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久別重逢3(恭桶栓奴梗/故事線上的重要劇情)
蘇鈺既拂袖而去,越氏便不容左謙繼續(xù)待在寢殿內(nèi),直叫牡犬捅了他的后xue,又命太監(jiān)把他帶去恭房,“只管鎖在恭桶旁伺候你們罷”。 于是左謙便如從前的越氏,每日與糞尿?yàn)榘?,直過得彘犬不如。宮人們緊鑼密鼓地折磨了他幾日,又很快地被宮正司押來的、新的一批罪人吸引了去。 這新的一批罪人,便是從前在陛下跟前很有些體面的司寢監(jiān)一干人等了。一味地欺壓最低賤的顯然不比欺辱曾經(jīng)頗有臉面的來得爽利,故而這看管左謙的活計(jì),便落到了人見人嫌的小太監(jiān)手里。 小太監(jiān)雖知道左謙與主子的過節(jié),但他當(dāng)奴才慣了,很知當(dāng)初左謙的無奈,且他也聽聞了左謙在陛下處、在他主子處所受的磨折,心內(nèi)甚是同情,便常常趁無人時,給他解了鎖鏈,好叫他松快一會兒。 自被沒入宮中后,除阿桃之外,左謙從未遇上過這樣良善之人。他透過鐵轡頭看向小太監(jiān),道著謝——然而他的謝也無甚用處,只能換來小太監(jiān)害羞的笑意。 小太監(jiān)自跟了越氏這個主子,除了很小的時候還有過一段溫情的時候外,也是從來討不了主子的好的。因著越氏不喜他,他在坤宮就活得低賤,也無人愿意搭理他。這一來一往,二人竟成了患難之交,宮中時日漫漫,他們也把心內(nèi)的苦向彼此訴上一訴。 “你既與江王殿下私交甚篤,如今他又在宮內(nèi),不若我替你捎個信兒,求他向主子要你,豈不好?” 左謙并未道出他與蘇鈺究竟是何種“情誼”,他見滿心滿眼透著傻氣的小太監(jiān),心忖越氏怎會留了這樣一個奴才在身邊——哪怕是做最粗的活計(jì)。他只搖了搖頭,對小太監(jiān)道: “我如今,也只為了我的妻子活著,越……皇后說,我活著,她便可活著;我若死了,她也不能獨(dú)活……只是,不知道她如今怎樣了……” 小太監(jiān)從小在戲班長大,唱的是情愛,也真信了情愛,他雖不能人事,卻很愿意看到旁人破鏡重圓,便問左謙的妻子是誰,他也幫忙打聽。 “我的妻子名叫阿桃,也是……曾經(jīng)陛下的寵妃,菊氏。” 小太監(jiān)瞪大了眼睛。 他原竟不知他看守了多日的人是左謙,只以為是個見罪于主子的普通人。他看著眼前這個滿身傷痕、潦倒憔悴的男子,不知該不該將從越氏的心腹那里聽來的消息告訴他。 “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了嗎?” 左謙雖受了幾年磋磨,然而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并未落下,何況小太監(jiān)是個臉上藏不住心事的。他心內(nèi)一緊,抓住了小太監(jiān)的衣角,厲聲問道, “皇后不是說,她如今在黑旗軍的軍營里嗎!” 一個坤宮恭房內(nèi)的王八忽地嘔血暈厥的消息,除了引得底下人的嗤笑外,并不值得報(bào)至越氏知曉。況且越氏剛剛主政,正在忙于借錦帝陷落蒙族為由撤換邊軍將領(lǐng)一事,也無人敢拿這等小事前去攪擾她。 是日朝會,和殿之上,那象征著天下至尊的寶座仍然懸空。蘇鈺雖暫代朝政,卻只命人于下首處放置一張普通的圈椅。相較于蘇鈺的自謙,他身后垂簾聽政的越氏,此時卻坐在了從乾宮搬來的、另一把祖宗傳下來的寶座上,身穿龍鳳呈祥的華服,透過珠簾,借蘇鈺之口,向朝臣們發(fā)號施令。 “……這西北十二重鎮(zhèn),是萬萬割讓不得的??!” 如今朝堂上雖已姓了越,但這割讓國土、數(shù)典忘祖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擔(dān)的。那蒙族可汗又發(fā)來國書,非西北十二重鎮(zhèn)不能放錦帝回鑾。此事一出,文臣武將分成兩派,文臣主和,武將主戰(zhàn)。 “趙將軍此言差矣!如今陛下在蒙族可汗手中,天子乃是天下之主,又豈是小小的西北十二重鎮(zhèn)可比的?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趙將軍其心可誅?。 ?/br> 越氏聞言,瞥了那簾前的文臣一眼。 那西北十二重鎮(zhèn)不過是她隨口許給阿爾罕的,如今她既主政,這萬里江山自然半寸都讓不得——何況,她巴不得阿爾罕惱羞成怒,殺了蘇錦泄憤、以絕后患才好呢。 屆時天子殉國、全軍縞素,出兵的由頭和士氣便也都有了。 如今梁尚書告病在家,以武將為主的越氏一派勢大,想來不久之后,便可宣戰(zhàn)立威了。 越氏松開了攥緊的拳頭,她向心腹使了個眼色,悄聲吩咐她記下主和之人的名字。 “孤也以為,不若以退為進(jìn),先迎陛下回鑾……” 越氏吩咐完了心腹,才剛拿起宮人奉上的香茶,便聽到一向在朝上沉默寡言的江王開口道。 “啪嗒——” 和殿內(nèi)猛地一滯。茶碗傾覆,簾后之人卻無動作,只靜靜地透過一席珠簾看著下首諸臣。 “江王殿下慎言?!?/br> 越氏示意左右心腹將珠簾卷起,遂起身從簾后踱出,來至和殿中央的寶座旁。她伸出手,搭在了扶手的龍頭上,看向文臣一派,道: “本宮心有一惑,當(dāng)初陛下御駕親征,想來也是為著守土安邦去的,如今你們打著迎回陛下的旗號,卻行悖逆陛下之事,究竟是何居心?” 越氏這話自是說與蘇鈺聽的。 主政的二人忽地起了齟齬,叫武將一派也有些摸不著頭腦。蘇鈺雖不比越氏手握兵權(quán),然而如今是他掌攝政事,因此他與越氏說話的分量算是不分伯仲。 蘇鈺并未起身,卻也不再搭話。他這一套以柔克剛的招數(shù)正克制了向來殺伐果決的越氏。 越氏瞇起了鳳眸。 “微臣來遲,還請江王殿下、皇后娘娘恕罪?!?/br> 朝堂凝重的氣氛被這句話打破,眾臣一見來者,紛紛作起揖來——正是稱病在家多日的梁尚書。 越氏未料到這梁家的老狐貍竟有上朝的一日。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收斂起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來,向簾后走去。 “微臣乍聽陛下落入敵手,一時竟急病了。在家養(yǎng)了幾日,今日覺得好了些,便趕了過來,想著為江王殿下、為皇后娘娘分憂?!?/br> 梁尚書抬起頭來,卻只看向珠簾之后的越氏。越氏心內(nèi)冷笑,梁府內(nèi)如鐵桶一般,她的探子皆有去無回,她對這位梁尚書的話,自是半分不信的。 “微臣方才在殿外聽到諸位同僚的爭辯,微臣有句話,還請江王殿下、皇后娘娘容臣秉奏?!?/br> 這樣文縐縐的話已聽得越氏不甚耐煩。她猜測梁尚書主和,那句話不過是想要堵她的嘴罷了。只她不出聲,江王卻似尋到了幫手,溫聲道: “梁尚書乃陛下所倚仗的重臣,還請您直言?!?/br> 只見梁尚書神情嚴(yán)肅,直直跪地,再行大禮道: “微臣此言,一為公,一為私,還請朝廷發(fā)兵西北,迎我天子還朝,救我一雙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