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文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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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沈藜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陳湫各種刁難的準(zhǔn)備,然而那天晚上過后,陳湫似乎收斂了許多,甚少再對他做出之前那種太過親密的舉動。 就好像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客人,暫時借住在這里一樣,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突然變得簡單起來。 這讓沈藜松了口氣之余,又隱隱有點(diǎn)不甘心。 不過沒過多久,他就來不及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文儀回首都星了。 他得知消息的時間不算晚,算是和陳湫同時知道的。那天晚上陳湫在收到了文儀的問候訊息后,當(dāng)即就和人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diǎn)。 對于這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夫,陳湫雖然不打算認(rèn),但還是很尊重的,出門頭天還花了點(diǎn)心思搭配衣服,還大晚上的拉著徐蘭蘭給自己做參謀,搞得人家萬分疑惑,問她是不是回心轉(zhuǎn)意看上人家了。 陳湫在房間里一件一件試衣服的時候沈藜就在樓下客廳里坐著,他手里的書許久沒有翻過一頁,眼睛粘在書頁上,但心思卻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陳湫房間的門沒關(guān)緊,偶爾還能聽到歡快的笑聲或者激烈的爭執(zhí)聲傳來。 “這件不行,你在開玩笑嗎?你看上去簡直像個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太嫩了!” “啊,是嗎?可我好喜歡這件衣服的?!?/br> “別別別,你難道是想給人家留下個剛從哨塔出來的印象——如果這是你的目的的話,你成功了。聽我的!換成那件衣服,它看上去可比這件好多了,至少是最新款?!?/br> “好吧好吧,有這么夸張嗎?” 陳湫惋惜地看了眼脫下來堆在床上的衣服,要是放在三年前還沒從首都星離開的時候,她自認(rèn)為對時尚潮流的掌握絕對不遜色于任何人。然而在軍隊(duì)待的時間長了,天天穿軍裝制服,審美都快被麻痹了,這會兒還真不敢說比徐蘭蘭懂。 剛才她們談?wù)摰哪菞l裙子是陳湫以前買的,是當(dāng)時很流行的樣式,之前偶爾想起來還念念不忘地想穿著出門,結(jié)果時過境遷,如今已成了過時老款……她還記得以前自己穿著它受到好友稱贊的場景呢。 不過現(xiàn)在什么都不一樣了。 陳湫抖抖裙子,用衣架掛好,放進(jìn)了衣柜里。 文儀是個典型的貴族出身的向?qū)?,在?xì)節(jié)上格外注意。穿著考究,禮儀周到,提前訂好了見面的地點(diǎn),并先一步到那里免得讓女士多等。 他們說定的地方是家環(huán)境不錯的小店,里面提供各類飲品與書籍,很受年輕人喜愛。 陳湫到的時候文儀正在看書,他手里拿著一本畫冊,翻開的那頁上畫著的是盛放的花海,各色鮮花最美艷的樣子被凝固在了畫紙上,但美則美矣,卻沒太多意思。 文儀見她來了,便放下畫冊起身寒暄,陳湫自然微笑著應(yīng)了幾句。 她在文儀對面坐下,事先點(diǎn)好的飲品隨即被侍者端上,陳湫看了一眼,是她喜歡喝的果汁,不由得看了向?qū)б谎邸?/br> 文儀一笑:“第一次見面,總得做好準(zhǔn)備,怠慢了女士可不好。” 陳湫道:“有勞了。” 她沒有計較對方調(diào)查自己的意思,畢竟這些貴族之間,什么時候不是盡可能地互相挖掘?qū)Ψ降南埠?、隱秘呢?就連不久前她出席文家的宴會之前,都還要細(xì)細(xì)地將那一大堆資料記下來,免得出了差錯。 相比較而言,只是調(diào)查一下自己的愛好真的算不得什么。 怕只怕這位今天才第一次和自己見面的向?qū)?,因?yàn)槟悄涿畹幕榧s真將自己視作他未來的妻子,然后花費(fèi)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最后卻什么都沒得到。 她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目光再次從文儀面前的畫冊上掃過,道:“文先生似乎格外喜歡這位……”她回憶了一番作者的名字,“麥克弗森的作品?!?/br> “啊,”文儀的目光也落到了畫冊上,他道,“算不上格外喜歡吧,只是麥克弗森的畫大多是自然風(fēng)光。首都星是帝國財富、權(quán)力的聚集地,人和錢多了,難免空地就少,這些景致便也不多見了?!?/br> “聽你的意思,你倒是更喜歡那些偏僻些的半開發(fā)星球呢?!标愪姓f。 文儀說:“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想到處去轉(zhuǎn)轉(zhuǎn),陳小姐難道沒有過這樣的念頭嗎?” 陳湫聳聳肩道:“不好說,曾經(jīng)在哨塔里時,我整天忙著訓(xùn)練和各種人情往來,沒時間想那么多。后來不得已離開了首都星前往黑區(qū),更是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有的時候爆發(fā)沖突,便只能先活下來再去考慮其他的。” 她這話也有幾分夸大的成分。黑區(qū)固然危險,但大部分時候的沖突不太可能危及要塞安全,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校官,陳湫趕赴前線的次數(shù)也相對少一些,也相對安全。 不過一旦趕赴前線,那便是真正的槍炮無眼,陳湫受傷最重的一次是被身邊爆炸波及,彈片碎石瞬間從背后扎進(jìn)去,險些傷到心臟。 文儀聞言怔了怔,有幾分愧疚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你說笑了,這沒什么的。”陳湫擺擺手,“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在首都星,又是貴族,天然的條件就決定了文儀不會對軍部給予太多的關(guān)注,更何況幾句話聊下來,她隱約覺得文儀的性子不算壞,對待自己也算得上真誠。 二人笑笑,算是將這一茬揭過去了。 “陳小姐,其實(shí)今天請你出來是有些其他的想和你商量?!蔽膬x將手里的畫冊合起來放在旁邊,坐直了身體,正色道,“和令尊之前與我家訂下的婚約有關(guān)?!?/br> 陳湫同樣為這件事來,聞言也認(rèn)真起來,道:“請說。” 她想與文儀取消婚約, 今天本就是來試試他的態(tài)度,這樣也好安排之后的事情。 她其實(shí)已經(jīng)做好了一大堆準(zhǔn)備,各種說辭早已在心里過了數(shù)次,賠禮自認(rèn)也準(zhǔn)備得足夠充分,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jī)開口。 誰知這位年輕的向?qū)ч_口便道:“如果陳小姐愿意的話,我想與你解除婚約,我愿意提供足夠的補(bǔ)償?!?/br> 咦? 簡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這也太巧了些。 陳湫一時沒話說了。 文儀見她不出聲,還以為她不高興,忙解釋道:“當(dāng)初令尊訂下這門婚事的時候,陳小姐還在邊境,硬要算起來,還是違背了你的意愿的。陳小姐一諾千金,如今愿意履行約定讓我很傾佩,但你不應(yīng)該與我這種向?qū)ЫY(jié)婚,我配不上你。所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將這婚約作廢更好些。自然,就算是你我兩家之間沒了這層婚姻關(guān)系,之后文家仍然會是你的盟友。” 陳湫聞言目光閃了閃,他說的是“你的盟友”而非陳家的,言下之意便是他們更看重的是自己這個人而非。 不過她這會兒腦子里叫囂得最厲害的那個想法還是:竟然有這等好事?! 文儀這一開口,免了陳湫找切入口的麻煩,還將她放在了主動的地位上,更許諾了豐厚的補(bǔ)償。此刻只要她點(diǎn)點(diǎn)頭,后面的事就會無比順利。 不過陳湫到底還是沒占這個便宜,她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想法和今日的目的說了。 文儀一聽,同樣露出詫異的神色。 說完陳湫就忍不住笑起來:“……說起來也是有意思,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原本也是我想說的?!标愪行那楹芎玫溃安贿^既然我們兩個懷著一樣的心思,那之后不妨合作,我想你的長輩應(yīng)該也不想讓你輕易解除與我的婚約吧?” 她說得沒錯,文儀無奈點(diǎn)頭,陳湫如今就是個香饃饃,文家哪肯讓這到嘴的鴨子飛了。 “你想與我解除婚約的事情,還告訴過誰?”陳湫問。 “只有我哥哥知道了?!?/br> 陳湫暗暗點(diǎn)頭,難怪那天赴宴,除了文修遠(yuǎn),其他陳家人都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她清楚想解除婚約肯定不會容易,但這樣一來,文儀無疑更需要自己這個盟友。 不過除此之外,陳湫還有件事情沒搞明白,她道:“我想解除婚約主要是因?yàn)槲也幌肱c一個不甚了解的人結(jié)婚,而且我和你的喜好觀念也有差異。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yàn)槲页D暝谶吘?,而你在首都星……同居一處都還有不少人婚后生活不和,更何況異地。可你又是為什么呢?” 在陳湫看來,這些問題也許在自己這里比較嚴(yán)重,但在一些人眼中不僅不是問題,甚至還是優(yōu)勢——畢竟另一半常年不在,想搞點(diǎn)什么事情會方便不少。更不用說在聯(lián)姻后,自己常年駐守邊境,陳家在首都星的勢力理應(yīng)交由文儀代為掌控,屆時幾乎不用付出什么代價就可以變相將陳家據(jù)為己有,完全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文儀也許不像大多貴族那么貪婪狡詐,但自小在這種環(huán)境中長大,陳湫不可能相信他真的像表現(xiàn)出來那樣坦然無害。 青年向?qū)Т瓜卵劬?,有幾分不好意思,道:“因?yàn)槲矣邢矚g的人了?!?/br> ……原來是為了追求自由的愛情嗎。 陳湫聞言忽然來了興趣,眼睛閃閃發(fā)亮:“方便透露嗎?也許在解除婚約之后,我還能幫你一把呢?” 幫不幫得上倒是兩說,但八卦是不可以錯過的。 文儀看了看她,道:“說起來,那個人你也認(rèn)識,是格林希爾少將?!?/br> “啊……是他啊?!标愪懈C回舒適的軟椅。 文儀:“……你為什么突然這種語氣?!?/br> 陳湫擺擺手,臉上表情有點(diǎn)癱:“沒什么。” 總不能說你的暗戀對象現(xiàn)在在追求我,還搞得聲勢浩大的。 就算這可能已經(jīng)不是秘密,但就這么直說未免太不給面子。 不過幫他一把自己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