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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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玉名為‘問道’?!?/br> ——柳國寶重。 十二國有寶重各一,柳國寶重乃一枚上古寶玉,可通天地;佩之可破魔障,諸邪不侵;握之可叩問本心,如視深淵。而君王直面深淵,方能映出質樸本心,也才能積極尋找避免厄運的道路,故名“問道”。 此等國之重器,若非置于深宮之中,便是歸君王隨身使用。相柳代為保管數(shù)年之久,今日突然給芙蓉,卻讓芙蓉心下驚惶。 相傳才國有寶重,乃玉石生花,形如樹枝,置于枕邊可夢見理想國度,猶如進入華胥之國,故名華胥華朵。又有軼聞曰,“華胥華朵”與“問道”所用之玉出自同一仙山,一者讓人看見國家最好的樣子,一者讓人看見國家最壞的樣子。芙蓉不過剛剛登基,贏得三公贊許都要花費好些力氣,“問道”之于她,太沉重了。 相柳雙手握住她的手,幫她緊緊握住“問道”:“給你了,我便不會再擋在你面前替你決定,你當直面君王重責,切勿再生逃避之心。若我真容不得君王才華橫溢,你是就此庸庸碌碌,還是奮起反抗?你又是否便因此對我心生猜忌?若你我不和,柳國萬千黎民百姓,又將被置于何地?不要被外物迷惑雙眼,孰輕孰重,還需你仔細思考。” 這便是責難了。 芙蓉初登大寶,根基淺薄,而劉麒樹大根深,黨羽眾多,故而為君者小心翼翼一番試探,進而懷疑麒麟有意控制君王??伤?,劉麒永遠不會置百姓于不顧,她也不會。他們既已締結契約,即便有分歧,也當以社稷黎民為重,開誠布公,絕不該心生齟齬。 芙蓉抿緊嘴唇,握緊玉佩,嘴里念念叨叨。良久她悶悶地說:“為何玉佩沒有反應?” 相柳失笑:“因為你沒有問對問題?!?/br> 宰輔儀仗停留在宋府,宋氏諸人皆在偏廳候著。豐陽不肯就此灰溜溜離開,又不敢進偏廳去礙扶搖的眼,只得在院子里溜達。 檐上傳來瓦片輕響,豐陽抬眼望去,一個鶴發(fā)童顏的清瘦男人逆光而坐,悠然地看著他。 樸先生。 豐陽默默躬身行禮,于低頭的余光中看見一片雪白衣角飄然落地。 “你不是芙蓉的未婚夫嗎?叫……豐陽是吧?”樸問。 “我不再是了?!必S陽苦笑道。 樸停頓片刻,了然道:“當年你旁敲側擊探問芙蓉真實病情,我以為是你愛她至深,原是我想錯了?!?/br> 樸話里的意思充滿譏諷,偏偏語氣平平,仿佛閑話家常,豐陽發(fā)作也不是,不發(fā)作也不是,憋得臉都漲紅了,只得轉移話題:“樸先生怎來了?” “來還芙蓉人情??磥砦襾淼貌皇菚r候?!睒氵呎f邊似笑非笑地瞧著豐陽。 豐陽尷尬,垂眸道:“樸先生為何不直接去芬華宮?” 樸面頰一抽,哼道:“我不想同劉麒打交道?!?/br> 總不能說他還記恨上回嘴賤被相柳從天上劈下來的事吧? 他輕咳一聲捋了捋胡須,裝模作樣解釋道:“當年我在冰湖學社講學時,有位學生曾斷言,柳國黑麒麟心思深重,不好相與?!?/br> 豐陽詫異:“我少時便在冰湖學社求學,怎的從未見過先生?” “我講學時你還沒出生。”樸上下打量豐陽一陣,“當年陶唐對冰湖學社寄予厚望,百年過去,有學生如你,看來冰湖學社確實不曾辜負他?!?/br> 豐陽突然激動地握緊腰間戒鞭:“冰湖學社正殿牌匾‘天下為公’便是陶公親筆所提。當年我隨父親到學堂,親眼見證此訓寫就,此訓從此成為我畢生之志?!?/br> “看來你知道陶唐是誰。” “先王名諱我冰湖學社學子一刻不敢忘。”豐陽說,“先王宵衣旰食、夙興夜寐,一切為柳國百姓著想,冰湖學社是服務于柳國的喉舌和工具,更是先王的喉舌和工具?!?/br> 樸默然,心下感慨萬分。 豐陽身在冰湖學社,自然感念先王知遇之恩,樸卻是親眼見證先王是如何成為先王的。 陶唐當年一手扶持起冰湖學社,讓大小官員皆成天子門生,唯君王馬首是瞻;又用監(jiān)察司鉗制民間輿論,提防麒麟用民意裹挾君王。百姓的聲音被掐滅了,現(xiàn)存的一切喉舌皆為君王引吭高歌,柳國上下對劉王意志無有不從,無敢質疑。 于是獨夫之心,日益驕固。 豐陽說:“玉蘭一事不知先生是否耳聞。我原以為劉麒必定與先王同心同德,卻發(fā)現(xiàn)其早已不滿先王遺政,竟扶持民間報房與冰湖學社抗衡。劉麒辜負先王,實在可恨!” 樸一哂:“劉麒可恨,然后呢?你還不是跪在他腳下抬不起頭?” 豐陽面色扭曲起來:“早前我勸芙蓉延續(xù)先王之政,她卻只聽劉麒開闊言路之言。別國麒麟要么勤懇輔政,要么萬事不管,可劉麒鎮(zhèn)壓邊境妖魔、血洗端州官場,一干政事牢牢把握手中,隨時都能篡位自立!芙蓉如此羸弱,才疏學淺,做事毫無主見,我擔心她會被劉麒壓得抬不起頭……” 樸仿佛突然被口水嗆住一般,瞥開眼去輕咳一聲。 先王固然提防劉麒,但天綱不允許麒麟為王,所謂篡位自立,怕是連先王都沒往這方面想過。劉麒行事果決,先王駕崩后常代行君王事,雖不似一般麒麟仁慈,卻也不該落得如此名聲。 樸不想牽涉王與麒麟之事,趕忙轉移話題道:“……芙蓉羸弱?毫無主見?” “女子嘛,都是如此。如今她又心系相柳,怕是要被情愛沖昏頭腦,事事以臺輔意見為尊。若我未與她解除婚約,今日便能替她主理芬華宮政事,女子為王本就不如男子,如今又攤上主弱臣強,柳國百姓苦矣!” “……”樸捻須不語。 ……這個話題也接不下去。 豐陽未必真的關心芙蓉。他想借劉王權勢實現(xiàn)抱負,卻又打心眼里看不起芙蓉,但他有一句話說對了。 主弱臣強。 芙蓉剛剛登基,在芬華宮中毫無勢力,唯一可以倚靠之人只有劉麒;若是芙蓉今日與劉麒起了齟齬,就此離心,她在玉座之上還剩下什么依仗? 當年陶唐提防劉麒又奈何不了劉麒,即便有冰湖學社傍身依舊如履薄冰,不得不幾次三番上門求教,請樸尋求壓制麒麟之法。如今的芙蓉連冰湖學社的支持都沒有,她拿什么去壓制麒麟? 樸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收好本要給芙蓉的謝禮,從乾坤袋中重新掏出幾只破碎的玉籌,握在手中反復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