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喬垣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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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城很小,如果心急,開車繞一圈不到十分鐘。小城很老,盛于舊朝,有飛檐斗拱,亦有衙門樓廟。 西北蔚蔚寥寥,它并不奪目,似棧道一隅,供遠游的旅人休憩。保存完好的古城墻沉默地立在小城四周,任風吹雨打,護衛(wèi)了城里的居民上百年。城里半是古意盎然的木質建筑,半是磚瓦低壘的現代工廠,棉紡織廠、釀酒廠、造醋廠,改革開放的春風吹至內陸仿佛將這里遺忘,輕工業(yè)也許曾給這里帶來過一時的繁榮,而現在,更多的只有隱隱落寞。 無論如何,小城今日無事發(fā)生。 小警察這樣想著,按下車窗,手肘支在窗邊看向上方。 天藍如洗,云絮緩移,日光明盛,風里沒有一絲塵土氣,一片朗朗好風景。 警車歲數不小了,走在平坦的磚石路上也能平白生出些顛簸來。磕磕絆絆地回到城門口,小警察看了眼腕表,時間剛剛好,他師父卻還嫌慢,嘟嘟囔囔地要他快點交班,城門口對著城區(qū)主干道,那里需要值守,通常一站就要至少三個小時,局里是誰都不愿久待的。 換師父上了警車,車門一合,小警察往路口走,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值守臺。 “誒,那個誰,你等等?!?/br> 小警察回頭,“師父?” “你來?!?/br> 依言走回去,小警察把頭低到車窗邊,老警察叼著煙微微瞇眼,伸出手正了正小警察的領帶。 “執(zhí)勤呢,站好點兒?!?/br> 小警察清清脆脆地回他師父:“欸!” 城雖小,卻養(yǎng)過很多人,人們城中生、城中死,同一條路上,有新人灑下的大紅花瓣,也有喪客拋落的素白紙錢。小警察從出生始就在這里,中間出去念過幾年書,后來還是回了小城。老實說,他也不是多喜歡這座小城,只是離開這方水土就好像失卻了幾分魂魄,他無法久離。 “您好?!?/br> 小警察看向那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麻煩問一下,古縣衙怎么走?” 小警察指了一下,“這條街一直走,第七個路口,右拐,再直走,就能看見了?!?/br> 穿白襯衫的男人戴了副眼鏡,文質彬彬的,身上只有一個斜背的小挎包,不像旅人,倒像來小城進行所謂采風活動的文藝青年。 “哦,謝謝?!卑滓r衫笑了笑,走了。 小警察繼續(xù)抬頭望天。近些年有越來越多莫名其妙的文藝青年們涌進這座西北小城,有的來了就走不掩失望,有的居然留了下來,開間小酒吧或是美術工作室,一待就是好幾年。 一眼看過去,他覺得白襯衫雖然像文藝青年,卻不是會久留的人。 值完上午的班,小警察騎著比他還有資歷的二八大杠回警局,一路叮鈴咣當地按著車鈴,招來路邊攤販主的幾聲笑罵。小警察也快活地笑了,下坡時伸開兩條長腿,直直地從坡上溜下去,飛轉的車輪軋在磚石路上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回蕩在他經過的每一條深巷之中。 精準地把自行車一個漂移送進警局門口的小車棚,小警察大步邁上三級臺階,心里盤算著食堂中午的菜色,還沒往樓上走,就在一樓的接警處看見了那個白襯衫。 “你還沒找著古縣衙嗎?” “哦,是這樣的,我有點問題想咨詢一下你們,這不是‘有困難,找警察’么?!?/br> 小警察認真地再次打量了一眼這個穿白襯衫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很年輕,不過笑起來時眼角有細紋,或許沒有看上去那么年輕;白襯衫干干凈凈,不像是趕了很久的路,又或者是今天新換上;目光溫和而平實,小警察相信那副眼鏡是沒有度數的,文藝青年都愛這樣,有事沒事戴個眼鏡,一副學識滿滿的姿態(tài)。 “那你有什么事?” “想開家店?!?/br> “這得找工商?!?/br> “我不知道在哪里選址比較好?!?/br> “誒?”小警察愣了一下,“所以你來問我們嗎?” 白襯衫笑了笑,正要開口,老警察從樓上慢悠悠地下來了,手里端著保溫杯,陳年的樓梯不堪重負發(fā)出幾聲哀鳴。 “那個誰,你來?!?/br> 小警察顛兒顛兒地過去了。 “師父?!?/br> “這位先生不太熟悉咱們喬垣,又急著落腳,你下午不是巡邏嗎,帶著轉一轉去?!?/br> “哦,好?!毙【禳c頭應了,又仰起臉嘿嘿一笑,“那個,師父,中午有紅燒rou嗎?” “就知道惦記那點吃,”老警察敲敲小警察的腦門子,“給你留了雞腿,在那盆花菜底下,你自己翻吧?!?/br> “謝謝師父!” 小警察的謝字話音剛落人就跑上二樓了,老警察無奈笑笑,對白襯衫囑咐了兩句,端著保溫杯坐進了接警處。白襯衫一點無所適從的感覺都沒有,神態(tài)自如地接下老警察的話,還有余暇仔細看一看這座小城唯一的警局。 警局的建筑風格跟整座小城都不一樣。小城是新舊兼具的,有古代的飛檐瓦墻,也有新修的工廠和酒吧,跨度大又自然融合,不過到底是沒有中繼過渡,警局便承擔了這一工作——它是一座民國式樣的小洋樓,不知道是哪家大戶留下來的,保存地相當完好,當然內部已經被改成了辦公場所該有的樣子,墻面還被刷成了半白半綠的經典外觀,充滿了年代感。 “這里很好看?!卑滓r衫對老警察微笑。 老警察閉著眼坐在寬大的椅子里哼了一聲,也不知道聽見沒有。 白襯衫沒有等太久,旋風一樣,小警察從樓上下來了。 “咱們走吧?!?/br> “你……不午休?” “你想休息嗎?我都行啊?!毙【斓哪_步停在門口的臺階上,回頭望過去,午后的陽光零零散散地灑了一半在他身上,有一點落進他眼里,像金子溶化在水面,明盛而柔軟。 白襯衫微怔,“我有點餓了,”他說,“能陪我買點吃嗎?” “行?!毙【旄纱鄳?,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到一樓大廳,從老警察腰間解下車鑰匙,擱在指尖轉了好幾圈,“走嘍!” 警車孤伶伶地停在門口,白襯衫好奇,問局里就這一輛車嗎,小警察一努嘴說這邊兒上不還一輛嘛,老前輩傳下來的二八大杠,有年頭了,回回騎都擔心散架,我可不敢拿它載你,回頭磕碰著哪兒就不好了。 “這家味道怎么樣?” 車停在一家甜品店門口,小警察探頭看了一眼,“原來你嗜甜。” 白襯衫扶了扶鏡架笑著:“人這一輩子苦的太多,吃點甜的,彌補自己。” 小警察心里覺得這家伙酸得很,嘴上倒不說,白襯衫猜到他心里大概在想什么,卻也不解釋,進店后點單落座,挑了個靠窗的位置。 “怎么稱呼?”白襯衫把剛端上來的雪頂咖啡推過去,“這個給你?!?/br> “我姓祝,祝青云?!毙【鞗]有推拒,很自然地接過了。 “‘青云直上九萬里’,好名字,有江湖氣。我叫江暉,長江的‘江’,余暉的‘暉’?!?/br> “哦?!毙【炷蒙囝^去舔弄小銀匙,“那……江先生,你去古縣衙看過了?” “嗯。” “覺得好玩嗎?” “很有趣?!苯瓡熐邢乱恍K面前的黑森林蛋糕,“青云,城里的主干道上最近有鋪面要轉租或者出售嗎?” “好像有,”小警察皺了皺眉,不知道是因為正在苦苦思索還是不習慣對方突如其來的親昵稱謂,“下午去轉轉看吧?!?/br> “嗯,你方便就好?!?/br> 江暉的黑森林沒有吃完,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便再沒拿起過餐叉。祝青云注意到了這點,擱下甜點站起來:“江先生?” “不好意思?!苯瓡熤乱郧敢獾奈⑿Γ坝悬c急事?!?/br> 祝青云沒說什么,“去哪兒,我送你?!?/br> “就在太和門,不麻煩你了。” “遠著呢,走過去且得一會?!弊G嘣谱ミ^桌上的車鑰匙,“來吧?!?/br> 江暉不再推辭。上車后祝青云等他系好安全帶,默不作聲地從兜里掏出零錢數了個數給他。 “這是——” “我不欠你的?!?/br> 是那杯雪頂咖啡的錢。數目正好,不多不少。 難怪點單時這小警察一點都沒推拒,在這等著呢。江暉苦笑一下,“祝警官,不至于吧?!?/br> 祝青云固執(zhí)得很,拿著錢的手停在江暉面前:“我不欠你的?!?/br> 江暉無奈,“好,我知道了?!?/br> 他接過錢收好,祝青云這才露出個滿意的笑來,油門一踩,徑直駛向喬垣古城東部偏南的太和門。 二、 “江先生想開家什么店?” 祝青云問得漫不經心,江暉則答非所問。 “我想畫畫?!?/br> 祝青云想了想,“你會虧本的。” 江暉笑了笑,“我只是想畫畫?!?/br> 車停在太和門里,江暉下車走出去,祝青云看見太和門外站了個穿黑色夾克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偏瘦,手里的煙還剩一多半,右邊肩膀上斜背了一個軍綠色的挎包,包的外表磨損了很多,像在風沙里趕了很久的路。 江暉遠遠地對警車這邊揮手,祝青云沒再看下去,掉頭回了警局。 傍晚時分,祝青云接到了江暉的電話。他們在警車上交換了手機號碼,江暉打電話來不為別的,是想繼續(xù)轉一轉找找鋪子,眼看著快要下班左右無事,祝青云便欣然應允,騎上警局門口的二八大杠赴約去了。 江暉就等在中午那家甜品店門口,祝青云注意到他身上多了個斜挎包?!笆虑檗k完了?”祝青云一個漂亮的腳剎停在江暉面前,目光在那個鼓鼓囊囊的包上一掃而過。 “辦完了?!苯瓡熜ξ⑽⒌摹!皫肄D轉?” “行啊。想去哪兒?” “吃了嗎?” “沒?!弊G嘣剖植粻帤獾匮柿搜士谒耙?,咱們先吃點東西吧?!?/br> “喬垣有沒有什么特色菜?” 江暉往前走,祝青云帶踩帶拖地拿腳尖點地趴著自行車跟在旁邊:“香rou鍋子?這個外邊沒有的?!?/br> “香rou……”江暉想了想,“狗rou?” “對,但是咱們喬垣的鍋子不一樣,地道?!弊G嘣埔恢附置娌贿h處一家餐館,“那家味道就不錯?!?/br> 進店落座之后江暉依然沒有放下他身上的斜挎包。祝青云忽然伸手輕拍了拍那包,江暉扭頭看了他一眼,“嗯?” “是你畫畫的家伙嗎?這么寶貝。” “顏料,畫筆,紙,還有一些現金?!苯瓡煂⒖姘溊_露出一點,果然有粉紅的頭像影影綽綽,“找朋友周轉了一點現金,我看這邊的人好像不怎么用銀行卡?!?/br> “那你有沒有看上的地段?” “古縣衙附近有鋪子待租的嗎?” “一會兒問問吧?!弊G嘣圃谧烂嫔吓疽幌麓笼R筷尖,狗rou干鍋已經做好上桌了。喬垣的鍋子果然跟別處不同,鮮香爽口,辣得直白,一頓吃完兩人皆是額頭見汗,爾后抬眼在水霧氤氳中瞧見彼此,忽而一笑,關系倒是拉近很多。 照舊是各付各的。江暉本來鈔票拿到一半,看到對面祝青云的眼神便笑了笑,“——‘不欠我的’,是吧?”又把多出的錢放回皮夾子里。 祝青云從褲兜里叮呤咣啷摸出一堆零的整的,看起來平時不太關注開銷。這會兒他也不騎車了,推著二八大杠沿著古城的磚石路慢慢地走,江暉綴在他身后,走著走著咦了一聲。 “城里還有酒吧?” “外地人開的。”祝青云填飽了肚子順其自然地打了個呵欠,“你要是想,晚上可以來玩。” 江暉看了一眼落地玻璃窗內的燈紅酒綠,緊了緊身上的挎包背帶。 古縣衙邊上多是住家,門面店鋪不多。江暉把紅艷艷的鈔票攥在手里一家家去問,祝青云讓他財不露白,江暉不甚在意地笑笑,說你不是在我身邊么?警察得保護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吧。 總算他運氣好,真有一戶人家被江暉開出的條件打動,同意出租。談妥具體事宜,江暉與那戶人家交割部分錢款,重新背好挎包后拉住祝青云的小臂:“在看什么?” 祝青云回過神來:“沒什么。” 這個地方并不特別,人流量也不大,可江暉提出的條件已經豐厚到可以盤下半間先前他們路過的酒吧了。要說哪里優(yōu)越,大概是這里離南邊的迎熏門和西邊的永定門都很近,出入方便,視野開闊,二層小樓頂樓可以望見小半個喬垣城區(qū)的風貌。 城中就有泥瓦師傅,祝青云幫忙牽線,兩天后江暉的畫室就開始裝修。江暉一氣將這戶人家的兩層小樓盡數租了下來,樓下裝修成畫室,樓上日常起居,裝修的這些天他就睡在這里,中途祝青云來看過好幾次,回回都見他支個畫架在那里作畫,還不是祝青云見慣了其他文藝小青年的那種油畫,而是水粉畫。 房間里的靜寧持續(xù)了很久。江暉落完最后一筆,輕輕往畫上送出一口氣,取下畫夾。 “送給你,好不好?” 畫上是一位穿了警服襯衫的青年的背影,正騎著老式自行車在古舊街道間穿行,背景是一輪巨大落日,漫天云霞蒸騰。 祝青云脫口而出:“真好看啊?!?/br> 江暉笑了笑,“拿著吧?!?/br> 雙手接過畫,祝青云捧著畫紙原地轉了一圈,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江暉待那畫顏料干透后將畫紙輕輕卷起,拿紅色細線捆了,放回祝青云懷里。 “悶了好些天,還沒好好看一看喬垣。”江暉笑看祝青云,后者立刻心領神會:“去哪兒?我下午不值班?!?/br> 江暉表示想去城里的古跡民居找找創(chuàng)作靈感,祝青云便領著他去了古城中心,那里有好幾座舊朝的古建筑,雖受西北風沙日夜吹蝕,好歹留下一些可供賞玩的。 他們先去了當鋪,祝青云時不時給江暉講解幾句,告訴他哪里是交換財物的處所、哪里是收藏珠寶的窖室。整個游覽一遍又去向旁邊的鏢局,都是保存了很多年的古建民居,江暉站在鏢局大門處望向檐角蹲著的一排珍獸,舊朝的西北也是這般滿眼風沙么?那些珍獸蹲在檐角看了數百年的月亮,不知是否早已看膩。 “……以前還真有劫道的,不找鏢局的人來護送,辛辛苦苦一單生意就付諸流水啦。”祝青云指著鏢局里陳列的展品搖頭晃腦侃侃而談,“喬垣以前可不像現在這么破敗,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古時候這里是西北最要緊的一座城,往來商隊都來這里歇腳,熱鬧得很。后來修高速把喬垣正好避開了,要不是這幾年搞開發(fā)涌進來好多文藝青年,喬垣還要再破一些。” 被點名的文藝青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誒,你看到這把刀了嗎?這還有一個故事的。”他們走過鏢局廂房正中擺著的一把樸刀,“這玩意兒又叫‘雙手帶’,刀柄很長,砍起人來算不上利落,不過允許民間持有,也就成了那些江湖人隨身的標配了。” “這里,”祝青云的指尖停在刀鐔處,江暉瞇著眼細細瞧了,一團赤色污漬?!皳f是沾了刀主人的血,數百年未曾風干,特別邪性。” “難道不是金屬銹蝕了嗎?”江暉顯然不信這套迷信說辭,“哪有這么長時間都不氧化的道理,油畫顏料也該變色了?!?/br> “所以說它邪性……”祝青云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音,好像在營造某種古怪吊詭的氣氛,“這刀的主人很慘的,縣志上說是滅門——整個鏢局的人都被殺了,過了好久才被新東家接手?!?/br> “是嗎?” 江暉復又將目光落回那口滿是塵灰的樸刀身上,赤色污漬活了一般在他眼前旋動,與刀柄的銹跡當真有些不同似的,漸漸顯現出一種極清晰的差別。 銹痕已在歲月中垂垂朽矣,血痕則??闯P?,永不褪去。 仿佛正標榜某種鮮明的恨意。 冷水兜頭潑下。 “醒了就睜眼。”衙役的聲音懶懶散散,“姓祝的,到這會兒了還不認?” 他沉沉道:“我干甚么認?”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不認,我們有的是法子讓你認。” “我是鏢師,他們是劫道的匪徒……你們不去抓匪,卻囚我于此,是何道理?” “放你娘的屁!”衙役啐了一口,“人家明明是來向你們一行人問路的,你可倒好,胡亂殺傷一氣,不將你即刻絞死已是我們縣太爺的恩慈了,少跟我在這狡辯?!?/br> 他依然只是那句:“他們是劫道的匪徒……” “行了行了,今日提審,把臉洗干凈了跟我們走。”衙役像兜起一堆爛rou似的將他從腌臜潮濕的草堆里拽起來,再一桶冷水兜頭潑下。踉踉蹌蹌地一路走進縣衙,他剛抬頭看了一眼端坐堂上的本地縣令,膝彎便被狠狠一棍打下去,登時只有跪地磕頭的份兒。 “堂下跪的可是祝嵐?” 他又疼又餓頭昏眼花,捂著嗓子干咳半天才點頭應是。 “你可知你所犯何事?” “我未曾犯法……” “大膽!” 一道喝聲如驚雷劈下,喊得他眼前猛地一黑。 “他們是劫道的匪徒……我殺之,有何不妥?” 那縣令一拍醒木,“休得胡言亂語!左右,先打他二十殺威棒!” 一番棍棒伺候他已是進氣多出氣少的凄慘形容,可縣令再問,他依然堅持自己所作所為只是護鏢,所殺之人皆是劫匪。 “冥頑不靈。”縣令大手一揮,正待再次用刑,卻有一名衙役匆匆上得堂前附耳于他,不多時,堂下施施然走進一位白衣男子,目光四處一轉,定定看向縣令。 “小人姓江,江暮沉,不才念得幾年書,忝列訟師之流。近日聽聞有鏢師誤殺無辜路人一案,特來此地一觀——”白衣男子將話尾輾轉繞過三道彎折,“小人今日便想為這位祝鏢頭辯上一辯,不知大人準是不準?” 祝嵐掙扎地仰起臉,在他身邊站著的這位白衣男子手執(zhí)狀紙,顯是有備而來。 “你……” “祝兄,莫怕?!卑滓履凶拥拖骂^對他微微一笑,“你會無事的。” 說著一展狀紙,白紙黑字、墨香依稀,口中朗聲念誦紙上所寫,樁樁件件述說分明。 祝嵐跪在地上愣愣看著,一時心頭千回百轉,竟是看得傻了。 他好像看見一束光,落在了自己破敗的身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