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ater14

    當我開著車，即將到達家里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已經(jīng)又皺又臟了。

    我看著小區(qū)的門口，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復(fù)雜情緒翻涌著，就那樣靜靜呆了很久，直到手機響了。我打開看一下，是洛安的電話。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接。直到電話自己掛斷。

    我才發(fā)動了車子，去了附近一家商場，買了和身上衣服相近的衣物，從里到外，全部換了一套新的。我把舊衣服塞到袋子里，丟到了路邊的垃圾桶。

    回到家時，洛安正在客廳看電視。我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失而復(fù)得感，我看著洛安柔和的側(cè)臉，眼淚幾乎就要落了下來。

    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才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了洛安的身邊，“在看什么呢？”

    洛安用澄明清亮的眼眸輕輕瞥了我一眼，輕哼了一聲，語氣里表面上是怨怪，實際卻是帶著親昵的撒嬌，“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中午也不回家，打電話也不接。你是不是偷偷帶著清洛出去開小灶了？”

    聽到葉清洛的名字，我的心里一顫，只是模糊不清得應(yīng)道:“什么叫開小灶嘛。你以前不是也經(jīng)常背著我，偷偷帶女兒出去玩。”

    洛安以為我中午確實是和葉清洛出去吃飯了，也沒有再追究，只是又纏著我說了幾句軟話。我摟住她的腰，親了一下她的臉頰，輕聲道:“好了，不要再說我了。你今天自己在家干什么了？”

    “當然是哄葉南那個小崽子了，他最近好黏人，我一走開就要哭。他剛睡著了，我才騰出空出來?！甭灏舱f著，把頭靠到了我的肩上，“你說咱兒子怎么這么黏人?。恳郧扒迓搴孟褚矝]有這樣?！?/br>
    我抿了抿唇，心里嘆了一口氣，握住了她的手，“可能是開始認人了。你陪他得多，他當然黏你了?！?/br>
    洛安揚起嘴角。我湊過去，在她臉頰親了一下，親昵得說道:“所以現(xiàn)在電視上在播什么？”

    “嗯…一部網(wǎng)劇，首頁推薦的，好像最近挺火的，叫東浮生?！?/br>
    我望向電視，正放映的畫面里，一個漂亮女孩狼狽得穿梭在雨中，在森林赤著腳奔跑，忽然她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了地上。當她再抬起頭，一個眉眼間帶點英氣的女孩扶住了她，“美人，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我拿過桌上的水杯，慢慢得抿了一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專心投入到現(xiàn)在的生活中，而不是回想起先前的事，“那現(xiàn)在劇情是進展到了哪里？”

    “上一集，女主的繼母想侵犯她，被女主拿花瓶砸暈了頭。然后她就逃了出來。碰到的這個，就是另一個女主了?！?/br>
    洛安說完才發(fā)現(xiàn)，我被水嗆到了，在劇烈咳嗽。她撫了撫我的后背，關(guān)切道:“怎么了？沒事吧？”

    我咳了好一會，才緩和了下來，低聲道，“沒…沒事，嗯，就是，就是水喝得太急了?！?/br>
    晚上，因為擔心太早上床，被洛安發(fā)現(xiàn)我身上多出來的痕跡，我特意找了各種理由，就是磨磨蹭蹭著不肯上床睡覺。

    在洛安眼里，今晚的我就是忽然表現(xiàn)得很勤快，八點多的時候主動拖了客廳的地，又勤快得拖了各個房間的地。

    當然，沒有葉尋房間的地板。她今天又帶女朋友回家了。

    拖完地還不算，我又搶了保姆的活，決定把房間里里外外各個地方都打掃一遍，才干了半小時，被我媽攔住了。

    于是我主動攬活，要幫葉南泡奶粉和換尿布。本來我尋思著再陪葉南玩一會，估計能熬到更晚一些。

    誰知道他今天睡得早，才九點多就睡著了。我只好找理由說，要去書房構(gòu)思下一部作品，這個時間段要理一下大綱，期間不能被打擾。

    就這樣我找了各種事，磨蹭了一晚上，等我洗完澡上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2點多了。果然洛安已經(jīng)睡著了。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但早上醒來時，我睜開眼，天色才蒙蒙亮。下身一陣濕潤，被浸在柔軟里。我悶哼一聲，感覺頭皮酥麻。掀開被子，才發(fā)現(xiàn)洛安正趴在那里，含著勃起的roubang，慢慢吞吐著。我的手忍不住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在這樣一個意亂情迷的時刻結(jié)束，我才往浴室走去。正當我洗完澡，往外走時，沈瑾秋忽然打來了電話。

    我怔愣住，而后才慢慢接起她的電話。沈瑾秋的聲音很自然，仿佛昨天的事并未發(fā)生過一樣，極其自然得對我說道，“我在你家門口?！?/br>
    我完全愣住了，只是支吾道:“你為什么會來我家？”

    等我打開門，看到沈瑾秋果然在我家門口，頓時皺起了眉頭，“你是昨天打一頓還沒完，今天又來報復(fù)我？”

    她昨天踢了我小腹，害得我今早做劇烈活動時，小腹還隱隱作痛。

    打一次還不夠？還要來第二次？這還有完沒完了？

    誰料到她把我樓梯口拉，壓低了聲音道:“葉老師，有筆新的交易，很適合你您，就來問問你做不做？”

    我只是果斷得搖頭，“我才不會再和你做任何交易。你走吧?！?/br>
    沈瑾秋道:“葉老師。你還生我氣呢？我昨晚回去之后仔細想了想，才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還真挺聰明的，要不是你主動讓葉清洛報警，沒有那一茬，她自己可能也會報警。但是你這個態(tài)度一表露出來，嘖。事情就好辦了很多。我當時那么生氣，主要也是沒想明白你的用意?！?/br>
    一提到葉清洛，我的心就重重得沉了下去，低聲道:“我沒有在欲擒故縱，我是認真的?！?/br>
    沈瑾秋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明明是清純系的臉卻露出了我懂得的神情，擠眉弄眼道:“葉老師，我又不是警察，你不用跟我解釋那么多。你做之前有那么多時間可以猶豫，都沒有見你中止，難不成還在事后迷途知返？”

    我正想回答不可以嗎？

    沈瑾秋就說道:“你要是有這種覺悟，我當初也抓不到你的把柄了?！?/br>
    我的神情越發(fā)冷淡。

    “哎呀，你別生氣了，不就是一點小事嗎？”沈瑾秋沉聲道:“以后我不打你了還不行？”

    我冷冷道:“昨天是我沒反抗。不然你以為你打得過我？”

    沈瑾秋就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而后平和道:“葉老師，你看我時間也不多，就長話短說了，”她打開手機相冊給我看了一張照片，而后說道:“這個女生你認識嗎？”

    我不太想看，但是沈瑾秋硬是拿著手機懟到我面前，我被逼無奈得看了一眼。照片的女孩長發(fā)披肩，在散落下的秋葉里，正回過頭看向鏡頭，滿滿的膠原蛋白，皮膚很白，臉很小，鼻子的線條感很美，五官精致小巧，眼睛是標準的杏仁眼，給人一種很舒適養(yǎng)眼的感覺。

    但是卻帶給我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我想了一會，這不就是剛剛洛安在客廳看的網(wǎng)劇里飾演美人的那個女生嗎？

    我疑惑得看向沈瑾秋，說道:“這不是個演員嗎？你在追星？”

    沈瑾秋挑眉，“我本來以為像你這種老干部，肯定不會認識這種時興小花的，沒想到你也看劇啊?！?/br>
    我無語得撇了撇嘴，“我老婆有看她的劇。所以你給我看她照片干什么？”

    沈瑾秋說:“不是都說了是交易嗎？這是我最近新接的一個活。這個女星叫宋俞。找我的客戶，也就是我朋友，是她的未婚夫。但是很麻煩的地方在于，我朋友呢，是個同性戀，宋俞是他家里給他談的婚事，但他自己其實已經(jīng)有個alpha男朋友了?！?/br>
    沈瑾秋嘖嘖出聲，“所以，他就想和宋俞解除婚約，但是因為兩家有合作，而且是以宋家為主，他怕自己主動解除婚約會被對方打擊報復(fù)，就想讓宋俞主動提出。但他去找了宋俞后，對方卻沒同意，他就找上了我，讓我找個alpha去勾搭宋俞，然后在三個月后正式的訂婚宴前讓宋俞主動解除婚約?！?/br>
    我皺了皺眉，“你還兼職干這種行業(yè)？不過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沈瑾秋說道:“我之前也沒干過這個。誰叫這人是我朋友，又比較信得過我，說我認識的人多。而且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了，這個宋俞是異性戀，取向是更偏向于女a(chǎn)lpha的，我覺得讓你作為這個任務(wù)對象非常合適?！?/br>
    我滿腦子問號，沉默了良久才沒爆粗口，而后質(zhì)疑道:“你當我是人民幣嗎？人人都愛我？”

    “葉老師，這就說來話長了。我認識的人里像您這樣優(yōu)秀的女a(chǎn)lpha倒是不少。但是她們大多都有點底線，像你這樣沒底線的人也不是那么常見的。而且，您就試試吧，這事又沒什么成本。任務(wù)成了當然最好，不成我再把定金退回去就好了?！鄙蜩镎f話倒是很直白。卻說得我頭上青筋暴起。

    我冷冷道:“我們的交易早就結(jié)束了，我現(xiàn)在只想回到自己的生活里，不想再和你扯上任何關(guān)系?！?/br>
    沈瑾秋勾起了一邊嘴角，笑道:“葉老師，你聽說過和惡魔做完交易，還能全身而退的嗎？”

    我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沈瑾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是字面意思。而且你知道這個任務(wù)的報酬是什么嗎？”

    我只是道:“我不缺錢?！?/br>
    “世界上總有一些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鄙蜩锏?“的拓本，你不想要嗎？”

    我驚訝得抬起頭，“？”

    是宋朝的拓本，在民國前一直收藏在宮中。后面被民國政府放到了當時的東城博物館里。一直到新中國解放，都還保存在博物館中。直到1998年，它被送去港城博物館展示，被一個盜賊團隊竊走。前兩年還有傳聞?wù)f，它出現(xiàn)在了海外市場。

    沈瑾秋說道:“這就是這個任務(wù)的報酬之一。你們這些搞文學的，不是都喜歡收藏這種文縐縐的文物嗎？如果你答應(yīng)了我，還有另外的酬勞。你真得不想要？”

    收藏也得看是什么東西，這種被從博物館里偷出來的文物，除了哪派大佬，試問誰敢收藏？

    我當即就要開口拒絕她，沈瑾秋卻道:“你先別忙著回復(fù)我。你再考慮考慮。一周后我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再給我答復(fù)?！?/br>
    話畢，沈瑾秋離開了。我卻感受到一陣強烈的不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良預(yù)感讓我很不舒服。潛意識里，總覺得沈瑾秋不會那么輕易放過我。但我也只能努力按耐住那種不安的情緒，轉(zhuǎn)頭回了家中。

    保姆今早說她家孩子生了病，請假回家了。葉南也是不省心，我昨晚主動幫著照顧的時候，安靜得不行，喂了一次就睡了。然后一夜睡到天明。

    保姆走之前也一點動靜沒有，人一走，他就醒了，然后嚎嚎大哭起來。現(xiàn)在洛安正在搖籃旁抱著葉南哄他，我悄悄走到洛安身后，朝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葉南露出了個笑臉，葉南哇一聲哭了。

    …我從洛安接過葉南，對洛安輕聲道:“我來哄，你再去睡會吧?！?/br>
    洛安的臉上就寫著顯而易見的困倦，她也沒有推辭，在我臉上親了一下，軟聲道:“我睡了?！?/br>
    我點了點頭，“嗯，好夢?！?/br>
    葉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怎么哄他就是一個勁得哭，我又不想讓他吵著洛安睡覺，干脆抱著他去了客廳的陽臺，把毛絨絨的地毯搬了出來，而后在和煦的陽光下，把葉南放在了地毯上。

    也許是陽光暖洋洋照得他心情好了，他也不哭了，吱吱呀呀開始說嬰兒語，我伸手去逗他，他就把我的手指抓住了，想往嘴里塞。

    “這個臟，不能吃?！蔽乙槐菊?jīng)道。

    葉南也聽不懂我在說什么，就伸手開始鼓掌，笑得傻兮兮的，吱吱呀呀得說了什么，我也聽不懂他講什么。

    我開始試著和他聊天，葉南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態(tài)度還挺好的，我說一句他回一句。

    比如我跟他說，“這款紙尿布的品牌是最近新買的，你覺得跟你之前用的那款比起來，哪個好用？”

    葉南興奮得揮起手，朝我發(fā)出“呀呀呀”的聲音。

    “哦，這款好用哦?！蔽夷樕下冻鲆粋€笑容，“那我改天讓小林把紙尿布換成以前那款吧。”

    葉南還是“呀呀呀”得回應(yīng)我，興奮得手舞足蹈，口水還流了下來。

    “哎呀，臟?！蔽蚁訔壍媚昧思埥斫o他擦口水。

    葉南在那效仿，發(fā)出“依艾，誒呀，艾呀…”的聲音。

    我忽然想起洛安之前試圖教葉南叫mama，葉南叫了一下午的“饃饃…嬤嬤…母母…”

    想起了那天晚上，洛安又無奈又不甘心得和我說這事的神情，嘴角情不自禁得揚了起來。

    “過來，母親抱抱你?！蔽疑扉_手，示意葉南爬過來。

    葉南非常標準，就是還有點口水音得效仿說了“抱抱～”

    我心想再多說前面兩個字不行嗎，就開始教他，“母親～叫母親～？母親～”

    葉南轉(zhuǎn)了身，把屁股對著我，沒有理我。

    我很無奈，又隨手拿了個球到他面前晃一晃，他又轉(zhuǎn)回身，開始追逐那個球。等拿到手，玩了幾下，又丟到地上了。

    明明只是生活中很平常的細節(jié)，卻忽然讓我由衷得產(chǎn)生了一種細微生活里的幸福感。我忍不住心想，要是永遠可以這樣就好了。但生活的走向，總是并非人力所能掌控的。

    更何況，原本我也是能一直過上這樣平凡的日子，是我自己親手毀掉了這一切。才致使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成了夢寐以求的渴望。

    這是我為我的罪孽理所應(yīng)當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