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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很短。旭日東升,將黑夜滌洗,將塵世照明。 謝衣塵守在洛倫生身邊,一夜未眠。他從窗簾的縫隙看見陽光,想也不想便將窗簾拉開,頓時滿屋暖意。 小黃馬打了個哈欠,尤未清醒,嘟噥道:“快拉上。少爺不喜歡陽光?!?/br> 的確,窗簾都是厚重的深色系,邊上都積了灰??蛇@畢竟是洛家最好的一件房間,一旦拉開窗簾,陽光下看起來干凈又溫暖,讓謝衣塵可以暫時忘記昨夜的血腥味。 洛意死了。 那時李修看見洛倫生的表情,便知不妙。果然,洛倫生便如瘋了一般死死抱住洛意的尸體,無論如何不肯松手。到后來,全靠李修在他頸后砍了一掌,眾人才得以把他移走。 洛倫生一倒,所有人都唯李修馬首是瞻,謝衣塵想靠近李修都不能。李修倉促中也無暇理會他,只讓他和一個被叫做小黃馬的少年一起守在這里??吹剿稚狭餮仓荒芙信匀藥椭?。 之后不久溫文趕到,也守在這里。到現(xiàn)在天都亮了。 小黃馬一醒,便又想去床上看洛倫生,看到床邊的溫文瞬間老實下來,嘿嘿笑道:“文哥來了。時候不早,我去把早餐拿上來?” 溫文點頭:“麻煩你了。” 小黃馬連說“不敢”,回頭對著謝衣塵又換了張臉:“要我給你帶早餐嗎?” 謝衣塵拒絕:“不要?!?/br> 小黃馬與謝衣塵不熟悉,被拒絕也不以為意,收拾一番就走了。 謝衣塵這才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他一直討厭洛倫生,哪怕知道了洛倫生過去的經(jīng)歷也無法說原諒就原諒,可現(xiàn)在心中卻莫名的不舒服。 他又看向溫文。明明自己身上也有傷,卻仍是連夜趕過來。從坐下到現(xiàn)在三四個小時,溫文連口水都沒喝過。謝衣塵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竟有人會對洛倫生這么好。 似乎察覺到謝衣塵在看他,溫文突然開口道:“這么一鬧騰,少爺?shù)氖宀吞眯值軅兛隙〞??!?/br> 謝衣塵一怔,看了眼洛倫生確認(rèn)他沒醒,才問道:“你在和我說話?” 溫文不答,繼續(xù)道:“少爺?shù)倪@些親戚,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平日里巴不得少爺出事,但真出了事,叫囂著要為少爺報仇的也是他們。” 謝衣塵皺眉:“那又如何?” 溫文抬頭看他,想明白他是真傻還是裝傻:“你是謝堅的侄子,謝家獨(dú)苗,這次也是因為你謝堅才能得手。他們?nèi)绻滥阍谶@里一定不會輕饒你。” 謝衣塵道:“可我和謝堅……” 溫文收回目光,冷冷道:“那些人只為顯出自己對洛家的忠誠,才不會管你和謝堅具體是怎么回事。” 謝衣塵細(xì)想便知他說的不錯,有些煩躁道:“那我該怎樣?” 溫文道:“去收容所。” 謝衣塵驚道:“什么?” 謝衣塵對收容所的印象一直不好,前幾日李修帶他去那里又取了一個項圈,遇見的都是討厭的人,謝衣塵便更不愿意想起那個地方。 溫文不冷不熱地解釋:“你留在這里,一是未必安全,二是給我們添麻煩,三是讓李哥難做。收容所那邊,至少洛家人的手伸不進(jìn)去。而且我認(rèn)識那里有少爺?shù)呐笥?,可以保護(hù)你不被欺負(fù)?!?/br> 他頓了頓,又道:“李哥大概也會這么安排。若真如此,你別生他的氣?!?/br> 謝衣塵撇過頭,似在賭氣,半晌才小聲道:“我不去。” 溫文沒有聽清:“什么?” 謝衣塵聲音大了些:“我說不去。” 他頓了頓,收拾好情緒,解釋道:“我在這里危險,李修擋旁人的路恐怕更不安全。洛意死了,洛倫生好歹還有你們這些人陪著。李修要是出事……” 他忽的頓住,不愿再說下去。 不多時,小黃馬就拿著三份早餐回來,一進(jìn)門就將其中一份遞給謝衣塵。謝衣塵正奇怪,便見李修跟在他后面也進(jìn)了門。 李修后面還跟著個醫(yī)生。李修和溫文打聲招呼,又對醫(yī)生囑咐幾句,那醫(yī)生便提著工具去給昏睡的洛倫生檢查。 李修退后,將謝衣塵一個人叫了出去。謝衣塵出來才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和嚴(yán)科外面還站了十多個人,把所有門窗及樓梯口全部守著。 昨天要是這樣,可能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了。 李修讓守著的人退到一邊,確定沒人能聽到聲音才問謝衣塵道:“昨晚你是一直清醒的是嗎?” 謝衣塵點頭,將溫文的話暫時拋在腦后,不等他追問便解釋道:“謝堅給我下藥。我一開始沒多想,后來覺得暈暈沉沉才發(fā)現(xiàn)不對。我當(dāng)時身上已經(jīng)沒力氣了,就假裝暈倒,暗地在手里抓了塊碎玻璃,靠疼痛才保持清醒?!?/br> 李修問道:“碎玻璃?” 謝衣塵從兜里取出一塊沾了血色的透明玻璃給他看:“是我之前把洛倫生房間砸了,然后撿了個碎片。我……心里不安穩(wěn),房間里沒找到刀具,就借著出氣的由頭想砸出些鋒利的碎片,好做防身之用。大的我都放臥室了,只把小的帶在身上。” 李修看著那個碎片,黯然道:“你這么做,本來是準(zhǔn)備對付我和洛倫生的?!?/br> 謝衣塵尷尬地承認(rèn):“是你之前說,不管什么時候都要防著他的?!?/br> 李修沒有反駁,只是小心握住他受傷的左手抬起,嘆道:“都怪我。不過話說回來也多虧你機(jī)警?!?/br> 謝衣塵微怔,低頭不語。 李修沉默半晌,又問道:“我到之前,謝堅他們做了什么?” 謝衣塵知道這才是他一早來見自己的目的,當(dāng)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他。 “我不能說話,也不知怎么才能讓你知道我醒著。那手機(jī)放在我身上,我便想試著輕輕晃動,反正一旦被綁住便什么機(jī)會都沒有了。幸好你明白我的意思,進(jìn)來的及時。” 李修道:“當(dāng)時兇險的關(guān)鍵在于謝堅要害你們輕而易舉,外面的人相較于他難以取得先機(jī)。你先讓他恍神,趁機(jī)讓我們進(jìn)來,便破了這道險。洛意重傷當(dāng)時不過一個廢人,我與一個謝堅單打獨(dú)斗,勝負(fù)自不必說?!?/br> 這中間難的,是在謝堅疏忽的同時開門,讓李修能在謝堅發(fā)難前制住他。說來容易,差一秒一毫便是陰陽之隔。 李修頓了頓,神色黯然:“其實我們還是晚了。若非洛意,倫生仍是無法幸免。” 謝衣塵不解:“洛意為什么會沖出來幫洛倫生擋一槍?” 李修淡淡道:“他們兩個之間的事,誰知道呢?” 謝衣塵也不由心中暗嘆。也許就連洛倫生,甚至洛意自己都未必想得明白。人有時看不清自己的心,偏被俗世的富貴或仇恨迷了眼,到最后做出的選擇的時候,才看到自己都陌生的自己。 李修想到什么,好奇道:“倫生又是什么時候知道你醒的?他讓我等等,應(yīng)該是看到了這絲希望,后面與你的配合也是極妙。” 謝衣塵回憶起當(dāng)時情況:“大概很早就看出來了。我當(dāng)時握著碎玻璃,要很用力才能保持清醒,所以左手上血已經(jīng)流了出來,旁人只要看到血便知怎么回事。我那時不敢亂動也就沒法藏起來,被弄進(jìn)屋子時手剛好對著洛倫生。我被放下后他突然向洛意發(fā)難,身體偏過來幫我擋住,才沒被謝堅他們發(fā)現(xiàn)。” 想到之后謝堅的伎倆,他不禁歉疚道:“只是這樣一來謝堅便提防他了。羞辱相比都是小事,還廢了他的腿?!?/br> 李修寬慰道:“這個不怪你。謝堅性情暴戾,又恨極了倫生。倫生惹不惹他,他都是一定要折磨倫生才滿意的?!?/br> 想問的都問清楚了,李修取出一支新手機(jī)交給謝衣塵——謝衣塵之前的手機(jī)被曲堯拿走,早已不知所蹤:“我還有事,辦完再來找你。你先上去繼續(xù)幫我看著倫生,讓小黃馬和溫文都陪著。如果有事就通知我。還有昨天那間房間里看到的,你別告訴別人,就當(dāng)什么也沒見過。” 謝衣塵知道他說的是洛倫生從前受辱的照片。雖然看著觸目驚心,不過謝衣塵早知道些事,原本就沒放在心上,只皺眉道:“見洛倫生的親戚?” 李修微訝:“你怎么知道?” 謝衣塵心頭發(fā)悶,垂下眼沒有回答。 李修正是不滿,他不回答也沒放在心上,只是抱怨道:“也不知他們怎么這么快得到消息,一大早全趕過來,個個說倫生昨日那樣是發(fā)了瘋病,洛意又死,洛家這時候需要他們。其實就是想分一杯羹?!?/br> 謝衣塵道:“你去應(yīng)付他們可以嗎?” 李修無奈笑道:“謝堅不是提過,倫生說過他出事這里便歸我。我只盼他趕緊醒過來,別真把這攤子扔給我了?!?/br> 謝衣塵思索半晌,要求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在洛倫生那里也幫不上忙?!?/br> 李修斷然道:“不行。你必須幫我看著?!?/br> 他神情嚴(yán)肅,讓人不敢違逆。謝衣塵微愣,隨即猜到了什么,立刻改了主意:“好。我一定寸步不離?!?/br> 李修累了一夜終于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上前一步擁住他道:“這一次多謝你了。” 他的懷抱一觸即離,放手時人卻已精神了許多。謝衣塵知道他定是累極,否則不會做出這種親密舉動。 謝衣塵看著他轉(zhuǎn)身,忍不住叫住他:“我不要你說謝謝。” 李修回頭,似有些驚訝。謝衣塵霎時紅了臉,想開口解釋又不知該說什么。 還是李修先反應(yīng)過來,忍俊不禁道:“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br> 見他又走進(jìn)洛倫生的房間,謝衣塵才終于回過神,頓時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若不是他,謝堅怎么近得了洛倫生,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他是當(dāng)不起這個“謝”字,卻說的好像自己大度一樣。 他在門外緩一口氣才回去,聽見醫(yī)生已檢查完正在說結(jié)果:“……手術(shù)配合積極復(fù)健,以少爺?shù)捏w格和毅力要恢復(fù)正常不是難事。只是手術(shù)一定得今天內(nèi)做,拖延不得?!?/br> 李修道:“那么麻煩您先去準(zhǔn)備一下,等他醒了,我與他說聲便帶他去?!?/br> 醫(yī)生應(yīng)下告辭。李修正打算也先離開,便聽一直守在床邊的溫文驚喜道:“少爺?” 眾人都聽見這一聲,齊齊地圍了過去。 洛倫生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李修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哥呢?”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們以為經(jīng)過一個晚上,洛倫生該認(rèn)清事實了才對。 見李修不答,溫文等人也一聲不吭,洛倫生皺眉,起身便要去找洛意。可他腿腳已廢,一起身便跌倒,幸虧眾人都圍在床前及時扶著才沒倒在地上。他似不知道自己腿上傷了,也或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才不去問,只是拉著李修的手哭腔道:“快去找我哥,他想跑?!?/br> 李修眼神黯然,一時無措。 洛倫生說了一會見李修不理,想起這里還有溫文這個心腹,又去求溫文。 自認(rèn)識起,洛倫生便是驕傲的,從未這般歇斯底里地失態(tài)。溫文見他如此,被握著的手還不如心里絞得痛,更是半句話都說不出。 李修長出一口氣,無奈道:“帶洛意來。” 洛倫生頓時面露喜色,又拉回李修的手不住說“還是你好”。 李修心中哀慟,側(cè)過頭拂開他的手,一個人走到窗邊。謝衣塵見狀,上前勸道:“洛家的人還等著。你放心,這里有我。” 李修點頭,想道謝又覺不妥,便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一個人先行離開。 洛意的尸身存在專門的冷室,過了好一會才被送到洛倫生面前。洛倫生對地上白布覆蓋的身體視而不見,疑惑地看著身邊的溫文道:“我哥呢?怎么還不來?” 溫文垂首遮住表情,突然上前將白布拉開。洛倫生只看了一眼,便氣憤道:“這是假的,是他找的替身。” 見溫文盯著自己,洛倫生勃然大怒:“愣著干什么?去找!” 兩個謝衣塵不認(rèn)識的男子連忙安撫他。洛倫生怒氣未消,嘴里不住罵道:“廢物……都是廢物……” 謝衣塵一驚,擔(dān)憂地看向溫文??蓽匚闹皇撬浪赖种例X,一言不發(fā)。 謝衣塵小心勸洛倫生道:“你需要做手術(shù),手術(shù)完了,我們再去找洛意?!?/br>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洛倫生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洛倫生上身猛的立起,一手抓著身邊人的衣服,一手指著他道:“謝堅怎么在這里?為什么不抓他,你們?yōu)槭裁床蛔ニ??”他的眼神驚恐憤怒,像一只被人抓住掙扎不出厄運(yùn)的貓,只能徒勞地吼叫撕咬。謝衣塵背后寒意陡生,似乎感覺到眼前人隨時會撲過來將他撕成碎片。 洛倫生終于在身邊找到還放在袋子里的早餐,手上一揮就扔了過去。 病床上的傷員,縱力扔出也沒什么氣勢,早餐距離謝衣塵遠(yuǎn)遠(yuǎn)的就落了地。洛倫生見狀更受刺激,不住嘶吼著要人殺了謝衣塵,半點聽不進(jìn)旁人的話。 溫文終于忍無可忍,上前將人牢牢制住。其實洛倫生此刻力氣能鬧出什么事來?只是所有人都不忍也不敢冒犯,才由得他發(fā)瘋。此刻溫文使了力,洛倫生頓時半點掙扎不得,只能瞪著溫文痛罵。 溫文充耳不聞,狠狠道:“你想殺他,可以啊?!?/br> 洛倫生一喜,卻聽溫文又冷冷道:“可你有這個能耐嗎?” 他松開手,退后一步與洛倫生拉開距離,眼神晦暗看不出情緒:“這里除了你,所有人都不會動他,也不會去找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洛意。你若是不甘心,自己動手?!?/br> 洛倫生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溫文使個眼色,旁邊扶著他的人齊的松手。洛倫生身子一晃,立時從床上滾了下來。 他抬起頭,正對著洛意緊閉著眼的臉龐。洛意嘴角微微揚(yáng)起,安然沉睡在不會蘇醒的夢境里。 洛倫生心神恍惚,不知怎的,眼前便浮現(xiàn)昨夜的最后一幕。洛意嘴唇微動,出不了聲的道歉。 他心中悲戚,忽的后頸一痛,暈了過去。 溫文沉聲吩咐:“他冷靜不了,麻醉后就手術(shù)吧?!?/br> 呆立著的手下反應(yīng)過來,很快有秩序地輕手輕腳將洛倫生抬起。溫文退后幾步給他們讓出空間,木然看著他們動作。 身邊視線刺人。他側(cè)過頭,便見謝衣塵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被發(fā)現(xiàn)后慌忙移開目光。溫文懶得理睬,只護(hù)著洛倫生前去手術(shù)。 手術(shù)進(jìn)行地很順利。醫(yī)生給出一套復(fù)健計劃,讓洛倫生按著上面寫的做,便一定能恢復(fù)正常。 溫文全程陪著,待手術(shù)結(jié)束又將人照顧到夜色彌漫,才趴在洛倫生身側(cè)昏昏睡去。 謝衣塵也跟了一日,待他熟睡后緊繃的神經(jīng)方才松懈。他正猶豫要不要去找李修,就收到了李修的短信。 李修在洛倫生的書房。他忙碌了一天,這時才有時間小憩一會。聽到腳步聲,他眼睛瞬間睜開,待看清來人,才又卸下防備靠了回去。 謝衣塵帶上門,小聲道:“很累?” 李修從喉嚨里應(yīng)了一聲,好像快睡著了,只是眉頭還微微鎖著。 桌上亂七八糟堆著幾張紙,寫著洛家人的名字和一些公司名稱。謝衣塵莞爾:“看來你不擅長這些?!?/br> 李修哼哼,問道:“溫文今天如何?” “一直守在洛倫生身邊,沒做什么奇怪的事,也沒和誰說話,”謝衣塵將白天的事說了一遍,奇怪道,“你之前是在擔(dān)心溫文,為什么?” 李修沉默半晌,睜開眼道:“他有可能是謝堅的人?!?/br> 謝衣塵驚道:“什么?” 李修看向他:“你還記得嗎?昨天晚上,只有嚴(yán)科一個人來了?!?/br> 的確,可當(dāng)時溫文尚在養(yǎng)傷,距洛家本就極遠(yuǎn),沒能及時來到也屬正常。 李修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釋道:“我不是奇怪為什么溫文沒有來。我奇怪的是,嚴(yán)科當(dāng)時領(lǐng)著許多人守在外面,出事時他就算不讓那些人進(jìn)主宅,也該讓他們守在外圍待命??伤麉s一個人進(jìn)來了。” 謝衣塵道:“那該是嚴(yán)科有問題。” 李修點頭:“我也這么想。只是我還沒來得及審問他,他就悄悄找到我,向我反映了一個情況。他說,他正想帶著兄弟們來,結(jié)果溫文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帶人好好守在外面。溫文說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后來嚴(yán)科不放心,才又獨(dú)自跑來,卻沒看見溫文。而且溫文來的確實晚了些?!?/br> 謝衣塵道:“那你問過溫文嗎?” 李修道:“溫文說,他來的路上被人攔了,大概是藍(lán)龍手下。我讓人去他說的地方查過,確實如此?!?/br> 謝衣塵道:“沒說電話的事?” 李修搖頭。 謝衣塵嘆道:“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至少有一個有問題?!?/br> 李修向前傾身:“你怎么想?” 謝衣塵凝眉,思索道:“嚴(yán)科所說,畢竟只是一家之言,不好做憑據(jù)。我在想,如果我是謝堅,孤注一擲要與洛倫生同歸于盡,又知道洛倫生身邊有我的人,那我一定不會想保全他,而是讓他幫我達(dá)成目的。這才符合謝堅的性格?!?/br> 當(dāng)時屋里的人謝堅都控制住了,他剩下唯一一個目標(biāo)只有外面的李修。當(dāng)時若嚴(yán)科在外偷襲李修,謝堅便徹底立于不敗之地。 李修道:“可是他沒有動手?!?/br> 謝衣塵道:“或許是沒有機(jī)會。你看他一個人來,是不是已經(jīng)起了疑心,有了戒備?” 這倒是真的,李修根本沒有給嚴(yán)科出手的機(jī)會。 李修沉思半晌,又道:“可是有一點,謝堅雖是孤注一擲,可他的目的,并不僅僅是殺倫生報仇?!?/br> 謝衣塵一愣,尷尬道:“他說的那些……” “他說的那些都是有可能的,”李修打斷他,凝眉分析道:“如果事成,他讓洛意幫助你奪取洛家,除了靠藍(lán)龍威脅恐怕還得讓人相助才行。溫文是倫生心腹,倫生走后地位也難以撼動,是非常合適的人選?!?/br> 李修頓了頓,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兩人都是謝堅的人。嚴(yán)科此舉,是知道露了馬腳,想至少保全一人?!?/br> 他說的不是不可能,嚴(yán)科本就是溫文提攜才能到洛倫生身邊的。 謝衣塵今日見溫文對洛倫生關(guān)切的樣子對他添了些信任,但想到溫文之前也假裝柔弱騙過自己,便又沒了主意。他思考半天無果,問道:“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辦?” 李修沉吟道:“嚴(yán)科好辦。他跟著溫文接觸洛家的事不久,我將他暫時軟禁也無不可。溫文比較麻煩。溫文是倫生除我以外最信任的人,為倫生做的事更比我多。倫生手下的兄弟,半數(shù)以上都誠服于他。若僅憑嚴(yán)科一面之詞就懷疑他,局面一定會大亂。” 謝衣塵道:“那我來看住溫文?” 李修看向他笑道:“我也這么想的。我讓溫文這些日子都陪著倫生,好控制。只是要防他對倫生不利,便靠你和小黃馬了?!?/br> 謝衣塵道:“小黃馬?” 李修點頭:“他是我信得過的人,功夫了得,不輸溫文。只是遇事就慌,所以要你來控制場面,順便也幫我觀察溫文。” 謝衣塵深吸一口氣:“我明白了。” 李修歉然道:“放心,不會太久。這種情況溫文對我們很重要,我會盡快把這件事查清楚?!?/br> 謝衣塵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他本就希望自己能幫上忙。 話至此處,正事便說完了。兩人不約而同想起上午李修的那句“回頭再說”,都忽然沉默下來,視線也小心避開,卻都沒有走。 謝衣塵想到早上溫文的話,雖已下定決心,卻還是忍不住問道:“我留下來,是不是會讓你難辦?” 李修驚道:“怎么會這么說?” 謝衣塵把溫文的話轉(zhuǎn)述給他。李修聽完,說道:“他說的倒也不是全無道理。洛家那群家伙,今天的確是向我要過你?!?/br> 他頓了頓,在謝衣塵不安前又補(bǔ)充道:“不過讓你進(jìn)收容所絕不是解決的辦法。你在那里最多躲一個月,之后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唯一的辦法,是讓倫生振作,為你說話,那些人才找不到借口?!?/br> 謝衣塵皺眉:“他會幫我?” “他會?!崩钚蘅聪蛩?,目光堅定而溫柔,“就算他不愿意,我也一定會保住你?!?/br> 夏夜?jié)駸?,暖黃的燈光細(xì)膩地浸沒全身??諝庠谒哪抗庵杏l(fā)灼熱,輕易點紅了謝衣塵的耳尖。 他認(rèn)真地看著李修,想知道他如今說這句話,是否有承諾之上的心意在其中。 李修喉頭滾動,驚訝自己怎么還會說如此惹人嫌疑的話。 也許是因為昨日與洛倫生的談話,也許是因為這一次謝衣塵的相助,也許是拒絕的時候太累,擔(dān)憂的時候太苦,而此刻雖有一堆陌生又棘手的事情等著他做,他心里卻澄澈寧靜。 李修有點后悔,想說些什么化解,卻控制不住道:“你會不會給我添麻煩,我不敢說。但是我知道只有你在這里,我心里才安穩(wěn)?!?/br> 謝衣塵驚道:“你……” 話既然已經(jīng)說出去,李修便斷了后悔的心思。他干咳一聲避開視線,柔聲道:“之前你說的話,不作數(shù)。現(xiàn)在你才真正了解我,我的過去,和我真實的性情。我希望你可以再考慮考慮?!?/br> 謝衣塵耳尖的紅已漫延到了臉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修卻似急道:“別現(xiàn)在說。等這件事結(jié)束了,你再回答我。” 謝衣塵這才鎮(zhèn)定下來,點了點頭,心卻還快速地跳個不停。 李修也不冷靜。他胡亂將桌上的紙扔進(jìn)碎紙機(jī),努力扯出一個正常的笑來:“我暫時另外讓人看著溫文他們。趁現(xiàn)在還有時間,我們?nèi)ヒ妭€人?!?/br> 謝衣塵好奇道:“誰?” 李修臉上的溫度退了些。他看向謝衣塵,唇齒用力吐出兩個字:“謝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