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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長生志·昭夢在線閱讀 - 22 坎

22 坎

    在慕容家看了一會兒,容楚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到處看,槿棋懶得走來走去,在客室等著,品著西域帶來極為稀少的美酒,度數(shù)不高,卻非常香醇甘美無比。

    溜了一圈他才不依不舍回來,非常興奮說著慕容家有什么奇珍異寶,在外面她依舊給足面子,微笑點頭表示。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慕容家當(dāng)皇商起來兩百年,慕容將接手家族之前已經(jīng)是皇商世家,每年出國進貢,慕容家什么奇珍異寶沒有呢?也就只有慕容家才有底氣研究解藥。

    晚上回到別院后衣服還沒換,小李子跌跌撞撞跑過來,柳悅看是皇上身邊的人也只是小聲喊住他:“怎么如此慌張,驚動到我家主子怎么辦?”

    只見小李子喘著大氣說:“不好了,皇上他……他……快通傳娘娘,不好了……”

    嚇得柳悅大驚失色,跑著進房間說:“娘娘,小李子說皇上不好了,讓您快過去。”

    蟠桃和碧桃正幫她換首飾,一聽柳悅這話,她第一反應(yīng)是怎么可能出事,第二反應(yīng)便是今天去過慕容家,慕容家正研究解藥,難不成他蠢到自己試藥了?

    耳環(huán)才換了一只,看到小李子的樣子她乘著夜色急得提起裙角便出去了,別院沒皇宮這么大,她的院子也離他比較近,一進門便看到他倒在榻上沒穿上衣,痛苦地捂著胸口,嘴唇發(fā)白,胸前的血印也變淡了不少。

    “你是不是自己試藥了?”

    容楚痛苦地朝她伸伸手嘴里說不出話,看情形他真的親自試藥了,額上滿是汗珠,小李子跪在地上磕頭說:“娘娘,皇上剛剛還一直喊著您,您快看看皇上可好?”

    她焦急地不知所措,給他擦擦汗珠:“怎么要用自己試藥,這么傻?!?/br>
    “朕許……你的,一樣都不……不……會少……”

    槿棋急得開始掉眼淚,看著變淡的血印生氣地說:“你是何等身份,怎么能用自己的身體試藥,是多傻啊?”

    他依然有氣無力,倒在她懷里說:“還……生氣……嗎?”

    “當(dāng)然生氣,你為什么要拿自己試藥?”她氣得直皺眉頭,淚水開始在眼里打轉(zhuǎn)。

    容楚有氣無力道:“若是我死了,一定要好好照顧睿兒?!?/br>
    “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有什么用,你年紀(jì)輕輕怎么能拋下我們孤兒寡母?!?/br>
    “我說過你想要的,都可以給你,你說你想死,朕也許你了,這個藥是成功的……喬兒可莫要生氣了……”

    她崩潰地大哭起來:“誰生你氣了?”

    “喬兒……不生氣了嗎?真的不生氣了嗎?”

    她依舊大哭著:“不生氣了,不生氣了?!?/br>
    忽然,容楚欣喜若狂跳起來,高興地說:“喬兒不生氣了,不生氣了!”

    見他如無事人一般,她立刻把他推開,眼淚都來不及擦瞪大眼睛道:“你套路我?”

    抓住準(zhǔn)備砸在懷里的拳頭,強行把她抱在懷里嘆了口氣說:“喬兒還是愛我的,若是我駕崩必然是睿兒繼位,你有無數(shù)理由可以垂簾聽政……”

    她擦擦眼淚,深呼吸幾下想掙脫他的懷抱:“你知道剛剛嚇?biāo)牢伊藛???/br>
    容楚不要臉地蹭蹭她:“知道喬兒還是愛我便好了?!?/br>
    深呼吸,翻個白眼,假裝生氣地說:“不愛你,放開我!”

    “不放!”

    他固執(zhí)不肯放手,把她摟在懷里越來越緊,在她耳邊小聲說:“就算藥是真的,我也不會讓喬兒眼睜睜看著我死,怕你心疼。”

    藥是慕容家的失敗品,除了讓血印變淡一小會兒之外什么效果都沒有。

    見什么事都沒有,槿棋長舒一口氣,掙開自己被抓住的雙手,毫不猶豫伸手去擰耳朵,認(rèn)真起來道:“別再搞小動作,不然……”

    不然后面其實還沒想到說什么,但是這氣勢足以讓他安分好一陣子,她嘆了口氣認(rèn)真說:“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我怕再不理你,可又得鬧出什么幺蛾子?!边@個丈夫總能鬧出不同的新驚喜。

    他不想再問愛不愛自己的問題,反正答案大家都明白,她愛嘴硬不承認(rèn)便由得去,剛剛那場戲卻是給出答案,若是她心中不愛他,憑自己本事垂簾聽政又有何問題?紓貴妃自然會幫忙,林家勢力越來越大,除去賢妃生的小怪物,宮中兩個皇子,絕不可能讓予皓繼位,人選只有睿兒,傅家的江山唾手可得,可她卻緊張到忘記這一切。

    “剛剛那瞬間突然明白你當(dāng)時的心情,面對將死之人束手無策,那種無助真的很難受?!?/br>
    容楚拿腦袋蹭了蹭她身上,貪婪地吸著她身上的香味:“我怕會失去你,世上本無雙全法……”

    “住嘴,說點好的。”這句詩本是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fù)如來不負(fù)卿,說的是一個喇嘛在出家前的戀人不能廝守的故事。

    他無辜眨巴下眼睛,理理她耳后的發(fā)絲:“我嘴笨,說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話,我不會讓你早一刻死在你之前,無論現(xiàn)在的樣子要保留永生永世還是要能白頭到老,只要有死的辦法,便不會讓喬兒看著我死。”

    她沒說話,看著他溫柔的眼神用手肘推了推他,起身出門回自己的小院里,但是終究還是把她哄回來,第二天晚上名正言順過去睡了。

    奉京的事情還沒結(jié)束,已經(jīng)是一月了,本來計劃二月回京城,今年的冬天特別冷,讓人帶話回宮時間改成三月,奉京的天氣沒比京城暖多少,滿城都是茫茫大雪。

    蟠桃和碧桃在奉京選了不少新料子,準(zhǔn)備回京城之后給睿兒做新衣裳,柳悅瞧兩個丫頭高興,也一起挑起新料子,在一大堆料子里挑出幾塊給主子選,槿棋根本沒心情管什么新衣服,隨手指了塊顏色看著順眼的。

    進宮這段日子,她除了衣裳是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一些隨身小物手帕香囊都是柳悅一針一線做,比起蟠桃碧桃,柳悅成熟穩(wěn)重更得她心。槿棋看著邊關(guān)送來的加急文件,大宛國遭受十萬馬匪入侵,請朱南派兵協(xié)助,怕是有詐,大宛國周邊八個小國,若是派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士兵協(xié)助平亂,其余小國聯(lián)手入侵,朱南絕對會失去邊關(guān)兩座城,紓貴妃又不在,這種大事她拿不定主意。

    好不容易想好讓洛都的陳將軍帶兵援助大宛國,可是陳將軍的士兵不到五千人,怕不敵馬匪,紓貴妃在宮里送信過來,意思是讓陳將軍當(dāng)先鋒,再派江州州牧手下的三萬駐兵跟隨陳將軍。

    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洛都陳將軍先去大宛,最快只要三天,江州向來太平,駐兵少點也沒什么大問題,從江州出發(fā)要七天,五萬駐兵派三萬過去,只要陳將軍抵住馬匪,江州軍一到就可平亂。

    這次馬匪動亂前后兵馬損失不到兩千,又賺了大宛國感謝和每年進貢,按著慣例論功行賞,倒是老臣子覺得容楚還算心服口服,這才是最好的。

    慕容家再也不愿當(dāng)皇商,之前當(dāng)皇商不過是為了每年有理由出海,而現(xiàn)在出海的許可早已永久下發(fā),自己私自出海也是合法的,這樣便不容每年都去京城一趟,能去更遠(yuǎn)的地方尋找不老不死病的解藥。

    據(jù)慕容將自己說的,很久之前有個騎著老虎的神仙,醉倒在慕容府門外,慕容將就請這位神仙在自己家里作客,神仙預(yù)言道他的夫人會生下一個女兒后死去,果然成真了,慕容將的妻子嫁過來第三年,為生下慕容芷難產(chǎn)死去。

    后來,這個騎著老虎的神仙娶了慕容家一個侍女,侍女為他生下一個女兒,神仙就帶著女兒走了,留下一個血印,讓侍女在這里等他回來。

    可是到現(xiàn)在,這個神仙和他的女兒再也沒出現(xiàn)過,反而感染不老不死病的病人越來越多。槿棋心里不敢說出來,騎老虎的若是神仙怎么會留下這種病毒,怕不是神仙,是妖邪,慕容將對他們絕對有保留,神仙的血印絕不止留給侍女,肯定還留給慕容將和慕容芷,慕容將又把血印給自己其他家人,就像慕容芷用自己的血讓他們?nèi)旧喜《疽粋€道理。

    “柳悅?!?/br>
    柳悅放下手上的針線應(yīng)道:“在,主子有何吩咐?”

    “蟠桃和碧桃又去哪溜達了?”

    “紓貴妃送了些用品過來,她們正在后面打點,要不我去把她們喊回來?!?/br>
    “罷了,去看看紓貴妃送什么過來?!?/br>
    槿棋去瞧了一眼,莫過都是些日常用品,蟠桃小跑著給她遞上一封信:“小姐,信是一起送來的,大概是紓貴妃順道放進來?!?/br>
    接過一看,信封上沒有什么特別記號,不像密信,打開一看內(nèi)容也只是簡單的閑話家常,來來去去都是說叫她在奉京玩的開心點,可是這語氣,明顯就是他們之間的密信,拿回房里翻譯出來,內(nèi)容就是早日回宮,詩韻被害。

    若是尋常宮斗倒也沒什么,后宮里這么多人,皇帝只有一個,女人都無聊得很,詩韻有太后和紓貴妃的照顧,切身傷害倒是不怕,就怕用顧家的事對她下手。

    閑話可以有無數(shù),但是顧詩韻只有一個,槿棋放下信就吩咐柳悅準(zhǔn)備收拾一下,她轉(zhuǎn)頭就去請旨,快步疾走,進門前摸摸發(fā)髻,還好沒亂,看她急成這樣,哪個侍衛(wèi)都不敢攔,畢竟寵妃誰都不敢動。

    有寵妃這個身份,隨便找個借口回京城也不奇怪,管頌無疑是個定時炸彈,究竟宮里發(fā)生什么事都無從得知。

    第二天一早便趕著回宮,槿棋顧不得禮儀直奔去找詩韻,卻被門外水泄不通的太醫(yī)宮女嚇了一跳,厲聲喝道:“這怎么回事?出了如此大事怎么沒人通知本宮和皇上?”

    太醫(yī)們見到突然歸來的主子,嚇得差點打翻藥煲,跪倒在地上驚呼:“回昭嬪娘娘的話,是太后不許我們通知皇上……”

    槿棋在門外看進去幾眼,什么都沒看到,轉(zhuǎn)身去找紓貴妃,只見紓貴妃氣定神閑坐在房里喝茶等她,見她來了只是遞上一杯茶:“莫要生氣,喝口茶壓壓驚。”

    “發(fā)生什么事?為什么太后不許通知?”

    紓貴妃搖搖頭說:“家丑不可外揚,德親王進宮看太后,離開時在御花園醉酒調(diào)戲顧修儀……嘴里一直喊著從前筠妃的名字,顧修儀羞憤萬分一心尋死,五天沒醒過,你去看看吧?!?/br>
    看到紓貴妃這副樣子,便知道沒這么簡單,槿棋再問:“德親王怎會無緣無故酩酊大醉,難不成是……”她做了一個賢妃的嘴型,紓貴妃卻搖搖頭。

    “還真不關(guān)她事,德親王妃的胞妹出嫁,德親王進宮給太后報喜喝醉了,離開的時候顧修儀正好在御花園里?!?/br>
    槿棋還不服輸,正想再問點什么,紓貴妃搖搖頭直指門外:“我去看過了,腦缺氧,救得回來也醒不來,我和太后說過,但是她老人家不信,要御醫(yī)全力救治?!?/br>
    背后的一切事實如此悲痛,槿棋顧不得宮妃禮儀,扯開守在詩韻門外的御醫(yī)太監(jiān),眼睛紅彤彤沖進去,這幾天喝不下湯藥,脈息越來越弱,忙亂之中槿棋抽出頭上的發(fā)簪準(zhǔn)備刺破指頭,但卻收住手,做不到,她做不到。

    “娘娘,顧修儀還有脈息,請容臣等救治!”

    連紓貴妃都說救得回來也不會醒,她還等什么?馬上回天乏術(shù),只有她的血能救詩韻,為什么不愿動手?

    槿棋跪在她床邊哭了,如果救活了卻不會醒來,豈不讓詩韻更痛苦?若是日后醒來,詩韻會怪責(zé)她嗎?這一切都不會有如果。

    小時候顧家的老師告老還鄉(xiāng),有段時間詩韻送到林家一起念書,琴棋書畫她們都是一起學(xué)的,從小時候她們就知道將來是要替自家進宮為妃,所以選秀的時候不管她們長得如何丑陋也會中選,因為她們一個是顧家的女兒,一個是尚書的女兒。

    顧家家道中落,她本以為詩韻與世無爭,憑她本事可以保住詩韻,可是她根本就沒這個本事,頭上的珠釵翡翠碰撞啷當(dāng)作響,她的人生已經(jīng)不會有終點,若是再失去詩韻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