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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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妍不打算和任澤說廢話,影響彼此出外游玩的興致。 掛了電話之后,她把剛才的號碼熟練地拖進了黑名單。 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前夫突然打電話來sao擾了。 劉妍臉上淡淡的,仿佛自己剛才處理的,只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抬起頭,對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意識到自己太投入,忘記周遭的環(huán)境了,劉妍飽含歉意,“對不起……見笑了……” 顧雨飛心里卻是一陣難以言喻的狂喜。 激動和慶幸充斥著他的心房。 心心念念多年的人恢復了單身,又恰好和他相遇,這算不算遺憾之外的萬幸? 方才的失落瞬間被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安撫,顧雨飛很高興,卻也有些忐忑。 “沒事……”幾乎在同一時刻,心頭閃過無數(shù)的理由,紛紛揚揚,猶如空中飄飛的蒲公英。 顧雨飛迫切想要抓住其中的任意一片,借此得到能和劉妍更進一步的機會。 由衷的喜悅使男人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露出暢快的笑容了。 但他維持住了表面上禮貌有度的姿態(tài),把快到嘴邊的話語咽了下去。 顧雨飛想開口,想試探,心頭所愛是否愿意給他一個機會? 看他能否如愿,和記憶中的那個女孩再續(xù)前緣? 卻在女人抱起幼小的女兒打算起身的瞬間,打消了念頭。 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坐在她mama臂彎,好奇地四處觀望,對上他的注視,調皮地咧嘴笑了,露出兩排不太整齊的牙齒,還有鮮紅的牙床。 任雪奶聲奶氣地叫他,“叔叔……” 稚嫩的五官依稀能辨出劉妍當年的影子,眉眼間卻比她媽咪多了幾許童稚的天真,明顯被溺寵長大的無憂無慮清晰地在她的小臉上顯現(xiàn),小女孩像個落入凡間的可愛精靈,自由自在,用表情傳達著自己的想法。 小家伙笑容燦爛,似乎很喜歡他。 “酥酥叫什么……”任雪覺得眼前的叔叔很有親切感,比平日里不愛笑的爸比好說話多了,也不會挑剔她吃東西要媽咪喂。 哼哼,剛才吃布丁,叔叔還把自己的一份讓給她了! 顧雨飛不自覺伸出手,想去捏捏她的包子臉。 伸到一半,才想起她mama也在旁邊。 頓時舉也不是,放也不是,進退兩難。 女人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及時地為他解了圍,“妮妮,叫顧叔叔?!?/br> 任雪聽話地照做了,只不過叫的時候太急,又是口齒不清,“顧酥酥……” 手掌捧了捧小家伙的下巴,惹來任雪怕癢的躲避。 顧雨飛抬眸,恰恰對上劉妍蘊含著挪愉的美目。 脖子根爬上熱意,男子收回了蠢蠢欲動的手。 劉妍覺得顧雨飛很有趣,害羞的模樣似曾相識,純情得像個內向的學生。 她把任雪放下,往女兒后背輕輕推了推。 “妮妮不是要吃糖?找叔叔拿,叔叔那兒有……”劉妍開了個玩笑,除了化解尷尬,還想看看自己的女兒怎么耍小聰明。 小丫頭走到顧雨飛腿邊,牽了牽他的褲管。 “酥酥?”小家伙仰起頭,臉上寫滿了對零食的渴求。 黑溜溜的杏核眼和她媽咪是同個模子刻出,認真地注視著他。 可愛是一大殺器,秒人于無形。 而顧雨飛身上只別了支鋼筆,衣袋里自然沒有任雪要的東西。 但他哪里抗拒得了小女孩的請求?當即把桌上的牛角酥遞到了任雪面前。 “叔叔沒有糖,面包可以嗎?” 任雪嘟嘴。 暫時吃不到想吃的東西,但是面前小巧玲瓏的糕點,賣相也不錯。 “妮妮不要太貪心了喔……”劉妍在她身后打趣。 顧雨飛從小女孩身上移開視線,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女人身上。 半晌,兩人相對而笑。 彼此本來有些疏遠的距離,因著這個小插曲悄然拉近。 …… 飯店來臨,程書語已經(jīng)訂了餐位。 劉妍抱著任雪就要離開包間,臨走之前,客氣地邀請。 有緣再見,劉妍心想,不如和年少時候的同學聯(lián)絡下感情。 “有空嗎?不如順路一起去吃個飯?” 約定的餐廳就在頂層,露天的設計,可以更好地欣賞夜晚這座繁華都市絢麗的風景。 顧雨飛自然是愿意的,“好啊。”男人當即應下。 緊接著跟隨她的腳步,和她一起進了電梯。 盛裝的前妻與他人言笑晏晏的模樣,自然而然隔著玻璃,落入了任澤的眼中。 男帥女美,莫名的般配。 看樣子,兩人像是要去約會。 而劉妍手里還抱著他們的女兒妮妮。 坦然地無視了他的存在。 才和他離婚沒多久,就急著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明面上,卻把他當做過去踢開,拋到了腦后。 任澤胸口劇烈起伏,心頭油然而生被背叛的憤怒。 原來他在劉妍心目中,是可有可無的地位。 回想法庭上女人的表現(xiàn),他的存在,竟然還比不過自己的女兒! 男人面色發(fā)黑,本來就沉肅的面容顯得愈發(fā)生人勿近,凝在顧雨飛身上的冰冷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尖刺般的視線似要將他挺直的背脊盯出幾個窟窿來。 全然忘記了之前他對劉妍的所作所為。 怒意和憋屈的發(fā)泄需要一個閘口,而突然冒出來的顧雨飛,就被他當成了不共戴天的敵人。 哪怕對方?jīng)]有對自己的妻子做出什么親昵的舉動,望著她的眼神,也讓任澤直覺他對劉妍的感情不單純。 小心翼翼的試探,甚至放低身段去逗樂他們的女兒,怎么做,都是任澤厭惡的行為。 尤其劉妍在他的討好下,還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美麗卻又無比陌生。 劉妍有多久沒對他這么笑過了? 如花的笑顏,卻是在對著一個野男人綻放! 而應付他的,只剩下冷漠的回絕! 目光緊抓從電梯出來,和劉妍并肩而行的顧雨飛,兩人談笑風生的模樣,刺眼得讓人恨不得撕碎。 指節(jié)緊握,拳頭用力到泛白。 任澤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把那個男人從妻子身邊拽開,告訴她誰才是她的丈夫。 太陽xue突突地跳動,遠方妻子的倩影被男子高大的身影籠罩,兩人對視間的微笑,無異于在給他心頭的火氣添柴加薪,助它熊熊燃燒到難以控制的處境。 磅礴的怒意將他的理智鯨吞蠶食,曾經(jīng)溫順的枕邊人,背著他,在對著別人散發(fā)魅力,和那人眉目傳情,將他視若無物。 一切都是令人難以承受的惡劣! 任澤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嬌弱可憐的現(xiàn)女友,在看清顧雨飛的正臉之后,受到強烈的刺激,心理的不平衡達到了極致。 破壞他們約會的念頭在腦海里反復盤旋,電話里妻子冷酷的拒絕卻如同一桶冰水,澆了他滿身滿臉,使他遍體生寒。 任澤這才回憶起來,他和劉妍,早就離婚了。 而且是他主動提出的。 那時候劉妍苦苦地哀求,甚至在民政局對他抵死糾纏,都換不來他的回頭。 那時候呢?任澤心里單單記著一個林巧巧,就拋下了對自己真心戀慕的愛人。 中間劉妍不知道是經(jīng)歷了何等沉重的打擊,才變成后來只要妮妮,除了女兒,什么都可以拋棄的模樣。 而她對他原本萬中無一的熱忱,似乎也在他沒來得及發(fā)現(xiàn)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了。 不留下任何可供找尋的痕跡。 不愛了,曾經(jīng)的劉妍,便如同一個滑稽的笑話。 她不開心,便要將使她變成笑話的男人也一并拋掉,埋葬在過去。 任澤突然感到荒唐無比。 為他癡,為他狂的劉妍,早已不復存在。 不過一個選擇,他和劉妍的關系就變成了陌生人。 或者說,在妻和夫的前面,再得嵌上一個礙眼的“前”字。 他和劉妍,似乎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