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穆澤喬沒敢喝太多,明天還有戲要拍,喝多了第二天頭疼會影響演技發(fā)揮。 傅君遲從頭到尾滴酒未沾,其中喝的最多的居然是宋思閔。 宋思閔從頭到尾就沉著一張臉不停的喝,平時的斯斯文文這時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堯彬喝的有些醉了,就靠在焦煥的肩膀上,不停的喊著:“焦老板……焦老板……焦老板……我想……喝排骨濃湯……” 焦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縱容著像八爪魚一樣纏上他腰間的堯彬,他倒了杯水,湊到堯彬的嘴邊,“喝一點?!?/br> 喝醉的堯彬沒有平時不正經(jīng)的模樣,乖乖的低頭將那一杯水喝完。 傅君遲給他們找了代駕,和穆澤喬一起把他們送上了車。 “等下次有機會可以再聚一聚?!?/br> 穆澤喬笑著說道,話音剛落,一件外套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傅君遲揉了揉他的頭發(fā),聲音沒有平常的淡漠,“嗯?!?/br> “傅哥還跟小時候一樣喜歡揉亂我的發(fā)型?!蹦聺蓡檀┥细稻t的西裝外套,將寬大的袖口往上卷了層,“怎么……” 穆澤喬止住了話。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傅君遲正無比專注的看著他,十分認(rèn)真的聽他說話。 明明是平常不過的神情,穆澤喬的腦海里卻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了那個清晨的畫面,傅君遲從床沿邊坐起,指尖抵著衣領(lǐng)處,解開了一顆扣子,扯了扯領(lǐng)口。 還有那副充滿了雄性荷爾蒙的畫面…… 穆澤喬別開臉,不自然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明天還要拍戲,早點趕回去吧?!?/br> 傅君遲將穆澤喬送到酒店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穆澤喬不放心傅君遲再趕回去,干脆留傅君遲在酒店住一晚。 傅君遲回去要一個小時,大清早的又要趕回劇組,來來去去就是兩個小時,還不如就在他這里,還可以多休息些時間。 床只有一張,如果傅君遲介意的話,那穆澤喬就去沙發(fā)將就一晚。 穆澤喬洗完早出來后,床頭柜就多了杯熱牛奶,他端著牛奶出去,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傅君遲側(cè)躺在了沙發(fā)上,長腿委屈的蜷曲在沙發(fā)里,手臂枕著頭,似乎稍稍一翻身,就會摔在地上。 沙發(fā)太小了,傅君遲的四肢都無法伸展開。 穆澤喬走到傅君遲的身邊,彎下腰輕輕的喚了幾聲,傅君遲眉頭動了動,緩緩慢慢睜開眼睛。 “傅哥,去床上睡?!蹦聺蓡檀┲?,一只手捏著杯身,“這樣睡著第二天脊椎會疼的?!?/br> “沒事?!?/br> 傅君遲有時候莫名有些倔。 “那我也在客廳睡。” 穆澤喬脾氣更加的犟。 傅君遲撐著沙發(fā)起身,穆澤喬以為是傅君遲的潔癖原因,又道:“傅哥,實在不行我睡沙發(fā),我身板小,沙發(fā)躺得下?!?/br> “被單換過沒?”傅君遲站起身,聽見穆澤喬說要睡沙發(fā)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 “前幾天發(fā)燒出汗,被單被套都換過了,是不是需要再換個干凈的?” 穆澤喬跟著傅君遲進(jìn)了臥室,仰頭抿了口手里的熱牛奶,等著傅君遲開口。 “不用?!?/br> “?” “我不喜歡用外人碰過的東西?!?/br> 外人? 穆澤喬仔細(xì)的想了想,記起來了之前陸承過來的那次。 他無奈的笑了笑,原來是因為這個。 傅君遲不喜歡住酒店,大部分是因為他自身的潔癖原因,除非無法選擇,傅君遲才會住在酒店里。 床上只有一個被子,穆澤喬打算去沙發(fā)上將就一晚,傅君遲不滿的喊住了他。 最后兩個人還是睡在了一張床上,蓋著同一床被子,床很大,被子也很大,穆澤喬睡在床的一邊,傅君遲睡在床的另一邊。 因為喝了些酒,穆澤喬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沒有燈光的房間里,傅君遲睜開了眸子,往穆澤喬的方向挪了挪。 穆澤喬以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縮在床邊。 傅君遲將被子往穆澤喬的方向移了移,以防晚上他胳膊或者腿露在外面而著涼。 被子里,傅君遲的手臂橫在穆澤喬的腰上方,但不知道該不該放下去。 頎長的手指緩緩伸展,又漸漸曲起。 傅君遲想擁著穆澤喬,又不敢擁著。 夜已深,他沉住呼吸,輕輕的,極輕的,將手臂放在了穆澤喬的腰上,如獲珍寶的把穆澤喬攬進(jìn)了自己的懷里。 一夜好眠。 穆澤喬第二天起床時,傅君遲已經(jīng)去浴室里洗漱了。 自從進(jìn)組后,穆澤喬每天都會去晨練,晨練完后再進(jìn)組。 而傅君遲總是陪著他晨練。 和陸承簽訂離婚協(xié)議是在兩個星期后,穆澤喬特意跟導(dǎo)演請了半天的假。 導(dǎo)演陳駒松對拍攝十分嚴(yán)格,不怎么喜歡像穆澤喬這種年紀(jì)小的演員,因為現(xiàn)在的許多演員都吃不起拍攝的苦,特別是一些像穆澤喬這種吃顏值的演員,心里難免有些心高氣傲,演技可能沒有那么達(dá)標(biāo)。 簡單來說,就是什么都不怎么會,還屁事一堆。 經(jīng)過這些天的拍攝,陳駒松對穆澤喬的印象全盤改觀,其實在陳駒松第一次正視打量穆澤喬的時候,他的想法就有些不一樣了。 一個人的眼睛可以藏著許多東西,比如他走過的路,經(jīng)歷的事。 穆澤喬在劇組偶爾過不了戲,陳駒松會氣的罵幾句,但穆澤喬每次都是認(rèn)真的聽,等下一次再開拍的時候,就把他說的建議全部融入戲中,再投入一些自己對戲的理解。 導(dǎo)演陳駒松脾氣很爆,但由他指導(dǎo)拍攝出來的電影從來不會差到哪里去。 穆澤喬早就過了受情緒影響的那道坎了,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能力還不夠,演戲的經(jīng)歷太少了,拍攝的電影太少了。他需要有人來指點,揪出他的錯誤,然后他再次加以改正。 陳駒松是導(dǎo)演,見過的演員多,眼睛尖,每次將他的錯誤罵出來的時候,穆澤喬就聽著,記著,然后再去思考如何做改變。 早上穆澤喬的戲不多,可以挪到下午,所以陳駒松才放穆澤喬走。 “小澤……這些天公司比較忙……都忘了給你打電話了。”陸承揉了揉眉心,低聲說著。 穆澤喬看見了陸承眼底的一圈淡青色,又看見了陸承還沒有來的及打理的頭發(fā),眸色沉了沉。 事情的發(fā)展似乎不一樣了呢。 上輩子的陸承這個時候混的正風(fēng)生水起,外面有溫柔體貼小情人,公司躍入名企一百名,按道理來說,不可能這么疲倦。 除非是陸家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但他記得上輩子陸家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大事發(fā)生過。 “怎么了?”穆澤喬關(guān)切的問著:“多注意身體,不要怎么急,等不忙了再來找我也可以,或者等我拍完戲,再回邵州看看你。” 穆澤喬讓自己看不起不怎么在乎那份離婚協(xié)議,以免陸承對他起了懷疑。 “這是兩位的點的芝士鰻魚炒飯。” 熟悉的嗓音在穆澤喬頭頂響起,穆澤喬微微抬頭,就看見了一雙溫和的眸子。 是焦煥。 穆澤喬對著他笑了笑,“謝謝。” 堯彬那群人喜歡叫焦煥焦老板,是因為焦煥自己開了一家日式料理店,是一位老板兼廚師。 陸承的公司最近出了些問題,兩個項目莫名其妙的被搶,合作了好幾年的幾家公司都想跳槽去其他家。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平時太想你了?!?/br> 陸承回去后認(rèn)真的思考過離婚這個問題,只要不公開離婚,那他愿意離。 他也想找回當(dāng)初愛上這只金絲雀的激情。 他還記得十七歲的穆澤喬,站在無比耀眼的地方,只要一見這個男孩,他的愛意就會瘋狂涌上來。 他想重新追求這個男孩,找回當(dāng)年的激情,再一同走入婚姻的殿堂,在所有的親朋好友面前交換戒指,在牧師的祝福下相互宣誓。 穆澤喬在離婚協(xié)議劃下他名字最后一筆時,眼眶忽然有些酸澀,落筆后,筆尖仍然在顫抖。 他沒有想到,原來這么簡單,這么簡單就與陸承離了婚。 他忽然不懂自己上輩子為什么非得跟陸承鬧的兩敗俱傷,鬧的身心疲倦。 白紙黑字上簽了兩個名字,一個是陸承,一個是穆澤喬。 陸承還在幻想著任何重新追求穆澤喬,是用與以前一樣的手段?還是展開更加熱烈的追求? 但他不知道,如此平常的一天,也是他們之間的結(jié)束。 沒有什么再可以威脅到穆澤喬了,沒有什么再可以讓穆澤喬顧慮了。 陸承太過于相信穆澤喬對他的愛了。 二十三歲的穆澤喬的的確確很愛陸承,可他不是,他不是二十三歲的穆澤喬了,陸承卻還是二十八歲的陸承。 陸承教會了穆澤喬很多伴侶之間相處的道理,也用事實教會了穆澤喬如何不再愛他。 “小澤,你拍的那部電影什么時候殺青?” 陸承溫著聲音問道。 這幾天,陸承天天加班處理公司的事情,處理的頭都疼了,也沒什么時間去了解穆澤喬的近況。 他認(rèn)為穆澤喬回紜城是因為生他的氣,認(rèn)為穆澤喬去拍戲是在故意惹他氣惱。 所以他偏偏不生氣,偏偏去支持他。 他不問,也不提。 這樣,穆澤喬自然會明白他的溫柔。 況且,陸承并不認(rèn)為已經(jīng)息影這么久穆澤喬可以接到什么戲。 那天,陸承從穆澤喬住的酒店回去時,在電梯里碰巧遇見了他們那個劇組的一個演員,他從那個演員口里得知穆澤喬演的只是一個男二而已。 他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過是個配角而已,還不如找他,他直接投資一部戲讓他的小澤當(dāng)主角。 “一兩個……” 陸承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往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暼了一眼,很直接的按了掛斷。 “估計又是公司的那些破事。”陸承皺了下眉頭,“這才不過半天又來催……” 穆澤喬沉著聲音,看著他,微微勾唇,一字一句道:“是方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