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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眼中卻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剛才問了一句廢話。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林淡疾奔數(shù)千里,來到這座城池,竟只是為了坐下好好吃一頓飯。 修羅刀本是他師門禁法,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修煉修羅刀的后果,斷情絕愛本已千難萬難,錐心刺骨之痛更能把一個意志堅定的強(qiáng)者完全摧毀。為了緩解那種痛苦,修煉者無不陷入殺戮的深淵,最終走火入魔而死,那些血流成河的慘狀,均被宗門法典紀(jì)錄在案。 但眼下,林淡分明已練至大成,臉上卻全無痛苦之色,目中更無瘋狂之意,除了臉色比常人蒼白,身上竟絲毫沒有異狀。她疾奔至此,交了入城費(fèi),要了兩道菜,定了一間房,還喊了一桶水,她的一舉一動都很正常,全然是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旅者。若非親眼所見,白巖根本不會相信她修煉的是修羅刀,更不會相信她每時每刻都在遭受千刀萬剮之痛。 “你今后何去何從?”素來冷漠無常的白巖,竟又忍不住多問一句。他原本打算殺了林淡,但見她始終守著那條底線,未曾濫殺,卻又遲疑了。這是他頭一次對宗門大敵產(chǎn)生惻隱之心,這不應(yīng)該。 “邊走邊看。”林淡把那條染血的手絹折疊整齊,塞回懷里。 白巖把自己的手絹遞過去,宣示道:“我會跟著你?!?/br> 林淡接過手絹擦拭兩雙筷子,一雙遞給白巖,一雙自己拿著,然后頷首道:“可以?!彼腊讕r為什么會緊跟不放,那是為了防止她濫殺無辜,她一旦失去掌控,白巖立刻就會將她抹除。讓他跟著,就等于在自己頭頂懸掛一柄利刃,隨時都會面臨死亡??闪值⒉粦峙拢踔吝€有些安心。若是她果真失控,連自絕心脈都做不到,她也希望有一個足夠強(qiáng)大的人能立刻殺死自己。 白巖眉梢微微一挑,并未料到她會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不由仔細(xì)看她一眼。 林淡卻絲毫也不在意他的打量,等菜上齊便埋頭吃飯。自從白巖和賀雨菲私奔不成被關(guān)入地牢那天開始,原主就不怎么進(jìn)食。她可以為伊消得人憔悴,林淡卻受不了饑餓,然而剛吃一口,她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只因這位大廚的手藝實(shí)在是太差了,田雞rou沒腌制去腥,水煮牛rou口感太柴咬不動,須再燉半個時辰才能入味。 只吃一口,這兩道菜的正確做法就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她腦海之中,哪怕她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未拿過菜刀、上過灶臺,也篤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出最正宗的美味。 難道我上輩子是個廚子?她放下碗筷,神情復(fù)雜地想到。 白巖直勾勾地看向她,沉聲道:“你怎么了?”在他眼里,林淡就是一只瀕臨瘋狂的野獸,隨時隨地都會暴起殺人。 45.天下無雙7 林淡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在刑犯, 而白巖就是負(fù)責(zé)看守犯人的牢頭。不過她心態(tài)一向很好,擺手說一句無事也就罷了。白巖見她果真無事,這才倒了一杯烈酒,淺淺酌飲。 二人吃過飯后各自回房, 為了看守方便, 白巖也要了一間上房, 就在林淡隔壁,只要她稍有動靜, 一墻之隔的他立刻就能察覺。林淡也不覺得拘束, 回房后洗了一個澡就開始打坐。由于體內(nèi)無時無刻不在劇痛,她根本沒有辦法好好睡一個覺, 只能安下心來入定冥想。所幸修煉到她這種程度, 睡不睡覺并無緊要, 每日只需打坐兩個時辰便能保持精神抖擻。 在她入定之后, 白巖走到窗邊, 看似眺望遠(yuǎn)方,實(shí)則凝神感受隔壁的動靜。呼吸聲越來越淺, 越來越緩,直至完全消失不見,這是禪定的最高狀態(tài)龜息, 唯有得道高僧或心思特別澄明的人才能做到。 而林淡每時每刻都在遭受千刀萬剮之苦,她怎么可能徹底忘卻疼痛, 進(jìn)入無我之境?白巖眉頭緊皺,表情困惑, 少頃卻又露出凜然之態(tài),立刻躍窗而出,踏著葉片飛到林淡的窗前,然后愣住了。 只見林淡并未像他想的那樣做出一個入定的假象,隨即跑出去殺人,她依然盤坐在臥榻上,雙手掐了一個法訣懸空置于膝頭,雙眼緊閉,面容恬淡,已徹底忘我。那把修羅刀亦擺放在她膝上,隱隱有微紅的寒芒閃爍。 屋里唯有一刀一人,無事發(fā)生。 白巖凜然的表情僵硬了片刻,然后便被淡淡的尷尬取代。這是他頭一次料錯一件事,也是他頭一次誤解一個人,這可真是……他搖搖頭自嘲一笑,卻也不走了,而是盤膝在樹干上坐下,與林淡隔了三丈的距離開始打坐。 但他腦子里不停閃過今日的種種畫面,無論如何也無法.像往常那樣很快進(jìn)入禪定。林淡一刀攪碎賀崇陵的心臟、林淡以一敵百所向披靡、林淡堅守底線始終未曾越界……她那剛毅果敢的面容,堅定不屈卻又澄明剔透的目光,始終縈繞在白巖腦海,令他無法釋懷。 他簡直難以相信這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刀的傳人。她沒有發(fā)瘋,沒有濫殺,一舉一動與常人無異。如果換做白巖自己,他完全沒有把握能做到林淡這種程度。無休無止的千刀萬剮之痛,那種感覺只要想一想就令人膽寒,若是能讓自己稍微好過一點(diǎn),白巖不止會屠戮仇敵,恐怕還會把東唐大陸的人全都?xì)⒐狻?/br> 他已站在眾山之巔,實(shí)力強(qiáng)橫至此,卻也不敢保證能做得比林淡更好。林淡的心性恐怕比他想象得還要堅定,只不知她能支撐多久。 思及此,白巖睜開雙眼朝林淡看去,見她面容依舊祥和,目中竟忍不住露出一抹激賞—— 翌日,林淡隨意吃了一點(diǎn)早餐便提刀出去了。她如今孑然一身,無家可歸,只能到處游蕩。身體的劇痛的確難捱,殺戮的感覺的確暢快,但那又如何?她不能為了一時的暢快就讓自己失去人性。沒了人性,她還是林淡嗎? 白巖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她身后,見她只是隨意走一走,逛一逛,看見好玩的東西還會拿起來研究一番,像個甚少離家、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目中不由露出淺笑。說起來,林淡今年也才十七歲,比他的徒弟賀雨菲還要小一歲,卻已經(jīng)看遍世態(tài)炎涼。 未曾感受過最深沉的絕望、未曾經(jīng)歷過最痛苦的掙扎,誰能做到無心無情?但林淡做到了,她把自己的心硬生生挖了出來……思及此,白巖目中的笑意緩緩?fù)巳?,許久未曾產(chǎn)生波瀾的心竟微微疼了疼。 恰在此時,街邊的一家藥店傳來喧嘩聲,又過片刻,一名年輕男子被兩名壯漢扔了出來,又掙扎著爬上臺階,凄厲喊道:“求求你們給我一