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箴要罰人的時候，是當(dāng)真狠得下心的。

    一個時辰不長不短，但也足夠明如雪耐不住時，被人壓在案上一頓好教訓(xùn)。

    帕面料子滑手，唯有刺繡起伏，謝箴將那方絲帕細(xì)細(xì)塞入人xue中。明如雪略擋了下，便被人捉了手，背在后腰按著。

    “不說夾不住嗎？”謝箴隔著布料將玉章略往里頂了些，唯有綴著的長流蘇垂在外面。

    明如雪不說話，只壓抑著喘息。帕子全數(shù)抵進去，粗糙的繡紋蹭過敏感的花徑，直磨得她腿根顫抖。

    “這不是全吃進去了？”謝箴放開人的手，平淡一語道：“如此去見何淑女，不許叫她發(fā)現(xiàn)了?！?/br>
    建章宮前，何蓉蓉一直不曾離去。

    她念著明如雪讓她在這里等著，索性她即便回宮也免不了被肖氏與白氏嘲笑。

    方才拼命將她將自己身上唯一值錢的首飾褪下，硬往人手中塞，直到現(xiàn)在手腕還被蹭的一片紅腫。她入宮時身上本就沒帶什么銀子，那玉鐲是她戴了許多年的，總是有些感情，此時想來卻是十分不舍。一絲怨氣不由從她心頭升起，但很快慚愧又占了上風(fēng)。

    一個時辰前，明如雪在聽她哭著說明的緣由后，拎起那只空食盒步入建章宮。她不知人最后在那食盒里盛了什么，又會以什么方式呈給了皇帝，而皇帝又能念自己幾分，是否會轉(zhuǎn)了心思允自己去春狩。

    紛雜思緒在她腦中混亂的炸開，她知自己與人非親非故，即便最終不成，她也怨不得人，只能怪自己命苦。她自認(rèn)不是心智極堅的人，但終是良善的，做不出升米恩斗米仇的事。但卻又是因為自己如此懦弱，才只能在這里等待著、期望著，卻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鼻間涌上些酸意，若說方才的淚水皆因這一個月的委屈，此時卻是恨自己為何沒有出息。

    “何淑女?！?/br>
    她聽有人喚她，便立刻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再抬頭時只見明如雪已站在她身前。她視線尚有些模糊，自然沒發(fā)現(xiàn)明如雪面頰浮著不自然的紅。

    明如雪只當(dāng)不曾看見人哭，只將一只洗凈的食盒與那鐲子遞與人手中。一路行來，花xue中的異物讓這副身子敏感至極，就連最輕微的觸碰，都能撩起埋在身體中的酸癢與渴望。她盡量壓著呼吸道：“恭喜娘子，陛下已經(jīng)允您春狩隨行。”

    何淑女頓時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可置信。她連聲說著謝謝，卻又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眼淚奪眶而出，是喜悅的。

    “恭喜娘子了?！泵魅缪┖笸税氩?，難得沒有欠身便轉(zhuǎn)身離去。

    “明令使。”何蓉蓉輕喚一聲，而后下定決心般道：“等哪一日，我自己能將吃的送進來，一定一定不會忘了報答您?！?/br>
    聞言，明如雪的步子停住了。

    “御前邀寵，從來不是什么好名聲?！比展馊缇?，她沒有回頭，只是緩緩開口，平淡地將所有情緒收斂，“姑娘莫要一念之差，壞了自己的前程?！?/br>
    當(dāng)夜，建章宮傳旨何淑女侍寢，第二日鳳儀宮便來旨晉何氏為正八品御女，賜春狩隨行。

    與此同時建章宮中，明如雪半夜發(fā)起了低燒，太醫(yī)施針后服過藥又沉沉睡去，直至晌午。

    一覺醒來，她只覺有人在側(cè)，一縷龍涎香現(xiàn)于鼻端，不用多看她便知是謝箴。

    但聞人一語：“如此體弱，朕都不知是否能帶你去春狩了?！?/br>
    “左右離春狩還有五六天，總能好起來。”她側(cè)過身來臥著，“第一次隨著許大監(jiān)做事，總想看看成果如何?！?/br>
    謝箴不語，她便又道：“太醫(yī)不也說了嗎？奴婢沒事，只是著了涼?！?/br>
    她聽謝箴依舊不開口，并不去看人，只兀自思索片刻笑道：“陛下若是想要了，奴婢也...”

    他欺身上來，將人按在榻上，用一個吻打斷了她的話。

    她摟住人的脖頸，與人四目相對，就連輕喘時也帶著笑意，“明明是陛下先不說話?！?/br>
    一時春光好景，煙絲醉軟，美不勝收。

    朝飛暮卷，晃眼便至春狩出行那日。

    齊嘉豫不隨行，儀仗便不如往年一般繁多。謝箴車駕在前，各宮主位的馬車隨后，最后便是各宮的馬車與隨行宮人了。禁衛(wèi)開路殿后，井井有條，顯然是cao練過多次。按照往常每一車駕皆須近隨一名侍衛(wèi)差遣，但此次卻全部離遠。只因此次路途行程，恰與例行調(diào)教的日子相合，遂特?fù)芰诵谭繈邒呱院笄叭ッ總€車駕施行，如此侍衛(wèi)若仍近前便很不合宜。

    為一觀圣駕出行，云都街頭人滿為患，秦家酒樓今日也是生意興隆。

    二樓雅位，一對母子臨窗而坐。年長之人已然白發(fā)蒼蒼，面容慈祥安泰。對面的男子也已至中年，舉止穩(wěn)重，正是此家酒樓的老板。

    丈夫早逝，孀母便帶著唯一的兒子，撐起了酒樓營生，轉(zhuǎn)眼風(fēng)雨四十載。如今也得了些空，能于春光中偷得浮生半日閑。

    宮中御駕遙遙行過，頓時引來一波高呼萬歲的浪潮。

    秦老夫人被兒子幾句話說的高興，抬眼往窗外望去，只見御駕隆重威嚴(yán)。

    在人浪的間隙中，一張無端明艷的面容映入了她的眼簾。然也不過只是驚鴻一瞥，那車駕便又駛離了。

    秦家郎見母親神色有異，忙問其身子可有不適。

    至此，那秦老夫人才悠悠嘆出一口氣道：“上一次見如此鮮妍的面容，還是在那年的百秀宴，只可惜...”

    見兒子神色不解，秦老夫人只擺擺手，不再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