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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神醫(yī)倒好,掃都沒掃他一眼,他也懶得奉承他,轉身就走。 高傲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與自己一樣高傲的人,就算是有求于人,也不讓步半分。 門被合上,只聽的屋里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響徹云霄,震的腳下的地板都一顫一顫的。 慕宥宸腳下一頓,頃刻間黑了臉,耐著性子沒有沖進去,一走了之。 很顯然,怪神醫(yī)是將他送進去的飯菜給掀了,念及沐千尋還用的著他,才沒有發(fā)難。 既然他不識好人心,就不要指望他送第二次進去,他大可裝作什么也沒聽到,反正,他們又沒有做錯什么。 屋內,怪神醫(yī)坐在桌邊,神情恍惚,眼神渙散,眼角似乎還噙著淚光。 地上混作一團的飯菜,破碎成瓷片的碗碟,顯得格外凄涼。 就算是當日身受重傷,怪神醫(yī)也倔強的要死,強硬的唯我獨尊,仿佛那鉤鎖傷到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皮rou。 沐千尋從未見過這樣脆弱不堪的一個怪神醫(yī),這樣的怪神醫(yī)才是活生生的,有血有rou的模樣。 不過,他這個樣子是不會展露在人前的,除了自己,他誰都信不過,就算是沐千尋二人,他也照樣信不過。 是,沐千尋與慕宥宸二人都沒有惹到他,只是勾起了他傷心的往事罷了。 至今,離當年那件事,已經二三十載了,他卻仍是無法忘懷,輾輾轉轉的痛,密密麻麻的遺憾,侵蝕著他每一個不得安寧的午夜。 皺巴巴的手托著額頭,一滴淚在鼻梁上打轉兒,消瘦的下巴不住的抖動,喉嚨中含含糊糊的哽咽。 盡管已然年邁,盡管對情情愛愛已然麻木,當年之事,當年的自己,也早已在記憶中模糊成一團。 可那一晚,每一幕,卻都深深的留在心頭,揮之不去,如同一個噩夢,牽絆著他,無休無止。 他也曾行善救世,遵從醫(yī)者的本分,懷著一顆善心度世,二十三歲便已經名揚部落。 年輕人,就算是再傲氣,也仍舊渴望贊揚,難以全然拋開那些過眼云煙。 每每聽見他的名字流傳于市井街市,小鎮(zhèn)城池,嘴角都會不自覺的微揚。 過了年少,那贊揚,那風頭,成了他最怕,最不想提及,最折磨他,也最難以忘懷的事之一。 許是太過孤傲,仰望的人多,親近的人少,少年時分,怎么受得了日復一日的孤寂。 大半輩子,名利雙收,卻依舊是孤身一人,每每看著燃起的萬家燈火,成雙成對的布衣夫妻,都忍不住心生艷羨,又刻意裝作完全不在乎。 眼看著,到了兒女承歡的年紀,還是無傾慕之人,他一度以為,他就要如此了此殘生了。 后來,在月朗星稀的夜里,在散發(fā)著腐爛氣息的尸堆里,撿到她。 那時的她渾身都是臟兮兮的血漬,唯有那雙撲閃撲閃的,滿是凄楚的眸,證明她還活著。 她的手掌抓住他的腳腕之后,就再也沒有松開過,直到如今,他的腳腕還拽著一只手,一只欲要將他拖拽到地獄,卻遲遲不肯下手的魔爪。 她生于鄉(xiāng)野,苦于戰(zhàn)亂,失了所有的親人,孤苦無依,整個村子,只有她一個人存活了下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是那種柔弱又不失聰慧,靈動卻無關絕艷的女子,遇見了,就難以再忘卻。 就是這樣一個女子,死皮賴臉的非要伴他左右,趕不走,扔不掉,他也舍不得。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女子,暗生情愫也說不出口,他大了她整整十三歲,可再掩飾的好,也終抵不住她的招惹,明媒正娶,結發(fā)為妻。 他沒有顯赫的身世,沒有富可敵國的身家,但他也是部落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想,他給她的生活已經足夠安逸,足夠安穩(wěn)。 她就像是蒙了塵埃的明珠,越是相熟,她就越是明亮。 他越來越不相信,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鄉(xiāng)野姑娘那么簡單,她簡直就是天神賜予他的寶,捧在手上,放在心上,他自問,對她從未有過二心。 不記得是何時何日,機緣巧合,他收了個徒弟,機智聰敏,心思剔透,一點就通。 他的畢生所學,他掌握了大半,俗話說得好,人久見人心,有些人,能夠藏的很深,而有些人,是藏不住的。 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他那個徒弟,空有一顆聰明的頭腦,卻是個心性丑惡之人。 無能的人不可怕,有能耐的人不可怕,心思不純的人同樣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本領卻心術不正之人! 師徒一場,他無意做的太絕,只是將他趕走,萬萬沒想到,你不與人結怨,未必人人如你。 他常常東奔西走的救治百姓,不知家中境況,原來被一人蒙了眼,竟會蠢到什么都看不出來。 得知她有孕在身,他欣喜萬分,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守在她身邊,等著孩子的降臨。 記得還是她親口勸阻她,不可為了她一人,耽誤那么多窮苦百姓的病情,后來他才明白,她只是為了支開他罷了。 抱著行善積德的心,聽了她的話,行醫(yī)的空當也從不敢忘她。 直到那一日,雷雨交加,她派人來尋他,那人聲稱她動了胎氣,恐孩子不保,他沒有絲毫懷疑,拋下手中危在旦夕的病人,拼死拼活的往回趕。 那一夜,冒著大雨,奔馳在雨中,雨水澆在身上,也依舊清醒不過來,他從來沒有那么焦急過,急的恨不得多長出兩只腿來。 那一夜,就這樣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他自認為從那以前,他從未做過什么大jian大惡之事,老天卻偏偏要那般折磨他。 未臨屋門,他就聽到了她凄慘的叫聲,顧不得其他,推門而入,濃烈的藥味兒撲鼻而來,熏得他發(fā)蒙。 伏在她榻前,望著她汗水淋漓,滿目蒼白的模樣,心疼極了,顧不得旁的。 抓過她的手腕,不是普通的動了胎氣,而是中了毒,他配置的毒,只有他配置出的毒。 未來得及思索其他,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經朝著胸口而來,要的,是他的性命,動手的,是她的夫人。 身子側開,狠狠地刺進肩膀,刺穿肩膀,殷紅的血跡滾滾而下。 癡癡的,難以置信的望著床上的妙人兒,背后的腳步聲,更是致命。 “師父,別來無恙啊,不孝徒兒,又回來了。 師父難道就不想念徒兒嗎,師父知道徒兒近日都在干什么嗎,徒兒近日都在幫師父照顧師娘啊! 師父知道師娘腹中的孩子是誰的嗎,是徒兒的!是不是難以置信啊,是不是很有趣?。?/br> 等過了今夜,世間就再也沒有師父這個人了,師父的醫(yī)術,就交給徒兒來傳承,師父的女人,交給徒兒來照顧,師父覺著,這樣可好? 哦,也對,師父不必覺得好不好,只要徒兒覺著好就行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