīng)四年之約到期的那天晚上,葉稍正在三角洲的黑巷里滿身是血地躲避追殺。 鄰里傳來虛弱的燈火,明明那么渺小,卻是三角洲里難得的溫馨。 他聽見有小孩歡快的聲音,他聞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看見了一副難忘的場景。 里面有著布履闌珊的老人做好了一盤美味的餃子端給了她的孫子,孩童開心地流著口水,老人又點了一根蠟燭,更加照明了一點。 孩童幸福地笑著,大口大口地吃著,也夾給了老人。 “這是家的味道,多吃一點,可好吃了?!?/br>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讓葉稍記了很久很久。 直到后來,葉稍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在這次四年之約的賭博里,根本就沒有贏家,他們都輸了,也都淪陷了。 索性葉稍不會再讓自己與楚淮輸下去,所以他回來了。 …… 楚淮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見葉稍正坐在床上舉起遙控器一遍一遍地播放著投影幕上的監(jiān)控畫面,眼神卻有些恍惚,讓楚淮心里突然疙瘩。 投影幕上的畫面都是曾經(jīng)葉稍在這房間的一切,白天黑夜,過目之處,皆是回憶。 楚淮坐在了葉稍的身邊,在他舉起的手腕上輕輕一吻,又塞進(jìn)了他的懷里,仍然有點不敢抬頭。 那手腕上曾經(jīng)被銬鏈,被皮帶勒出來的傷痕仿佛還歷歷在目。 楚淮亦是變態(tài)之人,見血就興奮。紅色的伴有腥味的液體,最是容易激起他骨子里的殘暴因子,動手之下,無血不歡。 可在這幾年無數(shù)次回想起葉稍被自己折磨得流血的時候,那讓他心悸的場景怎么也無法忘懷,成了他脫不掉的夢魘。 “其實當(dāng)初…根本就沒有什么視頻,我那個時候是騙你的,對不起了?!?/br> 葉稍對于楚淮的道歉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就這么看著楚淮。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葉稍的手摸向楚淮的臉,語氣十分溫和。 “楚淮,你還想折騰自己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