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關于選擇(二)- 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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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原始森林中時間概念變得模糊,能分清的只有正午和黑夜。萊喀追尋氣味在林中奔尋,光束透過繁密的針葉打在角鹿的矯健身姿之上,給它潔凈光滑的皮毛打上一層光圈。 莊擇緊緊抓住他堅硬的長角,微暖的清風染上森林特有的冷香拂過萊喀的臉骨。角鹿狀態(tài)的他與人型一樣沒有熱氣,但那厚厚的柔軟鬃毛圈住了身上的男人如同一只小鳥陷入一床棉花,有效又舒適地阻止了熱量的流失。 男人舒服地嘆息一聲,萊喀聽見他小聲自言自語。 “這可比稻草和碎布組成的地鋪舒服太多…” 萊喀突然感覺到男人放任自己埋入鬃毛,在那柔軟蓬松的毛團上輕輕蹭了蹭。 巨鹿的肌rou僵硬了一瞬,不過轉瞬即逝,甚至對它在林間跳躍的節(jié)奏沒有影響半分。但坐在他脊柱上的男人明顯有所察覺,他反應極快地坐好,除了角上傳來的輕微觸感和不得不接觸的部分,男人都小心地保持距離。 “…咴?!比R喀輕嘶一聲,他竟然忘記了身為人類的莊擇不一定會像自己一樣享受這種程度的冷風。巨鹿很快調(diào)整腳步,分出點心思到自己身上的脆弱人類那邊去。 大約兩個多小時的樣子,萊喀找到了那晚偷襲的地精營地。在進入營地之前,他將莊擇放下,自己重新化作鹿首人身的半獸人,踏入滿是血跡的營地。 他并不抱希望,已經(jīng)過了一整晚,夜行動物如果要捕食營地中手無寸鐵的人類必然早就吃飽喝足,逃之夭夭;如果趁亂逃走,那他們可沒有莊擇的生存經(jīng)驗和好運氣,希望那些食腐動物已經(jīng)被地精喂得心滿意足。 饑餓的野獸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除了少了一具,其他地精的尸體已經(jīng)被啃食得差不多,嶙峋的骨架上只剩下些粉色的rou沫。萊喀分辨地上的印跡,猜測那個倒霉家伙被拖走了,可能是類似花豹的生物,大貓喜歡在樹枝上享用美味。這片森林里真是什么都有。 好在動物們不會對人型生物的武器感興趣,坑坑洼洼的片刀躺在血塊里,萊喀挑挑撿撿,選了把看起來像是鐵器的匕首遞給身后的莊擇,自己則撿起那把曾在自己肚子里到此一游的砍刀,不得不說,壞脾氣的地精把它打磨得很好。 萊喀做了個手勢示意莊擇自便,他自己打算一個帳篷一個帳篷逛過去。 現(xiàn)在他有了新身體,終于可以好好搜刮一番。他需要布匹、武器和這個世界的貨幣。說起來這里需要身份憑證嗎?他未來打算去看看這個世界的主城,遲早需要弄上一個。 營地并不大,滿打滿算不過四個帳篷,但占地面積頗大,篷頂都相當高聳,漆黑的材質(zhì)加上奇怪的形狀讓他想起了哥特式教堂的尖頂。 第一間帳篷是地精的休息地,當萊喀走近半掩的帳門,精臭、酒臭、體臭…種種惡臭混雜成一坨撲面而來。他直接用刀刃將布料劃爛,屏住呼吸。這也不是第一次聞到了。但當時他是直接把這些該死的狗窩拱爛,那味沒這么新鮮,這么沖。 “真惡心?!比R喀忍不住自言自語。 他望向昏暗的帳內(nèi),借著不知名發(fā)光物和縫隙間透過的日光,內(nèi)部景象鋪展在眼前: 地上壓著密密實實的干草,麻布搭成以現(xiàn)代人眼光看來十分落魄的地鋪,床頭放著些包袱模樣的行李,大大小小十幾張有序地擺放在兩邊,空出一條供人行走的小路。小路擺滿著不少臟兮兮的酒瓶,而盡頭充當了他們的雜物室,鎖鏈、木桶、腳鐐等等堆了一地。 萊喀把鑲在帳篷上的發(fā)光石頭摳下來,就地取材用篷布裹成一團,扯開那些地精的行李,在眾多垃圾里面淘金。 真的是淘金,最終他搜刮出了各式各樣的硬幣。 有純粹的銀幣、銅幣,也有印著男頭女頭的精致款,還有刻了樹葉、火焰、飛鳥等符號的簡易款。 這些人販子不是統(tǒng)一發(fā)工資?難道這些家伙的組織如此松散,允許手下私自買賣?還有,這片土地究竟有多少個政府?萊喀粗略估計這里至少有二十款不重樣的貨幣。 挑挑揀揀一番,銅幣最多,銀幣大約二十來枚,只有一個印著卷發(fā)胖男人的金幣。 鑄幣水平一般,上面的人像粗糙極了,歪歪扭扭,像是手工品。 萊喀低頭鉆出來,將帳篷扯出個嶄新的大門,及膝蓋的黑布圍在腰間勉強蔽體,又撕下大塊包住自己的戰(zhàn)利品挎在肩上。物盡其用。他實在看不上那些臟兮兮油膩膩不知道用什么動物皮做成的背包。說實話,萊喀很懷疑那針線眼大得能伸下手指的玩意能不能稱得上“背包”。 接下來兩個帳篷就沒這么輕松了,里面是如萊喀預料的慘象。第二間帳篷什么也沒有,坍塌柵欄里冰冷的血跡和稻草底下利爪撕開的地皮證明了這里不久前被不止一只野獸光顧。第三間里有兩具人類尸體躺在角落,內(nèi)臟被挑嘴的獵手吃空,萊喀沒興致繼續(xù)觀察,他站在帳篷外草草看了一下就準備直接跳過。 等等。他余光瞟過尸體的頸部,心中一緊,細細朝著那抹細痕望去。沒錯,是刀傷。 有人殺了他們。 莊擇! 之前男人還不明所以地跟著自己,在發(fā)覺眼前的半獸人沒有拘著他的意思后,男人便朝著另外的帳篷去了。 最后一個帳篷那邊突然傳來搏斗的聲音,萊喀迅速趕過去,看清帳內(nèi)的場景后松了口氣。 莊擇用匕首抵住一個渾身赤裸的灰發(fā)女人的脖頸,一只手牢牢鎖住她的手腕,左膝頂住對方的腰椎,以標準的擒拿式壓制住了對方的反抗。 她是一個長相非常優(yōu)雅的女人,即使不再年輕,卻風韻猶存,裸露著光澤皙白的皮膚如同溫潤的脂玉,與骯臟的畜房格格不入。 “是你?!蹦莻€女人開口道,她應該認識莊擇。但語言不通的男人當然不會理會她,只是冷靜地看向了趕來的高大身影。 萊喀矮身鉆入帳篷,將旁邊的砍刀扔到帳外,看了眼姿勢標準、肌rou緊繃的男人,沒聞到新鮮的血腥味。部隊出身?萊喀猜測。不過他沒有過多糾結,只是接手壓制女人的工作。他觀察到男人的氣色很不好,薄唇緊抿,額角微微冒汗。 示意莊擇坐下休息后,萊喀朝那個被自己放開后躺在地上等死一般的女人問道:“都是你殺的?” “他們祈求我?!迸藸顟B(tài)比莊擇更糟,良久她才發(fā)出沙啞的聲音,緩緩答道,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殉道味。 “你的通用語這么流利?”萊喀想起那個說話磕磕絆絆的青年。他不急于探知她的心路歷程。 “語言讓貨物錦上添花?!彼D了頓?!八枷胍彩??!?/br> “祈求?他們也會通用語?” “不,魔藥蒙昧了他們的大腦,但在他們清醒之時,我摯愛的同胞曾祈求我親手釋放…他們的靈魂?!?/br> “或許他們改變主意了?!?/br> “神明會拋棄豬玀,但不會拋棄祂的選民?!彼@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嘴中喃喃,“我們可以拆解污穢的圣殿,死亡是旅途的圣歌,在祂的手中,我們將會…達到永恒?!?/br> “那為什么要襲擊他?” 女人呢喃著一些模糊聱牙的話語,萊喀試圖分辨,但余光瞥見莊擇的臉色更加蒼白。下一秒,男人側頭干嘔,直把中午才吃下的一點食物吐得干干凈凈。萊喀連忙打暈還在神神叨叨的女人。他直覺這種近似咒語一般的東西是罪魁禍首。 果然,男人停止了嘔吐,但他蒼白得好像要暈過去。 這些傻逼地精怎么奴隸中還有莫名其妙的狂信徒啊…萊喀看著自己可憐兮兮的老鄉(xiāng),心中難得涌起一點憐憫。 空氣中彌漫著黏稠血腥和地精帳篷特有的臭味,萊喀想了想,拎上擺在墊著棉花毯子的地鋪上的皮包(這個一看就和那些小弟的不一樣),把站都站不穩(wěn)的男人單手抱起走出帳篷。 將男人放在空地上平整的橫木上,他翻動這個疑似營地首領遺產(chǎn)的包裹。 左手上的皮包不算很大,里面的東西倒不錯。又一個火折子,兩枚金幣和一大把銀幣,沒用的書信…不知道裝著什么的小瓶子,那個女人說的魔藥?三綠一粉,剩下的一大把都是空的。莊擇一看見這些瓶子臉色更難看了,萊喀瞬間明白這是什么玩意,扔掉。 一把看起來像精鐵制成的長刀,刀刃微彎,刀體狹長,明顯是砍殺用具。它被麻布包裹得嚴嚴實實,上面還有類似腰封的布條,側放在長條形的包裹中。應該是這些地精準備的商品。副業(yè)?反正都是走私。 萊喀試了試,銳度和利度不錯,輕易砍斷了帳篷外的木欄。其實這把只有一米的長刀顯然不是為了他這種大家伙準備的,加上他技巧不足力氣有余更適合用砍刀,但地精的砍刀哪有這把漂亮? 當匕首用吧。反正那些粗糙的鐵器他的骨甲就能擊斷,萊喀美滋滋地摸了摸這把在現(xiàn)代難的一見的管制刀具。 收拾完畢,萊喀斜挎的包裹里鼓囊囊的,預示著滿載而歸。他順手抄起坐著的男人,準備離開。 衣角被輕扯一下,萊喀低頭看去,莊擇的蒼白的臉色稍緩,此時他指了指那個女人所在的帳篷,看得出來他的猶豫。 哦,對。那個狂信徒女人。萊喀想了想,把那把砍刀扔了進去,掏出男人兜里的火折子,一小把銀幣被扔在地上。第一個帳篷里面有糧食,留下了驅(qū)趕野獸的火種,如果她再幸運點或許可以找回不知道逃去哪里的馬匹。 一個不可控的狂信徒對萊喀威脅不大,但對那些殘疾的獸人,對毫無防備的人類來說都是不定時炸彈。他不能保證這個。 回到林間,萊喀再次化身巨鹿,將包裹掛上鹿角,讓男人靠在自己的鬃毛上??粗词褂凶约旱膸椭廊荒_步虛軟半天才坐上去的莊擇,他決定給男人再去找點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