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賜姓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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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的睜開雙眼,納蘭瓊華支撐著雙臂爬了起來,恍惚中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還活著,周身云霧繚繞,縹緲絕非凡境。 “你醒了?” 瓊華愕然,抬首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層層霧靄緩緩散去,高高的白玉階之上,一個身姿修長的身影背對著自己,偶爾云風盈袖。 默然一瞬,瓊華跪直了身體,向著上首深深叩拜:“納蘭瓊華拜見仙尊?!?/br> “納蘭氏……想來便是納蘭王朝皇權再次接替了。” “是?!?/br> “本君已明了你的來歷,既已到我長樂仙宮,則凡塵種種皆為過往虛妄,抹去納蘭一氏,只留瓊華為名,即日起,賜吾”淵”姓?!?/br> “……瓊華叩謝仙尊賜名。” 納蘭瓊華只覺胸間一片寒涼……原以為仙靈之說均為荒誕,自己自愿身祭,必定難逃一死,然而,僥幸向死而生,卻成了他人手中區(qū)區(qū)一介祭品。 自己本是位極太子之尊,抹去了姓氏,從前地位的種種尊崇又從何談起?上位仙靈輕飄飄的一句賜予仙姓,卻是將人活生生的從天上打入了泥里,從此身不由己,成為仙靈附庸,與奴隸何異? 頭顱抵在冰涼的寒玉地面之上,五體投地,瓊華無力的闔著眸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從此天翻地覆的未來。 上首的淵霽衣袂輕拂,轉過身來,淡漠的一雙眸子凝在下面靜靜埋首不語的瓊華身上,卻并未讓他起身免禮,只再次啟唇說道:“納蘭王朝建國已有百年,在你之前,曾有三個納蘭氏被獻于吾前,然而現(xiàn)在,我長樂仙宮卻依舊空空,你可知為何?” “……”納蘭瓊華——不,是淵瓊華,原本安靜跪著的身子突然瑟縮了一瞬。 將底下人的每一絲動作都看在眼中,淵霽緩緩開口:“本君佑護納蘭氏,然納蘭氏卻負本君所望,獻上的祭品無用至極。那三人均已被本君拋入了輪回道,罰作畜生千年,以贖其過。本君沒有太多的耐性,如若你仍舊無法令本君滿意,不止你,納蘭王朝危矣……吾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br> 牙齒幾乎將下唇咬破,瓊華用力的閉了一下眼,強自抑制住身體本能的寒顫,再次叩首行禮:“瓊華……明白?!?/br> “起來吧,過來跟著我?!?/br> —— 靜靜地跟在淵霽的身后,瓊華抬眸看著眼前這面如水波一般偶爾波紋擴散的屏障,前方的仙靈卻突然轉過身,云淡風輕的瞥過一眼之后,寬大的袍袖抬起,如玉的指尖點在來不及后退的瓊華額上,瓊華被定住的身子只能站立不動,默然承受著眉心處如同被炙火燒燎的痛楚。 少頃,淵霽指尖收回,瓊華的眉心一點血跡洇出又消弭無蹤,伸手扶住了身形搖晃的瓊華,淵霽說道:“宮里處處是禁制,你身上已有本君的一絲神力,從此,便是我長樂仙宮之人?!?/br> 這一刻,瓊華陡然生出了幾分對他父皇的怨憎。他的父皇無數(shù)次以怕他受傷為理由,斷絕了瓊華習武的念頭,哪怕平日里種種精致的湯食不停進補,這具生來就比他人弱上三分的身子依舊半點寒風疾苦也受不得,一如那被養(yǎng)在溫室的花朵,稍有風吹雨打,便有可能零落夭折。 輕輕向后退了一步,撤出了淵霽的懷抱,瓊華謝過了他的攙扶。淵霽微微瞇了瞇眼,并未再說些什么,轉身繼續(xù)向前走去。 瓊華遲疑了一下,抬步跟上,穿過了眼前的屏障。 這是一座處處都顯示著主人尊貴的環(huán)形宮殿,極高的穹頂幾乎望不到盡頭,繪以無數(shù)祥云,半空中懸浮著無數(shù)長明晶燈,地面以剔透的無色水晶為地,底下游魚擺尾清晰可見,大殿中珠玉珍奇錯落擺放。 違和的是,被人如此精心布置的一座宮殿,正中心卻是自上空懸下層層月白鮫紗。 淵霽衣袖輕拂,霧靄般的鮫紗收束,露出了內里可供八人橫臥的床榻,依舊是絕塵的白。然而,除了枕被,床榻四周竟還圍繞擺放了一圈的三層的小柜,而邊緣處的玉欄上還掛著各色絲絳、長鏈?瓊華正怔忪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聽到了身前那人的聲音:“日后,這便是你的住處?!?/br> 轉身看著面色茫然的瓊華,淵霽沉吟一瞬,開口道:“吾名淵霽,無論日后其他規(guī)矩如何,本君允你,喊吾淵霽?!?/br> 仿佛被雷擊一般,瓊華口中呢喃著“淵霽”二字。心神不定的他錯過了身前那人在聽到他的低語時陡然變深的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