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密收到前線的奏折，蘇昆侖已經(jīng)到邊境的城市駐扎。兩國邊境的居民互通貿(mào)易，十分和諧。沒有戰(zhàn)爭，蘇昆侖自然是以守城為己任。西北風(fēng)沙大，蘇密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

    “裴相國今天告假沒來上朝，裴家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嗎？”蘇密問裴惠。

    “裴恕難產(chǎn)去世之后，她的慈母梅香一病不起，昨天也去了。家父多半是在為此事傷心。”裴惠說。

    “梅香不就是一個丫頭嗎？之前也沒聽說過你父親多喜歡她。”

    “誰知道呢。不過，梅香從小在我父親身邊服侍，也許真有一段少年難忘的感情。”

    “所以后來忘了？”

    “裴府從不缺年輕貌美的妾侍，更何況，外面也不缺鳴雁樓之類的地方，多少紈绔流連忘返，樂不思蜀?！?/br>
    “也對，裴相國當(dāng)年可是長安城的風(fēng)流公子。他和先帝的二皇子是自幼相識的好朋友，都留下不少風(fēng)流趣事，我看他們半斤八兩?！?/br>
    “男人總是喜歡在女人死后假裝深情，畢竟死人不會活過來，嘴上說兩句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價。”

    “昆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邊境的關(guān)塞駐守。惠兒，你說他為什么一定要離開我？”

    “陛下終日沉浸在煩惱之中，妾身最近幫陛下物色到一個能解相思苦的人，陛下要不要看看……”

    “我說過，我誰都不想看?！?/br>
    “不是女人，是個少年，他今年大概十五歲。他和巴夫人一樣，是黑皮膚。陛下真的不想看看嗎？”

    “那晚上的時候讓他到宣室殿?！?/br>
    “是，妾身這就安排教引嬤嬤指導(dǎo)他好生準(zhǔn)備侍寢之事?！?/br>
    “教習(xí)就不必了，晚上讓他直接過來?！?/br>
    “陛下親自教他，那就更好了?！?/br>
    “你回去吧?！?/br>
    “諾?！迸峄蓦x開了宣室殿的書房。

    裴惠快要記不清上一次自己和蘇密親熱是在什么時候了。自從他有了蘇昆侖，別說后宮眾人，就是自己也只能坐冷板凳。裴惠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人都會有欲望。這么幾年，她一個女人都忍不下去了，他一個男人還能忍那么久。

    裴惠有了厄宛排遣寂寞，身心寬慰不少，對自己的丈夫也生出幾分憐憫之情。裴恕和孩子若是好好的，蘇昆侖每天上朝，兩個人還有見面的機(jī)會。誰知道，蘇昆侖痛失妻兒，居然直接跑到邊境吹干風(fēng)。

    裴惠和厄宛打得火熱，她也不太忍心看著蘇密終日怏怏不樂的那副樣子。既然蘇密看慣了那些白如皎月的美女，那就找個如炭漆黑的少年。人的欲望需要出口，終日壓抑對身體總是不好。

    ×××

    這一晚，裴惠又問厄宛那個問題：“厄宛，你愛我嗎？”

    “殿下知道答案，又何須多言。我說過，我此生只愛傳曳一人。”厄宛說。

    “不愛我，為什么要和我睡在一起？”

    “因?yàn)槲沂且粋€拒絕不了美人誘惑的男人?！?/br>
    “不，你不是。胡姬比我年輕，比我貌美，還會跳舞，但你一直都在拒絕她?！?/br>
    “我和巴曼努都會跳舞，這沒什么特別的。至于樣貌氣韻，區(qū)區(qū)舞姬怎么能比得上皇后的貴氣?！?/br>
    “我就只有皇后這個虛銜值得你在乎？”

    “殿下這是要堵得我說不了話了。”

    “那你說說，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歡的？”

    “全部。從頭到腳，從里到外。”

    “這還差不多。你說，要是陛下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關(guān)系，我們會怎么樣？”

    “陛下不會因?yàn)檫@種事殺我，也不會因?yàn)檫@種事殺你。你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他?！?/br>
    “你還真是，在誰面前都能吃得開。厄宛，你到底有過多少女人？跟我說實(shí)話?！?/br>
    “巴曼努，還有你。”

    “我姑姑呢？”

    “她是我干娘，我和她只有母子之情。你是她親侄女，連你都不知道她喜歡誰嗎？”

    “除了梅側(cè)妃還能有誰。你以前在敏王府服侍，你說，姑父對姑媽到底什么感情？”

    “他就是為了裴妃才娶了梅側(cè)妃，但敏親王和這兩位妃子都沒有夫妻之實(shí)。這也是她們多年來沒有生育的真正原因。”

    “我一直以為……小時候看姑媽和姑父回家省親，兩個人表面上還十分恩愛。姑媽以前是許太后身邊的女官，侍奉在漪瀾殿，我還以為他們是年少定情?！?/br>
    “先帝做主這段婚事，本來就是讓敏親王有裴家助力。后來沈太后給你和陛下做了主，再后來敏王府遭天火……”

    ×××

    “奴才給陛下請安。”那名黑膚少年穿著綢制寢衣，跪在地上請安，頭壓得很低，似乎有些局促。

    “漢話和規(guī)矩都學(xué)得不錯，抬起頭來。”蘇密說。

    少年抬起頭來，蘇密又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除了膚色，他和蘇昆侖毫無相似之處。只是他身上的少年氣質(zhì)，莫名讓蘇密想起蘇昆侖剛進(jìn)宮入職侍衛(wèi)的時候。

    蘇密又看了他一眼，只覺得索然無味，揮了揮手，說道：“算了，誰帶你來的就跟誰回去?！?/br>
    “陛下，奴才……”

    “讓你滾就滾?！?/br>
    “是?！?/br>
    那個少年早已忘記自己的家鄉(xiāng)在何處，他早就放棄對未來的幻想。無論是進(jìn)宣室殿之前，還是踏出那個門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會經(jīng)歷什么。這里叫未央宮，很漂亮，他在這里吃了以前沒吃過的好東西。

    現(xiàn)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十分柔軟舒適，不似以前穿的破爛衣服?；实圩屗麖哪睦飦砘啬睦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這幾天穿的衣服還挺舒服的，該不是要被收回去吧。

    蘇密讓身邊人都退下，自己一個趁著月色步行，從宣室殿到椒房殿，路程并不算太遠(yuǎn)。在蘇密還是三皇子的時候，他從來沒想過自己要當(dāng)皇帝。沈太后百般謀劃，蘇密知道，但他也知道先帝最喜歡的兒子是蘇克己。

    大皇子謀反被誅殺，其子也遭貶黜，二皇子遭遇天火，又沒有留下子嗣，這才輪到自己這個三皇子。追憶往事，不過是徒添煩擾。蘇密到了椒房殿門口，守夜人看清來者樣貌后趕緊放行。

    “惠兒，你睡了嗎？”蘇密站在臥房的簾子外面問。

    “陛下，妾身馬上起來。”裴惠穿上寢衣，一臉疲憊地走出來。

    “深夜打擾，真是抱歉。”

    “這是妾身之過，想來是準(zhǔn)備的人不夠好。”

    蘇密搖搖頭，說道：“不是他的問題，更不是你的問題。我是想說，最近想去上泉行宮游玩一段時日，你安排下去?！?/br>
    “原來是這點(diǎn)小事，陛下何苦親自過來。”

    “等等，你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可現(xiàn)在明明沒起風(fēng)，為什么那邊的樹葉有輕微的響動？”

    “也許是哪個妃嬪的貓跑到這邊來了，陛下耳力真好，妾身什么都沒聽見?！?/br>
    “也許是我太緊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