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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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垂落后,最后一絲光也隱匿進樹蔭里。 天,黑得深沉。 破街道上的路燈一盞盞往遠處蔓延,林之南奔騰的腳步踩過凹凼污水,往紅裙上帶起無數(shù)泥點。 即便如此,她也沒停下分毫,似囚徒追趕,拼命狂奔。 逃出這里的機會只此一次! 那一榔頭并不致死,連勝隨時可能醒來。 墻外大片刺目玫瑰被她一腳踩踏,路過之人要是看到動靜好心提醒守門的…… 任何一種可能,都會將她僅有的生路切斷。 于是她從未停歇,目光渴切。 快了,快了!火車站就在前面。 在最后一個路口突然被人抓住手腕,林之南驚恐出聲,借著路燈一看是她的高中同學。 “青青,你怎么在這?” “我在火車站一直沒等到你,就想往前面走走。”葉青將行李和幾張火車票遞過來,說不敢確定她什么時候才到,就買了今晚所有的火車票。 小縣城的火車站管得松,尤其是晚上,穿制服的人懶得費事一一核對,只要憑著張票就能上車。 “你進站后挑最近的一班立馬上去。”她說,“只要離開了浙東,連勝就沒法再找你?!?/br> 林之南的眼立馬酸了,她生命里僅有的溫暖都是關(guān)于葉青。 春風拂柳,課后那段舉書對背的日子已經(jīng)是上個世紀。 她低聲說:“謝謝你青青?!?/br> 肩膀已經(jīng)被抱住,哽咽聲自頸窩里斷斷續(xù)續(xù)傳出,“之南保重!” “......好?!?/br> 兩人都知道,天大地大,這一別不只是她和連勝,更是和所有人和事徹底訣別。 時間緊迫,葉青放開她:“快走!” “最近一班開往川西的火車是15分鐘后,你跑過去還來得及?!?/br> 林之南將眼眶里的淚忍下去,問:“錄取通知書是不是到了?” “是,今天到的,黎都大學?!?/br> 之南笑了,說:“是中文系嗎?” “是!” 三年前,兩人相約報考黎都大,愛好近代文學的葉青勵志去中文系,掙錢心切的之南只想念金融。 可所有夢想隨著林瑤絕癥,她輟學而盡數(shù)夭折。無數(shù)雙不懷好意的手將她拉回了深淵。 過去的她逃不出這縣城,可今天她可以! 林之南含淚和她揮手,兩個影子越隔越遠,葉青眼睜睜看著那抹紅色的邊緣攏上金光,慢慢虛無。 “青青!” 淚眼婆娑間,葉青聽見林之南在喊她。 十里長街,少女的聲音似利劍穿梭,割破這無邊黑暗。 “我一定會想辦法繼續(xù)上學!” 隔街對望,林之南早已看不見那張臉,她哽咽著,“你要加油,我唯一的朋友。” 之南說完便轉(zhuǎn)身狂奔,卷起的氣流撩開紅裙翻騰卷舞。 進火車站后,穿制服的人正舉著喇叭吼:開往川西的車還有五分鐘就自動關(guān)閉車門,沒檢票的趕緊上前來。 而檢票口堆著烏泱泱的人群,顯然是在等下班車。 林之南戴上帽子費力往前擠,下班車還有半小時才走,她不敢抱任何僥幸,早上車才安全。 檢票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伙,拿到票后,眼珠直直地盯著她。 林之南彎唇一笑,后者傻乎乎地將票遞了回來。 她松口氣,正準備提著背包準備下樓,一句聲嘶力竭的呼喊響徹大廳。 “林之南?。 ?/br> 熟悉的聲調(diào)讓之南背脊一僵,她猛地回頭,剛進大廳的男人拼命往這邊跑,眼神陰沉,滲血的額頭更為他添了幾分可怖。 完了!完了!他來了! 之南腦子轟地一聲炸開。 幾乎所有人都在注視那道人健步如飛的身影,自他身后幾十米,跑著幾個身形健碩的男人,顯然是跟著一起來抓人的。 上百號人的目光,在發(fā)愣的少女和男人身上來回穿梭,待要認出奔跑那人的身份時, 只看見紅裙少女抽出一扎紙,往天空扔去,雪花花的飛舞聲。 仰頭一看,無數(shù)張毛爺爺似紙屑,紛紛揚揚往下落。 “這錢是真的!!” 不知是誰尖叫一聲,人群頓時沸反盈天,全往檢票口涌去。 連勝低聲咒罵,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擠出條路,撐住欄桿往里一跳。 跑進通道時,紅色身影正狼狽摔倒在階梯上,相隔不過百多米。 連勝瞳孔一縮:“林之南,你他媽還敢跑!” 她敢啊,她怎么不敢。 她不要再做妓女的孩子! 于是她費力撐起來,即使崴腳仍跌跌撞撞下樓梯,三階并作一步。 兩人距離卻越拉越進,林之南甚至能聽到身后的喘息聲,腳步聲。 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隔著幾十米,連勝反而有條不紊。他冷著眉眼一步一步往下走。 “林之南,跟我回去。” “你以為你能走得掉?上了火車我照樣抓你回去?!?/br> “是不是很遺憾沒有把我弄死,你但凡膽子大些,當時就該一刀結(jié)果了我?!?/br> 男人口吻嘲諷,被背叛后的怒意充斥胸腔。 “現(xiàn)在停下我可以當今晚的一切都沒發(fā)生。” “不然你知道后果?!彼湫?,“我他媽將你綁起來干,把你小逼插腫!” 浪蕩聲源源不斷,威脅的誘導的,在之南耳邊縈繞,誘惑她回去。 可她不能! 這是她唯一的生路,轉(zhuǎn)瞬即逝! 剛跑下階梯就聽見火車的“滴滴滴”提醒聲。 門要關(guān)了!! 這聲音讓兩人皆是一愣,連勝急著追人沒看火車時間表。 就是這愣怔的一秒,之南已經(jīng)拎著背包往車門里面沖。 “林之南?。 ?/br> 身后的巨吼震怒林之南全不顧忌,她肆無忌憚沖在槍林彈雨里。 在車門關(guān)閉的前一秒,那抹身影沖進了火車,對沖的氣流卷起紅裙長發(fā),肆意飛舞。 捆綁住翅膀的鳥兒,終于掙脫束縛,自由飛翔。 “咔嚓”一下,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然后是震耳欲聾的砸門聲,一下一下,轟隆巨響。 玻璃透過的那雙眼死死瞪著她,不知是否沾上夜的霧氣,變得濕潤,柔軟且脆弱。 他在咬牙切齒地說著什么,在詛咒,在發(fā)誓,在說他一定會找到她。 可林之南不想聽,她對他笑了。 十八年來唯一一次笑容,哀婉凄美到極致。 連勝愣住,車里所有的光芒交錯縱橫,從她沾滿淚光的臉頰閃過。 只停留一瞬,卻留下驚心動魄的美麗。 隨著那句唇語。 ——“永別了,連勝?!?/br> 車子倏地開動,駛離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