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還在氣我瞞著你吧~”

    擺滿各種rou類、菌類、蔬菜的桌邊，陳初和卓北二人坐在同一側，中間鋪滿辣椒的紅油火鍋咕嚕咕嚕的直冒泡，丸子、香菇、凍豆腐之類的食材在里面翻騰跳躍，辛辣的味道和食材醬料的香味充斥整個房間。

    陳初聽到對方略顯猶豫的問話，挑眉：“我看上去有那么小心眼嗎？”多大點事兒，不談卓青亦是他上司的身份，單單就論其在卓北心中的地位和自己孰輕孰重，陳初還是很能分辨清的——更何況卓北根本不知道卓青亦是他上司啊。

    雖說他討厭在乎的人（朋友/兄弟）欺騙他，不過這件事兒上，他能理解卓北。如果他早先知道卓青亦是卓北的親兄長，恐怕早就不會到T.A做臨演，更遑論成為T.A股東之一呢。至于他的工作，過一段時間他自然會慢慢跟卓北說清楚。如果對方反應劇烈，他也不在乎拋棄T.A股東一職，大不了換個公司……emmm，S.T的舒兆旭，雖然得罪了幾回，但總不可能把送上門的生意拒之門外——即使在這個時候，陳初也只會覺得令卓北厭惡可只能是與卓青亦的合作，而不是作為禁片演員這個身份。

    卓北拍拍胸脯，放下心來的他迅速撈起了鍋里的魚丸，“那就好~”

    兩人滿臉通紅、嘴冒油光的吃完這頓火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了。

    卓北躺在木質椅子上，一只手扶著桌子，一只手揉了揉肚子，紅撲撲的臉蛋白里透紅，一臉餮足的打了一個幸福的飽嗝er。

    陳初也是酒足飯飽，側身傾向控制火候的觸屏開關，將電源關掉。

    也正是此時，他放在兩人中間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屏幕上閃過一條來自柯強的短信：最近收了兩特別好的劇本，真的特別好！其中一本的女主，我邀了任樂靈！你要不要考慮一下?。。?/br>
    任樂靈，T.A當家一姐，相較于其他AV女優(yōu)，她的作品不多，但每一部質量奇高。最為難得的是她的氣質和體態(tài)，少女的靈動和人妻的成熟風韻，這兩種迥異的風情在她身上完美結合且毫無違和感——被譽為整個禁片界的女王。

    陳初和其他男人一樣，也不能免俗，曾經最想合作的演員就是任樂靈——可惜對于這樣國民女神級的人物，之前作為臨演的他是完全沒有機會接觸到的。

    陳初內心偏向于答應，不過他沒有直接回復，而是打算回去看了兩個劇本之后考慮一下。

    他將手機放回原處，看到卓北面無表情的盯著已經息屏的手機。

    對方大概看到了短信內容，畢竟因為他經常獨自在家，沒有設置什么亮屏隱私保護。至于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他現(xiàn)在也不想詢問或解釋，之后總會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他的。

    “阿初，你現(xiàn)在有交往對象了嗎？”卓北低聲問道，目光似乎沒有焦距一般盯著手機處。

    陳初微微挑眉，沒想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沒有?！?/br>
    “那……喜歡的人呢？”

    陳初看著他：“怎么想到問這個了？”

    對方低著頭沉默了很久，陳初很少看到這樣子的卓北，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都是生活/學業(yè)遇到挫折了。正當他想說些什么的時候，卓北突然抬起頭看他。

    “阿初，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陳初首先是愣了一下，以為是對方的玩笑話，可是當他看到卓北的表情——對方神色黯淡，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盈盈笑意，而是略帶陰郁和決絕的盯著自己——這時候陳初才真正明白對方的意思：“卓北，你別開玩笑?！?/br>
    “你明明知道的，我沒有。既然都看出來了，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不像你了。”

    “我喜歡女人。”

    “但是對男人也有反應吧？那我們就單純上床，好不好？”

    “卓北，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陳初一時間竟然覺得坐在身邊的人格外陌生，不是他的好朋友，不是他的兄弟親人，而像是一個想找鴨子的嫖客。

    陳初做了那么些年的貴婦生意，甚至還拍過無數(shù)AV（現(xiàn)在要加上兩部GV了），他能清清楚楚的把感情和性欲剝離開，面對那些女人、甚至是男人，他可以完全做到身體產生反應而不產生感情，只是把對方當做賺錢的工具，以及發(fā)泄欲望的rou體（甚至可以成為物品），于他而言，這樣的行為不過是互取所需，那些人也和充氣娃娃、飛機杯并沒有區(qū)別。

    可是，卓北不一樣。

    無數(shù)過往相處的片段在腦海飛閃而過，交織重疊在眼前的男孩、或者應該稱為男人身上。

    而此時此刻，對方突然站起身，坐在他腿上。

    陳初克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些，竭力忍住想要推開對方的沖動，皺眉說道：“別讓我生氣。”言下之意，可以當做之前的事情從未發(fā)生，之前的話也從來沒聽到。

    “阿初……”卓北也皺著眉頭，摸了摸陳初的連，然后輕輕握著陳初的手，將他貼在臉頰上，然后放在唇邊親吻。

    陳初頭皮發(fā)麻，正想揮開對方，卻見男人突然伸出舌頭從指縫舔過，隨后將兩根指節(jié)含在嘴里吸吮。這樣突如其來的行為和毫無遮掩的性暗示簡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背后生氣一絲涼意，濕滑黏膩的感覺慢慢擴展到五根手指，陳初怒不可遏地甩開對方。

    “卓北！你瘋了！”

    陳初驚得幾乎坐起身來，但對方絲毫不在意被甩開，反而伸出手勾住陳初的脖子，在他耳邊笑了笑：“我本來就快瘋了?！?/br>
    “我早就想舔了。在你握持鼠標的時候、敲打鍵盤的時候、拿著筷子的時候……”

    他們的姿勢親密的如同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可是陳初卻感覺如墜地獄，被對方舔舐過的手指黏膩、潮濕，一股強烈的惡心、厭惡之情在他心底蔓延。

    是從什么時候，卓北開始有這樣的想法？

    他聽到對方滿是欲念的話語，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兩個都算是親情較為缺失的類型，陳初自認為彼此的相處模式很正常，即是朋友又是親人。

    難道這一切想法，都只是個一廂情愿的笑話嗎？

    “你瘋了。”陳初重復。

    “我就是瘋了！做個瘋子有什么不好！”盡管此刻兩人心緒波動巨大，卻依舊沒有改變姿勢。卓北坐在陳初腿上，一只手甚至緊緊的握著木質桌子的邊緣，指關節(jié)發(fā)白，“為什么我不行！為什么唯獨我不行！”

    “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可以！那個被cao過無數(shù)次的沈一凡可以！那個叫做霍荻的肌rou男可以！他們那樣骯臟不堪，卻能得到你！為什么唯獨我不行！唯獨我不行！”

    他知道！

    陳初眼底的驚訝無以復加。

    “你何必驚訝？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是變態(tài)嗎？……那像我這樣的變態(tài)怎么可能喜歡你這么久卻不調查呢……”卓北手指扣著堅硬的木桌，“我不僅知道這些，你的每一部片子，我都通過國內的渠道拿到手，每一部都看過無數(shù)次……”

    “我的教授希望我流在英國，可我還是選擇回來……我嫉妒他們，嫉妒他們能和你這樣緊密接觸，恨不得讓他們全都消失，恨不得……我是他們?！弊勘倍⒅惓醯碾p眼，慢慢說道，“我想要你，阿初。想要你用繩子捆綁我、想要你用鞭子打我、還想要……跪在你腳下，讓你征服我、cao我、凌辱我。我知道的，卓青亦讓你成為T.A股東，進入所謂的‘名流圈子’。就是這個圈子里，絕大多數(shù)的人都接觸過SM——有人只是當個樂子，有人沉迷于此，有人將它當做‘名流’的標志……”

    “我接觸這個圈子不足十年，可足夠我明白其中的潛規(guī)則了。rou欲、骯臟、陰暗、輪jian、換奴、共享、亂交、艾滋、死亡……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在我遇到你之前，我曾想過，可能在國外找一個主，也做好了沉淪欲望的準備?？墒?，在和你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就知道了，什么才是我想要的——一段長久相伴的關系，信任、責任、愛……而這些，我們都有。何況，你從來沒有為任何人停留過，只跟我有過這樣深的感情。我們彼此相愛，互惠互利，不是兩全其美嗎？”

    兩全其美？

    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當按摩棒？還是一個用感情綁架的永久按摩棒？

    陳初同樣盯著他，“所以從頭到尾，你都在算計我？你明知道我對你只有兄弟之情、親人之情！”

    “那又如何！還有其他人比我們更適合彼此嗎？沒有！我找了那么多年，只找到了一個你！”

    陳初想問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自己——可是想了想，又覺得問這個問題的自己顯得太可笑了。

    “你從未愛過我，無論是以什么角度。你只是以商人的眼光，做一項長遠投資。帶著目的和欲望與我交心，交的是真心嗎？現(xiàn)在又將我對你的感情作為籌碼……”此刻的他，已經不羈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對方接近他的一切行為和目的。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卓北眼睛里泛起淚光，急切的解釋，“我……我搞砸了……我說錯話了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雙手依舊攀附在陳初的肩上，似乎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隨著越來越壞的結局發(fā)展下去。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盯著陳初，卻看到了一雙冷淡的目光。

    “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br>
    “……”

    “阿初……做我的主，有這么難嗎？如果你一時無法適應玩皮鞭、捆綁或者其他……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對這些沒興趣。”

    “為什么？我們相處了7年之久，無論是從我的學業(yè)、人際交往、甚至于在游戲里，你明明享受掌控我的行為，為什么你不承認呢？究竟是你無法接受你本質上是dom（支配者），還是根本不在乎我？”

    怎么可能不在乎。

    就是太在乎了，所以陷入如今尷尬的境地，不知如何自處。

    就是太在乎了，所以對方將自己感情當做投資利用的籌碼，才會如此憤怒。

    陳初沉默以對，他知道卓北在等自己的答案，可顯然，他不準備告訴對方。

    “我第一次和一個人坦誠交往，所以可能太過關注你的煩惱…你表現(xiàn)出的煩惱，進而插手了太多你的事情，干預了你的抉擇。但我從頭到尾，都只是把你當做我的朋友、親人……如果因為我的行為，讓你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我可能只有一句抱歉?！?/br>
    陳初說得真心實意，也無可奈何。他知道，以他自己的性格，遇見一個合拍的朋友有多么不容易。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到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垂到了對方身側，接著臀部離開自己的大腿，坐回了原位。

    “我知道，你一時間不會接受我，但我不會放棄?！彼诡^自語，“畢竟到了這個地步，恐怕是連朋友都無法做了吧。”

    “……”

    此刻他竟不知如何回復，真切體會到了‘進退維谷’這個詞的意思。

    與感情而言，7年陪伴，一時之間說舍就舍，不現(xiàn)實；

    與理智而言，對方對自己扭曲的情感，讓他如芒在背。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一個折中的方式——如果對方如他一樣，在乎這段友情更多，或許可以通過其他途徑找一個盡量靠譜的‘伴侶’。

    如果，對方將這段感情當做玩笑，那么，及時抽身，快刀斬亂麻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有2個問題。”

    卓北抬起頭看了陳初一會兒：“好，你問吧?！?/br>
    “第一，你接受過別人……調教嗎？在英國的這幾年，或是在國內。有沒有想過，或許你還沒有遇見符合你條件的人——不管對方是誰，都要比我合適?！?/br>
    “……我只接受過文字和語音調教。有發(fā)過一兩次…私處的圖片給網絡上的主，就在大二下半學期……除此之外，我無法做更多。畢竟我在國內念念書，時時刻刻受到監(jiān)視——在我哥的‘保護’下我根本不可能去接觸線下圈子的。我是干凈的！”卓北雙手放在身側，緊緊抓著木質椅面，在接觸到陳初的視線后，語氣又跌落下去，“之后我就遇到你了，我去Cambridge做交換生，本碩博連讀，你也是同意的?！?/br>
    哪里是‘同意’，只是當時剛遇見，作為一個即將踏入野雞大學的學渣對于學霸的隨口吹捧罷了——這在打游戲時再正常不過。

    陳初還沒有說話，卓北便已經急不可耐地訴說自己的委屈：“語言差異、考試、論文、考勤……拿高分太不容易了，更何況還要備戰(zhàn)各種資格考。你知道的，除了學習，就是陪你玩游戲，我哪有時間去考慮在異國他鄉(xiāng)找一個主的問題……更何況，后來……”他再次垂下腦袋。后來和陳初聊熟了視頻（陳初沒有放臉，一般是對著鍵盤、鼠標、以及手）之后，他就開始幻想陳初調教他……并且在相關論壇的狀態(tài)都改成了【有主】，更沒人會小窗他了。

    陳初臉色不大好，雖然對方沒有說下去，他也幾乎能猜測到，卓北之后沒有‘找到更合適的人’的原因是自己。

    “第二個問題……”陳初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語，最終怎么也沒有想到一個合適的問句，只能直截了當?shù)膯?，“你，想讓我做你的主？——或者換一種說法——想做我的奴？”

    “！”卓北一愣，抬起頭，雙眼突然亮晶晶地盯著陳初，剛剛還死氣沉沉一臉委屈的模樣瞬間消失不見。

    陳初恍如未見，繼續(xù)面無表情的補充，“主奴、朋友，二選一?！?/br>
    友情、還是rou體？哪個更重要。

    他想知道對方如何選擇。

    卓北臉色瞬間變白：“你，什么意思。”

    陳初靜靜望著他，臉上是一種卓北很陌生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