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劇情 金樽玉釀
書迷正在閱讀:好日天天來(誘受主)、[ABO]我是你的第二選項、模特/羞恥/合集、快穿:大美人在小世界當萬人迷、我本將心向太陽、戲中歡、深嶼、劇情崩壞中(穿書雙性)、傾蓋如故【忠犬暗衛(wèi)受】、珍稀物種
陵裕城墻在月光下映出玄光,城門被木栓牢牢卡住,鐵鏈穿過門閘,匯成了一張巨大的暗網(wǎng)。城的西北角有一半丈寬的暗門,毗鄰護城河垂柳旁,平日被柳條藤蔓緊裹,仿佛已經(jīng)久為廢棄了似的。 夜色濃郁,馬蹄聲在暗門前乍然而闃。譚文縱身下馬,見四處無人,朝玉鸞殿快步走去。 任羲闕支走了近侍,待殿內(nèi)只剩二人,才道:“愛卿辛苦了。” 譚文本是西北人,家境貧寒,早年流浪西北時曾為任羲闕所救。此后曾協(xié)任羲闕奪取帝位,隨帝東遏倭寇、西攘邊境、收復胡夷之地,十多年來軍功累累。羲昌八年,譚文本當進位中央,任羲闕卻留了個心眼,知其個性忠厚,將其調(diào)至中南主管軍事,從以遏制劉稷伸出的暗枝。 “西塢戰(zhàn)況如何了?” 譚文鐵甲未脫,道:“回陛下,西塢軍集結四萬兵馬,增援西北大軍進攻天山,臣卻聽說,那天山險峻,易守難攻??v使大漳西北六萬大軍,且當折損些兵力才是。沒想到西塢軍魚貫而入,不出半天則奪下了塢門關。臣懷疑,其中有詐?!?/br> “你懷疑,是有人特意為此做做樣子?” 譚文猶豫半晌道:“有心人能看得出,太尉手上兵力近年被陛下不斷架空,先是割出了西南軍,又將戍邊大權轉至中央……由此以來,太尉手上便只剩西北軍了。此次吉哈擾境,恰巧碰上這輜重出了問題;拔蘿卜帶泥,連帶著魯公的人也被撅了出來。臣總覺得,事情總不能如此之巧?嚴治貪墨是好事,但陛下若因此削弱魯黨東南兵力,西北劉稷地盤因此戰(zhàn)又徒增四萬重甲,恐怕國力不均,定有大事?!?/br> 任羲闕把奏折扔到龍案上,沉思片刻:“魯端止底下那些商人這幾年被剮了大半油水,竟然敢鉆糧草的空子?!彼湫σ宦暎骸盎钤摰菇o劉稷留了把柄,讓他一面在朕面前唱白臉打擊魯端止,一面卻是以此為由頭要兵。” 譚文道:“臣已派人徹查西北輜重實情,若有消息,將即時報回?!?/br> 任羲闕望向墻上掛著的大漳地圖,隨后執(zhí)筆飽浸朱砂,在大漳西北、東南角各畫了一個圈,心下卻泛了些苦楚煩躁。先帝曾飽受魯端止掣肘,反倒中了西汴的計。自己近年竭力歸心于內(nèi)政社稷上,縱有黨派紛爭也壓著沒捅出。此前留了劉稷,不過為了滅滅魯端止煞氣。知道劉稷心術有異,卻不知竟然有這番食量,連大漳江山都想碾個遍。 盧煦池那句“小心身邊人”回響在耳邊,任羲闕抑住煩躁,擺擺手:“先壓下消息來,魯公那頭我去協(xié)調(diào),別讓劉稷先下手收攏?!?/br> 見譚文風塵仆仆,又問:“妻女還好?” 譚文頓了頓:“內(nèi)子已經(jīng)身懷六甲,正在南安營中修養(yǎng)?!?/br> 任羲闕眼睛亮了一瞬,又嘆氣道:“苦了愛卿,來回奔波,卻連愛人也沒法常常見面?!?/br> 說著將他扶起來:“起來吧,陪朕聊聊天。當年朕被伏兵于西北,其他士兵去逛窯子,你卻老說回去看大妹子。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譚文人已三十有五,眼睛滴溜圓、皮膚黝黑發(fā)亮,亂發(fā)虬結扎在腦后,一副西北漢子模樣,談及舊時之事卻仍有些害臊:“說來好笑,內(nèi)人曾是鹽商之女,微臣父母只是內(nèi)人家的佃農(nóng)…兒時內(nèi)人偷跑出門玩耍,失足入河,被微臣所救。微臣替內(nèi)人被打了三十大板……就這么認識了。本因身份配不上內(nèi)人,而不敢罔生愛慕之情,后來參軍有功,這才敢去提親。” 任羲闕默然聽著,過了好一陣,才笑道:“挺好的,你還是跟朕有緣。朕這兒有幾枚東海黨參松茸,前幾天剛到宮里,你就帶給夫人去罷。” 譚文心生疑惑。任羲闕衣食住行皆樸素,平日招待近臣用飯也不過八葷八素,更不曾服補品。這黨參松茸又是為何而來的? 雖是這么想著,卻沒有說話,只道了謝。 盧煦池在晨曦微白中醒來。周身清爽,此前體內(nèi)揮之不去的酥麻癢意已經(jīng)消失得差不多,下腹只感受到一股暖融融的液體,緩緩淌至四肢百骸。全身未著一縷,卻被紀元策裹得暖和,像是被浸泡在溫水之中,只剩些懶洋洋的困倦。 紀元策早早地醒了,或是一晚沒睡,眼底浮起一層淡淡的倦意??幢R煦池睜開眼睛,卻舒了一口氣似的,整個肩膀也帶著軟了下來。 “師兄。”他含笑道。 盧煦池將手臂伸到了紀元策頸后,輕輕翻身,推著他平躺在自己臂上:“還沒天亮,多睡一會兒吧?!?/br> 二人離開前,將冥玉床前后擦洗得干凈,盧煦池卻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在祠堂中上了幾道香,希望列祖列宗原諒這番孽事。 下山后,二人之間的氛圍卻明顯不同了。此前的親吻與云雨皆以疏解蠱毒為由,沒了這緣由,哪怕一點眼光的逡巡、一絲肌膚的觸碰,都被賦予了新的意味似的。 紀元策將手裹在盧煦池腰上。盧煦池躊躇半晌,這才放松肩膀,也輕輕握住腰上的那雙手。 兩人都早已度過少年懵懂期,對于曖昧自然已不再前后踟躕。感情在這個年紀,已經(jīng)不再涉險;說合也能合,說斷也能斷。既然如此,便隨他去吧。 至于之前的那些留在大漳的傷痛與遺憾,盧煦池想道,該逼自己不再去回憶了。 翰牟毗鄰大漳,文化習俗卻與大漳前汴截然不同。多山水,北環(huán)山,南臨海,屋宇閣樓皆為竹木,國民服飾鮮艷,窄袖長襟,周身戴以竹器。越是到了主都顏繆城,風情特征越是濃烈。 走在街上沒多久,盧煦池便受了不少矚目。 兩人本就同騎一匹馬,身上衣服又與當?shù)馗窀癫蝗?,自然吸引目光。紀元策卻面色有異,但也未多說話。盧煦池原未想太多,直到中午時分在酒家休憩時,才明白原委。 酒家店小二會些大漳語言,見他二人一同進來,眼睛便發(fā)了光,朝后廚比了個手勢,很快地端上兩盆菜。時蔬切成小塊,加了rou末火腿,炒得七彩斑斕。又堆在一起擺成了兩只鳥的形狀,上頭各嵌一朵玫紅的牡丹。 盧煦池問道:“這兩頭大鵝是做什么的?” 紀元策忍笑:“這是鴛鴦?!闭f著將這前因后果都解釋了一遍。原來翰牟近年王公貴胄間興起了斷袖之風,凡是有些權勢的子弟們,都紛紛效仿,引以為傲。那小廝見他們二人行為親昵,馬屁拍到了驢蹄上。 盧煦池聞言也覺得滑稽,笑了笑,卻把桌下的手放到臺面上來,輕輕覆上紀元策的手背。 二人沿江前行半日,很快到了高遂的住處。高遂原是西汴太傅,曾在國師黎庶江變法期間屢屢上奏,苦諫其弊端。彼時聞得風聲,深知黎庶江黨同伐異手段狠戾,便只能辭官,隱居于玉峰之間。待到西汴國破,卻也撿回一條命來。十多年間臥薪嘗膽,只愿扶植新帝,復興西汴。 高遂年已古稀,一頭銀發(fā)稀疏易碎,一點頭就要斷幾根似的。他與紀元策月余前會過面,二十年來卻是第一次見盧煦池,兩顆渾濁的眼珠甚至蓄了一點淚來。 “今年清明,還沒去給你爹墳上上香?!备咚爨叭粐@道,“轉眼間,三十多年也就這么過去了?!?/br> 西汴死士大多是些從小無父無母的孩子,紀元策不知盧煦池父親竟與高遂有此等淵源,看向盧煦池,見他面無表情地隱在裊裊茶煙后,冷漠得如同一片青瓷。 高遂在異鄉(xiāng)獨處幾十年,年歲的增長已隨器官垂老而逐漸顯得模糊。見了昔日舊識之子,更是唏噓。感喟許久,終于進入正題。 “朱檐玉死了?!北R煦池道。 高遂搖頭:“你三個月前來信后,我便令人扮成翰牟商賈,與朱家老二下了筆大單。輜重本應運往翰牟,中途卻有人截胡,轉運至西北。一月前爆發(fā)的那場邊戍沖突,十有八九與這批輜重已至當?shù)赜嘘P。我派人巡查,懷疑截胡的是劉稷手下的人?!?/br> 盧煦池喝了口茶,臉色不善:“朱家拴著魯端止發(fā)了財。劉稷這是在扣帽子,逼著皇帝給他西北重軍派兵呢?!?/br> 高遂本就心中有數(shù),聽了盧煦池的話,心中大石更是放了下來。西汴敗國亡家,他只能隔岸觀火。但敵之害大,就勢取利。大漳內(nèi)廷越是混亂,他們也就越是有機可乘。 翰牟似乎早已知道紀盧二人行蹤似的,傍晚時分便派人送來了請柬,邀三人一同前往童蘄宮赴宴。 午飯過后,一群侍者便攜了華鐲玉冠玉帛綢緞,浩浩蕩蕩來到三人住處。 盧煦池自從被關入劉府后,十多年來只著葛布襟衫。一通打扮梳洗,青絲垂至肩后,琳瑯紋在袍邊,鋒芒斂于眉目。身披華服,氣質(zhì)卻凜然起來,浴風淬雪一般。 紀元策看了他好一陣,這才笑道:“師兄,上馬罷?!?/br> 翰牟本以邊陲部落起家,立國已有百年之久。五十年前,翰牟國主勵精圖治,子嗣卻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國力已屢走下坡路。 國力雖減,王公奢靡之風卻不減。童蘄宮乃新搬遷的翰牟王公住地,建宮時耗時五年。貝闕盤壁,檐牙高啄,層疊十里,奢華絕倫。 車轎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到了殿中。 翰牟國王貢穆以好色聞名,身旁孌童女嬪接近百人,盡態(tài)極妍。入座后,他瞇眼盯了盧煦池半晌,才撫掌,用蹩腳中原語言笑道:“久聞西汴美人多。果然,果然!” 盧煦池倒客氣地陪了笑,坐在角落中,向玉雕墻柱靠了靠,無聲地避開了翰牟王的視線。 紀元策轉頭看他,像是在說:“知道這斷袖之風從哪兒興盛起來的了?” 西汴只有三人,翰牟大小王公侯爵卻出席了幾十位,此番盛情不免讓三人心生齟齬。管弦絲竹聲漸停,紀元策用手腕探向襟間的暗刀,卻并未聲張。 翰牟的確有所企圖。宴席進到一半,仕女盡撤,貢穆便主動提出,愿意出兵協(xié)助西汴復國。末了翰牟國師接下話茬:“西汴地處璩山以南,地勢平坦,與大漳僅一江之隔。他日若大漳起兵南下,西汴難以守軍。翰牟大軍善屯壁、善驍騎,不如以我兵代以重軍據(jù)守,也能保證西汴維穩(wěn)征伐?!?/br> 大張旗鼓把人請來,香餑餑當餌。話里話外的意思三人都聽的明白,無非希望能占兵,從西汴口中吊一塊肥rou去。 西汴無兵無民,徒有幾只喪家犬,十萬大軍趁著災年猛然朝大漳推進,收復些失地也并不是不可。但腳跟還沒站穩(wěn),轉頭又被扼住脖子……這與當個提線傀儡又有些什么區(qū)別?一個國家淪落至此,豈不令人貽笑大方! 盧煦池還未開口,便聽高遂道:“陛下好意我們心領,此等大事,請陛下待鄙人回去相互商議之后,再告知陛下?!?/br> 貢穆倒是顯得很大度,嘻哈笑著敬了酒,還專門賞賜了盧煦池一杯金樽玉釀。盧煦池明曉貢穆的意思,此時卻也不好拒絕,只得喝下。 筵席結束時已經(jīng)夜深。翰牟王熱情好客,邀三人住在皇宮內(nèi)。高遂年老不勝酒力,便早已回房休息。馬車徐徐駛過磚梯回廊,四周屋宇熒熒,金玉堆砌。 盧煦池在車上已有些昏然欲睡,下身燒起一窩暗火,暖融融地騰到了全身。低下頭來,褲襠之間竟已經(jīng)濡濕了一小塊!腿間物什翹了半個小頭,已蠢蠢欲動起來。 他猛然想到早些時候喝的那杯酒,暗覺不妙。翰牟王縱有那個意思,盧煦池也不愿多為妥協(xié)。但畢竟身處宮中,又有求于人,因此翻臉也不是上計。想來想去,只得不動聲色地回到寢宮,借沐浴為理由出了側殿,閃身隱如灌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