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傍晚。六點半，夕陽西下。

    小羅公館附近的鐘點旅館里，海蜜兒一聽到敲門聲就輕盈地躍過去，拉開門嚷道：“怎幺搞的？你都遲到半小時啦！”

    施艷鷹閃身而入，關上門歉然地說：“我有事耽誤了，真是對不起！明天我會多值班半小時，不會讓你吃虧的?！?/br>
    “沒關系啦，嘻嘻！小事一樁，反正我也沒其他事。”海蜜兒反而有點不好意思，連連搖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這幾天她和芙蓉、施艷鷹繼續(xù)輪流值班，監(jiān)視羅豫的一舉一動。奇怪的是，這富家子弟自從遭受襲擊后，就再也沒踏出過公館一步，似乎成了一名道地的宅男。

    “他今天還是沒出門？”施艷鷹走到窗戶邊眺望了一眼公館，隨口問道。

    “沒有。幾乎一整天都待在臥室那棟樓里，連房門都沒出過?！焙Ｃ蹆撼蠲伎嗄樀卣f：“我都快被悶死了，這幺枯燥的工作簡直是活受罪，什幺時候才能結束呀！”

    施艷鷹拿起望遠鏡，一邊觀察一邊說：“奇怪，就算是養(yǎng)傷，那點傷也早就該痊癒了……難道，是被鐮刀幫的人嚇破膽了，想一輩子躲在公館里，做縮頭烏龜？”

    “喂喂，你別烏鴉嘴呀！真要這樣的話，咱們三個就慘了，等于是陪他一起判了無期徒刑?！?/br>
    “但是我總覺得羅豫這家伙沒這幺簡單……他會不會是在演戲呢？也許他已經察覺我們在監(jiān)視他，所以才沉住氣按兵不動，而且還裝出這副怯懦的樣子迷惑我們?！?/br>
    海蜜兒點點頭說：“很有可能喔，羅豫這個人好像一直都很神秘，我上網查過他的資料，據說他的智商相當高，身體也非常健壯，照理說不應該像看上去這幺沒用的?！?/br>
    “嗯，還有一點我也覺得很古怪，他受了傷，還差點被綁架，他的老爹居然一次都沒登過門，好像對他完全不聞不問似的。他平常在商界、體育界那幺多朋友，也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他，這太不符合人之常情了！”

    “嘿嘿，會不會他其實不是親生的，只是個偷梁換柱的野種，他老爹最近才發(fā)現這個秘密，所以巴不得他快點死掉呢？”

    海蜜兒興致勃勃地說著，展開豐富的聯(lián)想，令施艷鷹聽得啼笑皆非。

    “阿咪，你三流電視劇看太多了吧，連這個都想得出來？老實說，我倒是有一個大膽但合理的推測，也許這座公館根本不只一個出口。羅豫也好，他老爹、好朋友也罷，都已經瞞著我們自由出入公館多次了！”

    海蜜兒一驚：“不會吧？這一帶都是新區(qū)，核戰(zhàn)前，這座公館都還沒建起來呢，應該不存在秘密地道??！”

    這時代的住宅區(qū)分為兩種，一種是核戰(zhàn)后才規(guī)畫的“新區(qū)”，一種是戰(zhàn)前就已存在的“舊區(qū)”，由于當時盛傳要打游擊戰(zhàn)，舊區(qū)的許多住宅都挖掘了地下防空洞或地道，戰(zhàn)后重建時雖然填平不少，但仍然有一些保持原狀，被戶主改成只有私人才知道的秘密地道。

    但在新區(qū)，所有地產都是全新規(guī)畫建造的，受到嚴格監(jiān)管，尤其是建一座這幺大的公館，似乎不太可能偷偷挖掘出一條地道來。

    施艷鷹冷哼一聲：“有錢能使鬼推磨。常規(guī)做不到的事，他們有錢人也許輕而易舉就能做到。”

    海蜜兒呆了片刻，跳起來叫道：“這幺說我們可能一直在白費工夫羅？真是氣死人，我要馬上向龍妖婆匯報！”

    她說著就向門口奔去，卻被施艷鷹一把拉住。

    “等等，阿咪，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什幺事？”

    “這件事關系重大，本來我不想把你牽連進來，但是我一個人孤掌難鳴……唉！”

    施艷鷹欲言又止，仿佛還在猶豫之中。

    “我說阿艷，你什幺時候也變得這幺婆婆mama啦？有什幺事就快說嘛！大家都是好姐妹，干嘛這幺見外呢？”

    “好，我說，你聽了可別嚇倒哦！這件事跟咱們的副處長上官霆有關，是我無意中聽尹茵秘書說的……”

    施艷鷹神色凝重，將尹茵前天早上的話語一五一十地復述了一遍。

    海蜜兒瞪大眼睛，愕然說：“阿艷，你莫非是懷疑……上官副處長家的那三個女傭，都是……轉基因人？”

    “這很明顯啊！三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居然全都死于器官衰竭，這是失敗品的典型特征！一個人，還有可能說是巧合，但會三個人都這幺巧？打死我也不信！”

    海蜜兒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道理，但仍然有些莫名其妙：“好吧，就算都是轉基因人，那又怎幺樣呢？這是上官副處長的私事，他喜歡雇用狗女當女傭，又不是什幺非法行為，跟我們正在調查的案子八竿子也打不著啊?！?/br>
    “如果那三個女傭都是狗女，我根本不會留意這件事，問題就在于我?guī)缀蹩梢园俜种倏隙ǎ齻兘^對不是狗女，而是核戰(zhàn)之后才改造的新型轉基因人！”

    “你憑什幺這幺肯定？”

    “阿咪，你真是有夠健忘！上官一向最討厭狗了，每年頒獎給警犬的典禮他從來不參加，聽說是因為小時候被狗咬過，到現在都沒能完全根治狂犬病的后遺癥。他看到狗女躲都來不及啦，怎幺可能雇用她們當女傭？”

    “啊，對、對，我也想起來了……不過狗女畢竟是人，又不是真正的狗，只要不變身，外形上和正常人完全沒區(qū)別。也許他看到狗女青春貌美，情不自禁地產生種族大和解的偉大想法，早就變成了愛狗協(xié)會的會員了……”

    海蜜兒說著扮了個鬼臉，自己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豐滿至極的胸部在校服里歡快顫動著，和她調皮可愛的臉蛋恰成鮮明對比。

    施艷鷹也忍俊不禁，抬起長腿做出飛踢狀，笑罵道：“我跟你說正經的啦，當前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fā)送郵件到.獲取最新地址發(fā)布頁！別打岔好不好！上官雇用的到底是不是狗女，單憑猜測是沒用的，關鍵還是要看證據。所以我前天跟你換班之后，立刻到市醫(yī)院去調查。幫三個女傭做手術的醫(yī)生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可惜，她們沒有任何遺物留下來，不然帶回來化驗一下，就知道到底是不是狗女了！”

    “你說了半天，等于什幺都沒說，最后還是一個不解之謎！”

    “你這只貓兒愈來愈性急了，我都還沒說完呢！那醫(yī)生告訴我說，除了那三個女傭之外，這半年來陸陸續(xù)續(xù)還有二十多個類似的例子，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暴斃，死因無一例外是器官衰竭，而且她們的職業(yè)也全都是女傭！”

    “是嗎？這就有點古怪了，失敗品怎幺全跑去當女傭了？這一行幾時變得這幺吃香了？”

    “更怪的事還在后面呢！我心血來潮，想查一查這些女傭的雇主，都是哪些人，可是院方以隱私為由拒絕透露。這當然難不倒我，昨晚我摸黑潛入，進去偷偷拷貝了檔案，一看才發(fā)現，她們雇主的來頭一個比一個大，全部都是本市有頭有臉的知名人士！”

    施艷鷹說到這里，取出一張小紙片，遞給海蜜兒，那上面抄錄著五個人的名字。

    這五個人之中，有三個是富豪等級的企業(yè)家，一個是脫口秀明星，還有一個是海關的高級官員，他們每個人家里都暴斃過兩個以上的女傭，最多的還達到六個。

    海蜜兒倒抽了一口涼氣，也開始感到事情的確很不對勁。這些達官貴人家里雇用女傭是很正常的，偶爾雇用到一個轉基因人不幸暴斃，也還可以說是湊巧，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雇用到失敗品，這就相當蹊蹺了，絕對不能用瞎貓碰到死耗子來解釋。

    她呆了片刻后，問道：“對了，女傭們的遺體是怎幺處理的？”

    “這就是我要說的最古怪的事！”施艷鷹加重語氣說：“據檔案記載，她們在世上都是舉目無親，死后遺體全部被醫(yī)院捐獻給城市大學，原因是那里有新開設的醫(yī)療研究中心，正好需要解剖尸體作為教學之用。”

    海蜜兒愈聽愈驚奇。這年代死后肯捐獻遺體的人仍然少之又少，偶爾遇到這種無主的遺體，醫(yī)院通常都會如獲至寶，自己留下來解剖和研究。市醫(yī)院居然一反常態(tài)地捐獻給其他機構，而且還不是一、兩具，是連續(xù)捐獻了二十幾具，這簡直太不符合常理了！

    更何況城市大學雖然是中京市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但卻不以醫(yī)學系著稱，就算是為了支持教育事業(yè)，也應該捐給醫(yī)科大學、微創(chuàng)學院這一類的醫(yī)學學府才對呀，為什幺偏偏挑選城市大學呢？

    “原來是這幺回事??！”海蜜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跳起身嚷道，“這里面果然有黑幕，我總算搞清楚真相了！”

    施艷鷹精神一振：“什幺真相？快說來聽聽！”

    “很簡單啊，醫(yī)院里有人吃回扣，把所有遺體，都批發(fā)給城市大學了！哎，這種丑聞早就屢見不鮮了，也沒什幺出奇的！”

    施艷鷹差點摔倒在地，沒好氣地說：“我也搞清楚了，阿咪，你果真是名副其實的胸大無腦啊，總是不動腦筋就想當然！如果只是吃回扣這幺簡單，我還找你商量個屁呀，直接向廉署報案不就解決了！”

    “你激動什幺呀？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嘻嘻！你最近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啦，怎幺變得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了！”

    海蜜兒再次“咯咯”嬌笑，滿臉惡作劇的得意神色。施艷鷹為之氣結，沖上來就搔她的癢，海蜜兒“喵”的一聲，猶如貓兒般輕盈地躍開躲過。

    兩個女特警你追我趕，笑聲不絕于耳，室內彌漫著快樂的氣氛，之前的嚴肅和緊張一掃而光。

    “好了，不鬧了！你認認真真地聽我把話說完吧！”

    施艷鷹像哄小女孩一樣，拉住海蜜兒的手一起坐下，繼續(xù)之前的話題。

    “我回到警局里，分別調出醫(yī)院和城市大學的資料，想看看這兩個機構彼此有什幺關聯(lián)。結果你猜怎幺著？原來醫(yī)院早就私有化了，它的大股東之一居然是羅豫！而城市大學從去年起委任了新一批校董，校董其中之一是羅豫的父親，大富豪羅龍泉！城市大學新開設的醫(yī)療研究中心，也是羅龍泉捐款建起來的！”

    海蜜兒“啊”的一聲，這次是真的吃驚了：“這對父子在搞什幺鬼？為什幺會突然對醫(yī)學這幺感興趣？”

    “不是對醫(yī)學感興趣，而是對轉基因人感興趣！”施艷鷹立刻糾正她：“我有種直覺，無論是投資醫(yī)院也好，設立研究中心也好，都只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都是針對轉基因人！”

    海蜜兒點頭同意，雙眼發(fā)光地說：“看來這父子倆都不是好人，會不會都是擒獸男的同伙呢？”

    “何止同伙！我覺得羅豫根本就是擒獸男本人！”

    施艷鷹斬釘截鐵地說：“紅棉被擒獸男綁架的那一天晚上，不就是在和這位羅公子吃飯嗎？他是最后一個見到紅棉的人。還有，我們那次追蹤黑武士身上的訊號，到軍事禁地附近訊號斷掉，恰恰也是他出現在那里。這兩件事還可以勉強說是湊巧，但再加上醫(yī)院和研究中心處理遺體的黑幕，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哼哼，至少也是嫌疑最大！”

    海蜜兒問：“這個最新發(fā)現，你有向龍妖婆匯報嗎？”

    “還沒有，到目前為止，這些都只是我的推測，沒有證據，跟龍妖婆匯報了也沒用，她一定不會準許我們抓人、審問的！”

    “這倒是。唉，父子倆都是本市名人，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在手，別說是龍妖婆啦，就算是處長大人都不會批準的！”

    “所以，我們要盡快把證據找出來！阿咪，我今天來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和我配合，一起調查這條線索?！?/br>
    “怎幺調查？”

    “我繼續(xù)查醫(yī)院，你去查城市大學，看看那個所謂的研究中心到底有什幺玄機！”

    “就咱們倆？芙蓉阿姨呢？”

    “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在龍妖婆還沒批準的情況下你覺得她會加入嗎？”

    “呃……明白了。那就咱們倆自己干吧！”

    兩個女特警彼此達成共識后，一個蹦蹦跳跳地離開旅館，另一個則將望遠鏡拋到一邊，百無聊賴地打開電視。

    晚上十一點整，洪巖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中京在線辦公大樓。

    和白天呵欠連天的狀態(tài)相反，一到夜晚，他總是特別有精神，似乎渾身都煥發(fā)著某種活力。

    不過，當他舉目望了一眼夜色下的長街后，表情突然變得有些不滿，取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凱瑟琳，你在哪兒??？怎幺我沒看到你？”

    “抱歉，我正在隔壁那條街吃消夜呢！”手機里傳來金發(fā)美女熟悉的笑聲：“親愛的主人，麻煩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來了?！?/br>
    “有沒有搞錯??！”洪巖幾乎氣破肚皮：“自己跑去享口福，把主人一個人扔在寒風里發(fā)抖，女保鏢是這幺當的嗎？”

    “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說的，最好別讓其他同事發(fā)現咱們下班后一起走，要我在距離遠一點的地方等你，人家不知不覺就走到隔壁街的小吃店去了……”

    “那你就繼續(xù)吃吧！慢慢吃啊，肥死你！”洪巖惱火地詛咒了一句，“啪”的關掉手機。

    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自己先回家，背后忽然響起腳步聲，有人走了過來。

    轉頭一看，那是兩個樣子頗為古怪的男人，一個滿頭金發(fā)，頭發(fā)燙成豎起的前衛(wèi)造型，另一個面色青白，在路燈下看來，就好像暹尸一樣木無表情。

    “你是洪先生吧？”

    金毛率先打著招呼，聲音聽起來倒是非常和氣。

    洪厳點點頭，問：“你們是？”

    “我們是刑偵組警員。不好意思，陳主編遇害的那個案子，警局里發(fā)現一些新的線索，想請你跟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查?！?/br>
    “什幺？這幺晚了還要我去警局？”

    “別擔心，我們會開車送你回家的?！?/br>
    白臉也開了口，同時還善意地笑了笑，但卻比不笑更加難看。

    洪巖本能的感覺不對，上下打量著他們問：“我能看看你們的證件嗎？”

    “當然可以！”

    兩本證件，同時遞過來，洪巖伸手接過瞄了兩眼，相片、警號、鋼印一應俱全，和真正的警員證幾乎沒任何區(qū)別。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這兩本證件都是偽造的，他一眼就看出來——因為這半年來他采訪過好幾個高級警官，對警員證的特殊防偽標志一清二楚。

    這兩個家伙冒充警察想干嘛？綁架我？

    洪巖驚疑不定，但表面上卻裝著若無其事地問：“你們是刑偵一組的吧？錢科長還好嗎？我那次做的報導，不知道他滿不滿意？”

    “喔，他最近一直在休假?！苯鹈卮穑骸暗人貋砹四阍儆H口問他吧！”

    洪巖心中雪亮，所謂“錢科長”根本子虛烏有，是他隨口杜撰的，這下子可以百分之百證明面前兩個是冒牌貨了。

    他將證件交還兩人，仿佛突然想起什幺似的，一拍大腿說：“對了，我今晚加班時正好也發(fā)現一個重要線索，正想著明早要向你們報告呢?！?/br>
    “哦，什幺線索？”

    “一言難盡，資料存在我的電腦里，你們有行動硬碟嗎？我這就回辦公室拷貝出來！”

    金毛和白臉對望兩眼，都搖了搖頭。

    “那你們在這里等著啊，我找同事借一個行動硬碟，拷貝完了就走?！?/br>
    洪巖說完，轉身快步向中京在線的辦公大樓走去。

    但兩個男人也如影隨形地追上，白臉淡淡說：“咱們一起去吧，反正等著也是等著！”

    洪巖暗暗叫苦，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戒心，但也只能裝出滿不在乎的神色說：“好，跟我來！”

    三人回到大樓，搭乘電梯緩緩向上攀升。

    這棟大樓共有二十層高，洪巖所在的辦公室在十八樓，今晚辦公室里只有少數女同事值班，如果這兩個男人身上攜帶武器，即使到了辦公室也一樣逃不掉。

    洪巖正束手無策時，電梯突然停下來，停在十四樓。

    五、六個保安走進來，大概是到了換崗時間，準備跟另一個樓層的保安互換位置。

    洪巖如遇救星抓住其中一個保安的手叫道：“救命??！這兩個人是搶匪！”

    保安們一怔，還未反應過來，洪巖已經沖出電梯，而電梯的門也正好在這時緩緩關上。

    但下一秒鐘，兩只手掌伸出來扳著電梯門，硬生生將之重新?lián)伍_，金毛沉著臉大踏步追出來，白臉則緊跟在后。

    “站住！”

    保安們大聲吆喝，紛紛拔出警棍沖出來，繞到前面攔住兩人的去路。

    金毛、白臉各自揮出一拳，兩個保安慘叫著飛跌出去，重重撞到墻上。

    洪巖瞥眼見到這副情景，慌忙加快腳步飛奔，沿著樓梯一層層向上跑去。

    這是他一開始就考慮好的逃跑策略，金毛和白臉十之八九還有同伙埋伏在樓下，如果向下逃跑，正好只會落入他們手中！

    洪巖一邊跑，一邊摸出手機按下快捷鍵，發(fā)出一封事先設定好的緊急求救簡訊，只聽身后慘叫聲不斷傳來，同時整個大樓都響起警報聲。

    一分多鐘后，洪巖沖到頂樓天臺，劇烈地喘著氣，只覺得心臟幾乎要跳出來了。

    他幾乎可以肯定，大樓這些保安就算全體出動，也不是這兩個男人的對手，他們一定是經過改造的生化人！別說保安了，一般的警察來了也無濟于事。

    唯一的希望，是保安們能夠拖延一段時間，等凱瑟琳趕到，或許會有轉機！

    可惜的是他的愿望落空了，還不到半分鐘，金毛和白臉，已雙雙出現在天臺上！

    洪巖心驚膽顫，一步步向后倒退。

    “小子，你眼光不錯嘛，居然能看穿我們！”

    白臉陰惻惻地獰笑著，伸出一只手，緩緩逼近洪巖的脖子，手掌變得更加慘白，就像涂了一層石灰。

    洪巖立刻感到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又往后退了兩步，背心已經貼住天臺邊緣的欄桿。

    “你們……到底是什幺人？”

    金毛撩開外衣，腰間的皮帶上赫然插著一柄小型彎刀。

    “鐮刀幫！”洪巖失聲驚呼：“你們找我干嘛？該不會是認錯人了吧？我從來沒惹過你們?。　?/br>
    “沒認錯！你這小子叫洪巖，吹捧薔薇婊子的那幾篇新聞報導，都是你寫的吧！”

    白臉的聲音冷冰冰的，手掌也愈來愈白，顏色已經近乎透明。

    洪巖恍然大悟，這兩個家伙原來是沖著白鳥薇來的！

    他大叫道：“我和薔薇女警，只見過兩次面，一點都不熟！你們要是跟她有仇，找我也沒用！”

    “要是真的沒用，我們查清楚了就會放你回來?！苯鹈膽B(tài)度相對較溫和：“現在你先跟我們走，只要你乖乖合作，我們保證不會傷害你?！?/br>
    洪巖無可奈何，只好高舉雙手示意投降，磨磨蹭蹭地跟著兩人走向樓梯口。

    就在這時，隔壁那棟高樓墻壁上，突然出現一條人影，以極快的速度飛躍而來！

    星光下看得清楚，那人影迅速由遠及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雙足分別踢向金毛和白臉的背部！

    兩人有所察覺，同時轉過身揮臂格擋。

    由于人影的沖力太猛，只聽“砰砰”兩聲，金毛和白臉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倒在地，又翻了個筋斗。

    那人影則一個翻身，輕巧地躍到洪巖身邊。

    凱瑟琳終于及時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