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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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宋府有客至。 芙蓉想過相柳會來找她,想過三公會派人來抓她,卻唯獨沒有想過,最先來的會是豐陽。 芙蓉在茶室見了豐陽,青年依舊豐神俊朗,腰懸戒鞭很是搶眼。他款款而來,朝她作揖,而后施然落座。 芙蓉皺眉。 連宋氏夫婦見了她都自覺下跪,豐陽不跪,已極其失禮。所謂青梅竹馬,也是劉王先認青梅,豐陽才有資格做竹馬。 豐陽主動為芙蓉斟上熱茶,感慨道:“我聽聞新王姓宋,向同門朝臣打聽,發(fā)現(xiàn)是你,真是造化弄人?!?/br> 芙蓉挑眉,示意他繼續(xù)說。 豐陽似乎有些難于啟齒,在芙蓉疑惑的目光中,猶豫再三才道:“……我還有機會嗎?” ……這是求復(fù)和?芙蓉詫異搖頭:“當(dāng)年提出退婚之人是你?!?/br> “當(dāng)年是我淺薄。如今你是否有心悅之人?”豐陽急急問道。 “你說呢?” 豐陽頓住。他沉思片刻,譏誚地問:“相柳是否知道你身體有異?他能接受?” “難道你能?”芙蓉反問。 這時候說能,就太假了。豐陽不甘道:“你是否仔細想過,你對他的心思是哪種心思?你是要做他的妻子,還是要做他的丈夫?” 豐陽問得含蓄,芙蓉卻聽懂了那弦外之音。她心悅相柳,若相柳回應(yīng)了她,她與他皆有男子器官,不提相柳對她的畸形介意與否,她自己又是否甘心永遠雌伏于人?若她想要翻身,相柳又會怎么想? 可轉(zhuǎn)念一想,豐陽問得太遠了。相柳對她根本沒那份心思。 芙蓉搖搖頭:“我與你已無瓜葛,我與他如何,是我一個人的事情?!?/br> “如今你是君王,若你后宮不寧,影響朝政,事關(guān)天下黎民,怎與我無關(guān)?” 芙蓉失笑道:“我的個人感情,如何牽涉得到天下黎民?我又怎會把情愛小事與社稷安危相提并論?” 豐陽叱道:“你改元長柳,不就是你耽于情愛、輕重不分的明證?你這個‘長柳’,到底是希望柳國國祚綿長,還是希望與相柳地久天長?” “只因有個‘柳’字,便證明我被感情沖昏頭腦,只想著卿卿我我嗎?” 豐陽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我自蓬山歸來,入眼‘晚風(fēng)清近壑,新月照澄灣’,便定了年號,和相柳無關(guān)?!避饺睾寐暫脷獾亟忉尩?。當(dāng)日蓬山夜色醉人,芙蓉腦海中立即跳出了一詩中的句子。 豐陽卻是滿臉不信:“休想糊弄我。年號怎能不含希冀?你就是有深意!” 這就是不講道理了。 芙蓉不耐道:“當(dāng)初相柳拆開寫個‘劉’字,你便認定他圖謀不軌;如今我年號取個‘柳’字,你便給我扣個耽于情愛的帽子;你飽讀詩書,該知道昆侖先祖黃帝占夢之術(shù),便名長柳,莫非你還能說我是與他有私情,才念念不忘定此年號?” “反正我不信!” 芙蓉冷下聲音:“我為何要讓你相信?” 豐陽噎住。 來之前他堅信“長柳”中的“柳”就是指相柳,長“柳”是個好年號,長“陽”更是個好年號,憑什么這個對君王至關(guān)重要的人不能是他呢?何況他還與君王有舊。 芙蓉抿緊嘴唇,重重放下茶碗,漸漸收斂住表情。那神色是她參加朝議時的慣用神色,此刻即便沒有君王儀服加身,也很能唬人。 驟然壓抑的氛圍讓豐陽猛然驚醒——芙蓉早已不是那個跟在他屁股后面嬉笑怒罵的小姑娘了。當(dāng)初是他退了那一步,如今再想借著那點情分一步登天,已然不可能。 豐陽嘆息,復(fù)又重整旗鼓,為接下來的進言打起腹稿。 同樣相識于微末,同樣得到過新君青睞,他不能借此身居高位,那相柳也絕對不能。 兩人對坐無言,芙蓉都想要送客了,豐陽突然從腰間解下戒鞭,遞給芙蓉。 芙蓉一臉茫然。 她回家一趟,玉蘭給她遞簪子,豐陽給她遞戒鞭,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么。 豐陽雙手捧著戒鞭置于芙蓉案前,鄭重地跪好,低聲道:“還請主上收下戒鞭?!?/br> 芙蓉不接,淡淡道:“你想說什么?” “之前你替玉蘭說話,便萬般厭惡我的立場,如今你已是君王,可有理解我?” “沒有?!?/br> 豐陽氣結(jié):“民意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玉蘭一事之后,監(jiān)察司覆滅,你又縱容如暖衣閣等民間報房發(fā)展,就不怕日后人人都能振臂一呼,人心再無一統(tǒng)之日?” “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有何不可?” “柳國民智未開,百姓只知人云亦云,你就不怕有心之人用輿論造勢,讓你御座不穩(wěn)?”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這個道理你開蒙之時便該學(xué)過。” 豐陽重新拾起戒鞭,搖頭道:“我不是讓你封堵民間言路,而是讓你學(xué)會控制。先王教誨,戒者,慎也。慎言慎行,篤行明德。國家需要統(tǒng)一的聲音,百姓需要知道何謂主流意見,那些禍亂朝綱之言、離經(jīng)叛道之事、yin穢奢靡之風(fēng),不該存在。若此,天下方可大定?!?/br> 又是先王! 芙蓉皺眉:“你言必稱先王,既然如此懷念他,不如去陪他。” 豐陽一愣,仿佛根本沒有聽懂似的,整個人定格了一瞬。 芙蓉說完就意識到話說重了,她緩和下神色道:“先王的時代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是劉王芙蓉的時代。我會聽你的建議,至于采不采納,是我的事情,造成的后果,也是我在承擔(dān)?!?/br> 豐陽的核心觀點芙蓉雖不敢茍同,但她也并非完全聽不進去。 民意不是可以隨意玩弄的器具,經(jīng)歷了先王末年,百姓需要廣開言路,但如何把握這個度? 玉蘭一事中,看似是他們利用輿論反制監(jiān)察司,大獲全勝,但芙蓉和相柳可以策劃一次民意洶涌,借此昭告天下先王遺政的結(jié)束,那有心人也完全可以利用民意,散布謠言,把黑麒麟嗜血的傳言演繹成板上釘釘?shù)氖聦?,激起民憤,用民意反殺麒麟?/br> ——麒麟受制于天綱,一生困于君王和民意,光是群氓涌動反噬在麒麟身上的失道之癥,就足以動搖社稷根基,稍有不慎就麒麟病亡君王暴斃。 豐陽也許無意,奈何芙蓉聽者有心,越想越覺不寒而栗。廣開言路和閉目塞聽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兩端,如何在這之間游走,如何順勢握住喉舌、鞏固統(tǒng)治,如何才能在民意的旋渦中保住她和相柳的性命? 見芙蓉面色沉郁,久久不言,豐陽失望地收回戒鞭:“冰湖學(xué)社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給你諫言還需如此考慮?你一介女流,見識短淺,去過幾個國家,幫助了一個玉蘭,便覺自己睿智無匹了嗎?年紀輕輕,優(yōu)柔寡斷,柳國未來堪憂!” 芙蓉本被豐陽引得深思,聞言豁然起身,怒上心頭:“你自傲于冰湖學(xué)社身份,怕是忘了,當(dāng)年我與你同考,也是考上了的。當(dāng)年我是豬油蒙了心,信了你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謬論,放棄大好機會待字閨中,等你來娶;如今也是你,嫌棄我讀書不多,學(xué)問不高,連與你論戰(zhàn)的資格都沒有。到底是我本來便才學(xué)堪憂,還是我沒有機會與你一較長短?” 豐陽哪里受得了一個姑娘居高臨下地罵他,當(dāng)即也站起身一甩衣袖,不屑道:“牝雞司晨,不可理喻!” 芙蓉一拍桌案還想再辯,門外管家神色驚惶地匆匆來報:“主上,臺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