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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晚主樓的車過來，時候尚早，和尋正鬧著侍父講716之前的事，見了執(zhí)事，兩人忙起身，執(zhí)事點點頭，卻只叫了和尋的名字。

    和尋正挽著和馴的胳膊，聽了微微一怔，和馴已經(jīng)劈手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出，笑道，“這孩子傻了，快過去。”

    和尋上前兩步，心中正怔忪不定，卻見執(zhí)事朝身邊服務侍手中的托盤指了下，“主人賞了這個貞cao帶，讓給小侍子戴上?！?/br>
    和尋聽了，忙撩起衣擺，褪下內(nèi)衣，露出白生生的臀部和大腿。

    那件貞cao帶打開看時，是類似T字褲的形狀，腰部前半圈連同前襠處是玉石質(zhì)地，三指余寬，色做深紅，熠熠發(fā)光，不知什么材質(zhì)，腰部后半圈則類似老式表帶，環(huán)環(huán)金屬鏈條相扣，兩端由同樣金屬材質(zhì)的卡扣相連。

    前檔與卡扣之間，有一條細細深紅色的珠串相連，紅色珊瑚磨成，顏色卻與和尋身背后鱗片的顏色十分相似了。

    服務侍將那貞cao帶拎起，和尋看明白了，將兩只腿分別穿進，前面肌膚貼到前檔T型區(qū)的玉石，只覺得質(zhì)地溫潤，服務侍調(diào)整了后邊珊瑚串的位置，又將后面的卡扣扣好，這件貞cao帶便十分順當?shù)卮┰诹撕蛯さ纳砩稀?/br>
    那貞cao帶的腰部是硬質(zhì)玉石，不知怎么磨就，曲線與和尋腰部完全貼合。更難得的是，襠部唯一的小孔，只有硬幣大小，正正好開在和尋尿道口的位置，整件貞cao帶與他的身體契合到嚴絲合縫。

    和尋雖知自己身體各部位的尺寸盡在管家掌握之中，卻也沒有想到對方連這樣私密之處的尺碼都知道，略微活動了下，這件貞cao帶雖大半硬質(zhì)，卻充分考慮了人體工學，并不妨礙身體運動。

    領事見他穿著已畢，并無異狀，便點點頭，說道，“主人說，這件貞cao帶是指紋解鎖的，已經(jīng)將你的指紋錄入其中了。需要徹底清潔身體，或是其他緊急情況下，可以脫下，每次穿脫，都會自動記錄時間?！?/br>
    和尋原本還想著要去當面謝恩，聽他說話的意思，主人在自己出發(fā)前，并沒有再召見自己的意思了，不由心往下沉了一些。和馴見他渾渾噩噩的樣子，忙道，“快謝主人恩典?！?/br>
    和尋這才如夢如醒，趕緊跪下，和馴又謝了領事，將人送走之后，回到屋里，和尋還跪在地上。

    和馴忙過去把他拉了起來，掀開他睡袍的下擺，指尖摩挲著腰帶部分問，“磨不磨？”

    和尋搖搖頭，垂下眼簾，一臉泫然若泣的表情，“侍父。主人是不是不喜歡我？”

    和馴心中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拉著他在沙發(fā)上坐下，“胡說什么。不說別的，你看看這條貞cao帶，就前面這一塊紅瑪瑙，價值可就連城了。做個什么不好，偏就給了你。還敢說主人對你不好？”

    和尋眨了眨眼。他從小跟在和馴身邊，又在外工作四年，在侍子中算是見識多的了，知道侍父所說不假。當即“嗯”了一聲，眼中滾下珠淚，心中的重負卻消失了一半。

    他抹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

    “那我再過兩日就要走了，主人他怎么都不再召見我、我們了？”

    他說到后面，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放低了聲音。和馴看了他一會兒，一拍大腿，“哎喲，我還以為是說什么呢，原來是急著想浪起來了?！?/br>
    和尋惱得跺腳，“誰、誰浪了！我就是想跟主人告?zhèn)€別?！彼沉撕婉Z一眼，噘起嘴，“你當然不急，反正走的又不是你?！?/br>
    他心思糾纏，和馴如何不知，原本想著他日后自然能想明白，并沒想在這時捅破，如今聽他這么說，怔了一會，只能輕嘆一口氣。

    “和尋，你知道你這名字，是我本名么？”

    和尋點頭。他從小便嫌這個名字與侍父過于相似，害他有時無法分辨別人到底叫的是誰，等到大了些，知道這是侍父的本名，便有些明白了。

    和馴道，“當年，我從716退下來時，主人曾問我，想要什么賞？”

    他說得風輕云淡，和尋卻知道一些他在716的往事，明白在這平淡的敘述下，是多少年的殫精竭慮。在主人的棋局中，侍父也許只是一只卒而已，卻一直勇往直前，方能掙到這無上的恩典。

    他隱約猜到了和馴此時告知他此事的用意，開口時聲音忍不住顫抖，“您，您向他求了一個侍子？”

    和馴微笑著看了他一眼，“你認為主人喜歡這種？生下少爺?shù)男“氵€記得么？你小的時候他還抱過你？”

    和尋搖頭。他聽侍父提過一兩次這名字，也聽局里的人偶爾八卦時提過，似乎這一脈侍子特別擅長生養(yǎng)，如今在市面上的價格極其昂貴。

    和馴接著說，“以主人身份之尊貴，不要說侍子了，就是男女，他想要怎樣的人服侍，自然有人上趕著求。和尋，你侍父能夠跟隨主人這大半生，已是無比的幸運，并不奢求其他。我唯一的遺憾，便是未曾能以清白之身跟隨主人?！?/br>
    這一段，是他在和尋初夜之前，便曾坦承過的事。距離那夜，不過屈指數(shù)日，如今和尋聽來，心中卻五味雜陳。

    “是主人決定讓我出生的?！?/br>
    “是。在有你之前，我從來都只憎恨自己的血脈。售賣我的、使用我的人，正是生我的人。我流著我所憎的血液，從未想過要將它再傳承下去?！?/br>
    和馴說道這里，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說，在他跟隨主人之前，他只是厭憎自己的種族，那么，在被安笙收入716之后，他逐漸明白了男人正在做的事。

    未來的世界，侍子必將失去生而為人，最基本的權利。他衷心贊同這樣的未來，他幫助主人推動這樣一個未來的到來，但是，他從未考慮過在自己身后，留一個與自己血脈相同的侍子，存在在這樣的世間。

    也許正如古代哲人所說，一切命運所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他伸手溫柔撫了撫和尋的頭發(fā)。與他一樣，和尋的頭發(fā)看似粗黑，摸起來卻意外柔軟。

    “我的人生向來只有黑暗，直到遇見主人，他是我生命中的光。原本我只以為，陪著他到壽命終結，也就一了百了，但現(xiàn)在又有了你?！?/br>
    他語調(diào)難得溫柔，和尋卻聽而不聞，仍在糾結心中舊事。

    “我以為那一夜是關于我，原來不是。在主人心中，他身下的那個侍子是你。”

    他說到后來，只覺得每個字都是在自己心上扎刀，疼到忍不住攥緊手指，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明明是這么疼，卻又自虐一般，忍不住要把話說出來。

    和馴聽他說到最后，語氣中已帶了一絲怨毒，不由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此時再懷柔已于事無補，收起溫柔語調(diào)，板起臉道。

    “是。你現(xiàn)在在主人心中并無重量?！?/br>
    和尋嘴上雖在自怨自艾，卻萬萬沒想到侍父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胸口如中一槍，不可思議的抬頭望著他。

    和馴唇角微翹，綻起一絲冰冷微笑。

    他容色艷麗，此時自知生命已如風中之燭，更平添了一絲陰冷凄美，和尋看著發(fā)怔。明明兩人是同一張臉，這一刻卻被他的容色震懾到無言以對。

    “你也很清楚，我已經(jīng)活不長了。我死了，一了百了，你怎么辦？”

    和尋眨了眨眼。他沉迷在自我的感傷中，一時竟然忘記了，比愛恨更為強大的，是死生之間。

    “想一想，我為什么從小悉心培養(yǎng)你，甚至托了沈少爺?shù)那?，讓他們派人來教你功夫?！?/br>
    從小每日被和馴耳提面命，這個答案和尋早已爛熟于心，哪怕此時心中正在別扭，仍條件反射地回答。

    “為了將來對主人有用?！?/br>
    和馴點頭。

    “那你要如何有用？在床上么？你以為主人會缺你這一個洞？”

    和尋漲紅了臉。

    他在外見過形形色色，各種流浪的性侍。他們唯一的功能就是當洞，論起床上功夫，他那點微末伎倆，自然無法與天生的相比。

    如今再想起破處那夜，主人種種的輕憐蜜愛，他已再無任何僥幸之心。那種種心思，都并非用在他身上，而他的侍父，已將不久人世。

    他囁嚅著，無法回答。

    若是換一個其他人，他可能還能寄望于“愛屋及烏”，然而他家主人過于冷靜理智，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他雖與侍父容顏身高皆完全一致，卻并非和馴本人，主人也并不需要一個替身。

    他頭腦聰明，從小受的教育甚至比和馴還好，冷靜下來一想，當即明白了侍父要在此時送自己上前線的目的。

    他不是和馴，也成為不了和馴。他只能當和尋。

    一個如果不曾在少年時遭遇大變，當年的和尋可能會成長成為的樣子。以他自己的本領，在主人身邊與心上爭取一席之地。

    他默默握緊了拳。“我懂了?！?/br>
    和馴見他指節(jié)發(fā)白，想來指甲已深陷入掌心，摳出了鮮血，此時心中必是痛苦已極。他心中微起憐憫，卻又立即冷下了心腸，心知若不趁此時讓和尋明白，他便極有可能被主人忘諸腦后。

    他是已經(jīng)認主的侍子，若不能蒙主人憐惜……

    和馴放柔了聲調(diào)。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F(xiàn)在這個時代，你能遇到主人，已是最大的幸運。像主人、沈少這樣的高位者，看得極清。他們反倒是最不會被身份桎梏的。只要你能證明自己有用之處，便能在主人心中有一席之地。侍子不侍子的，倒也沒那么重要?！?/br>
    以安笙的身份，除了沈安何家，其他人就算是男女，在他眼中也不過蕓蕓眾生，與侍子的差距原本也不大吧。

    和馴想著，拉過來和尋的手，掰開了手指看時，他的手心果然已被指甲摳出了血，留下五個月牙般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