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找爸爸
70 說到烏清淮,我精神一振,“當然要去。” 仔仔的汪汪聲將我拉回現(xiàn)實,我想起來外婆還在醫(yī)院,遲疑著改口,“等外婆出院了我再回去。” “鴉鴉,那是齊典的外婆。”孟知禮扶了扶鏡框,神色淡淡的說。 “齊典是私生子,可他在齊家安然無恙的活這么久,沒那么簡單。他看上了你,就一定會將你拿捏的死死的,用外婆牽制你是因為他知道你會被這樣的情感打動?!?/br> “他就是個卑鄙小人?!?/br> 聞言,我不自覺咬了咬牙,“那又怎樣,就算他是故意的,但也起碼給了我想要的,不論是烏清淮還是你們,都給不了。” 背對著他,我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 “齊典猜的沒錯,我就是會被外婆打動。但她不知道齊典的心思,她只是單純的對我好而已,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會叫我‘囡囡’?!?/br> 身后靜了下去,孟知禮沒法回答。 我狠狠咬著下唇,把脆弱的水意逼回去,“你要是敢拿外婆要挾我,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的?!?/br> “我不會?!彼贝俚姆裾J了我的狐疑,“我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我只會找齊典算賬。” 那是他和齊典之間的事情,我才不管。 臨近傍晚,手機響了起來,照例是齊典時不時打來的電話。 他還不知道外婆住院和孟知禮出現(xiàn)的事情,我蹙起眉,走到書房關(guān)住了門。 知道外婆摔跤的事情后齊典非常著急,恨不得立刻就要飛過來,但我安慰他說沒什么大礙,也承諾會讓外婆會和他視頻報平安。 情緒穩(wěn)定下來后,他笑了起來,語氣聽起來十分高興,“鴉鴉,很快我就會回去了,你等著我啊?!?/br> 我扣著門框,低著頭,“齊典,你真的喜歡我嗎?” 齊典一怔,隨即毫不猶豫的回答說,“當然了?!?/br>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愫從心底逐漸膨脹,充盈至整個胸口,腦海里掠過了外婆笑瞇瞇的慈祥模樣,我放緩呼吸,回答說。 “我知道了?!?/br> 掛斷電話走出書房,孟知禮坐在沙發(fā)上,似乎正在沉思。 我攥著手機,看向他,“我反悔了,你走吧?!?/br> 孟知禮的眼里掠過了莫名的暗色,他站起來,“為什么?” “我已經(jīng)決定要繼續(xù)住在這里照顧外婆了,雖然我不了解齊典,但他目前為止對我還不錯,最起碼相比起你們來說他已經(jīng)是個很好的人了,我愿意接受他?!?/br> 我沒等他作出任何反應(yīng),將想了好久的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報復實在太累了,我不想也不愿意再見到你們,就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烏清淮我會自己去找的,你走吧,順便告訴孟知佑別再sao擾我了?!?/br> 我背靠著墻壁,舉起手機,屏幕上已經(jīng)輸入了110,然后緊盯著孟知禮的神情,聲音繃緊。 “如果你們還想用五年前的手段對付我,我會報警,會讓你們身敗名裂?!?/br> 如今的平淡生活來之不易,我不想再被任何人掀起停不下來的波瀾,孟知禮和孟知佑都會給我?guī)頂?shù)不盡的麻煩,可我只想安心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這次孟知禮沒有失態(tài),他只說,“不公平。” “鴉鴉,這不公平。” 我蹙起眉,用困惑的目光看著他。 他盯著我,“五年前我太年輕,做錯了事,可我已經(jīng)改正了。你愿意接受五年后的齊典,為什么不能試試五年后的我?” 頓了一下,他的聲音輕了許多,似乎有些不忍說出口。 “找到你的時候我就查過了,齊典曾經(jīng)把你的影片放到過色情網(wǎng)站上,他做的那么過分,為什么你還肯原諒他,卻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感到了窒息。 眼前有幾秒鐘的空白,我抿緊唇,盯著地面。 片刻,我語氣艱澀的開口,如同是在自言自語的說服,“這沒什么大不了了,就跟你們花錢包養(yǎng)我一樣,他也收取了一些代價而已?!?/br> 話音剛落,我就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 果然,孟知禮立刻抓住這個漏洞,步步緊逼。 “你看,你也說了我們是一樣的。五年前的齊典和我們一樣惡劣,甚至更壞,他拍了你兩年,直到現(xiàn)在都還掌握著你的那些視頻,你怎么能相信他是真的對你有情?” 他早就觀察到了家里面隨處擺放的攝像機,這時候用來當作譴責齊典的充分證據(jù)。 往前走了一步,他繼續(xù)沉聲說。 “我和齊典認識的早,關(guān)系不算非常熟,但我也聽說過齊家的事情。從小到大他都看似是被忽略的那一個,其實一直都在鉚足了勁要搞垮齊家的那些人,睚眥必報,陰郁冷血?!?/br> “他沒跟你說過吧,他的mama就是被齊家的后媽害死的,他不可能甘心眼睜睜的看著齊家人逍遙快活,遲早有一天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齊家的所有都搶過來。” “你和他在一起,會很危險的?!?/br> 我發(fā)現(xiàn)我說不過他。 這時我開始生自己的悶氣,怎么這么笨,又這么容易心軟。 明明當初能當個小大人照顧烏清淮,現(xiàn)在遇到了感情上的麻煩事就總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不看他,話里帶著氣,“我才不管那些,況且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公不公平,我更討厭你們,所以我就是要選齊典?!?/br> “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了。” 刻意避開孟知禮的視線,我始終垂著頭,已經(jīng)長到后頸的頭發(fā)扎著有些癢,刺猬一般戳著柔軟的皮膚,戳著我倉皇簌簌的一顆心。 我跟自己說,不能心軟。 孟知禮的身影投在我面前,疊著我的腳,一動不動。 半晌,他沉默的轉(zhuǎn)過身,把電腦收拾起來,然后拎著行李箱離開了公寓。 71 老人的身體恢復的慢,外婆在醫(yī)院待了半個月才出院回家。 仔仔不能去醫(yī)院,終于見到外婆后嗚咽的蹲在她床邊叫個不停,晚上也不肯回狗窩里睡覺。 幾天后,見外婆恢復如初,沒什么事了,我就提出了離開。 “外婆,我有事要出省一趟,明天就準備走了?!?/br> 傍晚吃完飯,保姆帶仔仔出去遛彎了,外婆在家里看電視。 熱鬧的小品節(jié)目她看的津津有味,聽了我的話,愣了愣,慢慢的問。 “囡囡要走了?” 我坐在她身邊,用木梳給她疏理柔順的白頭發(fā),耐心的說,“外婆,過幾天我就回來啦,到時候給你帶特產(chǎn)好不好?” 遲疑了一下,我含糊的補充說,“要是很久都沒有回來,我也會經(jīng)常給外婆打電話的,外婆想我了也可以打電話哦,還是那個號碼。” 外婆看著我,像是沒認出來,過了一會兒,神色變得柔和。 她抓住我的手,慢吞吞的說。 “囡囡這幾天不開心啊?!?/br> 我一怔。 枯枝般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指節(jié),皮包骨頭,嶙峋凸挺,這具已經(jīng)走到生命盡頭的身體迸發(fā)出源源不斷的熱流,一直溫暖著我戰(zhàn)栗的心。 在她面前,我仿佛成了幾歲的孩子,可以毫無顧忌的大哭大叫,然后趴在她的膝頭撒嬌。 沒有什么好掩飾的,這幾天我的確還在想著齊典,孟家,甚至是關(guān)澄的事情,心里亂糟糟的,又煩又堵。 怎么偏偏是我遇上了這些糾纏不清的麻煩。 我低著頭,梳齒掐著掌心,“外婆,要是我回來了的話,我以后都留在這里照顧你好不好???齊典說他很快就回來了,不會再走了,你不是總催著我們結(jié)婚嗎,我們......我們可以很快就結(jié)婚?!?/br> 說到典典,外婆嘆了口氣,半想念半埋怨的說,“典典對你不好,總是跑出去很久才回來,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還是因為小孟?” 她口中的小孟指的是孟知禮。 只短短幾天就仿佛洞悉一切,她摸了摸我的頭,呵呵笑著,“小孟和典典一樣都很喜歡你,我這個老人家看得出來,鴉鴉是個幸福的孩子啊?!?/br> “才不是。”外婆根本不知道我之前經(jīng)歷過什么,我也羞于坦白,只悶悶的小聲說。 “他們以前都對我很壞,都欺負我。我總在想上輩子是不是欠他們的,所以這一世我要過的這么倒霉,連正常人的生活都是一種奢望。” 那些竭力壓到角落里的不堪回憶開始往外滲,污水從藏著黑暗的容器里溢了出來,也從我的眼里掉落。 我甚至都不敢看外婆的眼,怕被她發(fā)現(xiàn)我有多臟,只雙手攥著她的手腕,忍著哭,低落的喃喃著。 “外婆,為什么我會遇到這樣的人啊,是我犯了錯,上天要懲罰我嗎?” “怎么會呢,囡囡這么乖,連上天也會偏愛你的?!?/br> 外婆笑瞇瞇的給我擦去了眼角的濕潤,“有人讓你傷心,就會有人用愛填補,苦難與幸福是同等的?!?/br> “囡囡只記得缺失,卻拒絕接納,心是很難完整的。我可不想讓我們囡囡一直傷心哦?!?/br> 我抿抿唇,負氣的嘟囔著,“可是我不想要他們的愛,我只想讓他們走的遠遠的。” 外婆憐愛的摸了摸我的頭,溫柔的緩慢說。 “命運是注定的,有的人注定是要糾纏一輩子的,就算躲的再遠也還是會遇到的?!?/br> “囡囡不用躲,也不必害怕,這都是上天的安排?!?/br> 和外婆聊天的時候我總是會很平靜,甚至是依賴于她的撫慰。 每次聽她走完了幾十年人生的經(jīng)驗之談,都會讓我感到心中開闊,似乎眼前這點情感糾葛根本算不上什么,不過是一粒土,一陣風,是微不足道的幾個瞬間。 我趴在外婆的身上汲取力量,腦子漸漸清明。 她見我神態(tài)放松,于是將手腕上的鐲子推了下來,隨著年紀越來越瘦弱的手腕成了一截光禿禿的樹枝。 我愣愣的看著外婆把鐲子穿到了我的手上。 “這個給囡囡?!?/br> 朱紅色的漂亮手鐲是外婆家里的傳家寶,五年前我就見她戴著了,齊典也曾提起過說那是外婆打算留著給兒媳婦的珍貴禮物。 那手鐲從她嫁到齊家起就開始戴,幾十年過后愈發(fā)通透,仿佛沾了靈性。 我知道年紀越大會越相信這些寄托著希望的飾品,外婆也一直很小心的保養(yǎng)著手鐲,從不離身,可現(xiàn)在居然送給了我。 我慌忙推拒著,“我不要,外婆這是你的鐲子,你戴。” 這樣貴重的東西我并不敢碰,就算我答應(yīng)和齊典一起生活,也從沒想過要接受這手鐲。 我之前不信那些庇佑的說法,可外婆的年紀越來越大,我寧愿祈禱這樣的好東西能保佑她長命百歲。 那雙干瘦的手突然擁有無盡的力量與溫暖,硬是把手鐲套到了我的手腕上。 外婆牢牢握著我的手,微微笑著,柔和的語氣充滿疼愛。 “我這輩子無災(zāi)無難,前幾天摔了一跤也沒事,都是這手鐲在保佑著我,是個吉祥的好東西?!?/br> “這本來是想留給典典的媳婦的,可有時候我才想起來囡囡其實是個男孩子。是男孩子也不打緊,典典喜歡你,我這個老人家也喜歡你,合眼緣。不管你喜不喜歡典典,外婆都想把這個送給你?!?/br> 如同神的祝福降臨。 “囡囡是個頂好頂好的孩子,苦日子已經(jīng)到頭,往后就都是好日子啦。” 72 處理好這里的一切,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坐上了回去的火車。 我告訴了齊典,說孟知禮來找過我,后來又走了,在他走的那一天我也跟Y發(fā)私信,揭穿了他是孟知佑的事實,警告他不要再來打擾我后就徹底拉黑了。 當初逃走就是為了躲孟家兄弟,現(xiàn)在他們既然沒有再用強制的手段試圖捆綁,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眼下我只有一件緊急的事情要做—— 找到烏清淮,帶他離開孟梵天。 我不是五年前那個膽怯慌張的高中生了,現(xiàn)在我有勇氣直面孟梵天,也不怕和他對峙。 只不過孟梵天和孟家兄弟不一樣,萬一他被我惹怒,想要處理掉我這個礙眼的東西,那我很有可能回不來了。 這也是為什么,我跟外婆說可能要很久才會回來的原因。 我得把所有的后事都安排好,然后孤注一擲的去找烏清淮。 就如同五年前他拼命的送我逃走一樣,這次我也絕對不可能退縮。 齊典不太清楚我和烏清淮與孟家的復雜關(guān)系,他是局外人,當初替我去打聽烏清淮的消息無果,又見我怎么都不肯回去,還開玩笑似的說我是不打算要烏清淮這個爸爸了嗎。 不,才不是這樣。 我時常會被噩夢驚醒,夢里面的烏清淮被孟家兄弟質(zhì)問拷打,或者是被孟梵天殘忍的虐待。 負罪感在噬咬著我的良心。 可我不能回去。 那段時間正是孟家兄弟找我最厲害的時候,連齊典為了排除懷疑也有幾個月沒過來,只和我打電話吐槽著他們的神經(jīng)質(zhì)。 要是我稍微露出一點馬腳,就有可能被再次抓回去,那樣的話,烏清淮的犧牲就白費了。 他要我逃走,逃的越遠越好。 我照辦,并且硬著心腸永不聯(lián)系他,就是最好的藏匿辦法。 正如齊典從不知道其中的慘烈一樣,這次我的回程也被他以為是極其普通的回家,他說自己還在外面跟著大導演拍文藝片,這是很難得的機會,他要結(jié)束了這次的工作才能有空見我。 我倒是不介意他忙的沒時間,事實上這樣更好,我不希望齊典摻雜進孟家的私事里。 烏清淮是我的爸爸,這世上最應(yīng)該以身涉險去救他的,只有我。 “鴉鴉,那你先和叔叔住在我的公寓吧,等我結(jié)束了去找你們,我們一起回家?!?/br> 齊典的聲音充滿了期待與喜悅,讓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這當然是最好的結(jié)果,孟家人徹底離開我和烏清淮的生活,我們和齊典與外婆生活在一起,再也沒有金錢上的窘迫,沒有難堪的性交,沒有..... 對了,不知道烏清淮的賭癮戒掉了沒有,要是沒有的話就有些麻煩了。 但應(yīng)該沒問題,這次看管他的人多了,總能幫他戒掉的。 火車上塞滿了陌生的旅客,吵吵嚷嚷,搖搖晃晃,散發(fā)著莫名的安心。 我摸著手腕上的手鐲,在漫無目的的思考中睡著了。 晚上終于到站了,我順著人群回到已經(jīng)闊別了五年的地方,站在出站口有些怔忪,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 該怎么找到孟梵天呢? 之前孟知禮說孟梵天和烏清淮去別的地方住了,可我不知道在哪里,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得去。 我躊躇良久,忽而用余光瞥見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有幾個定點,也跟我一樣還不確定要去哪里似的。 定神盯了幾秒,我闊步朝著其中一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是孟知禮讓你跟著我的?” 側(cè)對著我假裝是路人的正是當初奉了孟知禮的吩咐找到我所在小區(qū)的那個中年男人,他見我認出來了,索性不再偽裝,點了點頭。 “孟先生怕你一個人出門不安全?!?/br> 頓了一下,他似乎回憶著孟知禮的叮囑,原封不動的轉(zhuǎn)達。 “孟先生說要是你發(fā)現(xiàn)了,就說,他聽話了,沒有出現(xiàn)在你面前,所以你別生氣?!?/br> 這種哄弄般的話交由一個面容堅毅的中年男人來轉(zhuǎn)達實在有些尷尬,我臉上一紅,又氣又惱。 怎么孟知禮現(xiàn)在這么會狡辯了? 但我不好跟一個無辜的人發(fā)火,況且現(xiàn)在又的確能用得到他。 “那你問問孟知禮,孟梵天和烏清淮住的地方在哪里?” 中年男人直接把我送到了孟梵天的小區(qū)。 小區(qū)里都是獨棟別墅,彼此距離很遠,互不干涉,門口的保鏢和中年男人交談了幾句后就放我們進去了。 進來的這么容易,難道孟梵天已經(jīng)知道我要來了? 我迫不及待的疾步走進客廳,只有傭人恭恭敬敬的朝我彎著腰,沒看到烏清淮,也沒有孟梵天。 心臟開始砰砰直跳,胸口涌出一股類似近鄉(xiāng)情怯的畏懼。 我很怕待會看到烏清淮的時候他比我想象中過的還要糟糕,我怕他是因為我而備受折磨。 如果真是那樣,我不止要救出他,余生我都將陷入無法消解的懊悔中。 “烏清淮呢?”我聲音顫抖的問傭人。 傭人依然維持著完美的微笑,雙手疊在腰間,微微彎身道,“夫人在二樓,我?guī)^去?!?/br> 我再也受不了一絲等待,急躁的問了她哪個房間后慌張的跑了上去。 樓梯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的腳步聲悶悶的,像是被封起來的鼓。 推開那扇門之前,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不堪入目的畫面,卻唯獨沒有想過這種。 布置溫馨的房間里,烏清淮靠著床頭,神態(tài)恬靜的低聲哄著懷里幾歲大的孩子。 粉雕玉琢的孩子穿著可愛的動物睡衣,依戀的窩在他懷里,正專心致志的攥著他鼓鼓墜墜的乳rou,用力吸他的奶水。 73 我目瞪口呆。 “爸.....” 不知所措的呢喃在寧靜的房間里落下一塊重石。 烏清淮茫然的抬起頭,看到我的剎那間,臉上迸發(fā)出不敢置信的驚喜。 他呆呆的看著我,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鴉鴉....鴉鴉!” 他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這時我才看到他的腹部有著奇怪的隆起,簡直像,像懷胎的婦人。 無形的針開始密密的扎著我的神經(jīng),頭痛欲裂,我不得不往后靠著門,支撐著脫力的雙腿才能勉強站住。 烏清淮把懷里喝奶的孩子小心的塞到被子里,哄著捏了捏他不滿足的小手,然后笨拙的扶著腰,踩著拖鞋朝我急急的走過來。 我一直盯著他的肚子,生怕看錯了。 但直到他撲上來抱住我,那團隆起硌在我們的身體之間,無法忽視,我終于確定那不是什么陰影,是真實的腹rou。 僵硬的手掌摸上他笨重的肚子,我腦子嗡嗡作響,費勁的把唯一的答案說了出來。 “你...你懷孕了?!?/br> 顧忌到腹部,烏清淮不敢太用力的抱我,但依然盡力和我以最親密的姿態(tài)重逢,摟著我嗚嗚咽咽的哭著,“鴉鴉,鴉鴉你長高了,你回來了嗚嗚嗚......” 如同是種能量守恒,熟悉的可憐哭聲漸漸讓我平靜下來。 目光越過他望到床上,那個幾歲大的孩子正坐在床上看過來,黑乎乎的眼眸像漂亮的葡萄,奶聲奶氣的叫著。 “mama,mama...” 他奮力往床邊爬,爬的挺利索,很快就扒著床邊的護欄,小手朝著烏清淮努力揮舞,試圖吸引烏清淮的注意力。 清脆甜軟的聲音充溢著奶氣。 “mama!” 如同是母性的本能,烏清淮下意識回過頭,想走過去抱抱孩子。 他仍然抓著我的手臂,拉我走近,哭的有些臉紅,語氣卻又高興起來,“鴉鴉,這是你弟弟樂樂,樂樂乖,叫哥哥?!?/br> 樂樂已經(jīng)站了起來,黑溜溜的眼睛望望烏清淮又望望我,看著就很聰明,然后乖乖的叫著。 “哥哥!” 小孩子說氣話總是中氣十足,聽的我渾身一震。 我扶烏清淮坐下到床邊,有些恍惚,“你先把他哄睡吧?!?/br> 在他回到床上哄樂樂睡覺的時候,我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盡量讓自己快速接受這個出乎意料的事實,一邊心情復雜的打量著這個房間。 這或許就是樂樂的房間,沒有任何尖銳的棱角,安全又溫馨,地上鋪著五顏六色的爬爬墊,堆著各種流行的小玩具。 烏清淮靠著床頭,聲音溫軟的唱著童謠,哄樂樂睡覺。 我沉默的移開了目光。 十分鐘后,樂樂攥著小拳頭陷入了安然的睡眠,烏清淮給他掖好被子,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然后輕手輕腳的帶我離開了房間。 我扶著他回到了一樓的客廳,傭人都已經(jīng)退下,偌大的空間讓我總算能喘過氣了,在腦海里已經(jīng)翻來覆去想過很多的問題也逐漸從口中涌出。 “五年前我走了之后,孟梵天欺負你了嗎?” 烏清淮靠著沙發(fā)背,身上蓋著軟毯子。 他和五年前似乎沒有什么區(qū)別,眉眼秀美,目光天真,只是已經(jīng)多了一份已婚婦人般的熟美,猶如已經(jīng)被徹底催熟的果實散發(fā)出馥郁濃烈的香氣。 我甚至不敢注視他太久。 畢竟這個人在之前是個懦弱卻正常的男人,是我爸爸,而現(xiàn)在,他的身上多了母性的柔軟與光輝,成了別人的mama。 性別置換帶來的混亂讓我還有些不真實,只能盡力忽略那絲怪異,問出我最在意的事情。 聽到孟梵天的名字,烏清淮依然會恐懼,甚至比之前還要更恐懼。 臉色發(fā)白,他囁嚅著說,“也、也沒有怎么欺負。” 我的心里一沉,皺起眉,沉默幾秒后還是忍不住問,“你能生孩子?” “呃,我本來就長的不正常,后來梵天給我找了醫(yī)生調(diào)養(yǎng),就懷上了...” 盡管不清楚烏清淮是否自愿,但提起孩子時,他眼眸亮亮的,本能的露出一臉溫柔。 他摸了摸腹部,開心的說,“樂樂快三歲了,正在懷的這個剛四個月?!?/br> 忽然間,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他已經(jīng)生了孟梵天的孩子,也懷了第二個,這把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烏清淮心軟,不會忍心看著孩子生活在單親家庭中,以前撫養(yǎng)我的時候他就總哭哭啼啼的跟我道歉,一直在自責沒有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庭。 現(xiàn)在如果我?guī)?,他未必會同意?/br> 飄忽的視線四處猶疑,在這棟華美巨大的別墅里毫無落腳處。 我不想看烏清淮的臉,只能下移,這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是寬松的睡袍,露出一截細瘦的小腿,腳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環(huán)。 “這是什么?”我驚愕的碰了碰腳環(huán),心里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預(yù)感。 烏清淮往回縮了縮腳,試圖藏到睡袍下面不讓我看見。 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沒什么底氣的小聲回答。 “...是用來保護我的?!?/br> “真的?” 我熟知他的撒謊套路,五年前是唯一一次我沒有識破,而他也僅有那么一次是完美的扯謊。 果然,在我狐疑的注視下,他垂頭喪氣的嘟囔著,“梵天怕我出門有危險,只準我待在家里,要是離開了大門,這個東西就會產(chǎn)生麻痹的電流?!?/br> 我一僵,久違的怒氣一直涌上太陽xue,不自覺揚高了聲音,“他這是囚禁!是犯罪!” 睡袍垂到小腿,我氣憤的掀起來檢查他的身體,“還有呢?他還對你做什么了?” “鴉鴉,沒事的沒事的,沒什么....” 烏清淮驚慌失措的想安撫我的情緒,但剛見面時猶如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憋悶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 我就知道孟梵天不可能真的改變性格成為合格的丈夫,盡管烏清淮已經(jīng)為他生下了孩子,他還是存在著變態(tài)的控制欲。 那是他惡劣的本性。 小腿內(nèi)側(cè)的疤痕鉆進我的視線,我瞳孔驟縮,盯了幾秒后,咬牙問,“這是他打的?” 這種疤痕,不像是簡單的用東西虐打皮膚,而是內(nèi)部骨骼經(jīng)過重塑后,在手術(shù)臺上留下的長長疤痕。 烏清淮被我憤怒的目光瞪的瑟瑟發(fā)抖,嚇壞了似的,無助的吐露出真相,“梵天怕我跑,就、就打斷了這條腿.....可是后來治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br> 他哀求般的握住了我的手,那樣軟那樣熱。 他竭力露出笑容,反而來安慰我,“鴉鴉,真的沒事啦?!?/br> 五年前他沒有和我一起逃走,是因為他拿不出來孟梵天裝在他身上的定位器。 后來我想了很久,他說的“拿不出來”是什么意思。 如果只是安在衣服上,不論多私密,只要都脫下就能剝離那個監(jiān)視的儀器,可是烏清淮說拿不出來。 裝到身上的哪里,才能拿不出來呢。 薄薄皮膚被剝開,冰冷的機械嵌入鮮活的骨血中,然后封住,每一分每一天血rou都在活動成長,逐漸將定位器納入全新的組織中,成為一體。 我脊背發(fā)寒,忽然間明白為什么孟梵天會默許我這么容易的就見到烏清淮。 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是帶不走烏清淮的。 烏清淮已經(jīng)長在孟梵天這個名詞上了。 太陽xue突突直跳,有短暫的幾秒我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砰砰,快要炸裂似的。 指甲深深的掐進掌心,蔓延至整個神經(jīng)的刺痛感一點點把亂竄的情緒壓成扁扁的一層。 我用力閉了一下眼,緩緩放松下來,倦怠的低聲問。 “我本來是想帶你走的,帶你離開孟梵天,但你現(xiàn)在還想走嗎?” 烏清淮是個天生帶著奴性的人,他習慣服從,習慣依附。 傷痕,疼痛,嵌入,這些殘酷的施暴將使他永遠恐懼著孟梵天,可與此同時,孟梵天也早就把他養(yǎng)成了自己的附庸。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確定烏清淮離開了孟梵天,是否還能活下去。 我沒辦法救他,而他或許也不再需要拯救。 聞言,烏清淮的目光顫了顫,幾欲落淚,他咬著嘴唇,半晌才拉著我的手,軟軟的小聲說。 “鴉鴉,別管我啦,你去過想過的生活吧。這輩子,我就是這樣的了?!?/br> 74 太晚了,烏清淮得睡覺了。 傭人給我安排了客房,離烏清淮的臥室很遠,傭人扶著他回房間的時候我在原地觀察著他的背影。 他走路時一瘸一拐的,原本我以為是因為懷了孩子重心不穩(wěn),現(xiàn)在才明白,是因為孟梵天曾經(jīng)打斷過他的腿。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既然喜歡,為什么還要無情的傷害他。 我想不明白。 回到客房失眠到了凌晨,我出來去衛(wèi)生間,心不在焉的往回走時還在想著烏清淮的事。 推開亮著燈的半掩著的門,我走到客房里面了,才發(fā)現(xiàn)床邊站著一個人。 他正側(cè)對著我,剛脫了上衣,硬挺的肌rou輪廓如同起伏的山巒,肩頭的一圈齒痕清晰刻骨。 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就下意識說了句“抱歉”,在他回過頭之前連忙退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回到自己的客房躺下來,我才意識到,那是孟知禮。 孟知禮什么時候來這里的?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又想了想,他應(yīng)該不會半夜闖進來,這才放下心。 沒有睡好,第二天醒的有些遲了。 我揉著眼睛下了樓梯,問了傭人后找到了在別墅后花園里的烏清淮。 他正陪著樂樂在蕩秋千,傭人在旁邊小心的看護著。 稚嫩的咯咯笑聲被金色的陽光照成了透明的顏色,繽紛多彩的花朵簇擁著他們,隨風搖曳。 烏清淮彎著眼睛把樂樂抱在懷里,柔聲細語的說著幼稚的對話,樂樂摟著他的脖子,不停用依戀的語氣喊著“mama”。 傭人問我要不要吃早飯,我搖了搖頭。 朝前走了幾步,落地窗的窗簾在清晨的明媚光線中吹動著,拂過我的腳踝。 我低下頭,撿起落地窗腳下被遺落的一個樂高玩具,攥在了掌心里。 在落地窗外面延伸出來的一截木質(zhì)檐廊上盤腿坐下,我看了看遠處的烏清淮,然后低下頭,擺弄著樂高。 小時候的玩具少得可憐,大都是烏清淮給我買來的廉價布偶,或者是硬幣,我沒玩過現(xiàn)在孩子享用的高級玩具,笨拙的拆開了,又琢磨著拼回去。 身后有腳步聲走近,傭人畢恭畢敬的叫道。 “孟少爺?!?/br> 孟知禮沒說話,一直走到我身后停下。 我依然專心致志的拼著樂高。 耳后貼來一陣溫熱的氣息,他自身后虛虛抱著我,手臂環(huán)過來,輕輕覆住我用力掰玩具的發(fā)紅指節(jié),一聲不吭的幫我把樂高拼回了原形。 是個藍色的小汽車,威風凜凜,生動逼真。 我低著頭把小汽車放在平滑的地面上滑動,孟知禮收回了手。 一股傾訴的欲望從心里擠了出來,我想吞下去,但還是沒忍住。 “烏清淮這樣也挺好的,雖然孟梵天不是個好爸爸,還養(yǎng)出來你和孟知佑這樣有些變態(tài)的孩子,但烏清淮總不會帶壞孩子的?!?/br>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小汽車,仿佛對這個兒童玩具特別感興趣。 過了一會兒,我喪失興趣,把它推到了一邊,自言自語的說。 “也不怎么好玩嘛?!?/br> 掌心里一下子空落落,跟缺了一塊似的,我不由得攥起來,用力握緊。 過度緊繃的神經(jīng)跳動的很快,血液加速變熱,讓我的腦海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幾秒后,我無聲的舒出一口氣,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的手鐲,不太穩(wěn)定的某種浪潮逐漸被溫柔的大手撫平。 “外婆說過,失去的東西會以另一種形式彌補回來,甚至會更多。雖然烏清淮沒有給予我足夠的親情,可我遇到了外婆,外婆很疼我,還把她戴了幾十年的鐲子送給了我,祝福我?!?/br> “樂樂有好多玩具,可是我有外婆送的手鐲?!?/br> 類似于某種得意的膨脹情緒被孟知禮的沉默戳破了一個洞,無聲的癟了下去,我也安靜下來,抬頭看著遠處的花園。 “烏清淮很差勁,可他把當時僅有的全都給了我?!?/br> “他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我不怪他?!?/br> 指甲在無意識的摳著地面,我有些懊惱的小聲嘟囔著,“要是早知道烏清淮能出奶,那時候也不至于餓的光喝水了?!?/br> 破舊的出租屋里,干瘦的烏清淮慌張的抱著哇哇直哭的我,把買來的廉價奶粉兌了大量的水喂給我。 他也餓的饑腸轆轆,邊看我拼命喝奶邊吞咽著口水,最后可憐的把沾了一點奶粉的空碗舔的干干凈凈。 為了找食物,他去獻血車上鮮血。 醫(yī)生見他瘦骨嶙峋,不忍心抽,烏清淮好說歹說才獻了出去,然后興高采烈的抱著獻血后贈來的食品回了家,溫柔的哄著我吃。 那是我們好幾天的口糧。 我不知道原來我把這些畫面記的這么清楚,這也讓我更加慶幸和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 起碼不必再為基本的生活需求而焦頭爛額了,起碼,我們都能活下去了。 孟知禮聽我毫無頭緒亂七八糟的絮絮叨叨,始終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在我長久的寂靜中,他從身后抱住了我,貼著我的耳畔輕聲懇求。 “鴉鴉,以后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我沒吭聲。 我覺得我有些卑鄙,明明之前已經(jīng)和孟知禮說的這么決絕了,也打定主意和齊典在一起,但在這個時刻,我卻無恥的希望他能一直抱著我。 抱著我,抱的再用力一些,好像非常愛我,非常非常需要我。 75 貼膚的溫暖在融化凝固的一顆心,我后知后覺的聽到了傭人的驚呼聲。 抬起頭,烏清淮一邊捂著鼓鼓的腹部一邊拼命跑過來,跌跌撞撞的,以一種近乎滑稽的姿態(tài)跑到我面前,然后氣勢洶洶的推開了抱著我的孟知禮。 他在尖叫,“滾開!” 我被烏清淮拉到了身后。 他的指節(jié)緊緊抓著我的手腕,在發(fā)著抖,渾身都在發(fā)著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畏懼。 孟家人對我們來說是噩夢,是猛獸,從那時烏清淮撞破我和孟家兄弟zuoai起,他就將孟家兄弟當作了敵人。 猝不及防的孟知禮被推倒在地。 他屏退傭人,站了起來,然后扶了扶鏡框。 望過來的目光一如幾天前重逢時那樣深沉,眼底沉淀的情愫甚至愈發(fā)讓我心驚。 剛才在他面前展露出的脆弱一閃而逝,我為自己鬼使神差的動搖感到有些羞愧,忍不住低下頭,躲在烏清淮的背后不說話。 我看到烏清淮辛苦的站著,睡袍下的小腿打著顫,腳環(huán)穩(wěn)穩(wěn)的束縛著。 他是害怕的,也是憎恨著孟家兄弟的,歇斯底里的像個手舞足蹈的瘋子,“不準碰鴉鴉!滾開!” 先前平穩(wěn)的情緒在這一瞬間有些崩塌。 鼻子一酸,我費盡功夫忍著眼眶的濕意,扶著烏清淮的腰,“爸,你別激動?!?/br> 隔著烏清淮,我猶豫的看了孟知禮一眼。 他仿佛知道我在說什么,一言不發(fā)的往后退了幾步,大步轉(zhuǎn)身離開了別墅。 直到汽車的聲音徹底走遠,烏清淮才大大松了一口氣,差點軟倒在地,然后被我和傭人扶到了客廳里的沙發(fā)上休息。 他的眼里含著淚,緊張兮兮的邊看著門口邊催促我,“他們會欺負你的,鴉鴉你快走啊,別來看我了,別回孟家?!?/br> 顛三倒四的話語比我還要驚慌,我努力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安撫著他,“你別擔心,孟家人已經(jīng)不會欺負我了。” 他不信,愁眉苦臉的嘟囔著孟家兄弟的壞話,說他們兇,他們壞,將他們當成了是比孟梵天還要恐怖的存在。 事實上并沒有那樣可怕,只不過,他可以溫順的承受孟梵天的所有行為,卻見不得我再被任何人欺負了。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接過傭人送來的溫水喂他喝。 現(xiàn)在的他太容易累了,剛才的一通喊叫已經(jīng)消耗了他的所有力氣,喝完水后和我說了一會兒話,居然就這么精疲力盡的睡著了。 傭人把換了一身干凈衣服的樂樂抱了過來。 我怕他吵醒烏清淮,試探的摸了摸他的頭,壓低了聲音,“乖,mama在睡覺,你也睡覺好不好?” 樂樂睜著大眼睛愣愣的看著我,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他一板一眼的學著烏清淮教他的稱呼,奶聲奶氣的高興叫著。 “哥哥!” 我一怔。 傭人把他放到沙發(fā)上,他哼哧哼哧的爬到我懷里,一臉好奇的盯著我,然后把小手緊緊攥著的小雛菊遞給我,滿臉期待的又喊了一遍。 “哥哥!” 小手抓住了我的指節(jié),我遲疑著握住他。 嬌小柔軟的四肢散發(fā)著奶香味,還沒有長大的骨骼細細瘦瘦的,卻能長出這樣一團渾圓可愛的血rou來。 可能是看烏清淮睡著了,樂樂就把興趣轉(zhuǎn)移到了我身上,鉆到我懷里非要我陪他玩。 我并不善于和這么小的孩子相處,只好給烏清淮蓋上毯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著他,在傭人的帶領(lǐng)下去了他常去的玩具房。 我們玩了很長時間,直到樂樂心滿意足的睡著。 傭人把他抱去房間里睡覺,同時告訴我說,“孟先生回來了,想見您?!?/br> 她口中的孟先生只有孟梵天一個人。 我心一緊,立刻走了出去。 烏清淮已經(jīng)不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了,我在客廳等了一會兒,才見孟梵天從臥室里走出來。 五年過去,他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勢更足了一些,一步步走下樓梯的時候,我生出了一股久違的膽怯。 竭力鼓起勇氣,我看著他說,“烏清淮已經(jīng)給你生了兩個孩子,你能不能對他好一點?” 孟梵天揚了揚眉,對我的慍怒不以為意,語氣溫和。 “什么時候,小孩子也來管大人的私事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 反駁的話一出口,我就已經(jīng)在氣勢上輸?shù)袅恕?/br> 懊惱著自己的年輕,我在腦海里反復斟酌著說辭,試圖讓這場并不平等的對峙來的平和一些。 “烏清淮這輩子都離不開你了,那你能不能學著尊重他?別給他戴那個電擊的腳環(huán),也別打他?!蔽乙е齑?,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懇求。 傭人將煮好的咖啡遞到他手上,他坐到沙發(fā)上,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著我,堪稱耐心的回答說。 “我和清淮的相處模式比較特殊,但你不必擔心他,他已經(jīng)是我的妻子了,我們永遠都不會離婚?!?/br> “可是他怕你?!?/br> “他就應(yīng)該怕我?!泵翔筇旆畔驴Х龋瑤е⑽⒌男σ?。 “清淮這種性格是必須要被施壓禁錮著才會乖乖的,你不是早有體會嗎?現(xiàn)在他戒了賭癮,每天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給我生孩子,這是對他而言最好的生活?!?/br> 我猶豫了一下,差點就要被他說服了,“那你到底喜歡他嗎?還是把他當成了新奇的玩意,當成了生育工具?你會找別的情人嗎?” “雖然你問的太多了,但我可以告訴你,不會。” “沒有任何人比得上清淮?!?/br> 孟梵天指節(jié)相扣,氣定神閑的注視著我,“我對清淮的感情可能在你們看來很不正常,但無論是囚禁還是逼迫,這就是我愛人的方式。” “我對他一見鐘情,勢在必得。見到清淮的第一面我就明白,這世上沒有比我們更般配的存在?!?/br> 一個強硬,一個軟弱,一個侵略,一個服從。 或許我并沒有完全了解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也不能理解。 但無論怎樣,這都與我無關(guān)了。 站在原地想了良久,我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以后我會回來看他的。” 離開孟家,找到齊典然后回到外婆身邊,這就是剩下要做的事情。 剛轉(zhuǎn)過身,孟梵天忽然開口,“對了,有一件關(guān)于你的事。” “關(guān)于我?”我詫異的回頭看向他,“什么事?” “昨天出差遇到了關(guān)家人,他們知道你是孟家的人,所以拜托我問問你的意見?!?/br> 孟梵天扶了扶鏡框,漫不經(jīng)心的說。 “關(guān)澄可能快死了,你要不要去國外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