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暗黑番外:灼灼其華22(麗妃下線梗)
142 我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很難想象有一日榆殿下會這樣待我——可他也只十六的年紀,未來這樣長,誰知他會不會隨了陛下。 我忽地生出了退意。 我回過頭,望著被擺布成人偶般、動彈不得的元貴妃,覺出一絲悲哀來——即便她已經(jīng)寵冠后宮,可榮辱仍在陛下的一念之間。 麗妃紅著眼圈,淚光破碎,在眸間閃動,她強忍著跪起。她收回了看向我的視線,遂直起身、抬起頭,與陛下對視。 她的眼里盡是凄楚和悲涼。 陛下似乎有些訝異,可他是那樣唯我獨尊,麗妃不過妃妾,縱使愛而不得、終成瘋魔,于他也不過是不值得賞玩的一出小戲罷了。 “臣妾伺候陛下十數(shù)載,自問待陛下一片癡心,臣妾……連同臣妾的家人,從來赤膽忠心,不敢有半分懈怠……可是陛下又是怎么待臣妾的呢?” 143 麗妃的話雖輕,卻透著一種無望的悲哀。 我不知道她與榆殿下遇刺一事到底有無干系、是何干系,只她尚無子嗣,縱然榆殿下身死,她也未必漁翁得利,又何必這樣犯險? 陛下并未止住麗妃的怨懟,他只淡淡地看著她,透著一分輕蔑。 麗妃和皇后是這禁城中唯二兩個元貴妃能夠說些體己話的人,陛下如此放任著她,大約是叫她說出更多失意的話,好讓元貴妃受一受人心險惡的教。 “哦?” 陛下掐住了元貴妃的下巴,迫著她看向了麗妃, “朕是如何待你的?給了你妃位,倒叫你生出多余的心思來了呢……” “妃位?” 麗妃自嘲般地凄笑一聲,淚水猝然而下,落在猩紅的氈毯上, “陛下以為,臣妾在意的只是這個妃位嗎?” 陛下未理會麗妃這近乎詰問的話,他只輕輕一哂——他是九五至尊,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死,可又不必在意天下人的心思。 麗妃注定是無望的,她付與真心的這個人,連骨子里都是冷的。 144 麗妃閉了閉眼。 她的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似是想起了什么,再睜眼時,已有決絕之意。 “陛下,臣妾的孩子是怎么沒的,您難道真的不知嗎?” 元貴妃忽地發(fā)出嗚咽聲。 陛下似沒有聽到麗妃的話般,他抬起手,輕撫著元貴妃的臉頰,對內(nèi)室的宮人們吩咐道, “麗妃神志不清,以至于御前失儀,把她帶回去,封宮自省罷?!?/br> 封宮,是后宮的一項刑罰——便是用釘子將闔宮門窗封閉,只余小口送飯食,連便溺也不得出。 雖與司寢監(jiān)的那些手段相比,已是留了顏面的,可叫這些世家出身的貴人們眼睜睜地看著此生榮耀就此終結,又不敢累及母家自戕——可謂是陰毒至極了。 麗妃不可置信地看著陛下。 她也許還存有最后一絲幻想,她到底為陛下孕育過子嗣,即便沒有生養(yǎng),但總有幾分主子對貓狗般的情分。 可陛下已不再看她,只遮住了元貴妃的眼。 “呵……原來真的是陛下啊……” 她喃喃道。 145 宮人們上前,捂住了麗妃的口。麗妃揮開眾人,竟叫她掙脫出去。她頭發(fā)蓬亂,衣衫零落,仿佛棄了她母家的前途般,厲聲道: “臣妾原以為是皇后為了榆殿下,卻沒料到……虎毒不食子……唔……” 我跪在地上,元貴妃掙開了陛下的手,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面色發(fā)青。 縱然她愚鈍,也知曉了個中真相——她不曾想過,這些后宮的女人們,早已因陛下和皇后對她的執(zhí)念,而墮入了無盡的深淵。 “唔……” 因著元貴妃喘不上氣來,陛下只得取下了元貴妃的口枷,又叫貼身女官給她輕拍著后背。 “陛、陛下……別、別……” 才剛順過氣,元貴妃竟替麗妃求起情來——我實在不知她竟良善的近乎愚蠢,一個差點置她、置榆殿下于死地的女人,她還想要陛下寬宥。 只她的好意終是要被辜負了。 麗妃雖被綁縛住,卻又咬傷了想要捂住她口的御前宮人們——鮮血濺在她的臉頰上,似是一把艷麗的火,要將這陰霾下的罪惡付諸一炬。 “呵……可是陛下,就算您寵愛元貴妃又如何?高高在上的寵愛,到底不如少年夫妻的兩情相悅啊……” 麗妃抬起臉。 我從未見她這樣明媚過,她笑了起來,是那樣的恣意灑脫,沒有溫柔和順,沒有小意琢磨。 她真擔得起“麗”這個字。 陛下身形一僵。 夫妻嗎…… 原來左千和元貴妃曾是夫妻嗎…… 我心內(nèi)翻涌起來。 元貴妃低泣著。 她溫馴慣了,也顧忌得太多——榆殿下、皇后、彌家…… 大約還有我。 “傳朕的旨意,麗妃心懷怨懟,與其兄長私通外敵、密謀戕害國本,廢麗妃為庶人,交異獸苑處置,抄檢周家,一干罪人交由大理寺卿嚴審!” 就像一簇焰火,在短暫的、極盡的絢麗后,燒成了灰燼。 交由異獸苑處置——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折磨人的、近乎凌虐的法子,陛下毫不憐惜地用在了這個愛慕了他十多年的女人身上。 “哈……” 宮人挾制起麗妃,她毫不在意,只又回過頭,眼神飄過了元貴妃,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 愛而不得,終成瘋魔。 她扯了扯唇角。 她不再掙扎,就像未入宮的世家小姐那樣驕矜。 “走罷?!?/br> 她如此輕聲道。仿佛她這一生一直在等待這一句,既像是說給她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這禁城的、萬千同此命運的女人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