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王海草草和她分別，回去后，又給她發(fā)來文字消息，說是如果她想做好這個項目，他愿意借她5萬塊錢，大家都不容易，他不急著要她還，丁樂婉拒了。

    兩個月后，拍攝完成。

    公司預(yù)算50萬，她用48萬完成全作。

    拉投資的環(huán)節(jié)一無所獲，中途她真的想了好多好多，就連信用卡都辦好了，最后關(guān)頭，冷靜下來，沒去真的借錢，借了，拿什么還？

    就算職業(yè)生涯接近走投無路的邊緣，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她只能冷靜，這項目預(yù)算只有50萬，不過是沈清拿來搪塞的借口罷了，除非她能拍出問鼎奧斯卡的名作來，否則公司會真的在乎嗎？她刷十萬、二十萬進(jìn)去，能得到什么？能改變什么？她憑什么敢去冒這個險？

    最后證明，事實的結(jié)果與她想得也沒太大差距，拍完了，也就拍完了，連上架都是默默無聞，公司好多人壓根不知道有這個項目。

    能讓她稍稍欣慰的是各大平臺上觀眾的評價還算比較積極，本身也沒多少熱度，沒什么人罵，偶有建議，也是很禮貌地提出。一個月后，她偶然在豆瓣上看到，居然有評分了，幾百個用戶投了，7.0，實在是太抬舉她了，她心里很是感激。

    至于當(dāng)初提升她當(dāng)導(dǎo)演的許諾，自然是不了了之，白癡才會相信領(lǐng)導(dǎo)畫的餅——丁樂又上了一課。

    此事就這么不聲不響地過去，她都隨師父杜賀著手準(zhǔn)備下一個項目，轉(zhuǎn)機(jī)才出現(xiàn)了。

    砸了近四百萬的正式播出，遭到吐槽聲一片，這戲火了，另一個極端的火——各大相關(guān)的自媒體跟風(fēng)發(fā)表吐槽視頻，罵得沒有最狠只有更狠，不用花錢就上了頭條，但公司一點兒都不想上這個頭條。

    這個項目比較大，豆瓣當(dāng)天就有了評分，從一開始的2.4匍匐前進(jìn)到4.1，還是因為沈清覺著實在太丟人，又找營銷公司給刷上去了一些。

    動靜鬧得這么大，股東們自然關(guān)注，責(zé)問沈清為何同意讓幾個新人做項目，砸了公司的招牌？

    創(chuàng)作的事是這樣，不拍個作品出來你都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坑，沈清悔得腸子都清了，只能打掉了牙咽肚里。

    為了跟股東交代，沈清搬出了丁樂擋槍，聯(lián)絡(luò)了多家公司，當(dāng)晚把的各項數(shù)據(jù)都刷了上去，隔天的股東會議上，沈清避重就輕，說是和都是為了培養(yǎng)更加適合市場的年輕人，既然是年輕人，偶爾失手在所難免，但決策上并不是完全失誤，的數(shù)據(jù)很好，說明她沒看錯人，公司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優(yōu)秀的年輕創(chuàng)作者，未來肯定會更有競爭力，還向大家隆重介紹了丁樂。

    丁樂還是沒當(dāng)上導(dǎo)演，但她升職了，成為了副導(dǎo)。

    北漂兒的第七年，丁樂工資終于過了萬，往后每個項目能拿幾萬到幾十萬不等的提成，若是有機(jī)會再拍兩三個作品出來，買房的事真能提上日程了。

    她終于看到點兒希望了。

    這一天，她29歲生日，升職的事還沒請客，放在一起過了，在KTV切的蛋糕，沒多久杜賀找個了借口溜了，剩下她和王海兩人，王海約她去吃飯看電影，這是他第三次約她，她第一次答應(yīng)。

    這大概就是三十歲和三十歲的戀愛吧？第一次約會，已經(jīng)基本上接受了這個人將來會成為自己伴侶的事實。

    王海長相一般，關(guān)鍵是邋遢，不會打扮，編劇，多多少少沾點死肥宅。追她開始，有所改善，至少每天洗澡，頭發(fā)不油了。

    他很熱愛自己的專業(yè)，平時談吐幽默機(jī)智，不用認(rèn)識很久，就能感受到才氣。傲氣定然是有的，就是早就被磨平，為人踏實勤奮，挺好的，非要挑毛病，他不浪漫，但是拜托，這都什么年代了，有幾個人找對象還看浪不浪漫的。

    第一次約會，她再度神游四方，倒是很認(rèn)真地看了電影，還和王海交流了一下。

    有個同行當(dāng)老公，其實也挺好的。

    有點尷尬的是，他請她吃的餐廳特別高級，高澄從前帶她來過，人均1000＋吃不飽，他們實在沒必要這么浪費。

    “可能......說出來你不相信，但我從前......那一次，真的不是因為物質(zhì)。”

    “哦......”

    從王海的反應(yīng)來看，她怕是越描越黑，她不好意思交代那是段孽緣，更不好意思說其實他們只是炮友。

    “真的不是因為物質(zhì)”，某編劇已經(jīng)腦補(bǔ)出了一出跨越階級的愛情故事。

    當(dāng)晚，他打車送她回家，兩人走到樓下，或許是樓間距造成的視覺效果？久違的黑色賓利快要懟到樓棟里去，想要無視都不可能。

    高澄的車，她簡直要暈過去。

    她在心里無數(shù)次默念，希望他不要走出來，有什么事，至少等王海走了再說。

    可一腳踏出去，高澄不僅走下來，還非常欠揍地喊她：“丁樂！”

    “......”

    幾乎是同時發(fā)生，王海頭轉(zhuǎn)向了她，丁樂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我跟他已經(jīng)分開了，四個月前。”為了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她果斷地舍棄了昔日曾帶給過她快樂的炮友。

    “沒處理好嗎？”王海問，可這話與其說是問她，還不如說是示威，他說得很大聲。

    “我自己跟他說說吧。”她懇求道。

    王海厭惡的目光代表他不想走，但他還是走了。

    高澄走到她面前，對著的卻是她背后：“我和你什么時候分開了？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要的珠寶沒給你買，不開心了？嗯？”

    王海必然聽到了，他回頭，眼色異樣地看她，她很絕望。

    這一刻，她好恨自己是女生，想當(dāng)場揍死他，卻不是對手。

    甚至當(dāng)王海要替天行道幫她揍這個混蛋時，她還要出手阻攔。

    “說的什么屁話？！你把她當(dāng)什么人了？！”王海輪著袖子罵道，丁樂快要抱不住他了，他力氣好大。

    高澄絲毫不懼要被人揍，但非常介意她的姿勢，使勁掰開了她抓著王海手臂的手指頭。

    “別打架，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傷著了，你擔(dān)不起?！?/br>
    “啊？？？”

    “高澄?。?！”

    最終還是她自己手刃了仇人，抄起自己的金屬扣挎包怒砸到他鼻子上。

    高澄不躲不閃，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她一下暴擊，完了還故意說：“解氣了沒？不解氣就接著打，你身體重要?！?/br>
    聽到這里，王海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跟她說，扭頭就走了，顯然是相信了他的胡說八道。

    丁樂快氣哭了，還想接著揍他，但他如此精于算計，王海一走，就揪住手腕不讓她打了。

    “上樓說?！?/br>
    “憑什么？那是我家！”

    “那就在這兒說，我倒是無所謂。”他道：“說清楚了我就走，你以為你是誰？值得我死纏爛打？”

    這是老小區(qū)，晚上沒有路燈，只有他的車燈亮著，燈光的方向就有些怪異，她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那張俊美的臉變得這么快，此時已經(jīng)載滿了怒意和恨意。

    她沉默地領(lǐng)他上樓，開門，開燈。

    這間房很小，客廳兩三個平米，只能用來放洗衣機(jī)，直對著的是臥室，走進(jìn)去，放著一張小床和電腦桌、衣柜。

    他扭過電腦桌前的椅子坐下，她坐在床邊。

    “你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分開？我還以為你是工作忙，差不多一個月后才意識到，打給你，你不接，還刪好友，你這樣做事，對我有基本的尊重？”他問她。

    “我......”丁樂一時語塞：“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沒跟人說過這種話。但你總歸是知道了啊，憑什么再擾亂我的生活？”

    “為什么走？理由？前一天你跟我說的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忘了?！?/br>
    “忘了？”

    他看得出很受不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捏她的肩膀，又改為捏她的下巴，定定地看著她，不容許她閃躲視線：“那是你同事吧？你想嫁給他？丁樂，什么時候你能好好思考一下再去決定怎么過日子？你一點不愛他，嫁給他圖什么？自愿去當(dāng)個生育工具嗎？”

    “你憑什么說我不愛他？”她被說得很生氣，反駁道：“他......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br>
    “有用嗎？‘同一個世界’？他送你回來，你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本o接著，他冷笑：“呵？同事？還有必要多解釋？你進(jìn)公司幾年了？要是可以愛他，你何必跟我在一起？”

    “......”

    她的大腦，不爭氣地還在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說得過他？

    “我知道你為什么選他，你主觀上把他歸為‘同一個世界’，同類，讓你覺得更有安全感，可事實上呢？你認(rèn)為我會傷害你，但你如何斷定他就不會？我和他本質(zhì)上有區(qū)別嗎？我們都是男人，善變，好色。你做這個決定，不僅對我不公平，并且非常愚蠢！”

    “至、至少，那樣的人可以認(rèn)真地和我交往，很快的結(jié)婚，生孩子，那樣我不需要再為這些過期不候的限時問題犯愁，可以有空間去做我的工作，我沒你那么高的物質(zhì)基礎(chǔ)，事情不會那么完美，所以我很愿意去將就，我很習(xí)慣將就！去當(dāng)一個生育工具又怎么樣？那不是為別人，不管跟誰生，孩子有我一半基因，如果我有好的收入，我也可以帶好我的孩子！”

    他的表情稍有松動，放開了她，坐到她身邊。

    “我不記得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娶你，事實上，是我想要進(jìn)一步，而你一次次離開?！?/br>
    “.......”

    她低著頭，他怎么可以掰開揉碎地講這些事情？她頭好暈。

    她只聽到他說：“’別讓你愛上我‘，但凡當(dāng)初你沒說這句話，我現(xiàn)在都不會來，你愛不愛，你也決定不了，也是我來決定，這么沒定力，你還要招惹，惹不起了就跑，我做錯了什么？對你不夠好嗎？你憑什么？憑什么轉(zhuǎn)頭就換一個？背著我！“然后，他的唇就貼上來。

    她不想做，嚇了一跳，推他，阻止他，全都無濟(jì)于事，他按著她，她連動都動不了。

    他很急，好像真生氣了，撕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發(fā)泄，完全沒有從前的溫柔，給她弄得很疼。

    他就像只兇猛的野獸一樣按著她毫無感情的抽插，床全程“嘎吱嘎吱”的響，像要塌了一樣。

    完了以后他就去洗澡了，都沒有多看她一眼，要是以前，他早親她了。

    丁樂光溜溜地躺在床上，身上連個蓋的東西都沒有，性愛的刺激以及失落感讓她覺得此刻心里特別委屈，她撐著身體坐起來，腿軟得要命，哆哆嗦嗦地走下床從柜子里拿了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他洗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來，此時面目已經(jīng)變得不一樣，舒緩了很多，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看到她縮在墻角，他坐下來，抱她：“對不起?！?/br>
    丁樂沒有再掙扎，一頭扎進(jìn)他懷里，好久都沒動。

    他抱她，越來越緊，最后給她抱到自己腿上，裹好棉被，吻她的唇。

    “我弄疼你了？”

    “是?。∧闳ニ腊赡?！”

    “錯了，錯了，我錯了，你再打我行不行？”

    “我......我.......”她盯著他，目光楚楚，比起生氣，倒更像是可憐求關(guān)愛。

    丁樂摟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