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刀糖摻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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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澄被人捂住嘴巴,只能發(fā)出模糊不清的嗚咽。外頭忽然響起一聲悶雷,四月的天說變就變,轉眼便下起了雨。雨勢漸大,雨水敲擊地面的聲響漸漸掩蓋了棍棒擊打rou體的聲音。宋清澄死死盯著庭院,只覺得眼前的世界一片晦暗,屋里屋外都是連綿不盡的水光。 他不死心,還想求皇后,可皇后已由鴻明扶著,往暖閣里走去了。 皇后雍容的身姿消失在紫檀隔扇之后,宋清澄跪倒在地,手腳發(fā)軟,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氣。兩個太監(jiān)依舊死死抓著他的肩膀,使他一動也不能移動,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栗受刑,看著手臂粗的木杖,擊打在少年單薄的身軀上,逐漸摧毀脆弱的rou體。 宋清澄心痛欲裂,掙扎著想要脫離太監(jiān)們的鉗制。就在這時,外頭忽然進來一個濕漉漉的小宮女,在隔扇前頭匆匆稟報道:“娘娘,陛下來了?!?/br> 宮女說話的聲音又輕又軟,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落在空中,卻一下點燃了宋清澄心中的希望。他急迫地望向坤寧宮朱紅的宮門,就見一頂明黃色的傘蓋飄然而入,正是林汲撐著一把黃云緞九龍畫傘,伺候著皇帝向這里來了。 皇后連忙整頓衣冠,從暖閣里出來迎接,院子里的行刑也被迫中止。宮女太監(jiān)們在雨里跪成一排,皇帝穿過庭院時便一揮手,“免禮。雨這樣大,不急著行刑。都去檐下避著吧?!闭f罷一步不停,走進坤寧宮內殿。 殿內的宋清澄等人,早退到墻邊跪下了?;屎髣t上前行禮稱頌萬歲,又連忙為皇帝脫下略微濕漉的外袍,拿到架子上晾干。皇帝龍袍里頭穿著一件月白色的湖紗小袖道袍,通身的素色更顯出他氣質出塵,清俊不凡?;屎笠恢迸c皇帝琴瑟和鳴,望著如此英俊的夫君,不由也生出些小兒女的心思。她紅著臉欲為皇帝整理袖口,卻被皇帝不動聲色地讓開了。 皇后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皇帝的神情莫名冷峻,眼角眉梢也不見了一貫的笑意。她心里一緊,想起自己自作主張的安排,深感忐忑,又覺得事情不應該會發(fā)生的這樣快。 皇后正緊張,皇帝卻忽然笑了,表情又恢復了往日的溫和。他主動牽起皇后的手道:“朕從內閣回來,忽然便遇上這大雨,想著讓奴婢們冒雨行走實在辛苦,倒不如來皇后宮里暫且避一避。可是來得不巧,耽擱皇后處置宮務了?” 皇后看著這樣的皇帝,便覺得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她搖了搖頭,說:“陛下說笑了。陛下是臣妾的夫君,陛下圣駕降臨,臣妾不勝歡喜。宮務倒也確有幾樁常例之外的,既然陛下來了,臣妾便請陛下也一同裁奪吧。”說著皇后便把尚膳監(jiān)太監(jiān)們胡亂撕扯,還有宋清澄索取賄賂之事,一一向皇帝稟告了,又問:“臣妾如此處置,陛下是否以為妥當?” 宋清澄正與其他奴婢們一道跪在殿中,聽到皇后的提問,一顆心頓時高懸起來。他滿懷希望,期盼著皇帝看在自己這些日子小心侍奉,又毀了一張臉的情面上,能夠更改皇后的判決,對白栗高抬貴手,從輕發(fā)落。 卻聽皇帝輕笑一聲,毫不在意地說:“皇后的處置,自然都是妥當?shù)?。也到了傳午膳的時候,皇后辛苦了一上午,應當早已消乏了,倒不如與朕一道用些膳食吧。” 宋清澄聞言,只覺得如墜冰窟。 皇帝根本沒有對他的事情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關心,仿佛皇后處置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奴婢。帝后二人很快轉移了話題,一邊談論著午膳菜品的種類,一邊向用飯的隔間走去。宋清澄咬緊牙關,知道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趁著身邊兩個太監(jiān)不注意,他猛地沖出去,爬到皇帝的腳邊,苦苦哀求道:“陛下,求您網開一面,放白栗一條生路吧!” 皇帝轉過身來,好像這才瞧見宋清澄似的,驚訝地問:“你的臉怎么傷得這樣重?” 宋清澄一愣,未曾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關懷,不知怎樣回應,就聽皇帝又嘆息著說:“既然傷得這樣重,就好生回去將養(yǎng)著吧。清澄,皇后沒有追究你的罪責,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br> 宋清澄自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陛下,此事本就是奴婢……” “所以呢,你要陪他一起死?”皇帝很干脆地打斷了宋清澄,十分不屑地輕笑了一聲,“宮里的井也沒有上鎖,你要是不怕罪及家人,就去跳吧?!?/br> 宋清澄難以置信地望著皇帝。 他想到皇帝或許會拒絕他的請求,卻沒有想到皇帝會如此冷酷地對待他。沈靈那樣為非作歹,皇帝都是百般縱容。每一次沈靈犯了錯,皇帝無不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他當然沒有妄想自己在皇帝心中,能夠同沈靈相提并論,可是他好歹也曾和皇帝同床共枕,被翻紅浪……宋清澄不愿再想下去了。 原來,他根本就不配。 皇帝的話瞬間粉碎了宋清澄心中所有不切實際的期望。他怔怔地松開了手,再也不敢多做糾纏。 “陛下——”皇后見此情景,反而于心不忍,“他畢竟是服侍過陛下的,陛下何必說這樣傷人的話?!庇謱λ吻宄握f:“白栗總歸不是個好的。本宮過后派鴻明挑一個正派的給你,你也莫要多傷心了。好好回去養(yǎng)傷才是?!?/br> 宋清澄心痛欲裂,根本聽不進皇后的話。此時此刻,他腦子里只剩下一個想法——他不愿再做一只螻蟻。 卑微、忍讓和順從,并沒有給他換來好的結果,反而讓他遍體鱗傷,反而讓沈靈肆無忌憚。他不想再任人宰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親近之人死去;不愿再被隨意欺凌,遭受百般折辱也只能默默忍受;更不愿做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物,榮辱皆憑上位者一時的心情。 宋清澄跪在原地,腦中思緒翻涌。 皇后說完了話,便與皇帝一同去了隔間。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們,或者跟著去了,或者自行散開。一時竟沒人管宋清澄。宋清澄既受了外傷,又受了刺激,身子太過虛弱,一時竟站不起來。他緩緩地挪動身體,只聽見隔壁屏風后頭,隱約傳來帝后的談話聲。 皇帝的語氣依舊飽含諷刺。他今日的心情,似乎真的不好,“皇后要殺,朕偏不讓殺,豈不成了咱們夫妻二人打擂臺了?這些個奴婢,給了點顏色就要開染坊?!?/br> 皇后嘆息一聲,勸道:“陛下,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沒了爹娘。他那樣的身份,在雜役司多半也交不到朋友。白栗是他身邊第一個人,若不是這種事,臣妾也定是不忍重罰的。他傷心來求,即便冒犯了陛下,也是情有可原?!?/br> 皇帝沒再說什么,又問起皇后的身體。 宋清澄挪著要出正殿,想趁著雨還沒停,行刑沒有繼續(xù),再想一想最后的辦法。忽然聽見里頭皇帝說:“……朕忽然想起一事。當初白栗那孩子,是為皇后抄過經文的,若是就這么折損了,倒是犯了忌諱?!?/br> 皇后遲疑了一瞬,“陛下不是一貫不信這些?” 只聽皇帝極輕聲極溫柔地說:“原本是不信的,但朕想同姝君有自己的嫡子,這些避諱也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 皇帝畢竟是個年輕英俊、風度翩翩的男子,這般對皇后深情脈脈地說話,皇后如何能夠招架。雖然她也懷疑,皇帝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放過白栗,但想到皇帝對她一貫敬重愛護,諸事也頗為坦誠,皇后還是愧疚地打消了心底猜疑的念頭。 “陛下?!被屎篚久嫉?,“索賄納賄并非小事,雖然是為了皇嗣,這事情總也不好含混過去。” 皇帝假裝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又說:“聽皇后方才說,除了現(xiàn)銀,他們還收了些田地契約。銀子上寫不了姓名,田地原主是誰,何日交易,契約上總有記載,總能追查源頭。便把這些人,找來一一查問。到底是他們主動孝敬,還是被迫屈從,倒也難說?!?/br> 皇后道:“臣妾何嘗不知,這里頭或許有些蹊蹺。只是事情若如陛下所言,這般仔細徹查,未免牽連甚廣,引得后宮人心惶惶,反倒得不償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