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嗯?” 傅君遲一時沒理解穆澤喬問出的這句話的意思,他扭頭迎上穆澤喬的目光,示意他解釋一下。 穆澤喬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忽然感覺他這個問題挺蠢的,他和傅君遲認識都十幾年了,對傅君遲為人也了解的十分清楚。 傅君遲有嚴重的潔癖。 穆澤喬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比較好,但凡是與一些不相熟的人接觸,他都會習(xí)慣性的戴上那雙黑色皮質(zhì)手套,而且喝水的杯子從來不會讓其他的人碰一下。 穆澤喬記得曾經(jīng)有好幾次去傅君遲的房間,房間里的物品擺放整整齊齊,桌面干凈的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書籍按序的擺在窗邊的書架上,整個房間的格調(diào)甚至都統(tǒng)一為灰色。 最重要的是穆澤喬當(dāng)初和傅君遲認識那么久,傅君遲居然連一次感情經(jīng)歷都沒有。從傅君遲二十三歲,然后直接跨越到現(xiàn)在,出道六年,幾乎是零緋聞,除了最近傅君遲和影后辛楹網(wǎng)上的一些胡編亂造的傳聞。 穆澤喬搖了搖頭,“沒事?!?/br> 傅君遲目不斜視,“沒有。” 穆澤喬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緩解了下自己內(nèi)心的尷尬。 他們今天聚一聚主要是為了放松下,寧仲和宋思閔往死里拼酒,堯彬則是喝一杯詢問一句旁邊焦煥的意思,如果焦煥勸一句讓他少喝一些,他立馬就會把手里的酒換成茶,然后一臉的傻笑。 如果說他們之間是利益關(guān)系,其實更像是在熱戀,或者說像是堯彬一廂情愿…… 焦煥在紜城開了家飯店,所以宋思閔跟寧仲都喜歡跟堯彬?qū)W著叫他焦老板。 在這群人之間,傅君遲和焦煥是滴酒不沾的,寧仲宋思閔這兩人是喝的最兇的,闞滕從頭到尾抱著個手機一臉凝重的發(fā)短信處理公司的事情。 中途,傅君遲拿著振動的手機起身出了包間,倚靠在墻壁上,接通了電話。 “有事?” 對方的語氣很是著急,“傅總,這個月已經(jīng)連續(xù)搶了陸氏企業(yè)的兩個大單子了,還要繼續(xù)搶?” “是我下的指示?!备稻t的話很直接,“繼續(xù)?!?/br> “可……”張經(jīng)理有些為難,“這樣不是跟陸氏企業(yè)作對嗎?” 張經(jīng)理是傅君遲公司里項目負責(zé)人的總經(jīng)理,最近一向不怎么管公司的傅君遲忽然下了幾個命令下來。等他搶完這兩個項目后,才發(fā)現(xiàn)隱隱有些不對勁,他還以為是闞秘書瞎下指令,猶豫了半天,揣著一手的汗給傅君遲打了個電話。 傅創(chuàng)企業(yè)與陸氏企業(yè)無任何商業(yè)上的仇敵關(guān)系或者合作關(guān)系,忽然就去搶人家的單子難免會遭陸氏企業(yè)的報復(fù)。 “沒其他的事?” 傅君遲分析過陸氏集團這幾年的近況,這兩個單子估計已經(jīng)讓陸氏集團的員工忙的團團轉(zhuǎn)了,哪里還有空反撲? “沒沒沒,傅總早點休息,注意身體……”張經(jīng)理虛偽的說了一堆噓寒問暖的話,傅君遲索性直接掐斷來電。 “來一根?” 傅君遲斜睨了一眼,搖了搖頭,“借了。” “哦?”寧仲挑了挑眉,干脆收回了煙,自己也沒什么興致抽了,“還出國不?” “不了?!?/br> 這些年,傅君遲拿過無數(shù)獎項,他出國幾乎都是為了拍攝電影,有時候在國外一呆就是兩年,最近一個月聽說要拍,才特意回了國。 五年前的口碑很不錯,它不是那種青春時期愛的死去活來,再去醫(yī)院墮胎的悲情傷感青春劇。這部劇場景拍攝的尤其細致,里面的幾個角色都象征著青春時代的不同性格,大部分人都可以將自己代入其中一個角色。 像這種劇需要把握張馳尺度,如果某個點沒處理好,可能整部戲就毀了,觀眾看著也會失去那個感覺。 傅君遲回來接,是因為不想這部被拍成了爛片。 這是曾經(jīng)穆澤喬唯一出演的一部戲了。 “他有點不太對???” 寧仲話里的不太對指的是誰,傅君遲心知肚明,他把手機揣回兜里,“嗯?!?/br> “太沉默,太壓抑,簡直跟像變了個人似的?!?/br> 寧仲還記得,以前的穆澤喬跟現(xiàn)在截然不同,那個時候的他身上永遠有一股不服輸?shù)陌翚?,眼睛里面總是藏著鋒利的光芒。 而現(xiàn)在,似乎什么都沒有了。 但傅君遲知道,不是沒有。 而是沉淀下來了。 寧仲仰起頭,瞇起眼睛,走廊上的燈光打在他的寸頭上:“等會玩點大的吧?!?/br> 所謂的玩點大的,就是寧仲從包間里的桌上拿了個大冒險的裝盤,從右往左依次來。 這個轉(zhuǎn)盤的大冒險夾著喝酒的選項,轉(zhuǎn)到大冒險的如果做不到,首先自罰四杯,中間夾的喝酒的選項大部分是左手邊的人喝一杯、右手邊的人喝一杯、指定人喝一杯等等。 起頭的人是堯彬,按順序過去是焦煥、宋思閔、寧仲、闞滕、鐘宇興、喬穆澤、傅君遲,氣氛一下子被這個游戲帶了起來,堯彬摟著焦煥轉(zhuǎn)動轉(zhuǎn)盤,轉(zhuǎn)盤指針指到了一個大冒險上。 學(xué)發(fā)春的貓叫三聲。 堯彬一臉蒙圈,不可置信的盯著轉(zhuǎn)盤,又瞪著眼睛看看他們,“這他媽怎么叫????你們誰會????” 寧仲轉(zhuǎn)著手里的打火機,朝前方揚了揚下巴,“耍賴的話,那邊的三打啤酒就歸你一個人喝了。” “不就是貓叫嗎?以為我不會?喵~喵~~~” 闞滕眼皮都沒抬的說了一句,“不夠sao?。 ?/br> 頓時,包間里笑聲一片,喬穆澤的眼角彎了彎,手搭在旁邊的沙發(fā)上,“不像,繼續(xù)啊?!?/br> “你們別搞我??!”堯彬氣的咬了咬牙,笑著環(huán)顧了一圈,“輪到你們看我怎么搞你們。” 堯彬又學(xué)著發(fā)春的貓叫了好幾次,叫到寧仲笑的差點將宋思閔的假發(fā)又給扯下來,才讓過。 焦煥轉(zhuǎn)到了與右邊的人接吻五分鐘,堯彬肯定是不讓的,本來打算代焦煥自罰四杯,但忽然邪惑一笑,起身擠到了宋思閔的旁邊,支著下顎瞧著他的焦老板,指了指自己的唇。 “會玩會玩,我們這種沒有老婆的比不上比不上。”寧仲搖頭感慨著。 焦煥還是一臉溫和的笑,堯彬等了許久都沒有得到半點回應(yīng),以為是焦煥不好意思了,像只xiele氣的氣球,垂頭要去拿轉(zhuǎn)盤旁邊的整瓶啤酒。 “你不過來點?”焦煥輕輕地扣住堯彬的肘部下方處,攔住他拿酒的手。 堯彬的眼睛瞬間亮了,上半身往焦煥傾斜了些,溫?zé)岬挠|感貼在了他的嘴唇上。 主動親上去的是焦煥,但起主導(dǎo)地位的是堯彬,他攬過焦煥的肩,漸漸加深這個吻。 “哦~” 眾人起著哄,拍手叫著好。 喬穆澤的情緒被感染了,他忍不往傅君澤旁邊歪了歪頭,“真好??!” 傅君遲移動視線,落到喬穆澤的淺褐色的眸子上,再下移至他高挺的鼻梁,和那微張微合的唇。 喬穆澤察覺到了傅君遲的目光,微微偏頭,唇角向上揚,沖他笑了笑。 這個笑沒有以往的疏離,沒有以往的距離感,就是很平常不過的笑容,但傅君遲卻迅速的移開了目光。 在喬穆澤看不見的地方,傅君遲難得的勾起了嘴角,一縷淺淺的溫柔在他的黑沉的眸子里轉(zhuǎn)瞬即逝。 “這個游戲我們配玩嗎?不配!!”寧仲癱在沙發(fā)上,被秀的一臉生無可戀。 輪到喬穆澤比較幸運,沒有轉(zhuǎn)到大冒險,反而轉(zhuǎn)到了左邊的人喝一杯,鐘興宇挑了挑眉,干脆的將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們大老板的左邊……嘿嘿……” 堯彬盯著轉(zhuǎn)盤指針上那個與左邊的人接吻五分鐘傻笑著,寧仲也跟著起哄,故意說:“要不自罰四杯?” 他們每次一起出來喝酒,都沒有見過傅君遲沾過一滴酒,這次傅君遲應(yīng)該也不會破例。 所以,傅君遲有很大的可能選擇完成這次的大冒險。 以穆澤喬對傅君遲的理解,傅君遲不太可能會選擇完成大冒險。潔癖這道坎擺在那里,跟人偶爾的接觸都會皺眉,又怎么會因為一個游戲去親吻身邊的人。更何況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傅君遲是個直男啊,要一個直男去跟同性接吻,太勉強了。 穆澤喬擔(dān)心傅君遲,他湊到傅君遲的耳邊,壓低了聲音,“這四杯我?guī)湍愫??!?/br> 傅君遲像沒聽見這句話,反過來問了句,“介意嗎?” 穆澤喬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傅君遲說的什么意思,一道陰影就壓了過來。 穆澤喬瞪大了眼睛,眼睫輕微的顫動著。 包間里的熱鬧氣氛突然凝固了,不過三秒,氣氛重新被推上了另一個更高的程度。 堯彬咂舌,在心里感慨傅君遲的動作有夠快的,都沒有看清。 穆澤喬往后縮了縮,傅君遲的臉往前靠近,昏暗的燈光落到傅君遲的頭上,穆澤喬有一瞬間的失神,沉著黑眸抿著薄唇的傅君遲太具有吸引力了,如若不是這張臉他從小看到大,估計也會迷上這個男人吧。 傅君遲的手臂圍著穆澤喬,將他圈在了自己的懷里。 像是守護著自己領(lǐng)域的野獸。 而穆澤喬則是被守護的麋鹿。 野獸無比寶貴著他的麋鹿。 看似親密的姿勢,但穆澤喬知道他們并沒有實際的身體接觸,傅君遲禮貌又克制的在他的面前停下了。 宛如親吻的姿勢,甚至連雙方的呼吸都感覺的到,但他們唇?jīng)]有碰觸到對方。 穆澤喬有一絲的緊張,視線躲避下移,落到了傅君遲微微凸起的喉結(jié)上。 傅君遲在包間里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領(lǐng)口處的兩顆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解開了,勁瘦的鎖骨撞進穆澤喬的視線里。 穆澤喬更加的想后退了,但他已經(jīng)縮到了沙發(fā)最角落的位置。 傅君遲擋著光,隔斷眾人的視線,假裝吻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