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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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宮人答道:“陛下睡糊涂啦,陛下還未下令釋放趙搏揚,哪個敢私自放了他?應該是秦二公子回來了?!?/br> 李代嘉道:“是,是,等到天亮,我就立刻下令。奇也怪也,秦守晏這么晚不睡覺,跑到外面去做什么?” 宮人遲疑不敢答。 秦守晏當即推門走進殿中,盈盈笑道:“嘉兒,你想我了么?” 李代嘉見秦守晏忽然出現(xiàn),先是一怔,隨即臉色微紅,轉過身道:“我想你做什么?我是怕你這個壞家伙趁著月黑風高干什么壞事?!?/br> 秦守晏哈哈大笑,望見李代嘉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床上,一頭烏發(fā)披在身后,一身雪白寢衣干凈又柔軟,纖細的四肢蜷縮在一起,顯得十分可愛,心中更是喜歡,便遣走宮人,走上前去,往床沿一走,展開手臂,從背后將李代嘉摟入懷中。 李代嘉才醒來不久,正是四肢酸軟、頭腦昏沉之時,便軟軟倚在秦守晏懷中,一對晶瑩妙目將睜未睜,臉頰白皙瑩潤,無一處不柔順馴服。 秦守晏低頭望著他清秀嬌嫩的面容,懷里摟著這具溫香軟玉的身子,方才于秋夜中沾染的一身寒露,仿佛頃刻融化,溫柔說道:“嘉兒,你別再想趙搏揚了,他已經走了?!?/br> 李代嘉抬起頭,呆呆問道:“走?他走去哪里?。俊?/br> 秦守晏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無限愛憐道:“你睡覺的時候,我自行去云月居見了趙搏揚。我告訴他,我會派人送他去北境,還保證他吃香喝辣富貴一生,唯一的條件就是他再也不許見你。他起初不愿意走,后來還是從了。這會兒功夫,想來已出了京城?!?/br> 他故意用了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仿佛趕走趙搏揚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代嘉似乎沒聽明白秦守晏的意思,瞪大了一雙眼睛,錯愕地盯著他看。 秦守晏微微一笑,又吻了一下李代嘉的額頭,動作無比輕柔,胸中一顆心卻是怦怦亂跳,只覺得李代嘉的身子越來越僵硬,越來越冰冷……一時微笑難以為繼,遲疑道:“嘉兒,你……你發(fā)什么呆呢?你還沒睡醒么?” 李代嘉愣愣看著他,啞聲道:“趙搏揚……走了?”聲音顫抖至極,仿佛驟然墮入了一個可怖的噩夢。 秦守晏望著他這副如墜深淵的神情,心中頓時不忍,但想做都做了,哪里還有后悔的道理?便狠下心道:“沒錯,那啞巴去了北方,再也不回來了!” 李代嘉雙眼圓睜,臉色煞白,忽然翻了個身,顫顫巍巍揪住了秦守晏的肩膀,說道:“北方?北方?趙搏揚要去北方了?可是北方那么遠……他竟是再也不回來了么?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他……他不管我了!” 李代嘉雙眼慢慢變紅,待到后來,就連耳朵鼻尖都泛起了柔弱的嫣紅顏色。 他不吵也不鬧,只是死死抓著秦守晏的肩膀,怔怔望著秦守晏的面容,神色又是難以置信,又是手足無措。眼中卻始終沒有落下淚水,這倒是大出秦守晏的意料。 秦守晏從未見過李代嘉這般神態(tài),略感慌張,忙溫柔笑道:“是啊,那啞巴去北境過好日子,再也不用勞心勞力打打殺殺。他去之前,還叫我給你傳話呢?!?/br> 李代嘉吃了一驚,說道:“不……不!趙搏揚分明是啞巴,他怎么能叫你給我傳話?你在騙我,對不對?趙搏揚根本沒有走,對不對?啊,你這個人真是壞死了!”嘴上雖然在埋怨,臉上卻綻放出了欣喜慶幸的神采。 秦守晏心中一酸,低聲說道:“我沒有騙你,我手下剛好有一個懂得啞巴手勢的軍官。趙搏揚千真萬確走了,他叫我給你傳話,讓你好好保護自己,千萬不要哭鼻子?!焙ε吕畲谓K究不信,自懷中取出折紙小寶劍,雙指夾著送到李代嘉面前,說道:“你看,這就是信物?!?/br> 李代嘉聞言一愣,呆呆看著那只小寶劍,半響,雙手接了過來。 燭影搖動,信物赫然為真。 李代嘉僵住了。 秦守晏的志得意滿、趾高氣昂均已化作烏有,一雙桃花眼滿是謹慎之色,眨也不眨地盯著李代嘉。 他本以為李代嘉定會大哭一場,心中早就設想好了無數(shù)安慰之語,誰料,李代嘉只是望著那只小寶劍,沒有哭,沒有笑,眼神無比呆滯,就好像一具空有軀殼、內無靈魂的行尸走rou…… 李代嘉長長久久看著那小寶劍,秦守晏則長長久久看著李代嘉。 他倆的身子挨得甚近,兩顆心卻離得好遠,好遠…… 秦守晏見李代嘉久久不應,不由呼吸微亂,一顆心更是揪了起來。 小龍竟如此傷心,我趕走趙搏揚真的做對了么? 不,小龍之所以如此傷心,都是因為他太在乎趙搏揚。若是我趕走了趙搏揚,小龍則毫無反應,該吃吃該睡睡,那我還費老大勁兒趕他走做什么? 沒錯,若是不趕走趙搏揚,我在小龍心中,永遠只能做不尷不尬的秦老二。 我不要做第二,我只做唯一…… 思及此處,秦守晏心中再無任何遲疑。 他性格便是如此,認定了一件事便要去做,一意孤行,絕不后悔。 但想李代嘉這么一直發(fā)呆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便勸道:“嘉兒,你看外面天都要亮了。我大哥雖然免去了七天早朝,咱們也不能通宵達旦說閑話呀。來,把東西給我,咱們趕緊睡吧?!鄙焓秩ツ媚侵恍殑Α?/br> 李代嘉回過神來,連忙側過身子,將小寶劍緊緊護在胸口。 秦守晏右手一滯,卻見李代嘉面色慘白地看著自己,眼神中滿是驚慌和恐懼,不由心中一緊,說道:“好嘉兒,你……” 李代嘉聲音發(fā)顫,一字一句說道:“是你……是你逼趙搏揚走的!” 秦守晏怪道:“我?guī)退诒本沉碇\生計,用心甚好,怎么能說是逼呢?” 李代嘉搖了搖頭,說道:“你不要巧言狡辯。趙搏揚曾經答應過我,他會永遠聽我的話。我又沒有叫他走,若不是你逼他,他怎么會走?” 秦守晏一愣,忽然回想到趙搏揚一臉溫柔地說,“小龍向我發(fā)誓永遠都不會趕我走”……不禁喃喃道:“你們……你們倆還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兩情相悅? 真是心有靈犀? 秦守晏一向能言善辯,此時卻無言以對…… 一派沉默之中,李代嘉又低頭望向掌心的小寶劍,心中漸漸想透了秦守晏逼走趙搏揚的動機緣由,不禁恍然,心想,若不是我當初軟弱無能,以至于失身給秦守晏,趙搏揚今日怎么會被迫離宮? 又想到,這夜早些時候,他在龍床上和秦守晏不知羞恥地翻云覆雨,事后還伏在秦守晏身側,扭扭捏捏說了什么“我心里有你”的浪蕩之語。 李代嘉當真是頭暈目眩,胸中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 他只恨自己太過軟弱多情,若是天生一副鐵石心腸,從不懂得情情愛愛,又怎會連累趙搏揚被人當做刺頭生生拔去? 趙搏揚,他……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 你們都不明白…… 沒有人明白…… 李代嘉活了這許多年,每每遇事不順,總是自怨自艾,但此刻,他心中的自我嫌惡之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深重……只覺得是自己害了趙搏揚,又怨恨秦守晏行事太過霸道。 但要說派人追回趙搏揚,或者親自出宮去找他,李代嘉卻是想都不該想的。 一來,秦守晏趕走趙搏揚就是因為吃醋嫉妒,若是李代嘉再表現(xiàn)出對趙搏揚的過分喜愛,唯恐秦守晏一聲令下,趙搏揚還不到北境便人頭落地。 二來,李代嘉雖是皇帝,其實不過是秦家兄弟手中的囚犯。與其大吵大鬧上下折騰,還不如省省力氣,免得叫秦家人看了皇族龍裔的笑話。 秦守晏見李代嘉不哭不鬧,眼神空落落的,似乎在想別的事情,一時心中不快,問道:“嘉兒,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大哭一場也就是了,這樣憋著做什么呢?在我面前,你用不著扮演成熟老道。” 李代嘉苦笑一聲,說道:“是啊,木已成舟,你秦家兄弟權勢滔天,難道我奈何得了你們?我這般哀哀戚戚、惺惺作態(tài)又是給誰看?” 秦守晏聽這話只覺得頗為刺耳,說道:“嘉兒,你年紀小不懂道理,又沒什么人好好教導你,如今見我大哥一力替你cao辦事務,你自然會誤會我秦家兄弟的忠心。但你想想,你的父兄都是勤政的皇帝,凡事都要親力親為。最后,你父皇活活累死,你大哥更不用說,鬧得眾叛親離,萬夫所指,這樣就很好么?” 秦守晏又身體前傾,右手緩緩撫上李代嘉的膝蓋,繼續(xù)說道:“等時間久了,你自然就明白了。真正的皇帝本就該閑散無事,因為他知人善用,用人有方,一切大事小情,自有底下的人替他去cao心,他可不就成了清閑皇帝么?” 李代嘉定定看著秦守晏,忽然笑道:“是,我現(xiàn)在不懂得為君之道,等時間久了,我自然就會明白。等到那時,天底下再也沒人能管得了我。等到那時,我就去找他,總過一天,我會找到他,然后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再沒人能把我們分開?!?/br> 秦守晏神色一厲,一雙桃花眼燃起了烈火般的妒火戾氣!冷冷說道:“你說的倒是輕巧,你想學你的父兄做那乾綱獨斷的霸道皇帝?且去拿鏡子照一照,看看你這張小娘兒們似的臉蛋,到底那里像皇帝!” 李代嘉從小男生女相,宮中暗地里從沒少傳過譏嘲之語,待年歲漸長才有消減。 再說從前秦守晏說李代嘉漂亮,那都是討好之意,哪兒像現(xiàn)在這般冷言諷刺? 李代嘉一時怒從心頭起,喝道:“我的臉蛋不像皇帝,難道你大哥就很像么?你大哥的臉——” 忽然舌頭打了個絆子,硬生生止住了話頭。 李代嘉原本想說:“你大哥的臉叫我大哥給劃花了,這輩子只能戴面具示人,難道就很好看么?” 但他不由自主回憶起秦老將軍吞金自殺的場面,何其慘烈?何其悲辛? 秦克陣滿臉血污緊緊抱著父親尸首的模樣,又是何等絕望?何等痛苦? 話到嘴邊,竟不忍心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