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解脫
俞書棣的房門沒有表,他迷迷糊糊都不知道在這里過了多久。 俞南承不是每天來,有時候連著幾天不理他,他不來俞書棣也不想他,只是連著幾天見不到人,他自己會孤獨難受,而俞南承來了必定折騰他一番,俞書棣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被他咬了一邊,胸口的兩點長期紅腫青紫,折騰痛快了就摟著他說說話,親昵的就跟當(dāng)初一樣。 有次俞南承喝多了酒,搖搖晃晃被人扶著進了屋,嚇得俞書棣緊靠在墻角不敢過去,他最怕酒后的俞南承,瘋子一樣真能把他打死,正在他心驚rou跳的時候,俞南承卻不像往常那樣,而是幾步走到俞書棣面前,打了個酒嗝以后撲騰一聲跪在他面前,然后一把摟住俞書棣的腰哭了起來。 俞書棣沒見過這陣勢,扒也扒不走他,只能任由他摟著,俞南承哭夠了,仰起頭茫然的問俞書棣,你會不會離開我? 俞書棣看他雙眼失焦,不知道是不是看著自己,又不敢惹他,只好連連點頭答應(yīng),俞南承不滿足,纏著他對自己表忠心發(fā)毒誓,要他永遠不離開自己,俞書棣開動腦筋,把以前別人哄自己的招式全拿了出來,幾句話之后,俞南承高興了,抱著俞書棣摔倒床上,摟著他睡覺。俞書棣以為他這是轉(zhuǎn)性了,以后就不會那么粗魯,甚至看他哭,還動了惻隱之心,然而第二天一早,俞南承酒醒以后翻臉不認人,壓著俞書棣腦袋強迫他給自己口。 來回這樣幾次,俞書棣從心底里害怕了他,這個人反復(fù)無常,沒有同情心,一會兒把它當(dāng)寶貝,一會兒把他當(dāng)垃圾,別說他了,俞書棣都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他開始變得膽小,害怕聲音,一點小動靜嚇得心臟要停跳,夜里睡覺經(jīng)常被噩夢驚醒,然后就睜著眼到天亮,就這樣熬個一天一夜,竟是不覺得困,面對俞南承,他完全舍棄了尊嚴(yán),對方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挨打的話也是抱著頭原地趴著,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等對方冷靜了才默默爬回床上,大睜著眼睛到天亮。 偶爾俞南承連著幾天不來,他會逐漸頭腦清楚些,想著越來越模糊的家人的臉,想著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出去,這天他也是站在窗前想,想著想著,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這個聲音起先是下了他一跳,剛想躲,卻覺得這聲音越來越耳熟…… 是誰? 俞書棣捂著耳朵躲在墻角問自己,這個問題讓他心跳加速,他強行壓制著恐懼心理,從窗戶向外望,接著他看到了文滿。 文滿還是那么黑,手上牽著馬特,俞書棣瞪大了眼睛,他的動作先于大腦做出行動,右手舉起來瘋狂的敲打玻璃。 馬特率先發(fā)現(xiàn)這邊動靜,抬起頭向俞書棣的方向狂吠,文滿被它吸引了注意,抬起頭看過來。 文滿很久沒看見俞書棣了,此時的他頭發(fā)稍顯長,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蠟黃,正滿面驚恐的看著自己拍窗戶,讓看見的人能嚇一跳。 文滿趕緊跑到了墻邊沖他招呼;“你怎么在這?你不是回b市了嗎??” 俞書棣堪堪能聽見文滿的話,他慌亂的搖頭;“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一直被他關(guān)在這里……他不放我出去!” 文滿看他向自己求救,也有些傻眼,按理說他是不想惹俞南承的,二人的好友關(guān)系不說,俞南承這個人恐怕自己也惹不起,可是在看俞書棣……他都要沒人樣了,顯然是被俞南承蹂躪的,要讓他放下不管,他首先良心上就過不去。 文滿著急了,馬特的叫聲和俞書棣拍窗的聲音吵得他心煩意亂,他本來是來寄放馬特的,結(jié)果毫無準(zhǔn)備就遇上這事…… 最后文滿簡短安慰了俞書棣幾句,硬著頭皮牽著馬特就進了一樓大廳。 俞書棣眼睜睜的看著文滿消失,只覺得自己最后一線希望也破滅了,沒人救他,再沒人管他了,他完了…… 俞書棣順著墻壁癱軟在地,整個人坐在地上縮成一團。 文滿在客廳等到了俞南承,他今天事兒比較多,從書房來見文滿時還帶著筆記本電腦。 馬特看見他興奮地撲上去,俞南承一手托著電腦一手撫摸馬特的腦袋;“這次你走多久呀?” “我……”文滿心不在焉的說;“不久,那個……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俞南承坐在地上,馬特興奮地簡直要騎到他腦袋上,正撒歡的時候,馬特忽然抬起頭看向廚房,那居然站著一只小白狗,正瑟瑟發(fā)抖的看著它騎自己主人,馬特愣了兩秒,接著咧開嘴,瘋了一樣沖小白狗跑過去。 文滿趕緊把馬特牽??;“呵!你什么時候又養(yǎng)了一只?” “剛買的,是個白熊,”俞南承還坐在地上,那小白狗早被馬特嚇得鉆廚房里不敢出來了。 文滿強迫馬特安靜下來,馬特倒是聽話坐下了,但腦袋還是扭著看向廚房的方向,小白狗偶爾歪頭往外望一眼,馬特就興奮的全身發(fā)抖,咧著嘴流口水。 文滿不知怎么,覺得馬特有點像俞南承,小白狗像俞書棣…… “你不是說俞書棣回b市了嗎?”文滿扭頭問。 “嗯,”俞南承哼了一聲,他一只手在電腦上敲打鍵盤。 “我剛才看見了他。” “是嗎?!?/br> “就在你家樓上?!?/br> “……” “我說……”文滿撓撓頭,語重心長道;“你也不用防范著我,咱們認識多久,我跟他認識多久,我就這么跟你說,你恨他,就趕緊弄死他?!?/br> “我說了我恨寬宏大量,我弄死他干什么,”俞南承笑著看了文滿一眼;“我不恨他?!?/br> “那你把他藏起來干什么,我也不問你把人關(guān)了多久,要真是有好感,你這也不是處對象的方式?!?/br> 俞南承被說的無言以對,于是選擇沉默,專心敲鍵盤。 文滿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便改變了話題;“你欠我頓飯?!?/br> “……什么時候?”俞南承果然轉(zhuǎn)頭看他,一臉意外的表情。 “你喝多了沖我發(fā)火的時候!”文滿揚起一邊眉毛;“我向來是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倒是由著性子跟我嗆,你不欠我頓飯難道我欠你?” 俞南承轉(zhuǎn)動眼珠想了想,覺得文滿是指他們針對俞書棣的那次通話,當(dāng)天自己的確喝了點酒,脾氣有些沖。 “行,你想吃什么?”俞南承見他不再深究剛才的問題,立刻痛快答應(yīng)。 “我明天就走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你今晚就請我吃頓好的,”文滿提要求;“想想我這一走要吃多少天的木瓜沙拉……” “你回清邁?行,去吃點重口味的,讓你接下來幾個月回味無窮,”俞南承說著,就支使旁邊人打電話訂餐。 文滿還想說什么,可馬特忽然掙脫了他的束縛,瘋了似的跑向廚房,直奔小白狗,二人嚇了一跳趕緊跟過去阻止它,可激動的馬特已經(jīng)按倒了小白狗,2人2狗一頓撕扯,一時間狗毛口水滿天飛,中間俞南承還被小白狗嚇出來的尿滑倒了,費勁巴拉連吼帶罵,終于是從馬特的口中解救下小白狗,小白狗倒是沒傷,就是渾身口水濕噠噠的,嚇得它半死。 文滿把小白狗抱在懷里安慰,看它弱小無助渾身發(fā)抖的樣子,覺得更像俞書棣了。 “你是沒見過狗嗎?”俞南承騎在馬特身上壓制著他,用手不清不重的拍著狗頭;“這么激動!” 是啊,你沒見過人男人嗎?這么激動,文滿抱著小白狗回了客廳。 大約在晚上7點半左右,二人和司機助理,一起上了車開出別墅。 此時,俞書棣蜷在原地,大腦放空,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就覺得四周逐漸暗下來,接著連聲音也沒有了,他想,今天會是個平安的夜晚吧,沒人來打擾,沒人傷害他,也許還能做一個合家團圓的夢,這對他來說,就是完美的一天。 不過老天似乎不想放過他,逐漸的他又聽見腳步聲,不過這些腳步聲很著急,幾乎是從聽見到他們開門,只是一瞬間的事。 屋里的燈被打開,俞書棣被閃的閉上眼睛,還沒等他害怕,就感覺身體騰空,他竟是被人抱了起來。 什么情況?他又玩新花樣了??? “是他!就是他!!” “沒錯!趕緊走趕緊走??!” 都是陌生的聲音,俞書棣捂著眼睛心里懼怕,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反抗,只是身體僵硬的被對方扛起來,接著腦袋一陣微微發(fā)暈,他們扛起俞書棣就跑。 俞書棣緊張得出了汗,他感覺到風(fēng)的流動,感覺出在下降,他們是在下樓嗎?去哪? 接著是砰地一聲開門,他聞到了青草的味道,是戶外! 俞書棣的手指裂開一條縫,他看到了反過來的草地,在他頭頂一晃一晃,真的是戶外?。?/br> 這幫人手腳很快,幾乎是用扔的把俞書棣塞進車?yán)?,然后一腳油門,嗖的開走了。 俞書棣許久不運動,一小會兒的倒立讓他頭暈?zāi)X脹,熬過這陣不適后,他聽見有人正跟他說話。 “……到家,你好好嗎?” “什么……?”俞書棣貓叫似的開口。 “你安全了,馬上到家,”對方很有耐心的重復(fù)。 家?哪個家? 俞書棣原本激動的心情又開始降溫,上一次他也是被人騙到車?yán)铮f帶他回家,結(jié)果呢…… “我……不用……我不用回家,”俞書棣六神無主的去找車門開關(guān),發(fā)現(xiàn)打不開,這更讓他發(fā)慌,整個人貼在車門上,像個受驚的小動物,躲著車?yán)锏钠渌恕?/br> 別人看他這個反應(yīng),都覺得他有些不正常,也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剛才坐在副駕駛上的人繼續(xù)解釋。 “你別緊張,是文滿叫我們來的,我們是來救你的!你現(xiàn)在去文滿家,去了之后先休息,休息完想去哪就去哪?!?/br> “我要回家……回……回b市!”俞書棣抖著嘴唇說,眼前已經(jīng)升起了一層霧氣。 “好好,回b市,我們先去文滿家,再去b市!”對方趕緊順著俞書棣的話頭往下說。 俞書棣聽他答應(yīng)了,雖然心里依舊惴惴不安,但也不再說話,他知道說也沒用。 大約1個半小時以后,俞書棣來到了一處他完全不認識的小區(qū),他面無表情的隔著車窗打量外界,覺得這里并不像能解救他的地方。 一行人把車開入地下停車場,俞書棣下了車,抬頭便看見了文滿。 此時的文滿看上去有些憔悴,黑臉里透著紅,頭發(fā)皮膚上汗津津的,俞書棣在濃烈的汽油味中還聞到了酒味。 文滿不等他反應(yīng)過來,張開雙臂就抱上去,把俞書棣瘦弱的身體死死地摟在懷里。 “太好了!太順利了?。?!” 俞書棣被他摟的很疼,但沒有掙扎,只是皺著眉任他抱著,此時他的心態(tài)還是木然,覺得自己是從一個監(jiān)獄,來到了另一個監(jiān)獄。 文滿帶著俞書棣上樓,興沖沖的給他介紹,原來此處是文滿的另一處房產(chǎn),房主是文滿的mama,所以平時不常住,只是固定時間有人來打掃。 “我媽現(xiàn)在跟別人結(jié)了婚,在仰光常駐了,她老公說這房子明年遷到我名下,我自己也住不了那么多地方,我也不想租給來歷不明的人,你要是沒地方住,就住在這里吧,”文滿興致勃勃的說,還拉開冰箱門;“吃的我都備好了,我記得你喜歡喝鮮榨的果汁,榨汁機也是現(xiàn)買的?!?/br> 俞書棣點點頭,沒有任何情緒,文滿擔(dān)憂的看著他,輕輕摟上他的腰,很認真的低聲說;“你不用擔(dān)心,你在這很安全,誰也不知道,我會保護你的,我不會讓他傷害你?!?/br> 俞書棣低垂著眼皮,僵硬的點了下頭,他心里并沒有被解救的快樂,在他看來,今后的生活,只是之前被囚禁生活的延續(xù)。 三年的戀人無法相信,剛認識的人怎么能相信? 文滿看他精神狀態(tài)不對,就拉著他回到臥室,讓他先躺下休息。 關(guān)上房門,文滿長吁一口氣,懸在喉嚨的心終于放下了,他今天看見俞書棣的時候就臨時想了個險招,首先取消回清邁的行程,再把俞南承騙到飯店,一頓狂灌,當(dāng)然文滿自己也喝,只是文滿趁去廁所的時間扣嗓子吐出來了,最后確定俞南承喝的走不了路,他才打電話讓人硬闖別墅,把俞書棣救出來,還好俞南承沒有雇保安的習(xí)慣,房子里也就一個負責(zé)打掃的保姆在,一路順利將人救了出來。 看到俞書棣本人站在他面前時,文滿恨不能撲上去吻他,只是考慮到自己滿身酒氣,他強壓興奮擁抱了一下。 文滿自認為是個好人,至少比俞南承好,他喜歡誰的話就去追求爭取,向?qū)Ψ教托奶头?,絕不強求,雖然他跟他媽一樣通曉各種泰國的養(yǎng)蠱養(yǎng)小鬼的邪術(shù),但他也只是興趣愛好,不屑于實踐,他相信,在自己密不透風(fēng)的關(guān)愛下,俞書棣能慢慢接受自己的心意。 文滿從冰箱里拿出一杯果汁,咕咚咕咚灌進去,冰涼的甜水沁人心扉,澆滅灼人的火焰,文滿陶醉的發(fā)出銷魂的鼻音,由內(nèi)而外感到舒適。 明天是新的一天,他又要忙了,他要買菜,打掃衛(wèi)生,洗衣做飯,遲到早退,家里還有個大活人要照顧,他要幸福的忙忙碌碌。 俞書棣在新的環(huán)境不適應(yīng),他支著耳朵,聽著外面文滿的聲音,聽他穿著拖鞋走來走去,走了沒幾步還響起了吸塵器的聲音,接著是拖地,俞書棣轉(zhuǎn)動干澀的眼珠,不知道文滿大半夜的打掃衛(wèi)生是為哪出。 睜著眼睛到天亮,俞書棣才逐漸有了睡意,外面的文滿也安靜下來,世界只有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是真的平靜。 俞書棣迷迷糊糊的想,也許我真的得救了……? 大約在9點的時候,俞書棣又醒了,他現(xiàn)在覺特別少,稍微小睡一下困意就沒了。 既然沒了困意,就起床四處走走,出了臥室門,他意外的發(fā)現(xiàn)客廳的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了早飯,有皮蛋瘦rou粥和三明治,果汁豆?jié){也擺好了,旁邊還有煎好的培根雞蛋,一早上就準(zhǔn)備這么多,也不知道要撐死誰。 俞書棣摸了摸粥,還是燙手的,看來是盛出來沒多久,碗邊放著一張紙條,是文滿留下的;早飯已經(jīng)做好,我去公司看看,沒什么問題的話1個小時后回來,回來后帶你出去買新手機買新衣服。 俞書棣反復(fù)琢磨這幾個字,一個想法冒了出來,我能出門了?我能回b市了?。?/br> 闊別已久的興奮感逐漸冒了頭,俞書棣眨著眼睛,仿佛他的魂魄第一天回到了軀殼里,他讓我出門?我有機會回家了?我能看到mama了??? 想到mama,俞書棣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覺出了身上的疼,他身上有多處咬傷,之前精神麻木沒有知覺,現(xiàn)在它們紛紛浮出水面,頻繁刺激他的痛覺神經(jīng)。 多巴胺的回歸讓俞書棣有種陌生感,但他很高興,終于熬到了現(xiàn)在,他幾乎看到了曙光,拿起勺子喝了幾口粥,寡淡許久的舌頭嘗出了鮮美的味道,勾起了他的饑餓感。 俞書棣感動的要掉眼淚,一口接一口的吃,只是這么久的囚禁,讓他胃口變小了,喝了大半碗粥就撐不住,勉強灌了口果汁,含在嘴里還沒咽下去的時候,他聽到了敲門聲。 這聲音嚇了他一跳,一口嗆住咳嗽了半天。 敲門聲很著急,一直連續(xù)不斷沒有停,俞書棣連忙擦干凈嘴角衣領(lǐng)過去開門,他想著應(yīng)該是文滿回來了。 “素攀?。?!開門?。?!” 俞書棣的手僵在了門把上,門外居然是俞南承的聲音。 “素攀?。?!開門?。?!我他媽知道你在里面?。∧惆阉氐侥牧耍。¢_門?。 ?/br> 喊了沒幾句,一個陌生男音提示;“素攀先生現(xiàn)在在公司,里面沒有他。” 此話一出,外面沉默了一秒,俞書棣睜著驚恐的眼睛,他幾乎感覺到一束攝人的目光,穿透門板直達他的眉心。 “書棣,給哥哥開門。” 這句話猶如地獄之聲,俞書棣感到一陣窒息,他跌跌闖闖的后退,碰倒一把椅子,門外的人顯然聽見了,對著門就是一頓敲。 “書棣?。¢_門?。。e惹我生氣?。?!”俞南承不耐煩了;“你別以為一扇門就能擋住我,聽話把門打開,我?guī)慊丶遥?!?/br> “不……不……不回家,我不回家……”俞書棣結(jié)結(jié)巴巴的回應(yīng),他惶惑的四處看,倉皇的逃進浴室,關(guān)上門,拉上浴簾,躲進浴缸里,他連看都沒仔細看就坐了進去,讓他沒想到的是,浴缸里居然有熱水,還有厚厚的白色泡泡,應(yīng)該是文滿臨走時給他準(zhǔn)備的恒溫澡水。 門口的砸門聲還在繼續(xù),俞南承顯然不會輕易放棄,他的俞書棣就在屋里面,他得不到人就不離開。 “別敲了……別敲了……我不走……我不……”俞書棣蜷縮在浴缸里捂著耳朵,他剛剛得到希望,還喝了很多粥,明明都給他希望了,怎么這么快就收回了?原本他能夠忍受一切,可就在成功的邊緣,他被忽然拉回了起點,俞書棣的絕望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形容。 “我不去……我不去……誰也不能帶我走……我不去……”俞書棣語無倫次,他在層層疊疊的白泡泡后面,看到了洗手臺上的刮胡刀。 俞書棣眼睛都紅了,盈溢的淚水奪眶而出,他聽不見駭人的敲門聲,視線里也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那把刮胡刀;“我不去……我不回去……” 文滿在公司的一小時特別的高效率,他沒進辦公室,而是身體力行的往各部門跑,說話跟機關(guān)槍一樣突突突的快,嚇得主管們紛紛開啟了錄音功能,生怕自己漏聽或者誤解文總的任務(wù)。 確定這一天的任務(wù)都搞定后,他把剩下的尾巴扔給助理,自己急不可耐的開車回家,他估算俞書棣應(yīng)該吃完早飯洗完澡了,現(xiàn)在正無聊呢,自己也是疏忽了,家里的電視頻道一半是泰語的,他肯定聽不懂,還有臨走的時候沒開空調(diào),對了電腦開機還有密碼沒告訴他,文滿越想越愧疚,本來要去買菜的行動也取消,現(xiàn)在就是油門踩到底,一門心思只想著回家。 就在他等待最后一個紅燈時,他看見了俞南承的車在面前駛過。 文滿頓時警惕起來,他右轉(zhuǎn)就進小區(qū)了,俞南承的車就是從小區(qū)里駛出來的,他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難道俞書棣被他帶走了!? 文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慌,家里的門是老式的報警系統(tǒng),砸門敲門都不會有動靜,只有門被撬開才會通知,既然手機沒有通知,那應(yīng)該就沒人進來…… 俞書棣應(yīng)該還在家里,他一定嚇壞了! 文滿咽口唾沫,又找到了自己的一點疏忽,家里沒有座機,不然自己就能打電話問問情況了! 文滿著急忙慌的將車停在樓下,狂拍電梯按鍵,進電梯后他深呼吸,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人千萬要在,千萬別走?。?/br> ?!?/br> 電梯門開啟,他一腳邁出電梯,飛似的往家跑。 房門如文滿所想,有不少凹痕,看高度不是腳踢得就是手砸的,那個俞南承也不嫌疼…… 不過還好門關(guān)著,手忙腳亂掏出鑰匙,文滿打開/房門。 開門的瞬間,一陣溫?zé)岬拇┨蔑L(fēng)撲到文滿臉上,他抽抽鼻子,毫無防備的聞到了血腥味。 “不……”文滿的大腦幾乎僵住了,他從沒想過的可怕結(jié)局幾乎擺在眼前。 “書棣!俞書棣?。 蔽臐M的喊聲破了音,瘋狂的在每個屋子里翻找;“你在哪?我回來??!” 最后,他打開了緊閉的浴室門。 血腥味翻涌著將他吞噬,幾乎束縛住了他的手腳,很明顯,答案就在里面。 “書棣……”文滿壓著嗓子念著這個名字,沒人回應(yīng),他手伸到白色的浴簾前,遲疑了片刻,接著鼓足勇氣一把拉開。 俞書棣就躺在浴缸里,他歪著頭,臉色青灰閉著眼睛,泡泡們已經(jīng)破碎消失,只剩下一缸黑紅色的血水,地上扔著刮胡刀片,上面凝固著濃稠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