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天子一怒3
“梁放用心了?!?/br> 十?dāng)?shù)里之外的沙山之巔,明月當(dāng)空,騎于烏云蓋雪上的錦帝放下了千里鏡,對同樣騎于馬上、候在其身后一步的梁家軍副將道。 副將頷首,不敢直視陛下的威儀,回道: “陛下運(yùn)籌帷幄,臣等皆受陛下的圣明庇佑?!?/br> 向著副將身后看去,征蒙大軍已整裝待發(fā),另有他身側(cè)的西南邊軍主將附和道: “陛下圣明,天佑我華朝,必將一雪前恥、蕩平蒙寇!” 這話原是極振奮的,連將領(lǐng)們聽了都存了在陛下面前奮勇殺敵、建功立業(yè),也好向上再升一升的心思。 然而這話討好的對象,華朝當(dāng)代的君主蘇錦,面上卻無半點波瀾——他只居高臨下地,遙望著那王庭、和那如螻蟻般還在逡巡的蒙族王衛(wèi)。 那主將被陛下這樣一冷,心內(nèi)有些忐忑——陛下君威日盛,他雖官至從一品,然而在外帶兵,很怕哪里就見罪于陛下了,便不解地看向梁家軍的副將。那副將也是不知原委的,二人面面相覷,不敢再言。 “兩位愛卿說得好……傳朕的旨意,待今夜滅蒙族后,將軍們論功行賞,軍士們連升三級,首入王庭者賞金千兩,活捉阿爾罕者賞金萬兩、加封一等公!” 比起將軍們的慷慨陳詞,錦帝的這番厚賞的許諾更叫將士們騰起了殺氣——這樣的賞賜,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 身后的兩位將軍聽了,自然也激昂不已,雙雙翻身下馬,跪地宣誓道: “臣等請陛下放心,不滅蒙族,臣等無顏還朝!” 王帳內(nèi),坐在寶座上的蒙族可汗陰沉著臉,看向下首處的一眾將軍,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近來投誠的梁放了。 “梁將軍,孤自然信你對我蒙族的忠心……只是王庭內(nèi)唯有你是華朝人,孤也不好偏袒你,故而須得勞煩你解釋了……” 梁放聽了這話,立時變了臉色。誠然這火的確是他命人點的,他亦知陛下已在十?dāng)?shù)里之外,可他還是要作出被誤解的模樣,好給大軍的到來拖延時間。 蒙族可汗并不是個傻的,盡管他未料到征蒙大軍已兵臨城下,他卻也等不及想要除去梁放、好徹底控制那十萬兵馬了。 無論是誰做的,這個縱火的罪名,他都會安在梁放的頭上。 “大汗此話,便是當(dāng)真疑了梁放了!” 既是為了拖延時間,梁放便高呼冤枉,他心知與阿爾罕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阿爾罕特地將他帶來的十萬兵馬拆開、編入駐扎在蒙族各領(lǐng)地的王師中以圖蠶食,而他也利用了阿爾罕的這番心思,趁機(jī)把十萬兵馬楔入蒙族各地,摸清了地形和兵力。 待王庭陷落時,各地的蒙族王師將會被梁家軍和征蒙大軍的里應(yīng)外合一舉擊潰。 梁放思及既定的籌謀,只要他忍過今夜,從此梁家便是華朝的千古功臣。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眸光堅定,并不懼這朝夕的皮rou之苦。 蒙族可汗聽聞此言,不置可否,只對身旁侍立的女官們吩咐道: “去把緊奴牽出來?!?/br> 梁放聽了阿爾罕的這聲吩咐,心內(nèi)覺出不妥來——十六倒底是陛下的替身,阿爾罕讓昔日“主仆”見面,怕是懷著邪念了。 “孤思來想去,到底是梁將軍未曾當(dāng)著孤的面與舊主恩斷義絕,才叫蒙族眾人不服……今夜眾將俱在王帳,不若梁將軍當(dāng)著眾將的面,向孤表一表忠心,如何?” 可汗說罷,便抬眼看向被女官們牽出的“蘇錦”來,眼內(nèi)也露出了yin靡的笑意。他cao蘇錦有些時日了,連那喉內(nèi)的rou粒和腸內(nèi)的褶皺都cao得一清二楚,著實膩了。 可恨蘇錦遲遲不肯低頭,叫他舍不得丟開手,故而借著今日糧倉走水一事,一方面除掉梁放這個他看不透的降將,一方面換個法子折辱蘇錦這為奴的敵主。 梁放聽到阿爾罕口中的“表忠心”一詞,又看到巫醫(yī)親自牽著赤身裸體的、由暗衛(wèi)十六假扮的“蘇錦”向他走來,心內(nèi)一顫。 阿爾罕這等無君無父的狂悖之徒! “梁將軍該不會……還舍不得舊主罷?” 明明王庭糧倉起的火已染紅了整片蒼穹,阿爾罕竟然還有閑心做這等無謂之事。梁放皺起眉頭,他懷疑阿爾罕知曉了什么,然而在他被召來前,王師確也無異動。 梁放著實多慮了。 此前錦帝以整座華京為餌,又故意中計、叫蒙族可汗“俘虜”了“自己”的籌謀,實在蒙蔽了整個蒙族??珊箤⒚^對準(zhǔn)了看似手握大權(quán)的越氏和蘇鈺,在華朝的蒙族探子向王庭稟報的,也俱是越氏和蘇鈺的動向。 “緊奴,去伺候梁將軍?!?/br> 可汗此時想的是如何抹去梁放在梁家軍中的痕跡。梁放之于梁家軍,實在有如當(dāng)年越帥之于黑旗軍了。 “大汗,這萬萬不可……” 梁放雖無心儀的女子,可也不好男風(fēng),何況十六還是陛下的替身,阿爾罕用心狠毒,在他背上“不忠”的罵名后,竟還要他行如此不義之舉。 “梁將軍為我蒙族殫精竭慮,緊奴既是孤的愛奴,替孤報答對你的恩情,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緊奴,還不快給梁將軍口侍,讓梁將軍快活一回!” 這一句就激起了梁放心中的殺意。他雖低著頭,思索著對策,可眼內(nèi)已露兇光。正在他摸向佩劍之時,卻聽“唔”的一聲,原來是十六戴的乳環(huán)被毛毯勾住,扯得他痛叫起來。 “叫什么!只顧發(fā)情的賤貨!好生伺候你從前的臣子,若梁將軍射不出來,看孤不撕爛你的屁眼!” 在可汗這暴虐恣睢的呵斥中,十六緩緩地抬起頭,看向梁放。 他的目光是這樣的澄澈堅定,縱然為了華朝在王帳內(nèi)受盡屈辱,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梁放從未這樣直視過這雙眼睛。 那并不屬于一個黑夜中的暗衛(wèi)。 孤城遙望,青海長云。 他們同在異鄉(xiāng),只為踐行心底的、對華朝的無限信念。 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