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理沒有再去學(xué)校。

    謝知書并沒有限制他出門，是謝予理對他保證，不會再做讓哥哥不高興的事情，然后自顧自向?qū)W校遞交了假條。

    謝予理試圖用自己的方式去討好哥哥，他連球隊學(xué)長們的畢業(yè)聚會都沒有去，王勝為此大發(fā)雷霆，在短信上直罵他“有病！”

    他沒有回復(fù)，把手機關(guān)掉，悶頭睡了一覺。

    高三依舊如此。

    方依依每天會把作業(yè)試卷多拿一份給謝元義，再由他轉(zhuǎn)交給謝予理。

    他對老師和同學(xué)的說法是，他生病了，需要靜養(yǎng)。

    可在謝元義看來，他好像真的生病了。

    “小魚，你不悶嗎？”

    步入高三后，謝元義每天對著積壓的作業(yè)都要喘不過來，一心想出去透透氣。謝予理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每天由人把飯菜送上樓，但謝元義知道他根本沒吃多少，下巴日漸消瘦。

    謝予理在做模擬題，一旁的雞湯早已涼透，油膩膩的，看了就心煩。

    他把最后一道大題寫完，才抬起頭去看三堂哥，“不會啊，家里復(fù)習(xí)效率高，在學(xué)校只會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分心。”

    “可是光學(xué)習(xí)人也會變傻的，圣誕節(jié)我和依依去看電影，你也一起去吧？”

    謝予理瞅著他笑，“哎呦，我三哥出息了，開始光明正大約會了，”他吸吸鼻子，“不過我才不想當(dāng)電燈泡嘞，你倆秀恩愛，我吃狗糧，多不公平?！?/br>
    每到冬天，謝予理就會生一場小病，今年也不例外，謝元義擔(dān)憂的看著他：“不是一直在吃藥嗎，怎么還沒有好？”

    “老毛病了，不礙事。”謝予理一邊對答案，一邊跟他聊天，“你不是一直想學(xué)醫(yī)嗎，以后我的病就交你啦。三哥，等你做了主治醫(yī)師，我給你送一個錦旗，就寫‘妙手回春，包治百病’好不好？”

    “都行，小魚有沒有想做的，是飛行員嗎？”謝元義知道他以前很喜歡。

    謝予理的手微不可查的頓了頓，他把筆帽蓋上，望著窗外霧蒙蒙的天空，“不是?！?/br>
    “太危險了，哥哥不會喜歡的?！彼南搿?/br>
    謝知書有時候也會來看他。

    他伏在桌子上畫畫，謝知書把紙抽出來，上面是一個奇丑無比的小人，謝予理字寫的不好看，畫也丑得獨樹一幟，根本看不出那是個什么鬼東西。

    “這是我？”謝知書勉強能看出小人穿著西服，謝予理點點頭，謝知書把畫放下，看著弟弟熬紅的眼睛，“小魚，你會覺得哥哥管你煩嗎？”

    謝予理緊張道：“哥，誰又跟你說了什么，我、我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不用上學(xué)，三哥羨慕都羨慕不來，你別不管我……”

    謝知書心中一痛，愧疚如潮水襲上心頭，“哥哥不會不管你，小魚，哥哥從小就最喜歡你了，對嗎？

    謝予理怔了怔，將自己埋進他懷里。

    第二年春天，燕子在謝予理的窗檐下筑巢，奶奶說，這是要有喜事了。

    果然，那年高考謝予理奪了魁首，電視臺報紙紛紛想采訪這個出色的少年，但他就像一個神秘的影子，誰也找不到。

    謝予理坐在電腦桌前，按照謝知書的喜好選了學(xué)校和專業(yè)，窗外蟬鳴聒噪，太陽炙熱得仿佛要把大地烤成guntang的白薯，透明的蒸汽在空氣中扭曲。

    填完志愿，謝予理下了樓，去冰箱里拿雪糕吃。

    他捂了一年的皮膚越發(fā)白皙，仿佛雪堆成的人，被太陽曬曬就要融化了。

    謝知書不在家，電腦就丟在桌子上，謝予理一邊想等大學(xué)了就給自己也買一個，一邊打開了電腦，他打算再看部電影好睡一覺，夏天實在太漫長了。

    他隨意瀏覽著，握住鼠標(biāo)的手忽然一頓。

    消息框彈出一條消息。

    ［未讀］匿名回復(fù)：是親弟弟有什么關(guān)系，喜歡就cao啊，反正也不會懷孕:）

    像被人忽然攥住喉嚨，謝予理發(fā)出“嗬”的一聲，電腦幽幽的藍(lán)光映出他清俊的面容，因為驚惶瞪大了雙眼。

    他把那條消息刪掉了。

    晚上，謝予理一定要跟謝知書同睡。

    他們許久不同床，略有些生疏，謝予理彎彎眼睛，一條腿插進謝知書腿間，往他懷里鉆。

    “哥哥抱我?！?/br>
    謝知書把他攬進懷里，摸著他小而軟的耳垂。

    他長大后鮮少這樣賣嬌，跟哥哥說悄悄話：“三哥不地道，跟他女朋友出國玩還不帶我，我能礙著他們什么事啊?！?/br>
    謝知書說：“你想去，哥哥休假的時候陪你?！?/br>
    謝予理得逞地笑：“那我想去的地方多了，哥哥忙得過來么？”

    謝知書因為懷里人的蠕動，不適地動了動腿，謝予理趁機靠得更近，呼吸撲面而來。

    “哥，你硬了。”他睜著眼睛，眼珠澄澈分明，“要看片嗎？

    “……”謝知書靜了靜，道，“不用，等會就好了?！?/br>
    謝予理抬膝，用大腿緩慢地去蹭那里，謝知書的表情終于變了變，他摟在謝予理腰上的手一緊，卻是把他抱得更近了。

    “……別鬧，哥哥好久沒做了，”他深深呼吸，雙手卻抑制不住去掐弟弟的軟腰，“唔、輕點，還記恨之前的事？”

    謝予理把自己的臉埋進他懷里，聲音聽不出情緒，“哥哥不舒服嗎，下面變得好大?！?/br>
    “小魚……小魚……”

    謝予理直接握住他快要噴發(fā)的yinjing，拇指摁住頂端，另一只手在他下面兩個卵蛋上輕柔的揉捏。

    “哥哥好變態(tài)，以前喜歡年紀(jì)小的女孩子？”

    謝知書被他磨得不上不下，一時頭腦發(fā)熱，不自覺說：“那是……逗你玩呢，哥哥不喜歡女……”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謝予理一驚，五指微一用力，登頂?shù)目旄新楸粤酥x知書，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下，口中溢出一絲呻吟。謝予理淺淡的唇瓣近在咫尺，他狠狠咬上去，yinjing射出后無力的躺倒。

    謝予理用紙巾擦干掌中的白濁，他嘴唇被咬破了，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哥哥剛才說什么，不喜歡女生嗎？”

    謝知書喘了口氣，卻比他更冷靜，“不喜歡，我喜歡男的。”

    謝予理低下頭，“哥哥怎么知道？”

    謝知書沒有回答。謝予理突然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惡心，他下了床，跌跌撞撞跑到衛(wèi)生間，對著馬桶干嘔。

    謝知書站在門口，“你不能接受？是你先挑逗哥哥的，哥哥……很久沒做了。下次不會這樣了?！?/br>
    “……不是，下午吃了雪糕，可能壞了腸胃，”謝予理的背脊在顫抖，“你先睡，我出去吃點藥?！?/br>
    他洗了把臉，對著擔(dān)憂的謝知書撐起一副笑，然后匆匆跑下樓。

    黑暗中，他把自己抱得很緊，頭埋進腿間，縮成小小的一團。

    畢業(yè)旅行謝予理終于露臉，好多暗戀他的女生喜極而泣，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謝予理收了一書包的禮物和信件，只能寄放到機場，等回家的時候再來取。

    旅行的目的地是沙漠，那里廣袤無垠，天空遼闊，一切人和物顯得那么渺小。

    王勝作為已經(jīng)參加過一次的學(xué)長來幫忙，臭著臉假裝不認(rèn)識謝予理，一直忙活到下午，一群人圍著搭起來的篝火喝酒聊天，好不快活。

    “謝予理剛才往那邊走了，”有人指了方向。

    王勝順著他指的地方一直走，大約走了一刻鐘，果然在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了謝予理。

    他平躺在沙地上，枕著手臂看著天空，旁邊還放著一罐啤酒。

    聽到腳步聲，謝予理沒有回頭，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想和我說話了?！?/br>
    “嘖，少賣乖，啤酒不是給我的？”

    謝予理笑了，“不是，我喝了一半了，真難喝。”

    王勝在他旁邊盤腿坐下，“有心事？”

    “唔，聽說大漠的落日很好看，所以來看看?！?/br>
    “有什么特別的，想看每天都能看。”

    謝予理說，“我小時候有段時間特別累，就會來看落日?！?/br>
    他嘆了口氣，王勝安靜的聽著，“小孩子怎么會累呢？可是，小孩子也會有很多很多煩惱，比如新穿的白襯衫被人用墨水潑臟，比如走著路鞋子突然被人踩掉，被撕掉一頁的作業(yè)本，永遠(yuǎn)淋著水的凳子，家長會只有自己的座位是空著的……”

    “是誰欺負(fù)你？”

    謝予理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我表妹，她在隔壁班。她是我舅舅的孩子，比我還像我mama，誰都喜歡她，我哥哥也是……唔，你知道我mama很早就去世了，因為我——所以他們都不喜歡看到我，叫我‘討債鬼’?！?/br>
    他望著月亮，神情怔怔，“我哥有時候也會說我是他上輩子欠下的債?！?/br>
    王勝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他不會安慰人，只能握住謝予理冰冷的手指，籍于他一點溫暖。

    “好奇怪，為什么會跟你說這些，”謝予止了聲，他搖搖頭，笑了笑，“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br>
    王勝說：“你沒醉，啤酒喝不醉?！?/br>
    “大爺，你當(dāng)了兵變耿直了，”謝予理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站起來，“該回去啦，放心，我有尖尖的刺，我可以保護我自己?！?/br>
    王勝覺得他說話沒頭沒腦，跟了上去，“你沒說你表妹最后怎么樣了，她一直欺負(fù)你嗎？”

    “她啊……”謝予理伸了個懶腰，“最后一次她把我作業(yè)扔到水池里，我跳進去撿，回家后開始發(fā)燒。我哥氣得差點把她掐死，然后他們一家全都搬走了。”

    他抬頭，月亮大而圓，大地一片晶瑩，一切仿佛猶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