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駱杰下午還有事便先走了,章弘和駱瑜坐在這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里。即便兩人從早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但都保持著緘默無言的冷戰(zhàn)。 后來駱瑜自己從冰箱里拿出面包來熱,坐在沙發(fā)上開始吃,遲到一半突然自顧自地苦笑起來:“真好笑,前不久我還在跟你說要小孩的問題呢。” 章弘看了眼她,不知如何接話,半晌說了聲“抱歉”。 “別說了,”駱瑜揉了揉通紅的眼睛,“章弘,聽到你說這句話……就知道,我們沒可能了?!?/br> 氣氛僵硬到極點,章弘覺得自己在其中好像要窒息了,不知道是為這段婚姻難過,還是在為自己難過。 后來他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只記得一個人走出小區(qū)來到街上,空空的肚子讓他有些暈眩。 仿佛整個人從原來的生活剝離出來,章弘站在馬路邊有點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對周睿寧,如何跟對方解釋這一系列混亂。 他開始思考整件事,駱瑜到底是聽到了哪里的風(fēng)聲? “你是不是告訴駱瑜了?”他第一個想到就是張?zhí)熹痢?/br> 電話那頭的人一副不知情的反應(yīng),問清了來龍去脈后極為震驚:“誰他媽那么多嘴?” “我不知道,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就幾個,包括你。” “除了我還有誰?是不是那醫(yī)生什么的泄密了?” 章弘想起方醫(yī)生是認(rèn)識駱瑜的,但他早就跟對方說好了,方醫(yī)生也沒理由在這個時候突然告訴駱瑜,而那些小護士更不知道他和周睿寧的關(guān)系。 “不可能,方醫(yī)生沒理由泄密?!?/br> “我去,你不會懷疑我吧,”張?zhí)熹良逼饋恚骸坝惺裁床豢赡艿模扛悴缓檬轻t(yī)生身旁的人說……等一下,那醫(yī)生姓什么?” “姓方。” “方什么?” “方……佑祥?!?nbsp;章弘說出這個拗口的名字,隱隱發(fā)覺有哪里蹊蹺。 “cao他丫的,”張?zhí)熹涟l(fā)出一聲很難聽的京罵,“你是不是結(jié)婚了就他媽變遲鈍了?之前沒了解過這個醫(yī)生嗎?他是方亦祺的爹不知道嗎?!” “哈哈,我還真不知道?!闭潞肼牭交卮鹑滩蛔「尚ζ饋恚肫鹎皫滋旆结t(yī)生那通電話,說讓兒子做點清淡的給周睿寧送去,此刻終于意識到那個兒子到底是誰了。 方醫(yī)生是他的顧客,他也沒時間去刻意了解顧客的家庭,況且方亦祺應(yīng)該是對方跟前妻的孩子,隱藏得比較深也是正常。 “章弘你這次真是傻逼了……他媽的方亦祺,估計又是幫李祚軒做的這一出,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用了,”章弘道:“你有精力就幫我找個律師吧,我要和駱瑜打離婚官司了?!?/br> “這個沒問題,”張?zhí)熹晾湫Φ溃骸澳惴判陌?,敢惹老子兄弟,方亦祺在娛樂圈也別想混了?!?/br> “其實沒必要,真的,要不是這一出,我也不會有機會這樣下決心?!闭潞胼p聲說。 “你這丫的……對了,”張?zhí)熹镣蝗坏溃骸艾F(xiàn)在周睿寧在哪?” “我今天早上送他去了醫(yī)院……” “我靠李祚軒都來這一出了你還敢把他送醫(yī)院?” 章弘立即掛了電話,慌張地攔了出租車直奔醫(yī)院。他中途還打電話給病房,但那邊一直沒人接,急得他下車時差點錢都忘記付了。 “周睿寧呢?”他看見那蘑菇頭護士,一把抓住對方問。 “啊?”對方愣住了:“剛才您朋友不是來接他了嗎?已經(jīng)辦了出院手續(xù)了,身份證也被拿走了……” “什么朋友?”章弘懵了,額頭上的青筋要暴出來:“除了我就沒人知道他在這里!到底是誰?你們都不會問一下身份嗎?!” “怎,怎么會?您不認(rèn)識嗎?”護士慌了起來,“可那個人好像和您很熟,而且對周睿寧的病情似乎也很了解,我們就……” “那人什么時候來的?”章弘覺得額頭上有冷汗簌簌地往下落。 從監(jiān)控錄像根本什么也看不出,他只看見周睿寧抱著斗牛,很自然地就走了出去,似乎真的相信那人是他“朋友”一樣。 他覺得很奇怪,就算對方稱是自己的朋友,但周睿寧自從精神受刺激后,就很懼怕生人,怎么會那么平靜順從地跟人走? 事到如今,章弘頓時有手足無措的慌亂感。他下意識把“報警”的途徑排除了,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打電話給張?zhí)熹痢?/br> “估計除了李祚軒沒誰了吧?”張?zhí)熹烈宦牼偷溃骸澳阆葎e急,那犢子不敢做什么出格的,真要敢他早做了……章弘,你聽到我說話沒?別他媽亂來!” ** 章弘回到普陀區(qū)那套房子里,走進空空如也的客廳,聞著那熟悉的桔子香,只覺全身疲憊,猛地坐在了地板上。 張?zhí)熹琳f得真好笑,他能怎么亂來,連一點預(yù)料都沒有,李祚軒要藏人也可以藏得無影無蹤。 恍惚間他突然看到那DVD機上的按鈕燈竟然是綠色的,湊近一看,竟然是開啟狀態(tài),昨天他居然都沒注意。 “什么時候……” 他伸手去碰,DVD機guntang得嚇人,似乎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態(tài)很久了。章弘不小心碰到了一個鍵,電視立即亮了,深藍色的屏幕上寫著播放結(jié)束的字樣。 章弘心里一驚,猛地去按彈出鍵,那張張?zhí)熹猎诒本┙o他的光碟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 把光碟拿了出來,上面已經(jīng)燙得不行——昨天大掃除時他確定DVD機是關(guān)的,也就是說…… 章弘想起昨天自己從沙發(fā)上醒來后,周睿寧就一直很奇怪的表現(xiàn),手不禁開始顫抖,隨后猛地把光碟掰成兩半。 ** 兩天后,北京。 “章弘,進去別跟那姓李的傻逼動手,等下李老爺子過問起來就不好辦了?!睆?zhí)熹潦疽馑?/br> “……知道了?!?/br> 李祚軒坐在雅間靠窗的木椅上,手還不停地轉(zhuǎn)動著那咖啡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來了?坐。” 章弘沒有坐:“有什么條件就開。” 對方死活要他來一趟北京,說是有關(guān)于周睿寧的事要親自和他說,弄得張?zhí)熹烈矝]轍,只好把章弘親自請了過來。 “有外面那姓張的土匪在,哪敢開什么條件?”李祚軒朝他笑笑,墨綠色的眼睛彎起來戲謔道:“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那個周睿寧,他說他自己會藏,沒必要我特意去藏,所以我就把人放走咯?!?/br> 章弘一下腦回路沒跟過來:“什么意思?!?/br> “就是他不想見你啊?!崩铎褴幝柤纾骸八揪筒簧德?,腦袋清楚的很,還幫我分析利弊來著,說我這樣就是非法挾持非法拘禁,得不償失,而且沒法報復(fù)你唉。我見他說得好認(rèn)真,就放他走了。唉,畢竟我還是個好人?!?/br> “他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崩铎褴幹厣?。 “你以為我會信嗎?” “我可沒你那么多壞心眼,”李祚軒不緊不慢地抗議:“澤林剛出獄不久,我總不會做這種可能把自己送進去的事吧?!?/br> 章弘沉默了,半信半疑。 “他說他要回家,我見他身無分文,就做了次慈善,給了一千塊錢就讓他走了?!崩铎褴幜昧讼骂^發(fā):“不知道是亦祺的消息有誤還是怎么的,我倒懷疑你們兩是不是那種關(guān)系???” “什么意思?!?/br> “亦祺說周睿寧很喜歡你依賴你,屁都沒看出來啊?!崩铎褴幬嬷煨Α?/br> “他還說什么了?” 李祚軒想了想,答:“我問他怎么認(rèn)識你的,他說如果沒有認(rèn)識你就好了,哈哈哈哈?!?/br> “……還有嗎?!?/br> “好像沒了吧?他就一直說自己想回去啊,我后來問你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他也不回答,一直堅持說自己想回去?!?/br> “……”章弘很想罵他一句閉嘴,但什么也說不出來。 走出去時張?zhí)熹量匆娝谋砬榫驼恕?/br> “你怎么了,那傻逼說了什么?人呢?!” “姓張的,我可什么都說了,絕對沒有保留,不信你問他?!崩铎褴幾叱鰜肀虮蛴卸Y地道:“沒事我就先撤了,你少欺負(fù)亦祺啊?!闭f完腳底抹油就溜之大吉。 張?zhí)熹烈荒_想踹過去沒踹著,也懶得理李祚軒了,連忙抓住一臉僵硬的章弘: “周睿寧呢?” “他回家了。” “什么?” 章弘視線飄忽著,似乎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突然按住張?zhí)熹恋募绨虻溃骸奥蓭煄臀艺业經(jīng)]有?把官司的事全部交給他?!?/br> “找到了啊,你什么意思?” “我沒時間了,我要去一趟廣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