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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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寂,書房卻依然燈火通明。 夜十悄悄進屋為福順續(xù)上茶水,輕聲勸道:“督公,快四更了,歇一會兒吧?!?/br> “無妨,”福順頭也沒抬,越發(fā)纖瘦的身影埋沒在山一樣高的文書間,筆下不停。 “可是督公已經(jīng)三日未睡了,”夜十的聲音有些急切,“若是讓夫人見了您這樣,定會傷心的?!?/br> 手下微微一頓,福順沒有回話,又開始看下一封信。 夜十嘆口氣,知道勸也沒用,不再說話,安靜地守在福順身旁。 “督公,”過了沒多久,夜十四走進來,躬身行禮道,“西南流民叛亂已經(jīng)基本平息,夜二不日將歸。” “好,你們辛苦了,等他回來讓你們都好好歇歇?!备m樚痤^來,終于露出了一絲淺淡的笑意,轉(zhuǎn)瞬即逝。 “……督公,”夜十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如實稟告,“四喜公公在慶興府借審查名義肆意欺壓百姓,已經(jīng)有十余人被關(guān)進大牢?!?/br> 夜十四話音漸落,四周靜默無聲。夜十看見福順輕輕放下筆,疲憊地?fù)巫☆~頭,一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剛還說讓你歇歇,”福順苦笑一聲,“十四,要辛苦你再跑一趟慶興府了。去看著點四喜,別讓他做得太過?!?/br> “屬下遵命,”夜十四拱手道,看了看福順身邊僅剩的夜十,心中嘆息,終究還是將皖北府和湖安府類似的消息咽了回去,領(lǐng)命離開。 “督公,為何不撤掉四喜?他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吧,”夜十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氣道。 “夜十啊,”福順嘆息似地說,“夜六和金令在成頤處理礦場坍塌之事,蘭和在遼遠(yuǎn)鎮(zhèn)壓紅霧教,那金雕弄出來的這些事總要有人處理。他四處亂竄,其余人便在各處奔波搜尋。如今東廠來了個慶洪,半數(shù)人手都轉(zhuǎn)到了他手下,可見陛下對我已是不滿。夜十,你可知,我手下已是無人可用了?!?/br> 福順看著夜十,平靜地補充,“四喜雖然貪財,但上次處理瀘河沉船之事可謂妥帖,還算有幾分能力,如今也只能讓人從旁監(jiān)督了?!?/br> “督公,我們真的,真的只能這樣了嗎……”夜十一向直來直去,如今聽了福順的話,卻被一股郁氣堵住胸口,梗得他快要炸毛了,卻仍不知該往何處去。 “別想了,”福順被夜十臉上憤怒又憋屈的扭曲表情逗笑,起身道,“好久沒去看阿黎,她怕是要怨我了。下值后我們直接去雁回湖吧。” 開圣二年臘月,諸國使節(jié)齊聚京城賀歲。 四方館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西番國使團的屋子里空氣卻幾乎凝滯。 “你瘋了嗎?為什么要害樂蘭!”赫連嗣猛地站起來,壓低聲音對坐在對面的佑兇狠道。 “少主,”佑聲音平靜,神色隱在兜帽中看不清楚,“您身份尊貴,這么多年卻依然放不下一個朝三暮四的妖女,幾次三番借機深入他國,已是大不應(yīng)該。那妖女昨日竟還敢讓您這般痛苦,堪稱禍害,必須除去?!?/br> “你!”赫連嗣眼眶通紅,胸口劇烈起伏,伸手抓過佑的衣襟,“把解藥給我!” “蛇名百年酣夢,咬人一次即死。被它咬中的人會在百日的睡夢中悄無聲息地離去,無藥可醫(yī)。少主,我對她已是寬容?!庇又币曋者B嗣的眼睛面無表情。 赫連嗣緊抿著嘴,忽然放手,佑跌回對面。 “一個月時間,必須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殺了你?!焙者B嗣背過身,聲音冷厲。 “便是十年我也拿不出解藥。佑此生追隨少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只是那妖女……必須死……”佑的聲音依然古井無波,只在最后的幾個字上隱隱透出些蝕骨的嫉恨,宛如蛇尾上搖曳的斑斕色彩,瑰麗卻暗含劇毒。 赫連嗣眼中布滿血絲,宛如窗外落日般赤紅。 夕陽映照下的嬌蘭殿,氣氛比四方館更加焦灼。 樂蘭安靜地躺在床上,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趙楚琛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滿臉山雨欲來。御醫(yī)跪了滿地,瑟瑟發(fā)抖。 “皇上,程大人求見,”宮人輕聲稟報。 “讓他進來,”趙楚琛說道。 不一會兒,程泊舟緩步走進屋里,瞥一眼跪了一地的御醫(yī),微不可查地挑挑眉,對趙楚琛行禮。 “起來吧,”趙楚琛起身道,“泊舟,蘭兒中毒了。太醫(yī)院一群廢物竟查不出所中何毒,亦不知如何能解?!?/br> 見領(lǐng)頭的鄭太醫(yī)額頭上的汗水大滴大滴落下,身姿低得幾乎要把自己埋進地下,程泊舟心中憐憫。 也無怪他這般緊張,滿朝文武誰人不知,皇帝對嫻妃娘娘寵幸甚深,冒天下之大不韙納自己父親的妾為妃不說,還一心一意要把她抬上后位。東廠已經(jīng)不知道堵了多少反對大臣的嘴,本來關(guān)系就緊張的東廠與朝中官員越發(fā)勢同水火,皇帝陛下卻還是一意孤行。 “朕昨晚還宿在嬌蘭殿,今日午時便聽下人說蘭兒暈倒了,必然是這期間發(fā)生了什么,”趙楚琛蹙眉,“如今正值年關(guān),四方人員冗雜,宮內(nèi)往來頻繁。你且去查查,務(wù)必要找到下毒之人。再盡快尋些醫(yī)術(shù)精湛之人,為蘭兒看看?!?/br> “臣遵旨,”程泊舟拱手答道。 “對了,有不方便的可以去東廠借些人。找慶洪借,莫要讓福順知道,此事務(wù)必保密?!壁w楚琛想起什么似的補充。 “是,謝皇上,”程泊舟回話,低頭想了想,接著說道,“臣少時云游四方,在苗疆意外中毒,幸得一醫(yī)女救治,方才保住性命。臣感念此女救命之恩,與她結(jié)為兄妹,時常邀她來我府上小聚。此女于蠱毒方面建樹頗深,或許可為陛下分憂解難?!?/br> “哦?還有此等人物,她如今在何處?”趙楚琛問道。 鐘黎寧早就做好準(zhǔn)備,在程泊舟府上等著了。一見宮里來人,立刻上了轎子,不一會兒就被領(lǐng)進了嬌蘭殿。殿里除了床上的樂蘭,就只剩下程泊舟和趙楚琛。 鐘黎寧行禮之后走到床邊,四處檢查一番,果然在樂蘭頸后發(fā)現(xiàn)了幾不可見的兩個血點。 鐘黎寧又裝模作樣地摸了一會兒脈,睜開眼滿臉為難,半晌不語。 “如何?”趙楚琛問道。 “皇上,請恕民女無罪,”鐘黎寧下床行禮。 “恕你無罪,但說無妨,”趙楚琛沉聲道。 “娘娘所中之毒名曰百年酣夢,乃是一種西北地區(qū)的致命蛇毒。傳聞中毒之人會在百日沉睡中悄無聲息地死去,”鐘黎寧垂目答道。 “可有解藥?”趙楚琛聲音驟然沉下去。 “無藥可解,”鐘黎寧答道?!暗?/br> “說?!?/br> 鐘黎寧垂頭道:“民女家鄉(xiāng)有個傳說,在高山云層之上,有盤龍鎮(zhèn)守,盤龍口銜熒草,熒草可解天下毒。” “如何可得?”趙楚琛看著沉睡的樂蘭,睡著的她一如醒時的甜美,周身還添了一絲溫婉安然。 “傳說難辨真假,便是真的,要找到熒草不但九死一生,更要機緣巧合,”鐘黎寧平靜道,“皇上,民女有一不情之請?!?/br> “你要什么?”趙楚琛轉(zhuǎn)過頭來。 “東廠廠督,福順?!辩娎鑼幪ь^沉聲道。 “哦?”趙楚琛直視著鐘黎寧的眼睛,目光銳利如刀劍,壓得鐘黎寧喘不上氣來。 “我只要他一個,”鐘黎寧對上趙楚琛的視線,分毫不讓。 “這不……”趙楚琛緩緩開口。 “我會徹底解決那金雕,再不讓他四處作亂,”鐘黎寧打斷道。 趙楚琛眼神中的探究和戒備越來越重。 “我會帶他離開,此生再不踏入京城半步?;噬蠈ν獗M可隨意說明,我只要他這個人。”鐘黎寧語氣極為堅定,“若皇上答應(yīng),熒草和金雕的眼睛,我自會雙手奉上?!?/br> “皇上,”程泊舟在一旁輕聲開口,“如今彈劾東廠的折子越來越多,朝野上下防備甚深,福順公公能做的事已經(jīng)不多,不如……” 見趙楚琛還不開口,程泊舟心里嘆氣,接著說道:“程家會帶頭上奏,請立嫻妃娘娘為后?!?/br> 趙楚琛緊盯著鐘黎寧的眼睛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民女幼時與福順公公有過一段淵源,此番只為報恩,別無他意。”鐘黎寧情真意切。 靜默半晌,趙楚琛終于松口,“離開了,就莫要再回來了?!?/br> 鐘黎寧點點頭,心下長長地松了口氣,這時才察覺背后的冷汗已經(jīng)快把衣服浸透了。這個渣男還真是一點虧也不吃,不,何止是不吃虧,他非要占了大便宜才行。 不過無論如何,總算能把福順從這泥潭里拉出來了,自穿書以來時刻壓在鐘黎寧心口的巨石四分五裂,她覺得自己身體輕得像要飛到天上去了。 強壓著興奮難言的心情,鐘黎寧和程泊舟告辭離去。 剛出宮門,鐘黎寧的雀躍脫口而出,“程泊舟,快快快,我們?nèi)フ腋m?!?/br> 程泊舟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不忍心潑她冷水,命人調(diào)轉(zhuǎn)車頭,迎著暮色向福順的宅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